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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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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俺的火眼金晴,要命不?”
刘坏蛋吓得手脚抽筋,龇着大门牙说:“俺、俺、俺哪敢哄你,就是俺有三头六臂借给俺十个胆,也、也不敢跟你耍、耍心眼。”
“那你为什么不去见俺?”
“俺、俺回来想暂躲几日,看看风头,怕有个啥、啥闪失。你知道,这事不像一、一般的活,胆怵不是?”
“少废话!”姚联官动怒了,问:“事情办得怎么样?有半句假话,当心俺捏碎你的脑壳。”
“干、干净利落,一切照你的吩咐干的。”刘坏蛋拍着胸脯说。
“真的吗?”
“真的,若有半句瞎话天打五雷轰!”
“钱呢?”姚联官要验证真假。
“都在。”刘坏蛋从炕洞里掏出一个纸包,打开叫姚联官看,说:“俺一个子没花,给,都给你。”刘坏蛋心想这小子的心真黑,说的是钱归俺,他为啥还要?
姚联官早有防备,在他给蓝梅的纸币上用香头烧了三个洞做记号,以防刘坏蛋谎报军情。姚联官接过纸包仔细看了看,确有香烧洞的纸币,顺手抓了几张塞在自己兜内,将剩余的钱交给刘坏蛋,说:“这些归你。”
“好好。”刘坏蛋将钱包好又塞在炕洞里,说:“你可得在区里保着俺?”
“放心,有俺和赵区长庇护你,还怕啥?”姚联官又恫吓刘坏蛋说:“不管以后你犯啥事,这个事打死都不能说,不然赵区长可不保你,听清没有?”
“记住了。”刘坏蛋顿觉毛骨悚然。
“只要这事不说,别的事都好办,只要俺在赵区长那儿给你说句话,保你没事。”姚联官再三强调。
刘坏蛋送走姚联官,觉得自己以后在姚联官的阴影下过日子,危险!这小子孬心一大摞,说不定哪会儿栽在他手里。家是不能呆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脚底抹香油,溜!离开这是非之地,两间破房没啥留恋的。现在镇反运动特别紧,谁知道那一天运动到谁头上,一旦姚联官有什么事犯了法,把俺牵扯进去就倒霉了。俺是光棍一根,自己吃饱饭全家不饿,搐在那个山旮旯里也能活一辈子,那方黄土都埋人。刘坏蛋收拾了一个小行李卷,这就是全部家当,天亮前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杨寨村。从此刘坏蛋在邢武县消踪灭迹。
姚联官自从知道大哥已和大嫂离婚,每逢见到黄菊就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情:“傻帽一顶,人家早在外边娶了新娘子,把自己当驴粪蛋子踢在路边,自己还闷在葫芦里,痴心地想着人家,这叫什么呢?野地里烤火一面热,狗咬尿脬瞎喜欢,都不恰当,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傻,或者叫呆。赵区长叫俺做工作,俺才不做呢?孔庆辉知道得更早,为啥他不做工作?捉俺的冤大头,没门。再说爹死时有遗嘱,这事叫俺咋对前院的叔叔说,叔叔较起真来,催俺往部队上找大哥去怎么办?上哪去找?俺若说不知大哥在什么地方,叔叔反问俺,不知道他在哪儿你怎么知道他要离婚?弄得俺钟魁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俺才不干呢!叫那傻帽闷着去吧。”
黄菊在家成了皮球,姚联官两口子谁肚子里有气都往黄菊身上撒。
一天,晌午饭只有三个窝窝头,下着雨都不下地干活,挵一顿吧。吃饭时,姚联官首先抓了两个窝窝蹲到街门口吃去了,刘桂巧眼尖见只剩下一个窝窝,伸手拿在手里转身去了西屋,黄菊只好喝碗开水充饥。                         
黑喽黄菊蒸了满满一箅子窝窝,将剩下的面拍成饼子贴在锅边上。抱了一捆玉米秸烧火,柴火潮湿,光闷烟不冒火头,黄菊呱哒呱哒****拉着风箱,满屋子黑烟呛得黄菊咳嗽不止。
黑烟扒着门头窜到院里,又钻进小西屋,刘桂巧刚串门回家,躺在西屋炕上小歇,突然一股浓烟袭来,像熏老鼠一样刘桂巧捂着口鼻跑出西屋,站在院里嚷开了:“你少往灶火里填点柴火沾不沾?弄得乌烟瘴气的。”
黄菊只顾做饭,并不理会于她。
“咋啦?耳朵里塞着驴毛了?听见没有?”
