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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风-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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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后台。
“俺没有官瘾,无所谓,干好本职工作就沾了。”
“无所谓可不好,这叫没上进心。”姚联官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当官是为了干更多的工作,是为了给国家多做贡献。志红,你现在还没成家,将来对象也要找个位置高的,有能力的,有后台的。”
“咯咯!”钱志红笑笑说,“找对象?早呢?”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是规律,早做打算,挑个合适的,不要条件太高挑花了眼,贻误终身大事哟?”姚联官想摸钱志红的底。
“姚主任,你刚才说叫俺选个位置高的,有能力有后台的,现在又说不要要求条件太高,俺还记得你上次对俺说年纪轻轻的不要急于找对象,现在又劝俺早做打算,把俺弄糊涂了,倒底该咋办呢?”钱志红逮住了姚联官的话把儿。
“是吗?看俺这记性,哈!哈!哈!实用主义,实用主义!”姚联官难为情地自嘲。
“咯咯咯!”钱志红笑的差点趴在自行车的前把上,说,“这不叫实用主义,这叫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对对对!”姚联官轻轻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臭嘴,俺叫你说话颠三倒四。志红,说正经的,你心目中的对象是什么标准?”
“咯咯咯!标准?还没想呢,不到想的时候。”
“现在想想?”
“标准吗?”钱志红止住笑,仰天想了想,说:“起码得是个男的!咯咯咯!”
“那当然。”姚联官说:“志红还挺幽默,幽默是文化水平高的象征。”
“俺水平洼。”钱志红很随便地说,“不讲什么标准,瞎猫逮老鼠,抓住啥算啥。”
“俺给你设个条件吧?”姚联官说:“不要把长相放在首位,谁不知道小白脸儿坏心眼儿,吃着盘儿里沾着碗儿,也不要把年龄看的太重,丈夫岁数大喽老成,会心疼人。像你这样的条件,年轻漂亮文化高,根红苗壮能力强,应主要从发展前途方面着想,首先要觉悟高思想好,再看他的家庭出身,社会关系,要清白,还要看他的工作能力和目前的职务,当然,要有过硬的后台。”其实姚联官是在说自己具备的条件。
“咯咯咯!”钱志红又是一串笑声,说:“姚主任真逗,把俺的终身大事都安排好了,还制订了大政方针。你是不是过虑了?请姚主任省点脑细胞吧!”
“是是,多余多余!”姚联官说,“俺是看西施掉眼泪,为美人伤心。”
“咯咯咯!”
姚联官想着想着眯眯瞪瞪进了梦境,他和钱志红已不是在隆冬季节的下乡的路上,而是手牵手地并行在百卉千葩的花的海洋,突然,他们二人变成钱志红辫梢的两只粉红色蝴蝶,在百花丛中载歌载舞。钱志红在前边飞,自己在后边追,恰似梁山伯与祝英台在十八相送的路上。正当姚联官与钱志红尽情嬉戏玩耍之际,一道白光刺进眼窝。姚联官醒了,太阳已爬上窗棂。姚联官坐在床上回味着短暂的梦中美景,啊!是现实多好!钱志红呀钱志红!你就是梦!你就是个谜!你是俺眼前抹不去的影子,你的心如明月,你的行动如浮云,你的脸似桃花,二目汪汪似溪水,俺对你情丝绵绵;你使俺欲仙欲醉,你叫俺欲取不能,欲罢不甘啊!
姚联官穿上棉袄,双手置于脑后,靠在床头上,他想钱志红已想到痴狂的地步,他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楚,一会澎湃,一会儿迷惘,一会儿好似钱志红的少女心就在眼前,伸手去摘,她却高高地飞回天空,如明月高悬,使他渴望,使他追求,使他向往。
少女的心是一片白云,飘来浮去,荡起层层情浪,
你若不顾一切地去摘取,她却荡进另一个人的胸膛。
叫人愧恨,使人沮丧。
让人发疯,催人痴狂。
少女的心好像湖水清沏,秋波漾漾,粼粼发光,
湖周围有多条小河,你要流向何方?
