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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1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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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看两说着,秦香莲带着陈世美的一双儿女去找他,不但不认妻子,儿女都不认,还派人追杀。”
“景武不是那种人?”
“他想认儿子还有一道门槛,后老婆叫不叫认?他还得看后老婆的眼色行事?”
“唉!男人哪!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弄得家里一窝外头一窝的。”
“你叹啥气?你还有个盼头,俺是死了心啦,往后就守着这毛毛头过吧。”
黄菊有苦难言,愁绪萦怀地说:“有啥盼头?解放这么多日子了,连个苗信没有,是福是祸认命吧!”
“像咱这号人真冤,担惊受怕,吃苦受罪有咱的份,享福与咱无缘。”
“咱都是苦命人。”
“你不是说想去找你闺女吗?有信没有?”
“左三他舅做小买卖,经常不在家,俺托左三给操着心,啥时候他舅在家时俺亲自去问问他。”
“别光瞎闷着头做活了,找闺女是大事,要不联江啥时候回来你咋说?”
“俺也是这么想,前些日子光为蓝梅的事忙活,她走后俺一人在家,空落落地光想她,不知道她到南京没有?”
“她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是不叫人放心!”
“谁说不是,俺说叫联官先去一趟,或叫她兄弟陪着去,她不听,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真叫人放心不下。”
“带着单衣没有?南方暖和着呢!”
“没有。穿着夹裤夹袄,还带着件薄棉袄,俺叫她一早一晚地披披,七八天到济南,坐火车一天一夜到南京,找到联国还能没穿的?”
“在路上吃饭咋办,有病有灾的谁管?”乔氏也为蓝梅在路途上担心。
“俺给他烙了两张饼,蒸了一锅窝窝,估摸着能吃五六天,还给她带着两棵大葱,伤风感冒嚼几口葱出出汗就能好。都走了四五天了,干粮快吃完了,不知道她舍不舍
得买点吃的,那人省细着呢。?”
“现在外边并不平和,一个女人遇见坏人咋办?她也真胆大!”
“谁说不是,俺天天为她提心吊胆,就忘喽对她说要早宿晚出,情愿多走几里路可别走小道,不知她知道不?”
“那天俺听东亮叔说了这么一件事,就知道这世道不平和。双吕村有户人家赶邢武县集卖了一匹骡子,上百万。男人不说赶快回家,跑到饭馆里去喝酒,回家晚了点,走到张庄村北天就黑了,快进双吕村时,被坏人一棍子打在头上,没反爪就气绝身亡,把钱全抢走了,尸首给拖着丢在破窑洞里。”
“唉!真可恨,图财害命的人啥时候能清除干净,听说现在镇反肃反抓得可紧呢。”
“捉不尽的虱子,拿不完的贼,叫蓝梅在路上装成要饭的叫花子就好了。”
“对!俺咋没想到这茬?蓝梅走时还专门穿上新衣服,梳洗打扮得漂漂亮亮,早想到这点就好了,可不该这样!”黄菊后悔莫及。
左老歪在院里咳嗽了几声,乔氏说:“俺爹在院里坐的会儿不小了,没日头窝了,俺去把爹扶回屋里躺下。”
“可不是,天不早了,真是说起话来不知道天黑,俺也该回家做饭了。”黄菊起身要走。
“你再坐会儿吧,等俺把爹扶到屋里,俺做饭,你在这吃,好不容易坐在一块,咱多啦咕一会儿。”
黄菊帮着乔氏架着左老歪送到北屋炕上,说:“老歪叔,你好好养着吧,养好喽还给大伙开会,你命好,修了个好媳妇!”
左老歪颤颤哆嗦地说:“呵!呵!好闺女!好闺女!”
