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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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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啃书的理由,我整天就是听“空中英语教室”广播练英文听力,在桌子底下偷看《少年快报》。补习班那种鬼地方当然是不必去了,但我还是每晚留在学校陪沈佳仪念书,随时准备花一盒饼干的时间,与她排遣念书的苦闷。

白天教室里,我开始做一些很奇怪的事,例如在抽屉里种花,把考卷撕成细碎的纸片当雪花到处乱洒在同学头上。此外,我老是在找人陪我到走廊外打羽毛球,流流没有联考压力的汗。

“许博淳,要好好念书,大学联考这种东西可是一点也轻忽不得呢。”我拿着两只羽球拍,一只猛敲许博淳的头,说,“喂,陪我打羽毛球!”

“靠,你去死啦!自己左手跟右手打!”许博淳跟我比中指。

不必联考了,我满脑子都在计划要如何在毕业时给沈佳仪一个小惊喜,还有如何在毕业后与沈佳仪保持联系。以及,思考何时才是“认真告白”的良机。

我无聊到,猛练习“三十秒流泪”的技术。

“为什么要练习三十秒就哭出来的烂技术?你欠揍喔?”许博淳狐疑,看着泪眼汪汪的我。

“不是。你想想,如果我跟沈佳仪各自上了大学,在火车站分开的时候,如果我可以神来一笔掉下几滴眼泪,是不是很浪漫?她会不会更喜欢我?”我擦掉眼泪,擤鼻涕。

“你有神经病。”许博淳正色道,“不过你是怎么办到的?还蛮有一套。”

“我都幻想我家的puma突然死掉,我却不在它身边的情况。超难过。”我笑笑。

好期待,好期待联考结束,告白的季节来临。

xxxxxxxxxxxxxxxx

联考越来越近,学校按惯例停课。

为了沈佳仪而活的、三年努力热血念书的高中生涯,就要结束了。

不用联考的我,每天都拖到中午才去学校接受大家的讨厌,找人打羽毛球。某天早上六点半,床头的电话铃响,我两眼惺忪、手脚踉跄跑去接电话。

“柯景腾,起床!”沈佳仪朝气十足的声音。

“啊?三小?”我迷惑。

“起床陪我念书,起床,起床!”沈佳仪义正词严。

“……去学校吗?”我嘻嘻,清醒了一大半。

“不是,就是起床。你最近太混了,不用联考也不是这样,给我起床!”沈佳仪将话筒拿到音响旁,按下播放键。

话筒传来慷慨激昂的古典乐,我虎躯一震。

“搞屁啊?”我说,但没人回话。

沈佳仪肯定是把话筒搁在音响前了……这个我行我素的家伙。

由于不知道沈佳仪什么时候会再接过话筒,我只好捧着电话,蹲在地上揉着眼睛打呵欠,将古典乐老老实实听完。

“怎么样?醒了吧?”沈佳仪哼哼,接过话筒。

“还真谢、谢、你、喔!”我咕哝,心底却很高兴。

“以后我每天早上都会打电话叫你起床,你啊,做好心理准备!认真想想大家在准备联考的时候,你可以怎么充实自己。”沈佳仪很认真的语气。

“人生如果睡得不饱,怎么充实都很虚耶。”

“你不要狡辩,明明就是太晚睡。你要有理想一点!”

太晚睡还不是在等你念完书,讲完晚安电话再阖眼?我暗道。

“那我每天都要听不同的音乐起床,不可以重复。一被我听出是重复的,我就挂电话睡回笼觉喔!”我可是很挑剔的。

对一件事情的重视,就是花在上头的时间。

多给沈佳仪一些习题,让她在叫我起床时多些忙碌,也就是帮助她养成重视我的习惯,久而久之,沈佳仪跟我之间就会有更多羁绊。那样很好。

“这有什么问题。你发誓,你不能去睡回笼觉。”沈佳仪似乎很有精神。

“遵命。”我打呵欠。

“遵命什么,发誓!”

“发誓。”

我挂上电话,觉得真是超幸福的。

深深喜欢的女孩子,每天早上都要打电话叫我起床耶!