“黄菊瞅了刘桂巧一眼,没吭声。”
“呵!是不是做饭受屈?受屈就甭做,有本事也跟二嫂学,找自己的男人去,在家里死丧丧着俺干啥?”
黄菊见刘桂巧不三不四地嘟嚷个没完,又不敢还嘴,为了使玉米秸着的旺点,烟就小了,将灶堂内的玉米秸拉出来两根,加大了拉风箱的力度,呱哒!呱哒!响声比刚才大了许多。这下可激怒了刘桂巧,大声叫唤起来:“你个破x,怎么啦?说你两句生气了,照着风箱撒没好气,有本事你把风箱砸喽?丧门星!”
黄菊有点忍无可忍,又不愿把事端闹大,强压着火气,小声说:“俺拉风箱****大点是想叫火着旺少沤烟,又不是向你撒没好气。”
“你就是对着俺来的,还嘴硬?不要脸的东西。你说,俺哪一句说错了,你说呀!嘴扎到裤裆里了,哑巴了?不要脸的,敢向俺撒没好气……”刘桂巧骂不绝口,没有停的迹象。
黄菊就当夜猫子叫,不理采。总算烧得锅圆了气,停了风箱,坐在灶火里发呆。黄菊暗自伤怀,任凭刘桂巧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咒骂,一句也不敢还嘴。她心里明白,这个家里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唉!一个身子扑进去待候人家两口子,还不****,有事没事给气受,而且一次比一次凶,越骂越难听,难道上辈子欠了她的,该这辈子该还?谁叫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呢?男人不给撑腰,女人就受气呗。
姚联官回家来,见刘桂巧在院里骂破天,大嫂坐在灶火里生闷气,问:“咋回事?”
“你问那不要脸的去。”刘桂巧一见姚联官就泪流满面,用食指厾点着黄菊,说:“俺好言好语对他说,往灶火里少填点柴禾,不要沤那么多烟,弄得屋里院里不能站人。她个破&;#215;,不但不听,反而摔板凳砸风箱地照着俺发历害。你说俺在这个家里还能呆吗?喔!喔!”刘桂巧拧一把鼻涕抹在西墙上,往门框上蹭着手指,怒气不减地说,“你管不管?你若不管,俺立马就走。”不容姚联官答话,睹性气回到西屋就拾掇包袱,喔喔地涕哭着。
姚联官不敢怠慢,追到西屋拽住刘桂巧的胳膊,恳求地说:“你怎么跟她一样?消消气,啊!俺跟你说了多回了,看得惯就呆在家里,看不惯找个地方玩去,她做好饭咱端起碗来就吃,吃罢饭一抹嘴走人,何必在一起大眼瞪小眼的怄气。”
“啊!说了半天还是俺的错,你连一个字都不怪她,你大嫂好,就和你大嫂在家过吧!俺回娘家去,不碍你们的事,也不整天看她那报丧的脸。”刘桂巧在胡搅蛮缠。
“桂巧,俺求你了别这样。你坐着,俺去北屋收拾她,叫她来给你赔不是。”姚联官夺下刘桂巧手中的包袱,将她按坐在炕沿上。
姚联官来到北屋,二话没说照着黄菊的屁股上就是一脚,说:“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大嫂,你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脾气一天比一天大。整天在家坐着吃闲饭还不****,无事生非制造矛盾,成何体统?你比她大,不是说遇事让着她点,跟她一般高,像个做大嫂的样子吗?告诉你她的脾气不好,不要惹她,你偏不听,非要跟她争个高低,弄得家里鸡飞狗跳的不得安宁,不怕惹外人笑话?”
