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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官赐福 (2)-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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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是彭嫂子,对不对?阿福妹子,你瞧过彭嫂子吧?就是那个很爱吃肉的小嫂子啊,她的相公是咱们这里公认条件最好的男人,那时咱们都还没有嫁,每天盼望他来提亲,结果他谁也瞧不上眼,竟然在彭嫂子十六岁那一年去了她爹那儿提亲……偷偷告诉你啊,她那时候比现在还要圆呢,像颗球一样常从街头滚到街尾,就这样不小心滚进彭相公的心里,唉,有什么办法呢?人家就是喜欢嘛……”
  “阿福妹子,接下来换你了。”
  “我?”阿福妹子?她宁愿被叫福儿啊。
  “你跟破运啊!”
  “呃……”搞了半天,原来是要以情报易情报啊,看著好几双期待的眼,她双颊微红,才慢慢略带有趣的口吻道:“我跟他……是私奔的……也是他先喜欢我的——”
  入了夜,终于剩一个人可以清静了,忽然觉得心灵又开始变得寂寞了。
  真奇怪,明明破运的话不多,有时一个晚上搭的腔不到几句,但他一不在,心灵反而异常的空虚。
  窗外开始下起雨来,躺在床上大半夜还睡不著,翻身瞧见他打的地铺,想了下,便抱著绣被一块滚到地铺。
  地板又冷又硬,却让她心里暖和起来,她用绣被把自口己包得紧紧的,就躺在他睡过的地方。
  失眠的出息识终于慢慢沉淀下来,在半梦半醒间,义爹的身影彷佛愈来愈远,终至消失,再也不复见……而她,会愈来愈像这两天来陪著她的妇人们吧?
  这些妇人说话不见得个个有水准,与呜祥她们沉静的性子也相差千里,但——在她心中,最后淡去的会是鸣祥她们,她知道。
  唇畔含笑地入睡,因为确切地明白自己完全接受了未来,甚至开始燃起期待的心了。
  不知睡了多久,门板剧烈地响起,惊醒了她。
  禳福迟缓地爬起来,睡眼惺忪地往窗外瞧一眼。
  “天亮了啊——”
  雨愈下愈大,整个天都灰蒙蒙的,凉意十足,她还以为天还没亮呢。
  门板又响。她慌乱地披上外衣,一拐一拐地走到门前。
  “谁啊?”
  “福姐姐,是我啊!你快来啊!”
  是那小祈姑娘?在天才刚亮时来?
  禳福一脸莫名,仍是去开门。
  一开门,雨打在脸上,让她冷得直发抖,正要开口请这小姑娘进屋再说,哪知小祈著急地喊道:
  “不得了啦!有人回来啦……”
  有人?是跟破运一块上山打猎的伙伴吗?禳福原要答“回来了,不是很好吗”,但见小祈苍白慌张的脸,莫名地,她的心漏跳一拍。
  “……先回来了,好像是回来的途中山石塌了,好几个人都跟著不见了……破运大哥跟我爹也在里头,我娘叫我来通知你一声……总之,现在村里正聚著人手,准备上山寻人,有新消息会差人来通知你的……”
  小祈的脸上是雨泪交织,是为她爹哭?还是为她心爱的破运大哥哭?
  禳福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不由得摸上自己的双颊。
  乾乾的。
  她的眼泪呢?