黄菊辞别乔氏回到家,越想越怕,连想到自己夜间做的梦,逾发担心蓝梅的安危。吃喽晚饭,等姚联官两口子入睡,黄菊在天地爷前点了三柱香,磕了一百个头,祈求天地爷保佑蓝梅一路平安。又怕天地爷不应,再点燃黄纸在天地爷面前晃了三晃,口念阿弥陀佛,等夜阑更深之际,将天地爷送到村东口,面东而跪,心中念道:“天地爷大慈大悲,快快东去,看看蓝梅现在哪里,是否有难?请你保佑她平平安安到达南京,顺顺利利找到联国,俺在家天天给你烧香磕头。”
蓝梅走后,姚联官也惶惶不可终日,算来二嫂已走了五天,已经进入山东地界,不出意外刘坏蛋该下手了。姚联官初次干害命之事,想起来不免有些后怕,这几日可能是有点神经质,蓝梅的身影经常在眼前出现,神情恍惚,好几次走着路头撞在墙上。有时他也后悔,不该一时冲动下此毒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回过头来再一想,二嫂呀!谁叫你哪么犟,谁叫你哪么痴情留恋着二哥,谁叫你对翠玲的死一直在耿耿于怀?二嫂你过去对俺不错,按说兄弟不该杀害你,可你知道你活着到二哥跟前,一定说我的坏话,二哥会对我是啥印象?委屈二嫂了,下辈子你在享人间的福吧!
刘桂巧对姚联官的一反常态非常敏感,白天不像过去那么亲热,夜晚没有往日地疯狂,精神上得不到****,使刘桂巧的愤懑之心难以言表,为此小两口第一次绊嘴。
刘桂巧骂道:“你整天拉拉着驴脸干啥?像盐腌的黄瓜霜打的茄子,咋啦?过门没几天就嫌老娘不新鲜了?你也不尿个泡照照自己是个啥吊样?”
“你喊叫个屁,俺也不是对着你不高兴,你多什么心?”姚联官还没用这种口气和刘桂巧说过话。
“哟呵!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刘桂巧火气噌地冒出三丈,说,“你为啥整天照着俺克丧着脸?不是对俺对谁?噢………!是不是你二嫂走了,你心里难受,离不开她,想她?那你为啥叫她走?为啥不跟着她一起去?你心里有她为啥不把她娶进屋里,娶俺干啥?”刘桂巧骂的眼圈都红了。
姚联官眼瞅着刘桂巧怒气冲冲的样子,不敢发火,怯生生地说:“你想到哪去了,胡咧咧。她走与俺何干?走一个心净一个,少一口子吃饭,负担减轻俺高兴还来不及
呢!”
刘桂巧得理不让人,黑虎着眼,双手叉腰满口唾沫星子乱飞说:“说得好听,谁知道你肚子里揣的是猫心还是狗心?走一个心净一个,为什么不都走,留下一个丧门星,俺看见就长气!”
姚联官把刘桂巧拉到西屋里,压低声音说:“你傻瓜了不是!说你百嘛不懂你还不服气,都走喽谁给咱做饭,洗衣服?地里活谁帮着干?将来有了孩子谁带?不花钱的保姆,你还不知足?要撵走他不费吹灰之力”。
刘桂巧任性地噘着嘴:“饭有啥做的,没有她咱就不吃饭了?捆脖子了?孩子俺自己带,叫她带俺还不放心呢?”