黄菊自知小胳膊扭不过大腿,只有自己受屈,拾个不是,才能了喽这一场,违心地说:“四弟别说了,今格的事都怪俺,你去对她说,别跟俺一样,消消气。”
姚联官回到西屋,对刘桂巧说:“俺踢了她几脚,熊得她低头认罪了,别生气了啊!”                                
“四弟!叫着桂巧来吃饭吧,别生气了。”黄菊喊罢就去掀锅。将刚蒸的红高梁窝窝拾在别盖里,用锅铲哧啦哧啦地把贴在锅边上的红饼子抢下来。黄菊在拾窝窝的时候,有些粘手,她以为可能是闷的时间长闷纰了。黄菊切了一盘咸菜摆在姚联官吃饭的桌子上,给每人舀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两碗,一碗是姚联官的,一碗是刘桂巧的,自己那一碗放在炕跟前风箱上。
姚联官两口子一前一后慢慢腾腾地进了北屋,刘桂巧的脸上明显带着愠色,噘着嘴也不说话,动作马利地拿了个窝窝,端起桌子上的一碗开水,拐着腿回西屋去了。
红橙橙新蒸的高梁窝窝,在屋里散发着幽微的香气。姚联官坐在过去爹吃饭时常坐的椅子上,先喝了口开水润润胃口,接过黄菊递过来的带黄硌渣的饼子,咬了一口慢慢嚼着,觉得不很对口味,说:“今格的饼子咋这么粘?”
姚联官的一句话音未落地,刘桂巧一瘸一拐地带着风进来,“噗!”把一口嚼烂的窝窝吐在黄菊的脸上,破口大骂:“****的,故意蒸生窝窝给俺吃,你安的什么心?”
黄菊抬起胳臂用袖子擦着脸冤屈地说:“俺不是存心的,是盖锅的拍子漏气,做饭时俺还是用块布掖了掖,谁知不管用。”
“胡说!”刘桂巧抓着窝窝向黄菊的头上投过来,冷不防砸在黄菊的鬓角上,黄菊本能地双手捂住头。刘桂巧觉得不解气,顺手操起烧火棍,怒目切齿地吼叫着:“今格俺说了你几句,就存心跟俺斗气,一样的拍子,为什么上回蒸的窝窝不生,这回生?今格不给你点厉害看看,赶明你就拿刀子杀俺!”说罢抡起烧火棍劈头盖脑地向黄菊打去。
姚联官担心刘桂巧急上来掌握不住轻重,打出毛病来区里赵区长也不依,上前夺下刘桂巧手中的烧火棍,站在二人当中说:“你们都别闹了沾不沾?”
黄菊抱着头蹲在炕根,辩解道:“桂巧,你说话可得讲理,你刚才说俺几句,俺根本就没放在心上,真不是存心蒸生窝窝。”
“你说谁不讲理,还犟嘴?”刘桂巧疯也似地去夺姚联官手中的烧火棍,姚联官死死攥住不给他,二人撕拽在一块。丧心病狂的刘桂巧夺不到手中棍子,趴在姚联官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两排牙印往外冒着鲜红的血,疼得姚联官龇牙咧嘴叫唤。
刘桂巧自己把丈夫咬成这个样子,火气更大了,血红的双眼四下张望,找不到打黄菊的物件,谁知动作太大,拐腿一别,自己跌倒在灶火里,嘴碰在锅台角上,牙磕活动了,嘴里淌着血。刘桂巧端起风箱上的开水碗砸到黄菊身上,碗摔碎了,开水浇在黄菊的手上,烫出一堆水泡。
姚联官目视着事端闹得不可收拾,像抱小猪一样将刘桂巧抱到西屋,为稳住刘桂巧,姚联官说:“桂巧,你坐着,今格咱跟她没完,你歇一会儿,俺去收拾他!”