  第八章
  窗外的雨,滴答滴答地下。
  屋内的人,忙著整理家务。先是看哪儿有灰尘便往哪儿擦,后来乾脆丢了拐杖,慢慢在地上移动,每移动一寸,便细心地擦著地板;擦完了,流了一身的汗,算算时辰也不过是中午。
  彭嫂子又带了一锅肉来,小心翼翼地瞧著她。
  “我没事。”禳一幅神色自然地笑道:“破运算过命的,他是一个很长命的人,今年他才二十多,不会有死的。”
  彭嫂子看她没事,陪她吃完饭,便离开了。
  禳福见无事可做,便慢慢地翻出衣服去洗。
  屋子的后头有口井,平日破运都是到那儿取用的,出门一刖怕她取水不成,反而掉进井里,特地先替她装好一大桶子的水在厨房。
  她翻出破运几件旧衣,慢慢走到厨房去洗衣。
  外头还在下雨,洗了衣服没地方可以晒乾,只好挂在小小的木屋里头。
  接著她抿唇想了又想,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可做,只好回到房里拿出蓝家小娘子送的书来读。
  每本书的页尾都注明此书是何时买,她丈夫是何时还积欠的书钱,见此,禳福不禁莞尔一笑。
  读了一个时辰左右,书上到底在写些什么,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经意地抬头,瞧见墙上挂著破运的衣服。她还记得那衣服是她在城里失忆后撞见破运时穿的,有些旧,看得出他穿了很久……在天水庄里是不是就曾穿过这一件,她一点印象也没有,只知道她对这件衣服的印象是从那一天开始的
  专注瞧著这件衣服,忽见衣角有个破洞未补,她想了一下,放下无心看的书,挖出针线来。
  昨天……应该是昨夭吧?总觉得山口己好像有些恍惚了。那些娘子军抱著衣物还聊边补,她有暗暗观察了一会儿,似乎不是很难……只是补个小洞而已,这点针线活儿对她应该很容易。
  穿针引线老半天,衣角的洞补起来了,真的不算太难嘛,只是不小心把袖口和破洞缝在一块而已。
  破运回来了,会不会嘲笑她呢?
  把脸埋进他的衣物里,用力闻著衣服渗出的气味,恋恋不舍  等到抬起脸望向窗外时,已经天黑了。
  黑了多久呢?怎么她一点概念也没有。
  “应该回来了,不是吗?”她喃喃道。“他是个长命百岁的人,所以,我何必要怕呢?这只是他生命中不算太好的经历而已……他会活到很老很老……”
  是啊,明明知道他会活下来的,不管经历了什么。可是……心里的烦躁不安又是为了什么呢?
  到头来,就算能预知未来又如何?生命过程里的每一个喜怒哀乐,心里复杂的情绪没有亲自去体会,又怎知其中点滴?
  “呃……就像做菜一样,就算知道那道菜的味道是什么,没有亲自去尝,又岂能经历刹那留在舌尖的感觉呢?”
  好像,曾经有谁这么告诉过她?是……余沧元吗?还是鸣祥?她忘了,只是突然间,这句话在她脑中浮现,让她明白往昔自己的愚蠢与可笑。
  想要窝进有他气味的地铺里,却知道自己闲著一定会胡思乱想,于是决定去探个消息。
  外头还在下雨,她慢慢在外衣上罩上他过大的旧衣,戴上斗笠,拿过拐杖一步一步走出门。
  雨一下子就打湿她的衣服,她浑然不在意,吃力地往最近的人家走去。
  夜好黑,家里连灯笼也没有……就算有,双手持拐杖方能站立的她,连多余的手来拿都没有。
  她没有独自一人出门过的经验,这几个月来若要出门,也是破运抱著她在附近吹风看星星,再远一点就是偶尔进城,从未让她一个人走离家门。
  她没有迟疑地往黑暗走去。
  每走一步,拐杖便深陷泥泞里,她费力拔出再走一脚,如此重复,没多久就气喘吁吁,满脸大汗了。
  怎么还没有到呢?
  她走错路了吗?
  还是她走得太慢了?
  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如果有人来通知她消息,会不会错身而过了?脑中晕沉沉的,总觉得恐惧的网子一直阻碍她的思考,她只能一直一直往前走下去。
  在没有时间的雨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忽地瞧见前方远处有一抹小簇的光,若隐若现的——
  是灯笼?
  灯笼移动的速度好快,往她这方向走来,会往这儿走来的,直通只会到她家。那,在三更半夜冒著大雨而来。
  是有人来通知她消息了吗?
  明明知道破运是活著的,明明知道的,她却还是心急如焚,不由得拼命地走过去。
  大雨之中,灯笼停住了。
  “谁?是谁在前头?”
  低哑的声音试探地,充满防备,但在她耳里听来却若天籁。
  “破……破运?”才几个时辰没有说话,她已开始结结巴巴了。
  那灯笼摇曳了下,随即用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
  火光几乎刺痛了她的眼,她却没有闭上,只是目不转地一直望著那持拿灯笼的男子。
  “福儿?”他诧异万分:“你怎么在这儿?”她身边没有任何人,那就是一个人来的?
  她一个人?
  在漆黑到连路都瞧不见的路上?
