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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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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料准了许谦益不敢赔上前途去管一个早已嫁作他人的旧相识。

但她们料错了。

谦益,你冷静一点好不好?你先坐着,我们在这边等消息……蔡玉娥抓着许谦益的手臂,想要把他拖到椅子上坐下。

我不能等,姨妈,我不能冷静啊……许谦益苍白地笑笑:我怕我一冷静,就太会为大局着想了……我不去,会后悔一辈子。

蔡玉娥突然觉得眼前一黑,连手臂都松泛了些力气,许谦益的袖子从她手里脱了出来。她第一次觉得这样乏力,许谦益自小就很懂事听话,只要是她说的话,小许先生样样听,可是今天,他的反应太出人意料了。

医生会去,会尽最大的努力救人,谦益,你不要急,你再等等……

姨母,你也知道,生个孩子根本不是大事,可为什么会闹成今天这个样子?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太多,姨妈,我如果不在场,不知她们会不会再托借口害死人……我不想,他顿了一下,眼睛发红,不想,后悔终生。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蔡玉娥愣在那里,直到许谦益将将要跨出门槛时,她才反应过来,突然一步蹿了上去,紧紧拖住许谦益的衣服:孩子,你听姨妈一句,姨妈把你养这么大,不会害你的呀!话说到这里时,已经开始哽咽:你不能去!你要是在场,他们会用怎样恶毒的语言攻击你!孩子,你父亲尸骨未寒,他不忍……不忍看你这样的呀!

他闭眼,眼睛疼的要命,却干涸的流不出一滴眼泪,他俯身,一点一点把衣角从蔡玉娥的手中掰出来……

许谦益突然跪了下去:他们要怎么说就怎么说吧,姨母,实话告诉你,他们诟病谦益的,没有半句假话,我也从来没有不肯承认……

你……你……孩子?你在说什么?她显然有些失望,那些事情,她心里自然也是清楚的,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许谦益竟然承认的不慌不乱,没有半丝犹豫。或许在他和西府那位小婶婶不清不白时,就已经想到会有流言遍天的一天,他许谦益,敢爱敢恨,对自己做过的事,从来不会矢口否认。

太君子,在谋权的大家族里,注定吃亏。

许谦益突然扣头,头敲在地板上,声音沉闷……

姨母,求你,这次去见她,也许,是最后一面。

原来许谦益也会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卡了,才写了两千,实在发不上来,抱歉~~

答应过大家要日更6000的,我尽量!所以只能先放番外!

我尽量努力码字,但连自己都看不过去的字实在不敢发上来。。希望大家理解一下~~

正文 第54章 番外许谦益篇

九岁之前的生活;他浪迹天涯。

在加州圣弗朗西斯科的唐人街;他的母亲在那里洗过盘子;最穷困潦倒的时候,身边只有一个蔡玉娥帮衬,接济着他们艰难度日。

印象中;他的母亲是个很美貌精致的女人;从来不施脂粉;但很懂得生活;保养得宜,老天太眷顾她,那张脸,即便长年累月地艰辛,也未有皱纹攀过的痕迹。大概也是因为老天太眷顾她;才让她寿浅福薄,自古名将与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美人迟暮比英雄白头更可怕,像她母亲那样的美人,未及中年就过世,想来是福分。

油腻的唐人街餐馆,天光乍亮时,他已经被他母亲放在店里,留他一个人默默看书,一转身,年轻的少妇进了厨房,出来时,打了一盆热水,浅浅对他笑:谦益,洗个手。

他放下书,看母亲挽起长发,三绕两绕便束成一个松松散散的髻子,很浅很浅的流光划过鬓角,她在苦难的生活里笑的从容不迫。

他母亲低下头,贴着一盆子热水,腾腾的雾气蒸在脸上,很快便朦朦胧胧缭绕一片。他轻轻叫了一声:妈?

过两天,我们离开圣弗朗西斯科。

又要走?

母亲叹了口气:居留过期了,再不走,我们就变成黑户了。

那有什么关系?一条街随便揪两个卖粉的越南佬,看看他们签证有没有过期?他那时年纪小,胆子却大的很:谁会查?查的来吗?唐人街里混了多少□工的偷渡客……

他的母亲沉默半晌,盯着那盆子热水看了好一会儿,才轻声说:谦益,我们不一样,一旦有记档,‘他们’很快就会找来……

那是许谦益平生第一次在他母亲口中听到他们,他当即便问:妈,‘他们’是谁?