姚联官怒气冲天地到北屋,不容黄菊辩解,揪住她的头发按倒在地上,一阵拳脚之后,抓着黄菊的大纂将她提起来,恶狠狠地问:“以后还犟嘴不?”
黄菊的纂被揪开,头发披散着,屈辱地佝偻着身体,说:“不、不啦,再也不敢了!四、四弟饶了俺吧!”
“今格的事是不是你挑起来的?”姚联官故意大声地问,是给刘桂巧听的。
“是,是俺挑起的。”
“大声点。”
“是,都是俺的错。”
“真是,不修理你,不知道姓啥好了?去,到西屋去给她赔不是去!”
黄菊像一头任人宰割的绵羊,拍拍身上的尘土,理理蓬乱的头发,在姚联官的威逼下,来到西屋。
未等黄菊开口,刘桂巧骂道:“俺不希罕你那狗&;#215;叨叨,滚出去。”
“大妹子,别跟俺这没出息的人一般见识,今格的事都怪俺,千不是万不是都是俺的不是,惹你生气了。请大妹子消消气,高抬贵手,原谅俺这一回,以后你说啥是啥,俺保证不还口,你若再不依,俺就给你跪下了。”                                     
姚联官在一旁劝说:“大嫂给你陪礼道歉来了,该了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桂巧,算了吧?”
“不沾!”刘桂巧怒火不消地说:“她得依俺三件事,不然没完!”
黄菊忍气吞声、心寒意冷地说:“说吧,只要大妹子高兴,少说三条,就是十条俺也答应。”
刘桂巧端坐在炕沿上,恰似皇帝下圣旨,手指黄菊,口气生硬地说:“好,你听着:这第一,从现在开始你给俺搬到牛棚里喂牛去,不管谁问起此事,就说是你主动提出的,自觉自愿去喂牛,不许胡说八道;这第二,把北屋里你和二嫂的物件统统拾掇到牛棚里去,不许放在西屋里,西屋留着给五弟娶媳妇用;这第三,往后俺说什么不许犟嘴,一天三顿饭做好,有空就下地干活,不许偷懒。没事老实在家呆着,不许串东家走西家说闲话,若叫俺听见你在外边说三道四的,当心俺拧烂你的嘴。听清没有?俺的脾气你是知道的,火气上来六亲不认,再要惹俺生气没你的好。”
寄人篱下的黄菊,除了无条件地答应还能有什么办法呢?瞅瞅姚联官的脸色,只见他斜歪着身子靠在门框上,无动于衷地抠着指甲里边的泥土。黄菊心想,看来今格不答应刘桂巧的三条是出不了这间屋了,唉!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完全答应下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三个女人一台戏之二十七
           第二十七回
得真情赶菊出门        走后门联官上班
天气转暖,姚联官小两口把上房北屋打扫清洁,将做饭的锅头挪到街门以内,把结婚时刘桂巧娘家陪送的一箱一橱撂在挨炕的北墙根,新买了一张枣红色的八仙桌摆在冲门口,桌上放着桃红色穿衣镜,崭新的六床花被褥叠得齐刷刷地摞在炕北头的铺盖床上,铺盖床里边的小抽屉兀自挂着那把长形的小铜锁。炕上铺着蓝梅织的四匹综方格通炕大铺底,周围已贴上喜鹊闹梅炕纸。姚联官把北屋装修得跟刚结婚的新房一样。为了小两口行动方便,理所当然地将姚联顺从北屋里间撵了出来,让他放学回来住在小西屋里。
姚联官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眉飞色舞地将心满意足地刘桂巧抱住,说:“俺的宝贝,这下满意了吧?”