若能淌进我这条爱河里,
将焕发出无穷的力量,幸福久长!
少女的心犹如一张情网,其中有坎坷,也有牙床,
进来吧,小伙子,有陷也得跳,是牙床你尽管上,
就看你有没有勇气,
是不是真诚,是不是永往!
“姚主任起床了没有?”王三日在窗外的喊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啊!正起呢?”姚联官懒惰地回答。
王三日说;“俺去辛口大队了,钱志红找你有事!”
“啊!”姚联官像打了兴奋剂针,立刻来了精神,瞬刻间穿得衣帽整齐,洗罢脸特意到墙上的小方镜子前照了照,灰心地照着自己的腮帮子搧了一巴掌,说:“这熊脸,没出息,长这么多花干什么?长一朵花多好!”
话说钱志红正在开门撩门帘放烟,姚联官赶到了,惊奇地问:“这是咋啦?”
“忘了上火,着糖了,俺一捅炉子全塌下去了,飞了一屋子灰。”钱志红噘着小嘴。
姚联官进屋后,摘下门后的毛巾,拽住钱志红的胳膊,小心翼翼地甩打着她身上的灰尘,两只贼眼就好像藏在暗处欲捕捉食物的狐狸,滴溜溜转动着黑眼珠,搜索钱志红身上的每一个吸引人的部位,啊!白皙红润,散发出诱人的芬芳的脸蛋,神采飞扬撩拨得人心欲云欲雾的大眼,论美貌都在孔庆美、郑美娟之上。高高隆起的胸部,微微后翘的肥臀,更迷人更有风韵。孔庆美是谷子地里的一只玲珑的蝈蝈,放在手心中爱不释手,咯咯咯地唱着幸福的歌曲。她又好比高梁、豆子、玉米地之间一洼池塘里的出水芙蓉,四周的庄稼都向她点头致敬,她可谓是乡间的高雅,但不及钱志红。郑美娟如同笼子里的一只画眉,她妩媚轻盈,哏儿哏儿哏儿地笑声如铜玲叫人心醉,她就是百花丛中的玉兰,洁白芳香,但她的姿色在钱志红之下。眼前的钱志红简直是百鸟之王金凤凰,妩媚的身段,窈窕的线条,她是琼楼玉宇殿堂里的一块白璧无瑕的美玉,她是楼阁亭前花池内玉琢的粉牡丹,多么富贵,多么丰满!她的笑声玉润珠圆,她的皮肤雪质冰肌,她的言谈玉软花柔,她的举止玉洁松贞。
姚联官边给钱志红拍身上的土,欣赏着她的玉貌花容,口水都淌出来了,便伸手去摸他的肩膀,脊梁,胸前……钱志红凭借少女的敏觉迅速地躲开。
姚联官故作镇静地说:“听三日说你找俺有事?”
“对。”钱志红指指呆站在门后的姚春德说,“你去姚家庄将这孩子带去吧。”
姚联官一瞅就皱眉头,说:“带他干啥?一个要饭吃的。”
“我不是要饭吃的!”姚春德拧着脖颈,他最忌讳别人说他是要饭的。
“他不是乞丐,是到姚家庄找人。”钱志红说。
“你找谁。”姚联官上下打量姚春德。
钱志红见姚春德不悦,说:“你找谁就说吧,俺主任就是姚家庄的人,也姓姚,你找的人俺主任肯定知道。”
姚春德听说主任姓姚是姚家庄人,便上前一步,说:“找我爹。”
“噢!”姚联官好奇地问:“找你爹,你爹是谁?”
“姚联江!”姚春德吐字清楚。
“轰!”姚联官的脑袋似乎要炸开了,脸上的麻子气得差点掉下来,指着姚春德的鼻子尖,瞅瞅钱志红,不敢大发雷霆,从牙缝挤出几个字:“你、你、胡扯!”
“姚主任别急,是这么回事?”钱志红扼要地将春德讲的经过说给姚联官听,最后说:“这孩子远道而来不容易,你们大队有个叫姚联江的没有?”
