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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辰落九霄-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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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看他的人谁都无法久坐,谁都不忍看见那样的他,不能面对曾经强大到没有任何事能将他打倒的男人被如此折磨,唯有一个人几乎从不离开,无论赫千辰在梦中说了什么,露出何等骇人的神情,他都没有离开。
赫九霄还在等,等一个结果。
他为赫千辰沐浴,就和以往一样,抱着他坐在浴桶里,为他擦抹头发,为他换衣,喂他药汁,清理所有的秽物。
到了夜晚,他会抱着他入睡,在他耳边警告他,提醒他,还是用那些霸道的言语,只不过怀里的人不会再像从前,皱眉斥责他的妄为,为他的专横而无奈叹息。唯一有的反应是他的呼吸,只要这一夜赫千辰的呼吸平稳,没有梦呓,赫九霄的心里就会多一丝希望。
幽红小筑继续有传信来,若蘅和他手下的人时不时会告诉他们,穆晟到了哪里。
这时候,距离一月之期还有三天,穆成还没有来,他还在赶住赫谷的路上,而从赫谷到楚青韩约见他们的驰岩峡,最少需要三天。
他们必须出发了。这是赫九霄的决定。
要等穆晟到赫谷,最少还要七天,与其在这里等,不如去见楚青韩,这是赫千辰的意愿,尽管他不能开口说,仍在沉睡中,但赫九霄知道,徜若是赫千辰,一定会做出这种选择。
他是世上最了解赫千辰的人,滟华非常不放心,却不能反驳,她也知道,以赫千辰的性子,他一定不会退缩,他只要还能走,就算身上再多伤再多痛,纵然知道自己必败,他也依然会赴约。
这就是赫千辰。
谁也无法阻拦,赫谷里的人开始准备,这件事本来牵连重大,牵涉朝廷和江湖,但在这时候,一切似乎都不重要了。
秋风起,赫谷之外车轮辚辚,赫九霄带人启程,马车里的人仍旧没有醒来,但他的头发已经被梳理的很整齐,身上穿着干净素雅的青衣,并没有过分的华贵,穿在他身上却总是会有种雍容的气度,任何人穿上青衣,都不能像赫千辰穿的这样好看。
赫九霄抱着他,他就靠在赫九霄的怀里,就像只是小睡,随时都会醒来,这也是赫九霄的愿望,出门对赫千辰不一定是坏事,他是个这么要强的人,不想输给别人,他一定不想在人前示弱。
“三天后,我们就到驰岩峡了,你还能睡三天。”收紧手臂,赫九霄对他这么说,赫千辰没有回应,最近他连梦呓都很少,赫九霄却习惯了,继续往下说,“驰岩峡距离你的千机阁也不远,传递消息十分方便,听说那里有个渔村,还有海……”
海浪声拍打在礁石上,渔村里悄无声息,所有人都离开了,听说这里要出事,谁也不敢留在家里,晒在沙滩上的渔网有的还在修补,几个豁口在海风吹拂下不断摇晃,海风的腥味扑鼻而来。
才到峡谷之外,便能感觉到风里的湿度,马车慢慢的在峡谷里面前进,赫九霄带的人并不多,他没有用千机阁的人,那是赫千辰的,他要等他醒来,亲自下令,在此之前,他不会解散千机阁,但也绝对不会动用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的进入他的队伍,那是早就等候在峡谷之外的人,属于千机阁,听闻楚青韩的邀约,暗中潜来,知道赫千辰的异样,不放心的跟随。
就在这默默的行进里,人越来越多,队伍慢慢往前,簇拥在马车的两侧,赫九霄没有开口,也没有让人停下,一行人往里深入,等入了峡谷里面的时候,与楚青韩身后所带的人已经相差无几。
一人一马,立在队伍之前,楚青韩穿着银铠,甲胄在身,身后带着大批人马,海风从峡谷深处吹来,脑后黑发四散飘扬,霸气四溢,“你们来了。”
银盔下的眼紧紧看着马车,他等待回答,抓着疆绳的手紧握。
他知道赫千辰出了事,却不知道有多严重,如今来了的是马车,他完全看不出里面的情形,也等不到赫千辰的回应,赫千辰赴约,赫九霄一定也在,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他。
“怎么不说话?”楚青韩拧眉,语声微颤,嘴角的笑意僵滞,心口急跳了几下,马车里似乎有些响动,却依旧没有人回应。
就连赫九霄都没有理会他,他到底在做什么?
