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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的莲灯,渡我今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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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看看女儿。他抿一口茶:听母亲说,你把孩子抱过来了。
我想她……褚莲声音温柔,只这三个字,眼中带泪,早已让穆枫降不住。
好,好,他眼底含笑,想女儿,偏偏不想穆先生……
褚莲一愣,撇过头去,红了半边脸:想着穆先生的女人,从这儿排到加利福尼亚海港去!排都排不到褚莲……
谁?穆枫放下茶杯,故意逗她:你说谁呢?
听说,俄罗斯女人婚前都是尤物,肤白腿长,身材窈窕,穆先生比别人都清楚吧?
穆枫大笑:要吃味儿把话说白点,穆先生不跟你猜谜……他站起来,绕到褚莲身后,呼吸几乎贴着她的脖子:是啊,斯拉夫的白玫瑰婚前个个都是尤物,婚后……个个都变茶缸。还是褚莲好,两年了,铁打的心肠一点儿都没变……他伸手,轻轻撩起褚莲垂下的鬓发,动作温柔,趁太太发怒前,赶紧讨饶:那个俄罗斯漂亮妞,是乌克兰集中营培养出来的暗谍,我有几条命消受?现在关着,要怎么发落,太太也有发言权。他微笑:太太怎么说?
褚莲推开他:穆先生的风流韵事,我管不着。
穆枫脸色微变:我就当太太吃味,说的气话。你再敢解释蛮缠,别怪九哥不客气!九哥的事你也不管,赶着姓张的你就管?
褚莲大恸:你提旧事做什么?
做什么?他顿了一下:我——吃味。
枯叶纷纷,头顶乌云滚滚,浓黑的暮色里,蓄着一场大风雨。
夏芊衍脚不点地,吓的失了魂,被老夫人屋外的丫头接进门,赶紧清水凉白开伺候着,夏芊衍接过喝了两口,差点呛着。坐在那里愣的像木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脸色却是惨白惨白。
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叫人搀她:衍丫头,谁欺负你啦?
跟来的乳母后脚就到,刚踩进门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气喘吁吁:老……老太太,那边……那边出了大事啦!
老夫人不傻,范乳母一向是带着穆先生的宝贝疙瘩静姝的,那边厢刚说褚莲把静姝抱走了,范乳母必定也跟去了风榭轩,这下子慌慌张张地跑到她这边来报信,想必是那一对冤家碰了面,又是天打五雷轰的架势,换了谁能招架穆先生的怒火?
老夫人顺了顺气儿:慢慢说,不急。又是那对冤家犯闲气,迁怒了你们,是不是?
老夫人……这回……这回和……和往常不一样呀!这这……乳母咽息,实在连话都说不清楚。
老夫人站起来,心跳的厉害,望了望窗外,问道:怎么静姝也在哭?
午后的阳光被乌云吞的片丝不留,空气窒闷燥热,逼的人喘不过气来,像被人揪着喉头斜拎,难受的很,真想快些来一场瓢泼大雨,压一压这股让人浑身不适的燥热感。
衍丫头,榕儿林儿那些泼皮丫头要热闹,叫你去请你嫂子来,怎么人没请来,反倒把自己吓了这么个大惊?
夏芊衍已经缓了过来,终于说明白了话:表姨妈,您不知道,芊衍不止丢了魂,差点把命都给丢了!我一进去,才要叫嫂子,谁知……谁知……穆……穆……她停了一下,很快地过脑,还是随穆榕穆林她们的称呼:谁知九哥拔枪对准了我!我……我……
嗳,幸好表小姐退的快,要不然……还不知穆先生收不收的住枪!那可真是要命了!说起来,范乳母心里仍然惴惴。
那怎么可能?老夫人显然被怔到了,本能的反应就是不相信:梓棠表面上冷待内室,他心里苦我知道,但是对阿季,他疼的比谁都紧!平时要是内院敢让阿季见枪见血的,他第一个不轻饶!这回怎么可能……
范乳母沉不住性子,差点哭起来:老夫人,您快去看看吧!再晚点,只怕是要出人命了呀!穆先生他……他都拔枪了!