“好好好!你有理,既然这样,你爱咋办就咋办吧。”姚联官觉得这种争吵实属无聊。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个女人一台戏之二十五
第二十五回
歪脖树蓝梅上吊 遇恩人感激万分
话说那贼盗凶狠地将蓝梅拽进树林深处,蓝梅拼命地高声呼叫:“救命啊!救命啊!”那贼人果真害起怕来,放下蓝梅,慌慌张张地在其身上乱摸一气,将身上的钱抢劫一空,提起蓝梅的包袱掂了掂挂在木棍上,说:“对不住你了!俺也是受人之托,并非杀人越货之辈,本应一棍子送你上西天,俺念你是良家妇女,留你一条性命,能活下去是你的命大,活不下去是你没福,不要怪俺。”那贼人用棍子挑着包袱要走,蒙头的汗褂脱落,露出两颗吓人的大门牙。蓝梅像撒了气的皮球瘫软在杂草丛中,目瞪口呆脑子一片茫然。零乱不堪的头发披散在脸前,衣襟扣被拽豁,袖子撕开个大口子。眼前漆黑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摸摸身上分文没有,包袱被抢走,吃的没了,穿的没了,日夜给联国赶做的十双千层底尖口布鞋没了,一切都没了!她想放声哭嚎,未出声又把嘴捂住,担心再招来歹人惹出更大的祸灾。
蓝梅绝望了,她仰首望天,天无动于衷,低头看地,地哑口无声,在这荒凉的野地里,她一个懦弱的女子,死在这凄风苦雨之中能有谁知晓?蓝梅恨哪!可恨那贼人,俺与你一无仇二无怨,为什么这般心狠手毒?突然,蓝梅回想起那贼临走前说的话:“俺也是受人之托?”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有人指派他专门来劫杀俺的?俺与谁结下大仇?没有哇!俺一生谨小慎微,没有得罪人啊!可能是那贼人胡说八道,或是劫错人了。不对呀?他专门问了俺姓氏名谁,家住何方?俺都对她讲得一清二楚,为什么还要劫杀于俺?难道是联官那小子使的坏?只有他对俺心怀不满,可都是家务琐事,不至于杀俺吧?俺是他二嫂,平时对他不薄,心眼再歹毒也不会对亲嫂子下毒手吧?他不怕他二哥不行他?不可能是他,那就没别人了?唉!现在顾不得想哪么多,没死,没被贼人糟踏
身子就算万幸了。
蓝梅镇静下来,这黑更半夜的往哪去?她索性躺在草地上,鹿死不择荫,大嫂说得对,听天由命吧!钱物都没了还怕什么呢?荒郊野外的灌木丛中倒清静。
蓝梅沮丧地躺在杂草丛中,数着天上的星星,它们都挤眉弄眼地在嘲笑俺,笑俺傻,笑俺痴,痴情冲昏了头脑,痴情反被痴情害,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不,星星不会捉弄人,它们是在同情俺,故意引逗俺高兴,告诉俺破财免灾,告诫俺路途艰险,唤起俺与困难做抗争的勇气。
蓝梅望着织女星在专心致志地昼织夜纺,守着身旁的牛扣索,等待着七月七日鹊桥相会的时刻。联想到自己为寻找丈夫所受的磨难,大概好事总是要多磨呀!不经过磨练而得到的幸福不牢靠,不知道珍惜。如果俺能像织女一样,在七月七日赶到南京,见到昼思夜盼的夫君,那怕是说上一句话就死去,也会含笑九泉。蓝梅想着联国在杂草中睡着了。