  见她浑身湿透,他脱下蓑衣正欲为她披上,忽又瞧她松掉拐杖,他大惊,连忙丢了灯笼,冲上前及时抱住她无力站稳又扑向出口己的身躯。
  “福儿!”
  双臂紧紧缠上他的颈项,她的脸埋在他的心口上,一头长发湿答答地垂在他的手臂上,她淋了多久的雨?
  “你回来了!”
  他正要答话,她又叫道:
  “你回来了!”
  她……在哭吗?
  “你终于回来了……”
  颤动的双肩掩去她的半张小脸,他没有低头看她流了多少眼泪,只是小心地、怜惜地将流进他心口里的泪珍藏起来。
  她的唇间重复地逸出“欢迎回来”的字眼,他闻言,垂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是的,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水热好了,你再等等。”
  他忙里忙外,来回倒了好几次热水,才将浴桶灌到七分满,又从房里拿出旧毯,对坐在一旁看著他忙碌的禳福说道:
  “你先把湿衣脱下吧。”
  “你呢?”
  “我?这点雨,一点也没有让我受寒。”
  禳福闻言,便乖乖地褪下湿冷入骨的衣裙,解到抹胸时,她偷瞧他一眼,他正背著自己蒙上眼,她垂下视线,双颊有些热地脱下最后一件衣物。
  “好了吗?”
  她轻轻应了声,随即破运转过身,正确无误地走到她面前。
  他的嘴唇掀了掀,终究没有说出心里想说的话,只是柔声道:
  “小心了。”薄毯落在她身上,隔著毯子抱起她的身子往浴桶走去。
  禳福微仰首,瞧见他刚毅的下巴,若不是整个身子都被紧紧包住,她会伸出手摸看看——这念头强烈地留在心里,死赖著不肯走,让她连眨了好几次眼,才能勉强忍住自己加速的心跳。
  “水热了点,刚开始会有点不舒服,忍一忍就好了。”他说道,慢慢地将她放进桶中,听见她在水中待好了,才将湿毯抽起。
  “你……”
  他的脚步停住,没有回头。
  “你帮我洗头发,好吗?”
  破运愣了一会儿,想起她可能累坏了,便点头道:
  “好。”转身回去。
  “你还蒙著眼吗?”
  “当然。”他以为她误会自己在偷看,连忙澄清。
  沉默传了一阵子,沙哑的声音再起时,他几乎有些认不出是禳福的声音。
  “没关系,你可以拿下眼帕,我不介意的。”
  破运震了下,又听她有趣中似乎带有几分紧张的嗓音道:
  “我背对著你,你想偷瞧也不成啊。”
  “不,我没有想要偷瞧……”拉下眼帕,首先瞧见的是垂在桶外那头又黑又长的头发,随即,是雪白的肩身——
  他不是没有瞧过她的裸背,在天水庄里有几次她在屏风后头发出异响,吓得他连忙冲过去瞧,通常都是匆匆一瞥,就不敢再看下去,不像今天这么地“正大光明”……思及此,连忙收敛起胡思乱想,微颤地捧起她的长发。
  “破运……”
  “嗯?”他撩起她的长发,露出她的雪颈……他咽了咽口水,试图专注在如丝绸般的黑发。
  她的皮肤极白……从她背后可以观到清澄的水面下有一副美丽的身躯,他赶紧收起放肆的目光,暗暗克制,开始轻柔地洗揉她的头发。
  “你真的没有事吗?”
  “没,当然没有。”他跟著搭腔,努力转移注意力,随口说:“要论身手,我还算灵敏,只是顺手要救人,便不小心滑落陡坡,彭兄他们不知我轻功好,可以翻身爬上去,才以为我跟张老伯他们遇难了。”背著张老伯走回来,著实花了一番工夫。又怕她在家等不著人,特地借了灯笼冒雨回家去。
  想起她也冒著大雨探他下落,他心中只有感动。
  原以为他爱她,终究比她喜欢自己的成分来得重——他心里早有准备了,毕竟先动情的是他,付情最久的也是他;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在她心里,他竟能占有不少的分量,他该知足了,真的。
  指间穿梭著她又柔又细的发丝,几乎舍不得松手。指尖不小心碰触到她的背,像被烫伤似的赶紧缩回,注意到她似乎也颤动了下。
  “水冷了吗?”他关心问。
  “没有……还很热著。”
  她的声音又开始沙哑起来,这情况从来没有发生过,破运怕她真的受了风寒,说道:
  “你闭上眼睛,我要冲水了。”拿了杓子往水里掏去,不经意地瞧见水面下毕现的春光。
  他胀红脸,连忙闭上眼,胡乱冲水,听见她咳了好几声,也不敢张开眼,一直等到冲完了她的头发,才快步退离两步,哑声道:
  “准备起身了。”
  狼狈地回到内室,头有些晕眩,脑中不停闪过方才偷瞧到的那一幕。他暗恼自己的下流……他下流吗?他只是对心爱的女子难以克制而已。
  他也想要碰触她、抚摸她,那一天其实他可以借酒装疯——她是他的妻子,行周公之礼是理所当然……只是,他做不出来啊!