“姚联官面对着钱志红的问话,一时无法回答,吭哧了半天,说:“有,早就死了。”
对于爹的死姚春德已有心理准备,并未过份地震惊与悲哀,而是打听:“爹家里还有亲人没有?”
姚联官怒冲冲地说:“他家都死绝了,你从哪儿来还哪儿去吧!”
“没近亲有远亲,不可能死绝。”钱志红说:“他爹叫联江,姚主任叫联官,肯定是一辈,你还是这孩子的叔叔呢?”
“叔叔!你收下我吧?”姚春德扑向姚联官。
“你、你离俺远点。”姚联官看看钱志红,将口气缓和下来,说:“你等等,叫俺想想谁家离姚联江家近。”
姚春德睁着一双企望的大眼看着姚联官。
姚联官嗔着难看的脸问:“小孩!你要说实话,不要耍滑头,刚才钱秘书说的都是事实?”
“俺有爹写的纸条。”姚春德说。
“拿来叫俺看看。”姚联官接过褶褶巴巴的黄纸条细看了三遍,又瞅瞅反面,最后将纸条叠起来装在自己兜内,说:“你在这等着,一会儿俺走时喊你。”
姚联官悻悻地走出办公室,呼吸失去节奏,口中不住地埋怨大哥:“大哥呀!你真行,弄了这么多罗嗦的事,你一死了之,叫俺给你擦屁股?没门!收下这野种谁养?叫外人知道喽落个啥名声。带到半路将他撵走算了。不沾,俺将他撵走,停两天他再回来怎么办?他若到姚家庄喝嚷开来,那时不收也得收。不如趁知道的人少,钱志红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整死他得了……”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姚春德惨遭毒手
第六十六回
姚春德惨遭毒手 刘自新回家探姐
话说华北大地遇上了自四三年以来最大的灾荒,褐红色的沙土地光秃秃的,在三九天凛冽的寒风中呜呜放悲,被冻得****发抖。稀不楞单薄的麦苗,被冻土地撕断了根须,东倒西歪地枯死在麦垅里。社员们的心从狂热中冷了下来,酷似冻得梆梆硬的红窝窝,愁云密布地在空唠唠的胸腔内艰难地抽泣。家中无粮心中慌,贮粮的瓮一个个光溜溜地底见天,秋粮基本绝收,麦子在干坷垃窝里不发芽,社员们绝望了,滏阳河干涸了,河底里秋天长的水白子草籽已被饥饿的人们扫了三遍。政府各机关工作人员开始减口粮指标,由每天一斤粮食减到九两,八两,五两,有的工人和机关人员扛不住了,人心也开始浮动,个别的竟弃工回家务农。领导干部忙救灾,白天下乡,夜晚开会,工作忙得昼夜连轴转。上级下达了过硬指标,不准饿死一个人。号召社员互救互济,勒紧裤腰带,咬紧牙关度过灾荒。
姚联官原本想带着钱志红到姚家庄去,调查第一批救灾物资的发放情况,那承想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遇见了大哥的私生野种姚春德,弄得心烦意乱没有了情绪。
姚联官回到自己办公室,点燃一只香烟,猛吸两口,心中憋气,如果叫姚家庄的乡亲知道大哥在山西有个私生子,影响多坏,家中仅存的一面光辉旗帜要抹上一个大污点,岂不叫村里人笑掉大牙,消息再传播开来,被单位的同事和上级领导听说,叫俺的脸面往哪搁。兄弟五个,老大是流氓,老二是右派,老三是汉奸,多难听!好嚼舌头的人还不知如何编排俺和小五呢?趁大家都不知晓,早点除掉他,必须干净利落不留后患。