嗳!这对儿冤家!老夫人气的声线发抖,连忙叫人前面开路,匆匆往风榭轩赶去。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早已风声大变。
先前穆枫还好话哄着,话头赶到了溪口张家头上,难免陈醋乱飞。
话赶话的当口,谁也掏不了心窝子,褚莲生性敏感,这回偏又提到了旧事,更是哭天抹泪。
穆枫已然怒气上涌,却见不得这个女人的眼泪,他示弱,服软,只要褚莲一个眼神的回应,云雨温柔,帷帐之下,今天的事情,穆枫不会计较。
他的手臂已经环上了她的腰,眉眼柔情,只待褚莲回应,谁想阿季撇过头去,倔的很:
脏——别碰我——
穆枫一愣,回缓过来时,眼睛瞪的能吃人:你说什么?
她没有一丝畏惧,迎着他的目光,冷冷道:我说你脏,别碰我——你的手,沾了多少人命?
他恨极了她这样的眼神,冰冷,残酷,不带一丝温度。从这双眼睛里,一眼就望见了仇恨,只要穆枫细想,就是千回百转的折磨,她在恨他狠毒不通人情,她要把当日溪口张家的遭际一并记在他的头上!
她仿佛在看一个活该生吞活剥的仇人,而不是她的丈夫。
穆枫一抬手,冲动地施力,虎口抵着她的下巴,两根指头已然在她脸上掐下了深印,他微微扬起手,逼迫褚莲看他:
仗着老子宠你,你就敢和老子蹬鼻子上脸?
褚莲咬牙,忍着眼泪,一样倔的性子,她绝对不允许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也许只要她挤两滴眼泪,事情就不会闹的这样不可开交,穆枫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褚莲委委屈屈两行泪,她明知道,却硬是撑着,一样的性子,凑了一块儿,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扭脾气。
她讨饶的方式是继续激怒他——穆枫的指腹摁的她生疼,她别扭地想挣开,重复一句话:
你脏,不许碰我……
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没有胆子,就不是褚莲。她的眼泪终于滚下,那句话却一点也没有耽误:你脏!滚开!
他盛怒。掏枪上膛的动作连贯漂亮:你信不信老子一枪崩了你?!
褚莲扬起头,眼底平波无澜,一贯的冷清。
穆枫在她逐渐收缩的瞳孔里,觑见自己盛怒的面孔。褚莲没有惶恐,清楚地吐出几个字,让他的心疼的碾成了碎末:
求之不得,穆先生。
夏芊衍来的突然,一路欢雀,因是老夫人房里人,再加上最近府上女眷众多,跑过那道坎,来风榭轩找少夫人玩的,一概不设关卡。
她一路畅通无阻,刚跑近雕花窗时,却被睡梦中小静姝的哭声吓(he)住。
穆枫自幼习武,警觉性强过常人,门口人影闪过时,早就崩紧了全部神经。也没来得及看清是谁,手指轻弹,拿枪的手已经横了出去——
夏芊衍才跨过半个脚,吓的连忙抽身,远远站着看了屋里一眼,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扑扑直跳,满脑子里只记得穆枫那双戾气的眼睛和她的三秒对视。
孩子从睡梦中惊醒,哭声越来越大,褚莲疼不过,转头问他:你不管妍妍了吗?妍妍哭了……
穆枫梗着脖子喊:奶妈呢?奶妈在哪儿?把孩子带走!