是谁?

他的母亲别过脸去,只是轻声叹息。很漂亮的侧影,身姿依然是窈窕曼妙的,映在早清暖暖晨雾中,有光透过来,她肌骨莹润,美艳不可方物。

那时许谦益还不知道,加州三藩,是穆家的地盘。避世几代的华人,习惯将圣弗朗西斯科称作三藩市,三藩穆家人,对于加州华人而言,只闻传言,不见其人。

他却在那个早上,见到了穆家天字一号人物。

早餐时间,中餐馆里面人不算多,他被母亲赶出了厨房,一个人临窗背单词。外面街道车水马龙,都是赶早班的人潮,吵吵嚷嚷,他心静,看的进书,翻过一页又一页,倏忽抬头,却发现临街杂人被清理了大半。

他立马放下书,急匆匆地跑到门口,惊讶地看见排排站的黑人保镖,个个神情严肃,立在中餐馆门口,肩挎k,那队伍长龙一样排到临街。

没有一丝声音。原本吵嚷的街道,突然安静下来。

他惊讶不已,心兀自乱跳,抬头望了望天,日光正好,他却觉得有点刺目,好似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最深的地方狠狠敲了一下。他一怔。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推开了他,进来的保镖一脸凶神恶煞,狠狠瞪了他一眼。许谦益胆子不小,迎着来人的目光,用英语道:礼貌,先生?

对视三秒,目光炯炯,他这样不卑不亢。

那个黑人终于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四下打量这间小小的中餐馆。后面一队k保镖鱼贯跟上,驱散了餐馆中为数不多的客人,华人老板娘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眼前一幕:mu?她说话时,连声音都是抖的。

穆,在三藩,就不可能不认识这个姓,但这天,的确是许谦益第一次与三藩穆氏这样近距离接触。

原来是穆家的人。

他当时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越南佬在他们的餐馆藏毒?

要不然,何劳穆氏大驾?

但他却忽略了一点,如果仅仅是越南佬蒙了头藏毒,犯穆家的忌讳,又何须劳三藩穆氏天字第一号大驾?

厨房里碎了两只碗,落在地上,响的人心惊。

许谦益扶墙愣了一秒,心突然紧缩,似有热流涌向四肢百骸,他疯了一样拔腿向厨房跑——

妈?

他的母亲站在窗前背光阴影处,橘色日光散在肩上,似柔顺的蜜油,衬得头发色泽新亮,她皮肤很好,有些岁数了,却仍然紧致光滑,瞧不出一丝岁月痕迹。

两只碗在脚边□四处,碎瓷片散了一地。

妈妈——

他轻轻叫了一声。

他母亲仍然美艳,只是这样一个影子,映在窗前淡淡的一个剪影,风一吹,有碎发扬起,只这么一瞥,风情蓄在其内,让人再也移不开目光。

她在发抖。举起手,只是这样轻轻颤了一下,便垂垂无力地放下来。她眼睛发红,微微一闭,两行眼泪便流了下来:

谦益,我们离开,我们离开这里——

许谦益愣在那里,默默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碗片,很快说道:妈,我马上去收拾东西。

没有再多问一句,他回头便转出了厨房门。

打头进来的是一队黑人保镖,很快就有两个白人扛着k跨进中式餐馆的门槛,才刚一露头,便一左一右转身,踢着整齐的军步靠墙站,连眉都没有抬一下便立正,活像两尊雕塑。

长街上一队一队荷枪实弹的武装人员进驻,好大的阵势,形如群鱼贯入,许谦益想走,却被刚刚那个没有表情的黑人保镖挡住:退后,先生。

不大的餐馆,很快就挤满了人,那些扑克脸保镖纪律严明,进来之后很快散成几队,排排站着,自餐厅中间让开一条路。

许谦益觉得气氛有点不大对,但又说不出哪儿不对劲,正踌躇着,忽然门口两个岗位齐齐立正,用英语整齐地叫了一声:穆先生!

门口走进来一个穿长衫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样子,还很年轻,一双眼睛肃杀明亮,——许谦益细看去,不由觉得奇怪,分明是那样漂亮的一双眼睛,却隐隐腾着一股杀气,整张脸轮廓清晰,高鼻薄唇,英气逼人,单论长相,的确是个美男子,但却不知为何,本该和善的面孔透出的气息却叫人不寒而栗。

许谦益迎着他的脸看过去——那位被满屋扑克脸保镖称作穆先生的男人,竟也在看他。

许谦益一时搞不清楚状况——他那时年少,当然不敢信口问老大,只得回头,用英语飞快地问后面的扑克脸:

你们是什么人 ?'…fsktxt'来干什么——缉/毒?