姚联官主意一定,将烟头掐灭,****拨捻着烟屁股,他想:要干就要快,要干就要干成,要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动摇。自从参加工作以来,家中除黄菊,整姚联国,对外整孔庆辉,石头,王冰山以及张有才,还未失过手,而且都从中受益匪浅。只是当初没有经验,整治蓝梅失了手,结果弄得现在非常被动。这次处置姚春德一定要当机立断。
姚联官想到将计就计,以带他去姚家庄认亲的名义,将他带到半路上勒死。但深一步一想,不妥,钱志红知道俺带着他走了,待有人发现在去姚家庄的路上有具尸体,事情岂不败露?噢!对了,双吕村南二里之外有一座破砖窑,窑周围都是盐土疙瘩,在盐土疙瘩之间有一口过去淋盐用的苦水井,去年俺路过破砖窑时急于出恭,发现了那口隐蔽在杂草丛中的苦水井口,当时俺一脚踩空差点掉在水井中,伸头望去井内有半井筒水,现在天寒地冻野外人迹寥寥,将姚春德骗至井边,推进井中淹死,三十年也不会有人发现。
姚联官将拨捻碎的烟沫丢在地上,起身到宿舍推出他才换的飞鸽牌加重自行车,想找条绳子在将姚春德推入井中时把他捆住,以防他爬上来。宿舍内没有现成的线绳,于是乎他想起了隐藏多年的孔庆美遗留给他的纪念物,一条四匹综的花裤腰带。现在有钱志红在眼前,还留着它有何用?弄不好反而是个祸根,就叫姚春德这个野种带走吧,永远消失。
姚联官将那条深藏在箱子底上的裤腰带取出来,红黄绿蓝四种色泽鲜艳如故。姚联官正想用一张旧报纸包起来,奄忽,花裤腰带变成了孔庆美的笑颊,她抿着甜蜜蜜的小嘴,嘴角外一边一个小肉疙瘩,一条又黑又亮的大粗辫子垂在高高隆起的前胸。姚联官下意识地闭上双眼,摇摇头想把孔庆美的影子甩掉,谁知他的眼越往死里闭,孔庆美的影子越是清晰可见。姚联官狠狠心用手掌猛击自己的脑门,孔庆美的影子消失了,眼前一片乱烘烘的金星。
待到姚联官推着自行车来到大门口,钱志红也推着她的崭新的轻便飞鸽牌自行车等在大门口,旁边站着缩脖子揣手的姚春德。姚联官说:“今格天太冷,志红同志别去了。”
钱志红很认真地说:“俺想把这个孩子亲自送到他的亲人手中。”
“你把他交给俺还不放心?刚才不是说了吗?他爹死后没有近亲,俺去喽和大队商量商量,找户人家把他收下就沾了呗!”姚联官很少用这种严肃的语言和钱志红说话。
钱志红说出了自己的打算:“这孩子是革命的后代,俺很同情,如果他爹的自己家里没有人收养,俺还把他带回来,俺妈整天想要个小子,带回家给俺娘,当俺的弟弟养起来。”
“自作多情。”姚联官的脸上明显地带上愠色,说:“姚家庄的姚姓是大户,怎么肯把自己的后代叫外人带走,别想好事了。”姚联官见钱志红仍然想去,又说:“这样吧,如果姚家庄没人收留,俺把他给你带回来,沾不?”
钱志红兀自粘粘乎乎,说:“荞麦皮打浆糊,不沾,公社的十几个大队俺都去了,唯独姚家庄没去过,为啥不叫俺去?怕俺见你媳妇是不是?今格偏要去。”
姚联官生硬地说:“不许胡搅蛮缠,这是工作,又不是去串亲戚,游山玩水?说不叫你去就不能去!再磨也没用。”
“不叫去不去,以后下乡别叫俺!”钱志红噘着嘴,把辫梢上的蝴蝶结向脑后猛一甩,稀溜哗啦地推着自行车就往回走。
姚联官对着钱志红的后背喊:“志红,俺的饭票在办公桌右边抽屉里放着,晌午把俺的那份饭打回来都吃了吧,别饿着,听见没有?”