“老天啊,这是恋爱的信号吧?是吧?是吧!是吧!”我祈祷。

此后每天早上六点半,沈佳仪只要一起床,就会打电话把我从床上硬挖起来,她会将话筒放在音响旁,用一首又一首古典乐或英文老歌震动我,直到我完全清醒为止。

如此幸福的气氛下,我再无法克制表达喜欢沈佳仪的举动。恋爱果然是很人性的东西,不可能全都充满步步为营的计谋,那样太压抑,太不健康了。

有好几个晚上,我都在跟我很不熟的厨房里跟奇怪的食物搏斗,然后煮了些绝对不成敬意的东西,放在便当盒里,骑脚踏车送去给沈佳仪当消夜。偶尔,再附上一朵独属我跟她之间的小耳朵。

超娘的,但一条硬汉愿意很娘的时候,我猜想应该还挺感人的吧?

“沈佳仪有吃才怪,一定都马倒掉。”许博淳对我的举动嗤之以鼻。

“倒掉也没关系,重点是我有做,她有收。”我傻笑。

………

停课两个礼拜后,毕业典礼姗姗驾到。

毕业典礼那天,沈佳仪送了我一大束花,害我高兴到想在典礼奏乐时假哭都办不到,直到我发现每个死党都非常公平地收到沈佳仪送的花,我才整个想飙泪。混帐啊,我真希望自己可以得到沈佳仪特别一点的对待。

大家忙着在制服上签字,拍照,这头告白,那头分手,互相在毕业纪念册上落款等等。沈佳仪更收到了许多男孩的毕业礼物。

沈佳仪在我的毕业纪念册写下:

for 有为青年:

6:30起床是好习惯,不过,要自己起床才伟大!

希望在“精选”音乐的熏陶下,变得更有气质!!

 佳仪6。19

我也特地将制服左上角的、最有意义的位置,留给沈佳仪签名。

“你的礼物,喏,别说老朋友没记住你。”沈佳仪将证严法师最新出版的静思语笔记书送给我。混帐,我一点也没有意思要搜集全套!

然后换我。

“送你的,毕业快乐。我自己画的,要穿喔!”我将一件自己用特殊颜料画的衣服递给沈佳仪。

“喔?这么好。”沈佳仪笑笑收下,当场打开衣服。

衣服上的图案,是一个黑白分明的眼睛,眼睛里嵌着一颗红色的苹果。

“什么意思啊?”沈佳仪不解,歪着头。

“查查英文字典啊笨蛋。”我抖弄眉毛,神秘兮兮。

典礼结束,回家后,我如预期接到沈佳仪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我从未听过的、期待已久的感动声音。

很简单,却很受用。

“谢谢你。我现在,根本说不出话来。”哽咽。

“我在,交大管科系等你。”握拳。

You are the apple of my eye 。

你是我,最珍贵的人。



十二天后,沈佳仪穿着我的祝福,上了联考战场。

“就当是,借一下你的运气啰!”沈佳仪有些腼腆。

“没问题,我们并肩作战。”我很开心。

分数出来那晚,我却听见天使痛哭的声音。

沈佳仪表现失常,成绩确定无法上交大管科,大约落在中央经济与台北师院附近。

我们在电话里聊了七个小时,彼此都舍不得放下电话。我身体里某个阀口逐渐失控,许多“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你”、“你以为我这么认真念书是为什么”、“你是我高中生活最重要的记忆”,一鼓作气全都爆发出来。

最后,我握紧话筒的手渗出温热的汗水。

“我想娶你。我一定会娶到你,百分之百一定会娶到你。”我克制语气中的激动,说出与我年纪不符的咒语。

沈佳仪深呼吸,深深深呼吸。

“现在你想听答案吗?我可以立刻告诉你。”沈佳仪的语气很平静。或者,我已经失去能力,去分辨她语气里隐藏的意义。

突然,我感到很害怕。我极度恐惧,自己不被允许继续喜欢这个女孩。

那种事情发生的话,可以想见我的生命将如虚踏河面的叶,纵使漂浮在潺潺流水上,却仍将渐渐枯萎。

“不要,我根本没有问你,所以你也不需要拒绝我。我会继续努力的,这辈子我都会继续努力下去的。”我的激动转为一种毫无道理的固执、与骄傲。

“你真的不想听答案?”沈佳仪叹气。

“我不想。拜托别现在告诉我,拜托。”我沉住气,“你就耐心等待,我追到你的那一天吧。请让我,继续喜欢你。”

就这样,我从未乞讨过沈佳仪的答案。

直到地震的那一夜。

Chapter 20

升大学前的夏天,我上了成功岭,受偷鸡摸狗的军事训练一个月。

在成功岭我收到了我两个网民叶恩瑄与沈姐姐的来信,告诉我沈佳仪听到我的告白后,似乎是蛮开心的。这消息大大鼓舞了我。

在汗臭味四溢的军队里,我理所当然写了上万字的信给沈佳仪,每一封信的最后都强调同一件事:上了大学,在选择其它男孩之前,多看我几眼。我很好,错过了就不会再遇到的那种好。希望她知道。