马车两侧簇立的人不动,满怀希望的眼却都看着马车里面,是等候也是期盼,一双双眼,全都注视着马车,仿佛面前的兵马全都不在。
众人的衣摆被风刮响,在风中飒飒飞扬,海风卷来,几乎让人站立不稳,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片刻,也许是更长的一段时间,终于有人开了口。
“楚青韩。”三个字从马车的窗口飘出。
第三百零七章 玉碎
语声很轻,轻易的消散在风里,楚青韩紧握缰绳的手却微微一松,嘴角的笑意勾扬起来,“赫千辰。”
不光是赫九霄,所有人都听出楚青韩这句话里的放松,当马车里的人开口,赫九霄这一边的人都有明显的喜悦,那是种无论如何压制都无法压下的喜色,是狂喜。
而楚青韩这一方因为他的反应,听出主子的高兴,更对马车里的人好奇起来。仅仅因为静默之后马车里传出的三个字,原本沉重压抑的气氛似乎变了。
马车里的当然是千机阁阁主,应约而来,但除了赫九霄,没有人知道赫千辰的这三个字耗费了他多少力量,经(书)历(网)了多少梦靥、多少不易,才从他自己的口中说出。
车外暗潮汹涌,车内,抓着青衣的手用尽了全力,赫九霄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看着在他怀里的赫千辰,那表情无比骇人,仿佛混杂了一切,又像是一切都远离,只剩下眼前的人。
“千辰?”牙关紧咬,他的目光犹如能将人吞噬,被他这么看着的人没有一点心惊害怕的表情,只是微微皱眉,叹了口气,“徜若醒来的不是我,你是不是打算让所有人……”
骤然的吻像是暴雨,落在他的唇上,堵住了所有未完的话,侵入的唇舌攻占口中每一个角落,赫九霄将他狠狠抱在身前,激烈的吻让赫千辰不得不抬手推拒,“九霄……让我呼吸……”
赫九霄不能停止,他更不想停止,天知道他等了多久才等到眼前的人重新归来,双手在赫千辰的肩背上轻抚,他总算顾及赫千辰的身体,放开了他,但眼神一瞬都没有离开,“再叫一次我的名字。”
赫千辰看着他,深海般的眸色泛起波澜,仿佛一瞬间看遍千帆,缓缓开口,“九霄。”
两人对视,目中都有闪动,纵然用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尽这一刻的心情。
赫千辰等若是再世为人。为了赫九霄,他不得不抗争到底,仅仅凭借自己的意志,强行压下所有错乱分裂的思绪,他必须醒过来,否则,赫九霄会做出最决绝的事,伤害别人,也伤害他自己。
所以赫千辰醒了,尽管谁也不能保证他这样的清醒能保持多久,是一天还是几天,一时还是永久,但眼下,他醒了。
“你醒来之后第一个叫的名字居然是他。”赫九霄知道赫千辰的情况,他却一字不提,口中的抱怨让赫千辰失笑,他动了动眉,目光半敛,“但我第一个想到的是你。”
靠在赫九霄身旁,他长长吸了口气,神情放松,就像是从一个长远的噩梦里醒来,他的神情略有疲惫,但并不紧张,也没有一点担心,只要他醒来,他就还是那个檀伊公子赫千辰。
车里的情况外面的人半点不知,楚青韩居然也没有趁机发动,命人出手。他的来意似乎并不是灭除千机阁那么简单,他更关注赫千辰,队伍里的人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平静之中能听到远处海浪的拍打声,一声声催动人心。
马车的帘门打开,终于有人从里面下来,还是那身青衣,还是那平和浅淡的眼神,脚步沉稳,步履悠然,他没有要赫九霄搀扶,尽管他被梦靥折磨的日渐消瘦,体力还未恢复,但站在人前的时候,他的背脊永远是挺直的。
“楚青韩,我来赴约。”峡口的风吹起青衣,黑发飞扬,他微微眯着眼,看着远处,走到人群前面站定。赫九霄从马车上下来,不放心的站在他身旁,没有去看楚青韩一眼。
赫千辰的消瘦任何人都看的出来,楚青韩那掩盖在银盔后面的眼神微动,千机阁那一边,众人没有发出声响,但那气氛已然不同,隐约的骚动在这静默之中分外明显。