钱志红根本就没有答理他。姚联官转身恶狠狠地瞪了两眼姚春德,说:“走吧!跟在后边,出村后再上车。”
姚联官令姚春德走在他五步之外,待走出双吕村,左右瞅瞅没有行人,吼了一声:“过来,坐在自行车上。”
姚春德瘦弱的身躯在破棉衣内如同被冷箭射穿一样颤抖了一下,怯生生地跨坐在加重自行车的后架上。空旷的田野,嗖!唿!北风打着口哨一刀一刀地切割姚春德的脸,他的耳朵被冻木了,从袖筒内抽出黑黝黝的双手在口前哈哈捂住耳朵,手心里就像扣着两块冰。很快,鼻子也失去了知觉,脸颊僵硬了,眉毛与眼帘上挂满一层白霜。
姚联官将双手伸进自行车把上的蓝棉套袖里,吃力地蹬着自行车,身子左右晃荡,不时地问姚春德:
“你是什么时候到的双吕?”
“昨天落太阳以后。”姚春德哧楞一下鼻子。
“有没有跟别人谈起你找爹的事?”
“就和刚才那姨说过。”姚春德指钱志红。
“你早晨在村里要饭吃,没对什么人说?”
“我没要饭吃,炸餜子的大伯给我吃了一根掉在地上的餜子,我什么也没对他说。”
自行车差点被牲口踩的坑颠翻,左右晃了两晃被姚联官稳住了,姚春德在后架上赶紧拽住他的大衣,姚联官扭动扭动腰,说:“别拽俺的衣服,松开!”
姚春德松开拽大衣的手,抓住了冰凉的车架,试了几试,壮着胆子问:“叔叔,我爹是什么时候不在的?”
“问这干啥?好多年了。”
“是打仗牺牲的还是生病死的?”
“死就是死了,少罗嗦!”姚联官扭头瞪了一眼姚春德,栽绒的棉帽下一对凶光闪闪的小眼睛,恰似灌木丛中饿急了的狼眼,姚春德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双吕公社二里开外的破窑已历历可见,窑顶塌下去半边,寒风中它神似一位耄耄老人,张着没牙的大口,里边露出红红的牙床,大口大口地在吞食北风。走近再看破砖窑酷似一只卧在平川上的猛狮,张开血淋淋的大口要吃下一切从它身边路过的动物。破窑周围是一个个灰黑色的盐疙瘩,光秃秃的恰似一个个打坐的僧人,都在为破窑吞进肚里的不幸者超度。破窑洞前是一片乱草岗子,平地刮起一束旋风,卷起乱草岗子上的绕纸灰,扫起盐疙瘩上的冻土,又把苦水井边的干枯的茅草托向空中,形成一个褐色的风柱,拧着劲在窑坑里旋转。
乱草岗子方圆有十几亩大,因为上边都是碎砖头,且又是盐碱地,除了长柞蓬芽和芦草,任何禾苗不长,当然无人开垦耕种。天长日久,不知从那一年开始,乱草岗子成了埋死孩子的地方,双吕村每年都死十几个五六岁以下的孩子,没有人使棺材,都是用一张破席片卷卷,挖个三四尺长,一两尺宽的坑,能埋住席片就沾。有的小孩埋下不久,便被野狗扒开,将小孩连骨头带肉全部吃掉。乱草岗子上布满了被野狗扒开的小坑,残留下的破布片和盐土冻在一块,露在冻土外的布尖尖被北风吹得摇摇摆摆,好像是婴儿的小手在绝望中招呼自己母亲。有几个小土包被重新挖开,小孩的尸骨被起走了,这些都是女死婴,被娶骨尸的娶走嫁了人。据说西乡有一位去世多年的老头,他死后老伴改嫁走了,如今儿女们长大,生活富裕了,花钱从这个乱草岗子上娶走了一个死去半年的才两岁的女孩,与他们的老父亲合了坟,还举行了隆重的先娶后葬的仪式。