蓝梅在朦胧中被冻醒,紧抱双臂卷曲在湿潮的荒草中,惊吓和夜寒使蓝梅上牙磕着下牙,难以忍受的孤独使她的精神几乎濒于崩溃。背井离乡举目无亲,流落在荒野荆棘之中,亲娘啊!你可知你的女儿已落难在他乡?你给女儿的钱都叫贼人抢去了,女儿该如何办呐?娘!女儿好苦哇!大嫂,你可知俺落泊在这穷乡僻壤之地,生死难保?大嫂,快来打救于俺呀?联国呀,你的心好恨呀?丢下为妻七、八年不管,妻受的罪吃的苦,担的惊受的怕罄竹难书啊?为寻找你的踪迹,为了能和你早日团圆,咱舍命去找你,如今遭了大难,到了山穷水尽,只有死路一条的地步!联国,为妻今日一死,将来你连为妻的尸骨都见不到,不知俺是怎么死的?不,为妻到阴间也要找到你,给你托梦,叫你明白为妻是怎么死的,是为你而死的啊!女儿啊翠玲,你为什么离娘而去?留下为娘苦孤伶仃在人间遭灾难,翠玲,把为娘叫去吧!蓝梅想了一圈亲人,又回到眼前,怎么办?往前走?路漫漫身无分文,不是累死就是饿死。往后退?要着饭回家,也难保不把命丢在路上,俺和联国何时才能相见?进退维谷,两难挟持,活着也是受罪,蓝梅失去了生活的勇气。想到死,蓝梅的心立刻平静下来,爹娘有兄弟照顾,女儿在阴间等着俺,联国可以无牵无挂地再找一位妻子,死了罢,死了什么困难都没了,不用思念着女儿,不用惦记着丈夫,不再招惹别人生气。蓝梅擦干泪水,解下腰带,艰难地站起来,寻找着上吊的歪脖树。
天蒙蒙亮,蓝梅踏遍灌木林,未能找到一棵能使自己上吊的树,反而隐约听见树木东边有公鸡打鸣的声音,从林隙间远远望去,似有个村庄,她放弃了死的念头,求生的欲望促使她倔强地走出丛林。由于身体太虚弱,突然天旋地转栽倒在路旁。
不知过了多久,天已大亮,蓝梅慢慢醒来,用舌尖舔舔刚破土而出的嫩草叶上的露珠,甜呀!比甘露还甜。几只小鸟从灌木林里飞出,落在前方的麦田地里,被葱绿的麦苗遮掩,不大工夫,小鸟又飞回丛林,落在刺槐树枝上,蹭着小嘴,梳理着羽毛。蓝梅从小鸟的身上得到启示,小鸟靠捉小虫,捡草籽,唱露水活着,为的是能在天空中自由地飞翔,俺为什么要寻短见?难道俺还不如只小鸟?一个大活人叫尿给憋死?不能。喝井水要饭吃也要活着,靠腿走靠手爬也要到南京去,不找到联国死不罢休。
蓝梅又振奋起精神来了,摸摸口袋里边还有一块红窝窝,干得像块石头,掏出来吹吹上边的沙土,用指甲抠了一块填在嘴里,漫不经心地咀嚼着,肚子饿过了头就麻木了,只觉得口中甜滋儿滋儿的。人生的路就是这样,它的公式是(追求+坎坷)&;#215;自信=活着。
“咩!咩!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牵着两只山羊从村庄那边走过来,蓝梅就似见到亲爹娘一样,连滚带爬上前拦住老人,声泪俱下地喊了声:“大伯!”俯在地上。
牵羊的老伯见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女人拦住去路,和颜悦色地说:“快快起来,不要这样,你是要饭吃的吧?俺身上没有带吃头,树林那边就是俺村,俺家在村西北角居住,老伴在家,去吧,到家准给你吃的。”
蓝梅坐在地上说:“大伯,救救俺吧,俺不是讨饭之人,俺是出门找亲人路过此地,昨日走到树林边天色已晚,被贼人给短劫了,俺人生地不熟在树林里冻饿了一夜,现在走投无路,求大伯救救俺吧!”
“太可恶了,贼人在哪里?”老人愤怒地跺着地。
“索走钱物不知去向。”蓝梅悲愤交加。
“逮住那贼寇活剥了他,不赶集去了,走,跟俺回家。”老人扶起蓝梅,牵着羊就往回走。
蓝梅跟着老人进了家门,只见一位小脚老太太刹着围裙惊奇地问:“这是咋啦,你不是去赶集卖羊吗?怎么带着个要饭的回来了。”
“等会儿再说,你快扶她坐下,先给她弄点吃的。”大伯往院里桃树上牵着羊对老伴说。