“这还差不多!”刘桂巧姿容娇媚地用食指厾点着姚联官鼻尖上的麻子,娇滴滴地说。
“有个秘密俺想告诉你,听不?”姚联官将刘桂巧抱在炕上躺下,摩揣着她的奶,秋眼滑转地说,神情特别诡秘。
刘桂巧闻言突然推开姚联官,一扫脸上得意的笑容,说:“啊!原来你和俺不是一条心,有事瞒着俺,夫妻之间有啥秘密?说,快说!你这没良心的东西。”刘桂巧揪住姚联官的耳朵,使劲往上拽,中指顶着他下巴颏的底部,说:“不说?俺给你来个怕老婆顶灯。”
姚联官抱住刘桂巧的胳膊,咧着嘴说:“快快松手,拽得俺生疼,松开手俺就说。”
刘桂巧松开手,指着姚联官的额头,质问:“说,说实话,是不是你在外边干坏事了?和哪个破&;#215;勾搭上了?快说。”
“你净瞎猜,俺真在外边有相好的也不对你说。你看俺这熊样?除了你谁还能看上俺?”
“是不是牛棚里哪破&;#215;勾引你了?”
“狗带嚼子,胡诌。俺想对你说个正经事,你净胡咧咧,不过,还就是她的事。”
“啥事?快说吗?”
“大嫂被大哥给蹬了!”
“真的?”
“这还能有假,谁哄你谁是小狗。”                                  
“啥时候?”
“去年,不过俺才知道,有两个月了吧。”
“谁对你说的?”
“赵区长,叫俺做大嫂的工作,俺才不做呢,什么好事?”
“做啥工作?赶回娘家去算了。”
“没哪么简单,离婚不离家,有政策。”
“她还不知道?”
“谁对她说。咱村就俺和孔庆辉知道。”
“找个头嫁出去,不能叫她在家里赖着咱。”
“哪得大嫂自愿,现在有婚姻法,旁人不能干涉,赵区长还叫照顾好她。”
“美的她,早晚把她撵走。”
“你先别对她说。”
“为什么?赶明俺就对她说,省得她做梦娶媳妇整天还想好事。叫她哭去,死活与咱无关。”
“估计对她说也不会回娘家,亲爹娘没了,谁养她,更不会改嫁。叫她在家整天哭哭涕涕要死要活的,不如不对她说,倒安生。”
“咱可不养她这个不下蛋的母鸡,你想法早点把她给俺处置喽”。
“俺何想不早点处置喽早点心静,问题是有赵区长挡着,做的不像话喽怕赵区长出面干涉。”
“管他屁事,赵区长为啥护着她?”
“赵区长是大哥的老战友,大哥在部队上已和新女子结了婚,托赵区长帮他离婚,赵区长对大哥的做法有保留意见,对大嫂很同情,离婚的事又是赵区长一手操办的,所以赵区长对大嫂今后的生活特关心。”
“俺不管,他关心他养着去,反正不能留在家里。”
“你先别着急,你给她找头她不走还不是白搭。”
“你不对她说大哥踹了她,她当然不走头?”
“对她说喽也不一定走。”
“不见得。”
“那你就去对她说,看她走不走头。”
“你同意了?”
“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这用费劲,好说好商量,她若不答应立马扫地出门。”
“你可不能胡闹,俺教给你个方儿,温火焖小鱼,不怕刺不烂?火候一到,还用撵。”姚联官奸诈地笑笑。
“原不人家都说你的点子多,你是想既不得罪赵区长,又能把她撵走。过来,叫俺数数你脸上的麻子有多少?”
“你别闹,数不清。俺不愿得罪赵区长是一个方面,从另一方面说,俺觉得大嫂比较老实,在家里暂时留着还有用,想到没用的时候再处置她。你很着急,你就看着办吧,与俺无关。”
一对春燕在姚联官家的院子里盘旋徘徊,奓着翅膀落在北屋门头上的窗户棂上,歪着小脑袋往屋里瞅瞅,好像在想:房顶上的穴巢依旧,院子依旧,原来的主人不见了,现在的主人不如原来的主人亲热。一只燕子壮着胆飞到旧巢窝口,双爪扒着窝边往里瞧瞧,又四下看看房内,和门口上另一只燕子互相交换眼色后,双双飞走了。少停片刻,那两只燕子又矫捷地飞了回来,重新落在北屋门头上,口中噙着两嘴泥巴,瞅瞅室内又看看室外,见一位妇女一瘸一拐地走动,灰心地飞走了,再也没有回头。                                 
刘桂巧在院里转了一圈回到北屋,与想睡午觉的姚联官并排躺下,突然想到什么,推醒昏昏欲睡的姚联官,说:“你醒醒,俺给你说个事,听见没有?”