站在大通铺门口当卫兵,百般寂寥的我,又为沈佳仪写下了一首歌。

“果然,到了大学才是决胜负的开始。”我苦笑,反复记诵着旋律。

晃着三分平头下成功岭,带着一大叠沈佳仪的回信,我来到于新竹的交大。沈佳仪则进了国立台北师范学院,准备以后当国小老师。

台北与新竹的距离不算远,但怎么说都是个障碍。

说说我情敌们座落的位置吧。

很喜欢沈佳仪的诗人谢孟学考上北医牙医系,距离沈佳仪最近,如果常约会的话难保不会将我击沈。爱搞笑的廖英宏、大而化之的杨泽于、低调行事的杜信贤,则不约而同考上台中的逢甲大学。劲敌阿和也考到台中的学校,驻守东海大学企管系。

不是情敌的部分,跟我同一天生的李丰民也念了逢甲,赖彦翔读了辅大,许博淳则因为太常打手枪考不好,跟曹国胜一起到重考班窝了一年。

进入了大学,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在那名为大学的新世界里,没有人逼着我念书,也不存在太明确的念书目的(当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种目的不需要靠念书就可以达成吧!),我就这么开始了松散悠闲的大学步调。

我跟室友加入了“对方辩友来、对方辩友去”的辩论社,想训练自己的思考速度跟精致度,却只在新生杯里拿下第三名。后来因为特殊原因,我养成了常常在辩论社社窝睡觉的怪习惯。

大一我还没有机车代步,几乎在图书馆里度过我没有课的寂寥时光。我在图书馆里不断借阅电影录像带,在小小的格子桌上呆呆看完包罗万象的电影,尤其是日本人拍的一堆主题混乱的烂片,我都恍恍惚惚看个干净。

比起彰化文化中心小不拉机的藏书,交大图书馆架上的书目类型,也让我大吃一惊,越是胡说八道的东西我越爱看,什么青海无上师的布道内容、中国刑罚大观、倪匡的劳改日志、外星人强奸母牛,我全部照单硬食。

大一一整年我显然累积了丰沛的、可供小说创作的杂学基础。

而我跟沈佳仪,也开始在宿舍通电话。

“真的有想我吗?”

“想,超想的。”

“那你什么时候回彰化?我们一起去看周淑真老师。”

“就这个礼拜?”

“到时候你来火车站载我啰?”

“那有什么问题。”

是的,就是这么暧昧。即使没有办法更进一步,我也乐在其中。

有人说恋爱最美的时期,就是暧昧不清的阶段。

彼此探询对方的呼吸,小心翼翼辨别对方释出的心意,戒慎恐惧给予响应。每一个小动作似乎都有意义,也开始被赋予意义。

走在一起时,男生开始留心女孩是不是走在安全的内侧,女生则无法忽略男生僵硬的摆手,是不是正在酝酿牵起自己的勇气。

女生迷上恋爱心理测验,男生开始懂得吃饭时先帮女生拆免洗筷的塑料套。

一切一切,不只是因为自己想“表现得好”,更是因为自己的心里出现一个位置,独属于地球上另一个人——那一个人。这种机率大约是,五十七亿分之一。

但我的王牌线人,显然有另外的想法。

“暧昧很棒,但你最好别让这种情况拖太久。”叶恩瑄在电话里建议我。

“为什么?我觉得现在挺不错的啊。我觉得沈佳仪绝对是喜欢我的,只是成分多少的问题。”我在宿舍用室友的计算机写程序C语言,一边讲电话。

“你怎么可能保证沈佳仪在大学里不会遇到更好的人?总是有会送消夜的学长,谈吐很好的资优生同学,跟你一样才华洋溢的社团朋友啊!如果沈佳仪被其中一个追走了怎么办,到时候你可不要跟我哭。”

混帐,我都尽量不去想这种事了,你还提醒我!

“也许会有比我更好的人,比我更适合她的人,但……我不会输的。”我别扭地说,看着屏幕上充满bug的程序代码。

“怎么说?”