牵羊的老汉姓张,五十多岁,身体很壮实。家中就他和老伴两口人,老两口都有一颗善良的心,听见别人有难就落泪,看见旁人有灾就帮助。老伴一双小脚,五冬立夏绑着裹腿,走起路来用脚跟一拧一拧的,重心都落在脚跟上,咚咚落地有声。老两口就一个独生儿子,当八路军在抗战时牺牲了。
大娘咚咚地迈着小脚紧走几步,搀着蓝梅坐在院里的捶布石上,又拧着脚跟回到屋里,端来一碗小米粥说:“先喝碗米汤,这是俺俩早晨剩的,不凉,还温乎乎的,快喝吧。”
蓝梅双手捧着汤碗,泪水拌着米粥一口气灌到肚里,将碗恭敬地递给大娘,说:“谢谢,俺遇到活菩萨了。”
张老汉憎恨劲不减地对老伴说:“她是过路人,昨晚在村西槐树林里被贼人给劫了,真可恨!她冻了一夜,没丧命就是不幸中的万幸。”
大娘从屋里拿着一把枣木梳子出来,帮蓝梅梳理着蓬乱的头发,心疼地掉下泪来,说:“莫哭孩子,到俺家就跟到你家里一样,有什么困难大娘帮你。”
“嗯!”蓝梅被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不说找个作伴的。”大娘问。
“你男人怎么叫你一个人出门,有啥事他不能办?叫你一个女人出门多危险。”大伯蹲在地上磕着鞋壳篓里的土。
不提男人倒罢,提起男人蓝梅更是悲痛欲绝,摇着头扎在大娘的怀里。大娘也止不住地抽泣起来,泪水落了蓝梅一头,说:“孩子,有话对大娘说,别哭坏了身子。”
蓝梅被大娘劝得平静下来,呆呆地坐在捶布石上。大娘又去端来一盆水,说:“先洗洗脸静静心,要想开点,破财免灾,事大事小能想得开就好。”在蓝梅洗脸时,大娘取来一件衣服,说:“别嫌难看,先把俺的夹袄穿上。”
蓝梅洗去脸上的污垢,穿上大娘的夹袄,说:“俺遇见大恩人了!”
大伯抽着烟说:“闺女,你可别这么说,这点事算什么?都是受苦之人,有福同享,有难同挡,现在解放了,好日子刚开个头。就是坏人还没镇压干净,出门得小心点。”
大娘在屋里给蓝梅擀面条,接话说:“什么恩人不恩人的,才是咱穷人的大恩人。”
大娘擀好面,掂着一张地桌出来放在捶布石跟前,顺便把棒槌捡起来搠在墙根,说:“闺女你别动,俺给你下面条去,就在这吃,日头窝里暖和。”
工夫不大,大娘端来一碗放了香油葱花的热面放在地桌上,又拿来一沓煎饼和一棵大葱,说:“趁热吃罢,暖暖身子。”
蓝梅眼望着两位慈祥的老人,还能说啥呢?不是一个谢字能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的。天底下好人还是多,如果天下人都能像大伯大娘一样心地善良,世道就太平了。蓝梅端起碗,香气扑鼻,又听大娘说:“用筷子把面挑挑,底下有姜丝。”
“你怎么把羊拴在桃树底下,把桃骨朵都啃了。”大娘在指责大伯。
大伯急忙磕去烟灰,吆喝住山羊,上前解开绳子将羊牵到街门口外边拴在白杨树上。回到院里把搠在东墙根的耢放倒,到小西屋里抓来一把弯好的红荆条,修理起耢来。
蓝梅喝口面汤,一股暖流淌遍全身,咬口煎饼大葱,狼吞虎咽般吃着,脸上辣出了汗珠。大娘用慈母般的面孔望着蓝梅说:“慢点吃孩子,多咬口葱,趁辣劲喝口热汤,
出一身汗能除寒气。”
大伯修着耢耐不住地问:“你是哪里人?”
“俺是河北省邢武县姚家庄的,叫蓝梅。”
“你们家离这边多远?”大娘不知道邢武县在哪儿,以为就几十里远呢。
“俺已经走了二百多里啦。”蓝梅说。
“哎呀呀!”大娘惊诧地说:“你走这么远路干啥?这是往哪儿去呀?”