“哎呀!你烦不烦?过晌午俺得锄地,叫俺睡一会儿呗,有事黑喽再说。”姚联官头晌午犁地累得腰酸背疼,不愿动,翻个身又睡了。
刘桂巧拽着姚联官的耳朵把他拽起来,说:“哪有那么困?起来。俺问你,夜格儿你说赵区长是你大哥的战友,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还能是假的,大哥还救过他的命,关系可不一般!”姚联官摩拉着被刘桂巧拽疼的耳朵。
“你叫他给你在区里找个事干呗,整天在地里吃牛屁有啥出息?”
“用不着你提醒,俺早就想出去参加工作啦,你当俺愿意一辈子扎在坷垃窝里?”姚联官胸有成竹地说,“这事不能急,你没见俺这些日子经常往区里去,每次去都给赵区长拿点花生、大枣什么的,这叫联络感情。开始他批评俺是送礼,俺说:你是俺大哥的亲密战友,咱是一家人,你一个人在外地工作,俺理应关心照顾你,这怎么能叫送礼?你不叫带以后不带。俺每次往区里去赵区长可热情呢,一谈就是半天。关于叫他给找工作的事,俺总觉得还不是开口的时候。”
“哪要等到舍时候?你看人家东头左雨水,在县政府工作,穿着笔挺,露着小白领,头梳得光溜溜的,小分头一甩多神气。看看你,头发被风吹得像扎窝鸡,****都是土腥味牛屎味熏死人!”
“着急吃不成热豆腐,水到渠成,俺也估计是提出来的时候了,下次去喽俺提提,看他咋说。”姚联官要找赵区长给安排工作。
姚联官春风得意,换了一身新衣服,浅蓝色的对门夹袄,特意把里边衬衣小白尖领翻露在外边,深灰色的洋布裤子,一尺宽的裤腿在脚脖上灯笼着,脚蹬一双蓝梅临走前给他做的千层底尖口布鞋,把只在结婚时穿过几天,后来一直舍不得穿的洋袜子穿在脚上。衣冠楚楚,临出门前用香皂洗了个头,小分头梳得油光。两腿生风,哼着小曲去到双吕区公所找赵区长。
姚联官揉着眼进了双吕区大门口,粮食征管员石头笑咪唬的迎接说:“联官来了,赵区长下乡去了,到俺屋里坐会儿吧!”
姚联官拘谨地跟着石头来到区公所的东屋,很有礼貌地说:“你工作很忙,俺在这不打扰你的工作吧?”
“不忙。”石头拉过张同音坐的椅子,让姚联官坐在自己办公桌对面。
石头磕着烟锅问:“你和赵区长很熟?俺见你来了好几回了,赵区长对你特热情。”
姚联官顺水推舟,将赵区长与他大哥姚联江的关系炫耀一番,然后打听起区政府的情况来,问:“区政府里有多少人,每天都干什么?”
石头介绍说:“区长是领导,听说马上要调一位副区长来,会计张同音岁数大了,管帐管钱,不怎么下乡,刚调来一位妇女干部叫张玉娆,和你岁数差不多,可能比你大两岁,今格下乡去了。听说袁台村有户人家男人打妻子,把腿打断住了医院,她去调查处理一下。俺是征管员,收缴公粮,收购余粮,保管粮库,籴籴粜粜。调查灾情,救济军烈属、困难户,空闲时间打杂,还兼着吹事员,区长叫干啥就干啥呗。”石头将自己担任的工作说得很详细。
二人说得热火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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