赦己和贺思茵站在队伍前面,赫千辰从马车里走出来,当他经过他们身边,贺思茵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流泪,她只看到赦己的眼里有和她一样的激动,冰鄂差点就要忍不住惊喜开口大喊,最终,所有的喜悦汇聚成无数道眼神,全都注视着场中的一个人。
就站在他们面前,任何难题都无法令他退缩的千机阁阁主。
血魔医赫九霄在他身边,两人相携而立,就像过去那样。花南隐站在后面看着这个场景,喉间似乎被什么堵住了。
楚青韩看了许久,坐在马上居高临下,这次却是他一个字都没说,两方对峙,紧张之中另有一种怪异的氛围,片刻,他仰头,哈哈一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赴约,没想到,就算是现在,檀伊还是檀伊,千机阁还是千机阁。”
他言辞缓慢,意味深长。
千机阁的人本是隐匿各处,如今因为赫千辰赴约,许多人都集结到了一起,未必是全部,但已大都是千机阁里的精英。这一次,徜若能一举拿下千机阁,便等于毁去了赫千辰大部分的实力,南无散落各处,虽然还是个威胁,但若没有千机阁里的消息网,没有那些探子,等于是失去了双眼,威胁远远没有原先那么大。
这里面的道理赫千辰自然懂,赫九霄也绝不会不明白,其他人都知道此行未必还能够全身而退,但他们还是来了。
千机阁毕竟是千机阁,和他们的主子一样,在赫千辰手下的人,必然有一股傲气。
楚青韩坐在马上说出那句话,里面有遗憾有惋惜,赫千辰始终不能为他所用,更无法为他所得,无论是千机阁还是赫千辰,他想得到的东西注定要落空。
“楚青韩,你想怎么样?”看到自己身后的所有人,赫千辰的表情似乎有所宽慰,对楚青韩问话,神色平和,赫九霄面色冷然,但并没有马上动手,两败俱伤的结局不走他想要的。
“这句话不该你来问我,应该我问你才对。”楚青韩身下的马匹在地上轻踏,他笑语依旧,却多了些慎重,不像以往,他看赫千辰的样子似乎有话想对他说。
“堂堂二皇子殿下,为何敢做不敢当?”花南隐在人群里轻嘲,“你贵为皇子,有夺位之心,有谁不知?”
楚青韩挑眉,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难道要让我那无心朝政的皇兄来做这个皇帝?帝位有能者居之,我楚青韩想得皇位有什么不对?”
语声朗朗,在空气里悠扬,对自己的野心毫不遮掩,叫人听来理所当然,花南隐狠狠瞪着他,“你要做皇帝是你的事!但你勾结外族,得到万央就开始对付千机阁和赫谷,挑唆反叛、暗中偷袭,这种忘恩负义卑鄙无耻的事难道也是有能者做的吗?”
楚青韩皱眉,他被这么骂没有生气,赫千辰听了花南隐的话却对他摇头,“够了,花南隐,不用多说。”
“楚青韩。”赫九霄冷冷的注视如箭,楚青韩的马骚动起来,似乎觉得不安,楚青韩牵紧了疆绳才没有让它掉头离去。
“你想要的是千机阁,还是他?”赫九霄的问题就像一根针,楚青韩脸色一变,赫千辰笑了笑,比往日苍白了些的脸上笑容浅淡,“无论答案是什么,你都知道结果。”
“刷——刷——”回答赫千辰的是两面迎风招展的旌旗,一头猛虎高踞其上,在如风中呼啸狂吼,旗下,楚青韩放声而笑,“好,赫千辰!那就让我来做一个决定吧——”
就在这时,马声嘶鸣,让楚青韩险些控制不住,赫千辰突然看着那匹马,那是杀气,是杀气惊了马,“不好!”
话刚落音,峡谷两面,千百名官兵纷纷涌上,手持箭弩,往下对准,千机阁的人早有预料,无人慌张,赫千辰看准人前的楚青韩,纵身如电,楚青韩的笑意早就不见,见赫千辰到来没有动手,也拦住了周围的手下。
“赫千辰,我有话对你……”他一开口,却见到了他面前的人忽然身形一晃,竟然站立不稳,上前要扶,一道暗影比他更快,把赫千辰拉到怀里,“千辰!”