没有人回答他。

穆先生很轻松地坐在后面餐位上,开始旁若无人地点单,他修养极好,尽管看起来一脸严肃,不爱说笑,但也没有为难人,细节做的很得宜——就位时,将椅子轻轻抬起,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许谦益仔细观察他——他正在点单,一双手很干净,连指甲都修剪的一丝不苟,但手上却套着几枚花纹繁复的指环,这和他看起来简单的生活方式略有出入。

你姓许?

他突然问道,连头都没有抬,仿佛眼前最值得关注的事,就是手中这本中餐馆的菜单。

许谦益惊讶地眯起眼打量他:你知道我是华人 ?'…fsktxt'

那位穆先生这才把目光从菜单上移开,抬头看他——

的确,翻菜单的先生刚刚问他姓不姓许时,说的是中文。

门口突然开始吵嚷,许谦益惊讶地回头——就在刚刚三藩穆家人赶来这里,清场时,所有闲杂人等都离开了中餐馆方圆数内。

谁敢大声喧哗?

穆先生却略略皱起了眉头。

门口的警卫只得让出一条路:九少爷!

许谦益和穆枫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加州圣弗朗西斯科唐人街的这间小小中餐馆,那一年,未来华人世界叱咤风云的穆梓棠先生,才十岁出头,和他的父亲一样,生的一副好皮相,分明是一张英俊的脸,却叫人莫名生畏,他还那么小,一双眼睛里俱是戾气,一扬眉,连身旁雕塑一样的硬汉保镖都不敢拦。

那个少年进门时,生硬叫了一声:父亲。

穆先生扔下菜单,指上金属环硁硁,他略一皱眉:你来干什么?

穆枫一点也不畏惧他父亲的威严,居上一步,几乎是在冷笑:我问父亲,父亲来这里干什么?

秒针嘀嗒走过,全场都是冷肃的沉默。

啪一声,穆先生将桌上菜单狠狠砸在那少年身上,穆枫却不躲,连头都不撇一下,菜单决开的尖利塑料封角从额角擦过,险些划进眼睛,少年笑了一声:父亲也会心虚?

穆先生长衫儒雅,这时却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叛逆的儿子跟前,狠狠一脚踹在穆枫膝盖上!他站不稳,右腿一屈,另一侧身子也跟着跌了下来,他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眼前这位万人之上的穆先生,眼里竟隐隐有笑意闪过:梓棠问穆先生,母亲还在床上病着,父亲来这里干什么?

仍是重复那句话。

滚!你给我滚出去!到门口跪着!

穆枫站起来,脸上无波无澜,连看都不看他父亲一眼,走到门口,铿一声跪了下来,背身向着他们。

许谦益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那位穆先生,漆黑的目色笼的更浓,眼底如同攒聚了一朵阴云,他返身,在餐馆里来回踱步,忽然在许谦益面前停下,轻轻抬眉,又问道:你姓许?

他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姓什么。

穆先生盯着他看,眼睛空洞的看不出焦距,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哦了一声:你母亲呢?

他复又返身坐回座位,手指轻轻弹着桌面,指上数枚金属环偶尔碰撞,发出几截清亮的音,脆脆地回响。

许谦益想说些什么,却听见那位穆先生叹了一口气,从长衫内衬兜里摸出一枚扳指,落定放在桌上,——他看过去,好漂亮的色泽!羊脂玉通透的很,将一束天光敛尽,复又照出来,形如裹了一汪水,曲曲回还。

你拿着它——那位穆先生又说话了:拿进去,给你母亲。

许谦益不解:干什么?

拿进去,她就知道了,他没有看许谦益,一个人兀自盯着窗外发愣,指骨仍然轻轻敲着桌面,那声音,空空渺渺,俨然不似眼前人在说话,叫她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这四个冰冰冷冷的字,许谦益一直记了很多年。就像那年三藩的天光,灼进他心里,怎么也挥不去,一闭眼,都是他母亲的影子,那个美丽的妇人,靠在厨房窗前,在浅浅阳光下,投下一个极淡的剪影。