说起双吕村南破窑洞前的乱草岗子,不得不提姚家庄村西北也有一个四五亩大的乱草岗子,也是埋死孩子的地方。姚联国与蓝梅从南京回家后,带上烧纸曾到乱草岗上去祭奠自己的女儿,因为埋翠玲时蓝梅疯了,不知道女儿埋在哪里,只好在乱草岗子的边上呼叫着翠玲的名字点火烧纸祭灵。姚联国望着座座小土堆儿默默地站了半个钟头,蓝梅喊着翠玲涕哭了三十分钟。其实乱草岗子上已没有了翠玲的坟包,就在翠玲死的那年秋后,姚联官以二十万元纸币偷偷地将翠玲的尸骨卖给了三十里开外的一个才死去的单身汉,是姚联官与男方来的人半夜里偷起走的,连小五联顺都不知晓。
话又说回来,姚联官将姚春德用自行车驮到破砖窑下,谎称要到窑后边去解大手,令姚春德先到窑洞里避避风。
姚春德不知是计,在自行车后己被冻得发抖,很听话的猫下腰钻进破窑的洞内,有一股浓浓的煳灰味,里边阴森森的****起鸡皮疙瘩,他又抱着头退了出来。
姚联官把自行车撂倒在乱草岗子上,以缩小目标。便去找那口苦水井,在两个盐土疙瘩之间发现了一个黑窟窿,井口边已没有了茅草,砌井口的砖也被人揭得残缺不齐。姚联官站在井口一步远伸头往黑乎乎的井内望去,井底好像一轮混浊的圆月,他捡起一块砖头丢下去,扑嗵!听井内传出的声音,井水不浅。
姚联官警惕地在破窑洞四周转了一圈,发现最东边的一个盐土疙瘩旁边忽然闪了一个黑点,没看清是什么,想去看个究竟,刚走几步从那个盐土疙瘩后边飞起一只黑老鸹,便放心地折回身来。窑场四周,莽莽原野没有一个人影,小道上和盐土疙瘩的周围连个兔子爪子印都没发现。
姚联官回到破窑洞口,发现姚春德抱住双肩在洞口原地踏步,没等姚联官开口,姚春德已冻得吃不住劲了,忙问:“叔叔,太冷,咱走吧,离姚家庄还有几里路?”
姚联官瞪着带血丝的眼,说:“冷还不到里边去!”凶残地伸手薅住姚春德冻得红肿的耳朵,连拖带拽将人搡进窑洞内,姚春德半躺在红色的窑壁上,手捂着淌浓血的耳朵,惊恐万状,问:“叔叔,你这是为啥呀?”
哗啦啦!姚联官从黑大衣兜内掏出一个纸包,打开旧报纸,一条花裤腰带散落开来,长约六尺,如同一条金环蛇,在姚联官手中抖动着。姚春德战战栗栗意识到处境不妙,睁大眼晴注视着姚联官的一举一动,见他要用这蛇一般的带子捆自己,爬起来就往窑洞口外跑。
姚联官眼疾手快,伸手拽住姚春德的棉袄领子,****搡倒在地上,用膊腿盖死死顶住他的脊梁,将他的双臂反剪在身后,像捆小猪一样牢牢地打了个死结。
姚春德开始求饶:“叔叔!你捆我干啥?我身上没钱,我也不跑。叔叔!你放了我吧?哎呀!你捆得我好疼。叔叔!我与你无怨无恨,为什么捆我呀?叔叔!你放了我吧?我不去找爹了!”
姚春德见求饶丝毫打动不了叔叔的心,便扯开嗓子喊开了:“救命啊!……”
“俺叫你喊!”姚联官揪住姚春德蓬乱的头发,将他的脸拼命往窑土里摁,姚春德拼命挣扎,头将冻土地拱了个大坑。姚联官见制服不了他,掏出手绢塞住了姚春德的嘴巴。
姚春德此时好似疯狗爪下的羊羔,睁着一双绝望的大眼,他百思不解:“我来找爹与他何干?为什么要捆我?难道我爹与他有仇,他现在拿我雪恨?”
姚联官一只脚踩住姚春德的肚子,阴险地问:“你想知道俺是谁吗?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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