范乳母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循着孩子的哭声,就已经料着事情不妙,蓦然见到穆枫拿枪抵着少夫人的脖子,早已吓的面如死灰,跌跌撞撞地磕到床沿,小孩子见了熟人,伸着小手,咿咿呀呀地比划着……
褚莲回头,眼泪扑簌簌地落下:奶妈,把宝宝先抱走……
脚步踢踏,场面混乱。院子里,惊起一摊雀鸟,惊散了四处飞,叽叽喳喳,好不闹腾。
妍妍挥舞着小胖手,奶声奶气地发出几个单字音:
妈——妈——妈妈……
奶妈抢了孩子,跌跌撞撞地跨出门槛,众人散开,谁也不敢肆意闯入,承担穆先生的盛怒。
他掏出一枚塑封的芯片,抬手轻摁,布控的警戒拉下,整间中屋被飞走的电子线千缠百绕,帘幕重重,光影在旧木制的雕花门楼间晃过,一层玻璃,隔着敞开的木门缓缓落下,终于隔绝了外面光影流岚,鸟鸣啁啾。
两层玻璃之间,夹着一道真空层,严丝合缝,屋里屋外,传不出一点儿声音。
警戒终于开窍,大手木楞地拉过木质门,帘幕一重一重滑下。屋子里静悄悄的。
你想干什么?褚莲挣过头,眼睛死死瞪着他。
干什么?他脸上渗着惨白的笑:你不是说你不管穆先生的风流韵事吗?他掐着褚莲的下巴,笑意森然:穆先生和太太风流,你管得着吗?
帷帐重数落下,春波潋滟,乍暖的光阴在一寸触肤可及的温柔里,打着旋儿,悄然炸开。
惊了寒鸦点点。
他打横把她抱起,像弃物一样丢在床上,喉咙口蹦出沙哑的音:
老子偏要和一个死人争!偏要!
作者有话要说: 偶吧。。。
这边帘幕无重数,温柔乡里情多多。。那边老太太已经急火火地赶来了。。
小枫哥你看着办吧。。。。
正文 第9章 莲灯
穆府北构西折的假山石缝间,一应依着江南庭院的风格构建,流水淙淙,只要有水的地方,点起数盏莲灯,光影晃动在盈盈绿水间,似一叶扁舟,飘飘忽忽驾着绿波,婉婉而下。
每年如此,这水莲灯,要亮透三天三夜。灯熄时,才是穆家老宅中锣鼓震天的狂欢大戏。伊始,穆家少奶奶生辰做寿的盛宴,才正式拉开帷幕。
点灯的第一夜,他在小轩窗侧,对着一盏哭泣的玲珑心,伤透了脑筋。
是我错了,阿季,你好好吃饭,以后你不叫,我再也不来了。好不好?
三藩教父,对着一个女人,局促赔小心的样子,真叫人发笑。可是他不敢再进一寸,那个女人,流两滴眼泪就要了他的命。
他起身,来回踱步。穆昭行的人已经催了三遍,他挥手一瞪眼,把来人吓的腿发软:告诉‘他’,穆先生忙着,等不及了就滚蛋!
那个他,意寓隐晦,褚莲知道,穆枫忙的脚不点地,时近她的生日宴,早几个月就开始准备了,府上人数杂多,往来者非富即贵,甚至还有黑影子身份的神秘客,穆枫平时称兄道弟的老友都是联邦政府幕后高位者,一个信息的错遗,可能都会让他在错综复杂的各方势力较量中踩落脚,跌下一跤,垂涎的美味落了他人的口。
她不敢再折腾他的时间。
小枫哥,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如实回我。
穆枫心中惊喜陡然炸开,一句小枫哥开口,万事好商量:你问,我有话回话,老实着。
她抬头望他:穆成是你杀的?