赫九霄的心急心焦,无法言喻,他实在不敢想,不敢想接下来会怎么样……
经(书)历(网)一场几乎如同生死大劫的劫难,苦苦支撑,用意志力压制异能的同时将所有错乱的思想都压下,赫千辰是在用强到不敢想象的意志力在支持,这一次若是倒下,他可能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力量了。
“没想到,竟然在这个时候……”赫千辰抓紧赫九霄,蹙眉咬牙。
他并没有以为可以就此安心,却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太多,杀气太浓,令他的力量蠢蠢欲动,心里所有曾见过的黑暗就如一张大网,就要将他笼罩,拖下深渊。
这一次,只要掉下去,就真的万劫不复……万劫不复……赫千辰一边警告着自己,缓缓合上了双眼。
“千辰——”一声急吼,仿佛连天空都被撕裂,潮湿的海风被无形之物卷起,爆裂声里碎裂的岩石四溅,满天尘嚣之中只能看到赫九霄紧紧抱着怀里的人。
在他的嘶吼声里,海边浪潮翻涌,双方交手,大战已起,这一次除非有人下令停战,否则便只有战到最后,结果只会两败俱伤。但能停止这一切的人已无心于此,两方冲杀,楚青韩看着这一幕,也似惊呆了。, ,
千机阁的人是不会臣服于他人的,赫谷的人更是亡命之徒。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第三百零八章 混沌
直到许多年后,花南隐还一直记得这一战,记得那个驰岩峡,记得峡谷里那股海风的气味,海浪的声响,还有在一阵阵海涛声里响起的喊杀声和兵刃的脆鸣。
这是他从未忘记的一战,任何人问起他的生平,他都不得不提这一战,不是因为它的过程,而是因为它的结局。
驰岩峡之所以被人叫做驰岩峡,是因为峡谷地址平坦,能驰马而过,整个峡谷贯穿,前面是街市住户,后面便有个小渔村,渔村靠海,村里的人自然靠捕鱼为生。
那一天村民们闻讯逃离,三日后归来,看到的景象已经是在交战之后,一切都恢复平静,留下满地的鲜血狼藉,尸横遍野,从峡谷之中一直延伸到海边,面目全非的尸体被海浪冲击着,吓坏了村民。
有人在海边捡到一顶银盔,听说是某个大人物的,银盔染血,斑驳碎裂,还有几片断甲,看起来属于一个人,他们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将东西交给官老爷之后,上面的大人们脸色都很难看,令他们连赏钱也没敢要。
渔村恢复平静,江湖却掀起滔天大浪,不过几日,原本守在千机阁和赫谷之外的官兵都被人撤走了,留在千机阁和赫谷里的人本来就不多,江湖上再也不见有千机阁人的人走动,属于赫谷的医馆都闭门停业。
又过了几天,无数种猜测被人传扬开来,无人能够证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驰岩峡一战并非无人知晓,当日见证了一切的花南隐是唯一还能找到的人。
被人问起这件事,花南隐的表情变的很特别,他转身望着远处,收起折扇,用一种难辨的表情扬起嘴角,却没有笑意,“他们走了。”
被人追问去哪里,他只是摇头,“他们去他们想去的地方,如果你问千机阁阁主,他死了。你若问的是赫千辰,那我告诉你,他还活着。”
这句话的意思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人会问,“难道血魔医也死了?”
花南隐这时候才会笑出声来,“血魔医怎么会死?”他笑着,然后意味深长的接着说道:“他陪着赫千辰。”
这些答案并不够,江湖人对此有无数疑问,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出现?千机阁阁主究竟出了什么事,他为什么要放弃千机阁?血魔医为什么不再回赫谷?