  他相信就算那一夜,他真以醉酒之名占有了她的身子,她是不会抗拒的,甚至是心甘情愿的,因为他算是她的丈夫了,要共度一生的丈夫。
  但,他总想要她在心甘情愿之余,再多那么一点点的情嗉在啊。
  “破运?”
  她的叫声,让他回过神,抹了抹潮红的脸庞,蒙起眼睛,顺手拿起另一条乾净的旧毯往外头走去。
  “小心点,我要抱你起来了。”他说道,弯身以毯包住她的身子,却忽然发现两条裸臂自动自发地环住他的颈子。
  他停住。
  “怎么啦?”她问:“你很介意弄湿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细声细气的,分不出是不是又突然想捉弄他了。
  他摇摇头:
  “不会,你稳住了。”
  一把将她抱起水中时,又觉得她的脸颊好像窝进他的胸前,他敛神快步走回内室,将她放坐在床上后,很快地松开手。
  “快盖上被子,我去拿衣服给你。”
  “啊……”
  他背著她停住。“又怎么啦?”
  “我忘了告诉你,我把衣服都洗了。”
  他先是一愣,随即勉强微笑:
  “不碍事,贴身衣物没洗就好,之前我收了几件乾净的……”
  “都洗了。”她很镇定地说。
  “……一件都不留?”
  “嗯。”她钻进被窝里,眨著眼看著窗外的雨。“你介意我裸著身睡吗?”
  “当然不……”他清了清喉咙:“不要著凉最重要。”
  她又应了一声。等到他熄了烛火,也在地铺上睡好时,她又道:
  “这床,真小。”
  “……是啊。”
  “如果挤两个人,不知挤得下吗?”
  她的声音又沙哑了,他确定没有错听,往下从床上看去,只见她窝在被里,目不转睛地看著窗外。
  “我……不知道。”
  沉默了一会儿,他以为她睡著之时,她有些丧气的:
  “今天,我真怕你回不来了。”
  这话题他能应付,不由得暗松口气,微笑道:
  “你忘了我是一个可以活很长很长的长命人吗?”
  “是啊……跟你那么说的人,一定没有办法体会我的心情。”
  说他长命百岁的就是她啊。破运愈来愈觉得不对劲,从旧被里半爬起来,瞧见她清秀的侧面。
  “福儿,你今晚是怎么了?”
  “每天每天见到你,是一件再当然不过的事,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从我的生活里消失。”
  “我不会消失。”他柔声说道。
  她慢慢转过身,绣被微滑,露出她白皙如玉的纤肩,他暗暗心跳不已,连忙调开视线。
  她见状,垂下眼。
  “我知道你不会消失,可是,我竟然开始怕了……”第一次,怕到不能自己。
  原来,人的感情是可以一直往上加的。才以为是喜欢了,却没有料到在不知不觉之中迅速攀升累积
  体认到自己对他的情爱有多可怕,忽然觉得可以开始体会他爱著自己的心情了。
  尤其,她才开始体验,而他却已经经历了好几年的折磨了,思及此,不免对他多了点怜惜。
  她也终于可以了解偶尔瞧见他望著由凵己的眼神里包含了多浓烈的情欲  以前从来不觉得他帮自己沐浴有什么不对的,但,现在他“个碰触,就会让她打从心里发颤,因为,她明白他的体内藏了多少的情,而她的身子里已经产生了可以与他相呼应的感觉。
  她……不想忽略。
  “福儿?”
  “我记得,你说,我在你眼里很像糖?”