尽管过了那么多年,他浅尝世事,见惯了场面,也不得不承认,他的母亲,是他这辈子见过的为数不多的美人。

大概缘浅福薄,俱是起因一张完美的皮相。美人,美人,——美人,多薄命。

他的母亲终于还是出来,手里握了那枚通透的羊脂玉扳指,她本就瘦弱,这时靠在门沿上,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那副单薄的身形,好似风一吹,就能倒了似的。

妈,你怎么了?他跑过去,扶住他的母亲。

那位穆先生也跟了过来——他的母亲却似见了魔鬼一样,眼睛里透着万分的惶恐,她伸出枯瘦的手,将那枚扳指递了回去:还给你……

许谦益亲眼看着那双眼睛里乌云又攒聚来,漆黑更沉,他差点打个寒噤。

那位穆先生倒是笑了起来:还什么?早晚都是你儿子的……忽而却微微拧了眉,不经意地转了话锋:要还,你自己去还,我——没这个胆量。

他又在餐厅中央来回踱步。

许谦益看着她母亲微微侧过脸去,眼泪直从那双哭红的眼睛里淌下来,无声无息。他不解,也不敢问,只能默默地站在那里。

穆先生似乎失了耐心,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身向他母亲道:

嫂子,去伦敦的机票已经买好,你和你儿子的证件护照都准备好了,——我还是那句话,要还,你自己去还,我——不敢。

忽而她叹一口气。

似卷落的秋叶般,悄没生息地没入泥土。

再也寻不见了。

他母亲身故那晚,月亮正圆,他哭的几乎昏厥。在加州圣弗朗西斯科,穆氏权势滔天的当家先生,深夜惊恸,披夜露赶去。

那是许谦益第二次见到穆枫的父亲,他让他称呼叔叔,明明还是那个眼底戾气纵错的穆先生,此时见到他,却多了几分圆融与和善。

谦益,我有个朋友,想收你做养子,你——愿意吗?穆先生踌躇再三,一向果决如他,此时说话,竟意外地多了几分试探。

有三藩穆家照拂,他很快料理好了母亲的丧事,那枚扳指,在他母亲贴身的衣物中,包裹的很好,他将它交给穆叔叔那一刻,穆先生推诿:不必,我亲自送你去伦敦吧——这枚羊脂玉扳指,就算是你养父送的见面礼。

那么贵重——他不解,却还懂拒绝。

以后好好生活。

穆先生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加州三藩的阳光便从此远离他,以后,许谦益的世界,在伦敦。

那么多年前的回忆,匆匆在这一刻中断。他的手指抵着掌中那枚羊脂玉扳指,轻轻摩挲,温热的体温从指尖传递,润润地滑到心尖。

他轻轻咳了一声,西府院里,数点寒梅,开的正好。

眼前是嘈嘈的一片声响,医护人员、家里的小丫头、小保姆不时奔进奔出,在眼前惶惶乱乱地窜,像一群没头的苍蝇。

救护车在外面停了一排。伦敦最好的医院,被他搬进了许家。

他的心跳的很慌乱,手掌裹覆那枚玉扳指,掌心沁出了冷汗,不知觉地,连指骨都沁的煞白。

内室终于有了动静,有人出来——许谦益上前一步,失措地抓住那个小丫头的手:怎么样?

生了——小丫头脸憋的青紫,就在许谦益要些微放下心时,那小丫头喘着气,几乎要哭了出来:没……没气儿了,是个男孩子……

怎么——他眼前一阵眩晕,只觉天都快倾下来。

没了,太晚了!孩子呛了羊水,窒息……

那你们太太呢?

……尽力!小丫头喘着大气:医生说,尽力……

就像一记闷雷,迎头劈来,他差点没站稳:里面人手够?

小丫头点头:多!人很多!医生说……我不用进去了……我……

那你去通知外面,叫他们联系许致祁先生,就说……许谦益想了一下,想在头脑里搜索最适合的措辞,但他此刻脑袋里一片混沌,根本想不来事,便什么也不顾了,仓促地交代:让他们去联系许致祁先生,他——他应该在拉斯维加斯!叫……他回来!就说,就说……阮太太快不行了……

他混沌倒出一筒子话,这才发现自己整个人一片混乱,连基本理事能力都没有,小丫头应了一声,慌忙跑走去办事,留他一个人立在梅花树下发怔。

那么多人,都在看他笑话,许致祁那几个姨太太有过来探情况的,走过他身边时,窸窸窣窣嚼着碎语,管不住她们手下爱乱嚼舌根的姑婆。

蔡玉娥很快派人来请他走,他心里乱的很,只说:去告诉姨妈,小叔的孩子没保住,我——我就在这里等等,不进去……

他几乎是在恳求——那么谦卑,不进去,不进去,只要站在梅花树下,看看就好。亲耳听一声,她平安。

他是整个家族的怪物,爱上一个女人,然后,她嫁给自己养父的亲弟弟——他名义上的小叔,再深的感情也只能掩藏,连同那些甜蜜的回忆,在心里一并烧旺,遣一场滔天的大火,将荒草一样横生的杂念,全部烧掉!