所有的问题花南隐都不会再回答,他只会对问出这些问题的人一笑,打开折扇,注视着某个方向,似乎还在回望驰岩峡,然后渐渐不再开口,不管你问什么,都不会得到回答。
千机阁一直是个神秘的地方。
千机阁阁主赫千辰不让人接近,此后却和同为男子的血魔医纠葛难清,没人知道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人为什么会到了一起,还爱的如此深情不变,有传言说他们之间是血缘相系的亲兄弟,也有人说他们并无关系。
如今,千机阁被指谋反,驰岩峡一战与官兵对立,此后却没有官府的人再找他们的麻烦,赫千辰和赫九霄不知所踪,可能是遭遇变故,又似乎是相携归隐,他们到底会不会再出现……这种种猜测让神秘之外又蒙上了一层神秘。
唯一知道结果的花南隐闭口不言,就连云卿追问,他都没有回答。
就在这风云变幻之际,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顺德帝久病不愈,终于决定禅位,皇位将交予太子楚靖玄。
传闻二皇子楚青韩在驰岩峡一战中生死不明,可能已经葬身大海,尸骨无存,朝中大臣对顺德帝的决定没有异议,安陵王本就倾向于太子,更不会阻挠,此事就此定下。
而同时,由于楚青韩之死,万央的兵权旁落,最终赤狼族得到号令之权,王宫暂时无主,可以预见将会有一段混乱的时期,大炎和万央,重归原先的局面。
八月十五,月圆,明月高照。
大炎朝正殿之中,楚靖玄一人站在殿上,四周无人,他独自面对皇座,面色复杂,眼中神情变幻,“终于……要坐上这个皇位了……”
喃喃低语在殿里空空的回响,身后响起脚步声,安陵王楚雷拢着袖子,缓步走去,停在了阶梯之下,“皇位有德者居之,太子殿下,在登基之前切记一事。”
像是冰冷的银子落在地上,楚雷的声音冷硬,有种皇族的高贵,狭长的眸看着半空中的虚无,“皇帝只有一个,不需要另一个。”
“皇叔是说楚靖?”楚靖玄一震,没有回头,声调里显得很挣扎,“他毕竟是我的亲弟弟,是我一母所出的双胞弟弟,我怎么能……”
“心慈手软,难成大器。”楚雷毫不动容,在空荡荡的殿里走了几步,“这里是朝臣站的地方,上面坐的是帝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炎只需要这一个帝王,就是你!他早就被皇兄所弃,太子你才是……”
“住口!”楚靖玄厉声截断他的话,转身看着楚雷,面露悲戚,“皇叔,你不是才说有德者才能为王?如果我连我的手足也杀,我的‘德’又在哪里?你真的要我杀了楚靖?!”
楚雷看了他半响,躬身回道:“太子殿下,将要为帝的人是你,你才能做这个决定,臣没有说过要杀他。”他抬头,眼中闪过精芒,慢慢的重复,“我只是说,大炎的皇帝只有一个。”
只有一个,所以另一个只因为面容相似,就没有活在世上的理由了吗?明白楚雷话里的暗示只有一个意思,说不说明白都是一个意思,楚靖玄垂下眼。
“父皇他当初……是不是也……”
他问的犹豫,但楚雷知道他想问什么,“陛下他能忍人所不能忍,为人所不能为,在他病重之前,是称职的皇帝。”
“皇叔从没有想过……”楚靖玄转头,看到最高处的皇位,被楚雷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
咳嗽声在殿里回响,楚雷摇头,“君是君,臣是臣,任何人都应该知道自己的身份,楚雷已经身为安陵王,坐的很安稳,太子若是能安稳的坐上这个位子,不要去想自己不该想的,便是大炎之幸了。”
“什么意思?”楚靖玄一握拳,紧张起来,楚雷没有抬头,继续说道:“听闻宫里有个李福,已经在太子殿许久了,没有人看见这个人离开,此人在江湖上名叫李大娘……”
“够了!”楚靖玄快步从台阶上走下来,走向殿外。
楚雷在他身后站着,扬声说道:“太子殿下不要忘了千机阁和赫谷最后是什么结局,同为男子,这本就是颠倒阴阳,有违人伦,曾经在江湖上呼风唤雨,何等强大,如今却因为这两人的私情而溃于一夕之间……”
“难道男女相恋结果就必然是好的?”楚靖玄蓦然转身,“父皇他久病不起,太医说他过不了这三日,父皇为何会这样,皇叔你难道不知?”
“太子殿下也知道雾色刀。”楚雷并不惊讶,楚靖玄与赫千辰他们始终有联系,知道这件事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把刀随着那两个人一起失踪了,至今没有找到,徜若太子当真不想继承这皇位,便去找来这雾色刀吧。,
“难道只有这把刀能救父皇?皇叔曾委托千机阁找寻雾色刀,难道真的一无所获?赫千辰没有把这把刀给你?”楚靖玄愁眉深锁,说起顺德帝的病情,显得焦急。
楚雷摇了摇头,吸了口气忍住喉间的咳嗽,面色黯然,“除了这把刀,什么都救不了陛下,所以只能趁陛下还能勉强提笔,先把这事办了,明日的登基仪式我都已命人准备妥了,太子殿下该怎么做,我不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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