“我很特别。”我想。

应该是吧……不然我也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更好的回答。

“柯景腾,我真是会被你气死!”叶恩瑄骂道。

“哈哈,反正我想等沈佳仪多喜欢我一点,我再正式问她要不要跟我在一起吧。现在问,万一被拒绝了,我会很想死。”我移动鼠标,忍不住叹气,“你如果真想帮忙,就想办法制造个漂亮的机会给我吧!”

我真是,太胆小了。我的自信在绝不能输的爱情面前,根本一无是处。

这分不适合黏在我身上的胆小,也有大半来自我另一个首席网民沈姐姐,某封信里的一句话:“如果你跟沈佳仪一样高的话,我想你已经追到我妹妹了吧。”

差了三公分,我可得比别人努力个三倍,才能填补其中的差距吧。

慢慢填,不急不急……我心想。

Chapter 21

最近我同时写两个故事与两个电影剧本大纲,等待国防部征召我去当兵的那张纸。每个月轮到“那些年,我们一起追的女孩”与手指键盘共舞时,就是我最期待的时刻。

每一段爱情都是人生,而我靠着不断不断回忆的勤劳功夫,将这些遥远的记忆重新整理,敲打成文字,彷佛在青涩的过往里又活过了一次。

上星期整理旧家,妈从神秘的黑洞里拖出两只箱子,交给了我。

箱子一大一小。大箱子里装的是那些沈佳仪与李小华写给我的信,以及一些诸如证严法师静思语这样的小礼物。

信件一迭迭,发出不让人讨厌的老气味,真庆幸我曾经活在那个“电子信件连影子都还没看到”的年代。用比一个字、一句话在信纸上构筑的世界,配上小猫小狗的点缀插画,没有千篇一律的生冷新细明体,没有俯拾即是的表情符号,拙劣的信纸所拥有的意义更饱满,一切都像是小心翼翼端出来的精品。

但我还来不及细细回味,就被小箱子里许多乱七八糟分类的照片给吸引住。

照片里的大家穿着打扮都很白痴,靠在沈佳仪旁装模作样的表情教我忍俊不已。我很懒惰,这些老照片我看是永远无法扫描成数字备文件了,但真该找些时间,一股脑将这些照片摊在桌子上让大家瞧瞧当年的蠢样,看看能不能再烧点青春,劈哩啪啦回锅一下。

正在星巴克敲打笔记型计算机,写下这段文字,消磨与出版社晚餐之间的空档。悄悄入了初冬,咖啡店里每个人都套上薄薄的外套,窗户外面的情人们也开始将手放进同一个口袋,共享一双手套。

就跟那个时候一样。

秋天走了,寒意还未结成一片冬。

某天在交大的夜哩,我的好线人叶恩瑄捎来了一个机会。

“我们嘉义农专下个礼拜校庆,我们班上有个摊位卖东西吃,你跟佳仪都来吧,我同学会开车,园游会结束后我叫他们载我们出去玩!”叶恩瑄在电话那头。

“一群人喔,这样算是约会吗?”我犹疑。

“喂,难道你敢一个人约沈佳仪出来吗?”叶恩瑄大声说道。

“是不敢。那我们要开车去哪里玩?”我搔搔头。是真的很难想象我跟沈佳仪两个人一起出去玩的情形,我怕尴尬,尴尬会毁了我。

“来嘉义,当然是去阿里山看日出啊!”叶恩瑄自信满满地说道:“我都计划好了,我们晚上不要睡觉来熬夜,去看二轮电影,看完以后就直接开车上阿里山,做小火车到山顶。”

听起来还真不错。

“那,如果我告白的话,会有多少机会?”我忍不住问。

“沈佳仪不是已经知道你喜欢她了吗?”叶恩瑄语气讶异:“如果现在沈佳仪还不知道你喜欢她,那才真的不可思议咧!”

“喔……那我修正一下告白的定义,如果那天我问沈佳仪要不要当我女朋友的话,胜率有没有破九成?”我坐在地上,翻看手上的行事历。

“吼!这种是不要问我啦,会不会成功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啊!”叶恩瑄没好气道。

“好吧,那我自己看着办。对了,妳……你该不会两头报信吧?”

“什么意思?”