穆枫脸上笑意散去: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枫哥说不骗我。她很聪明,知道穆枫吃这一套。
他背过身去,辗转踱步,很久,才低沉说道:阿季,不是什么事你都需要知道的……你生在这里,有吃有喝,不好么?只要你开口,要做什么,要玩什么,三藩任你折腾……你去哪儿,九哥陪到哪儿,我……
穆枫话还没说完,被褚莲生硬地打断:我是九哥养的雀儿鸟儿?任我飞的再高,闯的再狠,都逃不出三藩这铁笼子!九哥高兴了就捧着,不高兴了就……就……她咽声,让自己不堪的话,说不出口。
就怎么?他听的很认真。
就跑褚莲这儿来……把……我当泄/欲的工具……九哥就是这样爱我的!她转头,眼泪晕开了胭脂,也糊了声线。
泄/欲?穆枫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机锋似剑:老子有的是女人!犯得着跑你这儿来贴着脸赔笑?老子看你脸色受你气,老子乐意!怎么?你不乐意见我天天巴巴地跟着你跑?拆两份文件打两枪野鹿解手馋,都心惊胆战地想着褚莲今天在干什么褚莲高不高兴!老子合该天天牵心挂肺,天天想着你也比不上那个死人地下一躺,黄土一盖是不是?!
你再吓唬我!你再敢拔枪试试?!褚莲失声大哭,小拳头疯狂地擂他胸前结实的肌肉:你去找那个俄罗斯女人呀!你跑我这儿来做什么?你女人都排队等到加利福尼亚海港了,你还跑我这儿来讨气受?
我欠你,他声音逐渐缓和下来,结实的臂弯圈住她瘦弱的肩膀,阿季,我记着,这辈子只有一个女人,十一岁就敢为我开枪……他的声音很轻,埋首蹭着褚莲的脖颈,丝丝滑滑,女人的温润在心底化开,他的声音磁的能够催眠:阿季,你打枪又狠又准,要是再敢让我拈酸惹醋,不如开一枪,叫我太阳穴崩花,死在你手里,做个有名有实的风流鬼……
她扑在他怀里,嗤地笑了:有胆崩了三藩教父,我还要活不要活了?
穆枫抵着她的脖颈,热气丝丝上涌,在她面前,威严全无,就像个平时犯懒讨糖吃的小孩:
阿季阿季,你这样惦记他,有时候真想……死的那个人,是我……
水莲灯一脉一脉流过,随波逐下,在盈盈夜风里,和着皎透的月光,蓄意迎凉。
她扑在窗前。妍妍小娃娃都两岁了,她却还是一副小孩子心性,百无聊赖地剪烛芯玩儿。
老夫人派人来叫吃宵夜,她捂着困倦的眼睛,醒了醒神,带了两个房里贴身的家人,便出了风榭轩,向老太太那屋子走去。
她向来听话,这种内室的聚会是推不得的。马上就是幕府每年最盛大的节兴——甚至挂着她生日的名号,往年的旧家大族在三藩大聚会,必然出动警戒无数,早几天做准备,老夫人对内室训话搭腔也是难免的。
果然不出所料,进了老夫人的小戏园子,一府女眷都在。她再不管外事,也毕竟是顶着名的当家少奶奶,众人见她来了,不免有些局促,几个年纪小的女孩子很懂事地起身问候,她也一一点头微笑致意。
穆枫居然也在。
穆先生身边的位子自然空着,那是她的御座,谁也不敢占。
她看了一眼四周没有旁座,才走过去,将将提着裙子坐下,那人已经凑了过来,微笑道:怎么,怕我吃了你?位子给你留着,还犹犹豫豫要看,不肯来的话,我从水牢里把那俄罗斯美人提出来凑个座行不行?
这几天她和穆枫关系有所缓和,内闱刚刚亲热过,此时想起来脸上仍是一片红云,见他说话不正经,压着小团扇凑了半个脸过去,也跟他凑趣:母亲要是同意的话,我没意见,只怕将来抱着一个混了血的洋囡囡,母亲比谁都急,到时候退货还肯不肯?
他大笑。小夫妻两难得这样亲密无间,挨着肩说了会儿话,就引来一众目光。
老夫人远远也见了,眯着眼睛笑:偏那戏文里唱螽斯衍庆,‘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眼下就有人遂了戏文的意思,偏我老婆子抱着孤孤单单的乖乖小孙女儿——白犯愁——白犯愁呀!