  “是啊,怎么突然——”
  “现在,你想不想吃糖呢?”她细声问道。
  “现在?这么晚了,又没有——”
  “真的没有吗?”
  破运暗暗看了看四周。“没有糖啊。”
  她很无力地叹息著,他正要问到底怎么回事,她双颊酷红,掀开被子的一角,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道:
  “你想吃糖吗?”
  他瞪著她。
  良久
  “我好冷喔,你一定要想这么久吗?”
  黑夜里,地上的身影终于移动了,上了窄窄的小床,两抹黑影慢慢地……先从凸起的唇相触一次、二次、三次……柔软的长发缠住彼此的身躯,然后逐渐相叠,合而为一——
  沙哑轻颤的声音再起:
  “以后,你想吃糖时就吃……糖对你再也不是奢侈的东西了……”
  第九章
  赤裸的身子相互碰触,是一种渗进心扉的温暖与甜蜜,一个晚上几乎是叠在他身上睡著的。
  在他的身上,听著他的心跳,她的心才会找到属于她的地方。
  “谁?”
  “……破运?”她勉强发出声音。
  “你继续睡,有人在敲门。”
  “……天亮了吗?”
  “嗯,才刚亮,不打紧的。”
  “要起来了吗……我好累啊……”
  他带笑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你才睡了没多久,继续睡吧,我去去就回。”
  温暖的身躯逐渐离开她的,她感觉他将绣被紧紧盖住她的身子,随即温热的唇触碰她的额面,等到她好不容易张开酸涩的眼,正好瞧见他穿上外衣的背影。
  这么一大早,会是谁呢?
  没了他的身躯可以分享体温,被里的温暖似乎少了什么,她慢慢地撑坐起身子,困眸瞧见胸前的吻痕,小脸微羞,神智立刻清醒过来,连忙把自己卷得像粽子一样。
  “张老伯?”破运的声音从门前传来。
  “破运,你还好吧?”
  “我身强体壮的,压根就没事,倒是老伯你,拐到了脚怎么还来呢?”
  破运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前所未有的轻松。是因为昨晚吗?
  “不碍事的,一点脚伤,休息一会儿就没事。我来看看你,若不是你及时拉了我一把,只怕我这条老命就得下去见阎王老头了——呃,你老婆在……”
  “她还在睡。”
  “都快中午了,她……”言下之意似乎有点暗示她不是个好妻子。
  中午了?禳福往窗外探去,雨虽停了,天色却还是灰蒙蒙的,让人瞧不出来是什么时候。
  中午了,她该下床了。正要掀棉被,才想起衣物全部晒在厨房了。
  这下可好了,她叹了口气,总不能包著棉被挂著拐杖到处跑吧?
  “昨天她一直等著我,等到大半夜,她能多睡一会儿,我求之不得。”
  “是吗?”乾笑了几声,迟疑道:“那个……本来不该现在提,但是,破运,你救了我一命,我家小祈……”
  破运叹了口气: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家中有妻,也不打算另外再娶了。”
  “我这条老命算是你救的,小祈对你也有意,她做小,就当还我报答之恩吧。”
  “说什么救命之恩呢。”破运平静地打断他的话:“如果,真的要还救命之恩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
  “是你老婆反对吗?不如让我家婆子说说看,她们同是女人,能懂的。何况,齐人之福谁不想要……”
  齐人之福吗?禳福看看这张很小的床,小到她必须连睡都得睡在他身上,若是三个人,她可不要活活被压死或者摔死啊。
  啊,好像有些酸醋味,这就是懂了情爱之后所附属的吗?
  很多情绪,她还在适应当中,就连爱他一项,初时也觉得太可怕,竟能影响她的情绪,左右她的思考,但她并不排斥,甚至昨晚趴在他身上时,竟然会想著如果……
  只是如果——她,没有遇过义爹,也许她跟破运会在很早很早以前就两情相悦了吧。
  外头,又传来破运的叹息:
  “我不想要齐人之福。从头到尾,我只想要一个,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并不想再多拿些不属于我的东西。以前,我曾经双手……让很多人受到伤害,那些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可是我可以杜绝将来伤害其他人的可能性,让你女儿做小,她并不会因此而得到幸福或怏乐,她只会不停地被伤害,而那个罪人会是我。张老伯,你说你要报答我,你忍心让我成为伤害你女儿的罪人吗?”
  那小祈的爹不知道又说了什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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