“妳该不会跟沈佳仪说,我可能会趁机跟她告白吧?”我小心翼翼打探。

“谁跟你一样小人啊!”叶恩瑄哼哼,挂上电话。

“……”

对我来说,告白如果只关心成不成功就太逊了,因为“如果一旦成功,就不会在有下一次的告白了”。告白当然要成功,所以仅有一次机会。因为仅有一次机会,当然就得想办法让告白漂漂亮亮,永生难忘。

认真说起我最喜欢的告白方式,莫过于人海战术下的种种变化,简单说就是哗众取宠。但嘉义不是我的地盘,找不到伙伴制造人海,也翻不到熟悉的地理资源可以利用。阿里山不是八卦山,跟我一点都不熟。

“那么就见机行事吧?”我苦恼。

一周后,我跟沈佳仪一大清早就约在彰化火车站门口,买了早餐,搭上前往嘉义的自强号。

仔细想想,这还是我跟沈佳仪除了晚上再学校念书之外,第一次两人独处,弄得我异常紧张,没有办法像平常一样跟沈佳仪畅所欲言,只好乱打哈哈。而沈佳仪显然也有些不知所措,尽捡些不知所谓的事情跟我说。

“妳看起来很想睡觉耶。”

“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想吃我手中的肉包,就得苦苦哀求我。”

“才不要,我已经吃饱了。”

诸如此类的对话,让我忍不住开始深思今天的嘉义之旅会有多悲惨。如果嘉义之行彻底毁掉,说不定我会反省自己究竟“适不适合”跟沈佳仪谈恋爱,还是只是适合当个朋友这类很孬种、却很实际的相处问题。

忘了我们这两个笨蛋是谁先睡着的,到了嘉义下了火车,两个人都是一副大梦初醒的蠢样。

等在火车站的叶恩瑄看到我们这个样子,都忍不住摇摇头,心里大概很鄙视我平白浪费再火车站小约会谈心的机会吧。

到了嘉义农专的校庆园游会,我跟沈佳仪还是没能进入平日自在的相处气氛,两个人慢慢绕着每个摊位,有一搭没一搭研究起各家小吃。

随着话题迟迟无法突破瓶颈,我越来越紧张,脑子里的不良物质逐渐淤积沉淀,终于错乱了我平时的思考。

要爆了。

“沈佳仪,妳对我喜欢妳这件事有什么看法?”我打开嘴巴,让这句笨话自动冲出来。

“……”沈佳仪停下脚步,有些吃惊地看着我。

“任何感觉?”我笑笑,有些无法分辨的脸上的表情长什么样。

“我的天,你到底想说什么?”沈佳仪露出古怪的表情。

“不是我想说什么,而是想听妳说点什么。”我故作轻松。

沈佳仪脸上挂着意义不明的笑容,开始深思不说话,似乎无法一时半刻回答我的问题。

站在冰淇淋摊贩前,我买了两支甜筒,一只递给沈佳仪。我心中暗暗发誓,下次两个人逛街买甜筒的时候,一定只买一只。

“我怕你喜欢的那个我,不是真正的我。”沈佳仪幽幽说道,吃着甜筒。

“什么意思?”我失笑。这是从漫画里抄出来的烂台词么?

“柯景腾,你真的喜欢我吗?”沈佳仪坐在花圃旁,我也坐下。

“喜欢啊,很喜欢啊。”我故意说的大大方方毫无置碍,免得话一慢,胸口的气就馁了。浑然不知,我手中的甜筒融化得都快滴下了。

“我总觉得你把我想得太好了,我根本没有你形容的那么好,也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喜欢我,让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沈佳仪还有些腼腆。

真是……再说些什么啊?

“啊?”我歪着头。

“我也有你不知道的一面啊,我在家里也会很邋遢,有时也会有起床气,有时也会因为一些小事就跟妹妹吵。我就是很……很普通啊!”沈佳仪越说越认真,我则越听越不知所云。

“乱七八糟的,是看太多证严法师静思语的副作用么?”我皱眉。

沈佳仪噗嗤笑了出来。

“真的,你仔细想想,你喜欢我吗?”沈佳仪吃着甜筒。

“喜欢啊。”我大声说道。

“你很幼稚耶,根本没有仔细想,来,仔细想。想想再说。”沈佳仪用眼神敲了我的头。

我只好象征性了沉默了一会,但我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花精神再转这个不需思考的问题。我本能地想着:沈佳仪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

花圃旁,沈佳仪专注地吃着甜筒,我则越想越恐怖,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很尴尬的时候迸出这个更令人尴尬的话题,导致自己无法收尾。

此时,叶恩瑄气呼呼跑了过来,看见我们坐在花圃旁吃甜筒,好没气地双手插腰,摇摇头。

“好啦好啦,我们园游会小小的其实很无聊,你在沈佳仪出去走走啦,记得在晚饭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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