蓝梅噙着泪把丈夫当兵八年下落不明,现在有了书信,说是在南京市工作,自己准备到济南乘火车去南京找丈夫,不慎被坏人劫去钱物,将这些经过一五一十地对大伯大娘讲个仔细,感动得大娘泪水直流,说:“孩子,咱都是同命人,越说越近乎。”
“大伯大娘也遭过难?”蓝梅困惑不解。
大娘无不感触地说:“俺原来也有儿子有媳妇,是亲亲热热一家。日本鬼子侵略咱们中国,杀光、烧光、抢光害得俺这一带好苦哇,儿子不堪忍受当亡国奴的日子,弃家当了八路军,在打炮楼的时候,牺牲了。”大娘提起伤心事,塌陷的眼窝里泪如线牵。大伯低着头,哧楞着鼻子说:“过去的事,别说起来没完,整天唠叨这伤心事干啥?儿子为国捐躯,咱不后悔。”
蓝梅同情地说:“大伯大娘受迭难不浅,日本鬼子、蒋介石害了多少个好家庭,破坏了多少人的幸福生活,真可恨,该千刀万剐!”
“咱们都是军属,同命相连。”大娘说。
彼此交谈起家史,越说越亲,蓝梅为感激二位老人的打救之恩,说:“大伯大娘的救命之恩俺永世不忘,你二老若不嫌弃,就把俺当亲闺女吧!”
“好好!俺两口子没闺女,老伴想闺女都想疯了,这不,闺女送到门里来了!”大伯忙不迭地说。
大娘赶紧拽住蓝梅的手,像刚捡了个宝贝,乐不可支地说:“俺也有闺女了,蓝梅,今格不走了,和俺住在一块,啥时候养好身子再上路。”
“俺嫂子呢?”蓝梅问起大娘的儿媳妇。
“送走了。”大娘很惋惜。
“怎么送走呢?”
“媳妇不走,舍不得俺俩,守了多年,她还年轻又没孩子,咱不能耽误媳妇一辈子。”大伯说着叹口气掏出烟袋。
“俺那媳妇可好哩,说百里挑一一点都不过份。儿子没了,媳妇还不到三十,俺不忍心看着她年轻轻地守寡,送她回了娘家。”大娘说话的口气中流露出遗憾和留恋。
“嫂子改嫁了?”蓝梅又问。
“俺那媳妇贞孝双全,说啥也不走,俺俩劝了多次说不动,后来你大伯找到她娘家,先做通她爹娘的工作,连哄带骗把媳妇送到娘家去了,听说快改嫁了。”
“你二老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蓝梅对大伯大娘肃然起敬。
晚上,大娘烧了一盆热水,叫蓝梅烫脚。蓝梅的两只脚肿得像发酵的老面,用手指一戳一个大坑,久久胀不起来。脚底板上的血泡摞着血泡,血水把袜子与嫩肉粘连在一起,袜子脱不下来。大娘用剪刀把布剪开,沾着水一块一块地往下揭,酷似剥蓝梅的肉皮,疼得蓝梅脸上黄豆大的汗珠往下淌。大娘实在不忍心揭了,叫蓝梅连脚带袜子一起泡在水盆里,心疼的大娘落着泪说:“说什么也不能再叫你走了,安心在大娘这养着,等你养好身子俺给你借路费。”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个女人一台戏之二十六
第二十六回
叹黄菊忍气吞声 恨桂巧欺负好人
蓝梅走后,姚联官得不到刘坏蛋的回话,心情一天比一天烦。六七天过去了,姚联官再也等不下去,趁中午歇晌的时候,专门到杨寨村去找刘坏蛋。家中铁将军把门,向邻居打听,说他出去了五六天,才回来,好象有什么事白天很少在家。姚联官心想,看来他已经得手,不敢在家呆,也不敢见俺,躲起来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俺不信候不到你。
姚联官连续三天黑家去杨寨刘坏蛋家里堵窝,没有见人。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
在第七天半夜时分,把刘坏蛋堵在被窝里。
一见姚联官的面,刘坏蛋立即穿好衣服,吓得****筛康,两颗大门牙差点落地,说:“俺、俺正想找你报告,你、你来了,真是想曹操曹操到。”
姚联官板着脸,印堂的麻子鼓得老高,环视房内确实无旁人,低声呵斥刘坏蛋说:“你小子跟俺耍心眼,绿豆芽当梁使,你嫩了点,你知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回来多少天了,不与俺照面,想瞒过俺的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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