悲剧起源于一场家族阴谋,叔父辈们根本不服他这个与许家毫无血缘关系的外人不断深入地掌权,他自耶鲁毕业后,短短三年时间,几乎完全掌控伦敦地下王国,致字辈的叔父,没有一个服他!他和阮素岑,情愫早生,却被心怀叵测的叔父们利用这段感情,将他逼至尴尬的境地,害他生不如死。

后来因果种种,憨厚老实的小叔叔许致祁在未明真相的情况下,娶了阮素岑,许致祁是情深,爱的那么小心翼翼,才会在知道自己太太心中另有所属时,那么痛苦愤怒,情生变,竟能让人变的那么彻底。

此后,许致祁像完全变了个人,夜不归宿,对家里太太冷暴力不断,带回一个又一个女人……

阮素岑的生活顿时天塌地陷。

再之后,他看不过眼,深陷,弥足深陷,原本克制的万分辛苦的感情,一瞬爆发如山洪,天崩地裂。他做错事了,做了一件大错事!是他一时克制不能,坐实了这段□,他害了她,终归是害了她。

东府西府,隔了一堵墙,却渺如万里层云,悔之,再悔。他在这里座上,做他权势滔天的小许先生,阮素岑却承受着一个女人最不堪无奈的谩骂。

他的那些叔父们,用尽心思,用私隐渲染再渲染,故事愈发生动,他居高座而生寒,想必一墙之隔的阮素岑,更如是。

但终归是他错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错了。

初见阮素岑时,她一袭白衣,靠在墙上,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仕女,那时她生着病,身材弱怜,腰身盈盈一握,靠着墙,连手都虚的发颤。

就像那年圣弗朗西斯科唐人街上的中餐馆里,他母亲靠在墙上的样子,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是他仍然想念。

阮素岑出现的那个下午,那个挥之不去的场景,让他想起多年以前加州阳光穿过他母亲鬓发的样子,就在那一瞬间,他好似又被加利福尼亚州的阳光拥抱。而眉角如一的女人,一个浅笑,轻易刻进了他心里。

情深,缘浅,这一世,就那样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记得三藩爱慕我们穆先生的阮素泠吗?这位阮素岑,就是她姐姐。。。所以在三藩的时候,阮素泠才会叫许谦益姐夫……

正文 第55章 番外许谦益篇

他兀自心痛;沉坠在冗长的回忆中,那些翻覆的过往潮水一般将他淹没;他奋力划动手脚;却仍然沉坠……沉坠……

那种窒息感像扎紧的麻袋,将他整个身子捆束,包裹。一层一层;挣不得,脱不了。

忽然,门里闪出一个瘦小的影子;直向他冲来。许谦益抬头看时;小虞已经扑到了跟前;一张脸上全是泪水,整个人已经哭的不行。

怎么了;小虞?他温声问道。

那小虞抬头看他,忽而乍乍然惊恸:许先生,多亏有你,多亏有你……她一把抹了眼泪,努力平静下来,这才端端正正向许谦益道:太太……太太请您进去。

他一愣,人竟然僵在那儿。

我知道,是为难了许先生。小虞低下头,不敢看他:我看……太太是有话要跟许先生说。左不过吊着一口气儿,人言可畏,谁要嚼舌根的谁嚼去,我们……说到这里,小虞再也忍不住,捂脸哭了起来:我们太太……熬不过去了呀!

她……怎么?许谦益一惊。

这天,这空气,这窗,这门,都是冷的,都是冰冰凉的!只有春光,仍是温的,带着一点人体的气息,却被这些冰冰凉的东西,生生给冻住了!

他再也顾不得,跨腿,和小虞一起,进了内室。

院里几点新梅,仍在枝头盛放,暖暖淡淡的黄,映的一树新绿更加盎然。簇簇似几团新绒,伸手一摸,心头都酥软了一般。

隔着那样漫长的光阴,这一见,好似半生都恍惚过去了。他站在距床边不远处的帷帐外面,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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