众人被老夫人取笑的话逗乐了,女眷们斯文,掩嘴嗤嗤的笑。
一桌上,偏有几个年纪颇大的中年姨婶亲眷,听着这话犯了愁。
穆枫的婚事子嗣,关延甚多,盘算重的,心机多的,自然有各家的考虑。
——母亲点的什么戏呀?我可没听过盘算‘螽斯’的戏文……
盘算给我们听的——你听着就好,我全意配合!穆枫推了一盏茶过去,被自己夫人狠狠瞪眼,连忙笑脸相陪:母亲说的也对——妍妍一个孩子,是孤单了些……
谁要你配合啦——她撅着小嘴,犯小性子,举杯优雅地品香茗。
穆林穆榕那桌女孩子嫌老戏烦闷,凑了一桌嗑瓜子闲聊,帷幕隐隐绰绰地挂起,能看得见人,却不能分明地看见女孩子在做什么,只要压低了声音闲聊聊,并不妨碍外面看戏。
哎——叫人听这些沉闷的戏文,倒不如去看皇家戏院限时上映的莎士比亚戏剧——
一听这声音,便是不爱这些老派文化的穆林,她念书跑的很远,撇开了家世照拂,大学时独自一人去闯荡,很有自己的想法。
好莱坞最新的谍战片才好看呢——全美首映……
听听,敢情白倩你大老远跑加州来,就是为了赶上全球首映礼?让你哥带你去呗,看他怎么说?穆林沉着嗓子,学男人说话的样子:看谍战打翻枪?老子地下赌场天天真枪实弹,要不要带你去看?一杯茶水坐着管够半天——看到子弹穿肩肠穿肚烂……
女孩子们哈哈大笑。像雀鸟一样年轻清亮的嗓子,串着不远处戏文的音律飘出——
突然有人提议道:不叫褚莲嫂子过来坐坐?一块儿说说话更热闹……
穆林和褚莲关系要好,心思很活络,逮着机会不取笑她个八八七七,心里便不快活。小丫头嘿嘿笑着:叫她干什么?她和九哥探讨‘螽斯’呢——叫我们妨碍!
一桌女孩子笑的都趴下,引的穆枫看过去——
拉着褚莲的手就去她们那桌拜会。穆枫平日里严肃,不常见内室的女眷亲戚,这下子那桌女孩子里,看着面生的个个发起憷来,倒是褚莲,扯了扯他的胳膊:林儿说胡话呢,你也理会!
穆枫微笑,轻薄似的捏过她的脸:林儿说胡话?哪句是胡话?
走到那桌子时,穆林毫不惊慌地站起来:九哥也来听我们说悄悄话?正想找嫂子呢,知道九哥霸着,一会儿要暗里给林儿使绊子,说我抢了嫂子,害你们夫妻好难得团团圆圆聚一回也……
林儿你又胡说!褚莲又羞又躁,拿小团扇去打她。
九哥好心提醒你,穆枫微微笑道,这里说话外面都听的见,怎么不把玻璃拉上?
他一回头,旁边守着的人会意,拿了遥控器来,他摁了一个键,隔着真空层的玻璃遥遥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帷幕流苏浮动,这里俨然又是一个小世界了。
九哥,你这里机关重重,改天踩错了脚,会不会掉进无底洞?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10章 莲灯(2)
一群小丫头隔着玻璃音效层,谈天说的很痛快,却偏偏没人敢和穆枫凑上一句话,几大家族的内眷基本都没到,现在已经搬进穆府的亲眷们都是穆家从族的远亲,像夏芊衍,就是穆老夫人娘家表亲姨婶那脉的亲戚,因受穆家照拂,夏家男丁都为穆氏做事,平时走动也很亲密,各个家族的内部联系微妙不可言。因此才在这样明面上四大家族聚会的生日宴上,得以露脸。
蚂蚁一样攀附的小门小族,当年与五大氏家一起迁出大陆,数来也有几代的交情,如今依然是仰人鼻息吃饭,只不过攀龙附凤的手段,各显神通罢了。
就比如夏家这次把漂亮女儿送进了穆府,打着明明的幌子是陪伴少夫人过生日,内眷多些,姐妹间彼此不显生分。但是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年轻轻水嫩嫩的漂亮女儿,不给少夫人惹麻烦就已经不错啦,哪还指望寿星循着心思开心?
窥一斑见全豹,夏家并非个例,指望着金山银山吃喝不尽,打量着心思攀龙附凤的,小门小族多的是。
当年褚家如何风光,即便跟错了主子,有穆枫扛着,后祚余荫二十年不止。谁不羡慕?
戏台上铿铿锵锵的戏词已经唱到了羽檄会诸侯,运神机阵拥貔貅。须要同心戮力,斩权臣拂拭吴钩……
穆家这位小爷拂拭吴钩经年日久,府里上下总不见本尊真身,倒是黑手党党羽开大会的时候,他每列座上宾。一个和墨西哥黑帮称兄道弟的家族领导人物,即便在家族内宅,依然保持着一贯的神秘。本应是印象中黑面神一样的穆梓棠,今日映在这些亲眷女孩子眼里的,竟然颠覆了固有的刻板,尾生抱柱的故事,譬如当初地下赌场断指,明明白白地刻在那人看顾妻子的一眼一笑中。
他负手立在褚莲身后,低眉,很认真地听她说笑。
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份只是一个丈夫。
哥,白倩说要包场带嫂子一起去看最近热火的好莱坞大片首映,你肯不肯放人 ?'…fsktxt'穆榕笑问。
他连自家发问的小妹妹都没看一眼,只一低头,征询的眼神落在褚莲身上:你有兴趣?
褚莲还没来得及回答,穆林早把话接了过去:白倩,你包场做什么?请九嫂看电影,那流掉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小丫头掩嘴笑起来:你知道九哥的排场?自己出个门带两三个人就可以,嫂子一出门,他不排个三五十彪形大汉跟着,你看他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这样怕嫂子摔着跌着……她明里是在跟白倩说话,实则暗嘲穆枫,偏偏要叫穆小爷下不来台:你砸银子包场请我们看电影,不能叫那三五十贴身保镖坐太阳底下呀——要我说,有这么多劳什子嗡嗡的苍蝇跟着,出去一回飞窜了一窝,看着都闹心。三藩的花花世界再有趣,我要是九嫂,踏都不肯踏出门一步!她笑吟吟地看向褚莲,道:嫂子,你猜我这话说了出去,九哥会怎样回我——你看,他要瞪我呢,手底枪都上了膛了吧?
穆枫迎着褚莲的目光,无限温柔,他也很期待这位平时温声温气的太太会怎样回复穆林小丫头刁钻的问候。
你九哥肯定会说,白家财多势大,请阿季看电影还能看破产了?要你算计!褚莲沉吟一声,学着穆枫的口气,笑着:……女生外向啊,穆家养了这么多年的女孩子,反而替外人精算。九哥的疼惜宠爱比不上白斯年小指勾一勾呀!
穆枫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
天衣无缝。原来褚莲,也长了这样伶俐的牙齿。
桌上笑倒了女孩子一片。这回,再会说的丫头片子也羞臊了脸:你们……你们夫妻!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穆枫解释:三藩不太平,尤其是最近。阿季要出门可以,带上我,我就撤了保镖。你们小时候九哥也给配的全套保全,忘了吗?出门上学忘记带书打发保镖哥哥回来拿,九哥打电话说不许,就哭鼻子,这是谁的事?
穆林掩嘴,笑了起来。
他很忙,永远都是缠着周身的事。一曲戏终,穆昭行才敢进来打搅,隔着玻璃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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