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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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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他来找虫子。”她笑着解释。⑸㈨2
“哦。”岑洋恍然大悟地点头。
她跟言博快步上楼,只看见谷平蹲在地板上,额头上绑着头灯,两眼直直则盯着地板的缝隙。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他抬起了头。
“来得正好。帮个忙。”他道。
沈异书连忙走上去接过他递来的放大镜。她发现他另一只手里拿着镊子,脚边则放着一个玻璃罐。
“你在干什么?”她问道。
“搜集尸骸。虫子跟人一样,死后会有尸骸,组织器官都不见了,但有些东西还是会留下来。”他把镊子伸进地板缝,小心翼翼地将几颗微小得几乎看不清楚的黑色物体夹出来,放进玻璃罐。
“这是什么东西?”
“甲壳的一部分。”他仔细观察着玻璃罐里的东西,“……应该是埋葬虫,鞘翅目的一种,它们的主要食物是腐尸。有人也把它称为大自然的清洁工。”他站起身,走到楼梯口,他的工作包就挂在木头护栏上。她看见他把那个玻璃罐塞进了工作包,而他的工作包里有好几个类似的小玻璃罐,每个罐里都装有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这些都是你找到的?”她问道。
“是啊,但现在只能找到一些碎壳,在那些无法清扫到的墙角,或者地板缝里。”
“可这是一块木板。”沈异书发现其中一个玻璃罐里装的东西跟别的不一样。
“虫患不会自动消失。一定是有人清理了它们。但是这里很大,而且杂物太多,”他站在楼梯上向下眺望,“所以想把每个角落都无一遗漏地清理干净是很难的。这块木板是我在厨房水池下面阴暗的角落里找到的,好像已经放在那里很久了。没准是建造这个旅馆时,做地板剩下的材料。我刚刚初步化验了一下,那上面有少量的杀虫剂成分。”
“你是说有人先放虫子,接着又洒了杀虫剂?”言博在一边问。
谷平点头。
“凶手不想留下任何痕迹。”他道,“但这也说明,旅馆里有腐尸。在警方搬走所有被害人的尸体后,哪个地方一定还藏着一具腐尸。——只是奇怪,他们之前怎么会没发现?”
“这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如果他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旅馆内部,那么,旅馆周围的地方也许是不错的藏尸地。前面有院子,后面距离树林不过几十米远,但这样的话……”她忽然想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旅馆的受害人数又不一样了。”
“会不会那是他从别的地方运来的尸体?”谷平兀自猜测,“一座闹鬼的房子,是毁尸灭迹非常好的场所。因为没人敢来看个究竟。”
“如果不是呢?”
“如果不是的话。那就真的不知道了。如果有虫子的数量,和它们活动的天数,那么,我也许可以大致算出它们消耗了多少能量,也就能算出,它们吃了多少东西,可现在……”他摇摇头,背起工作包,向楼下走去。
“从什么地方能弄到这些虫子?”她跟在他身后问道。
“我不知道。也许有人专门繁殖这些虫……”谷平突然在楼梯口站住,“正规的法医实验室一般会养一些。因为有时候需要虫子去清理骨头上的剩肉。”
言博露出恶心的神情。
“看来凶手不仅有法医常识,还得有门路能弄到大量的虫子。”她脑子里闪过王署长的脸,她越来越觉得这么一个见识浅薄的乡下警署的署长不可能具备这样的能力,也不会有这样的意识。如果他杀了人,他首先想到的应该就是找个地方埋了。
“我也觉得那个什么王署长不可能做这么复杂的事。”谷平好像看透了她的心思。
“那舒巧呢?她有办法弄到那么多虫子吗?她有能力操作那次大屠杀吗?”
她跟谷平一起朝身后的言博望去。
“15年前,她只是个学生。不,我认为她做不到。”言博说得很肯定。
“你到底有多了解她?”她盯着他的脸。
“好,让我也来分析分析。”言博抱起了胳臂,“杀那么多人,并能全身而退,不仅需要一股疯劲,更需要冷静的大脑。而舒巧肯定不是这两种特质并存的人。她只有疯劲。你说她因为冲动杀了某人,我可以相信,可你说她杀了那么多人,杀人之后,先把尸体藏起来,后来又回到这里放虫子吃了尸体,我怎么都不相信。她没那种本事,她怕虫,而且杀完一个人,她肯定就已经精神崩溃,痛不欲生,疯疯癫癫了。”
沈异书不知道谷平怎么想,但她至少是被暂时说服了。
“其实,她只是个为情所困的女人。”言博道。
那辆饱经风霜的小货车就停在旅馆的后院。她一看见那辆车就想起父亲当年的模样。他总是坐在车里抽烟,要不就是站在车门口抽烟,或者是嘴里叼着香烟在卸货。她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她那么讨厌别人吸烟的缘故。她厌恶鄙视所有喜欢抽烟的人。言博不抽烟,当年也是吸引她的一个优点。而谷平也不吸烟,他们才能成为朋友。养母也讨厌吸烟者,为此,她做过一个总结,“所有烟民都是笨蛋,因为他们要借着烟雾掩盖自己拼命动脑筋的傻样。”她一直很喜欢养母的犀利。
岑洋跟着他们来到后院。
“这车我也难得开,一般一个星期就开一次。出门买点东西用用。”岑洋掏出钥匙,打开车门,车门发出一阵吱吱嘎嘎的响声,“你们到底想看什么?”他问道。
“只是检查一下车的内部。”她答道,“我们可能得忙一阵儿。”
“行,你们忙。”岑洋看着谷平钻进车厢,朝她笑笑,边朝后走边道,“有什么事叫我,我就在那里。”
她朝他笑着点头。
“你叔叔人不错。”言博望着他的背影道。
“是啊。他一直是个好人,只是沾染了一些恶习罢了。这是他父母的责任,也就是我的爷爷奶奶。据说他小时候每次偷东西回来,我奶奶都会夸他顾家。”
她一边说,一边跳进狭小的货车车厢。
那里几乎没什么东西,只有两个蛇皮袋和一个旧轮胎。车厢的地板很脏,沾满了零星的油污,还有很多诸如纸屑、空食品袋、瓜子壳、旧橡皮筋之类的杂物被丢弃在那里。她蹲下身子,举起手电筒在角落里搜索,不一会儿,她发现一根长头发,连忙将它装进早就预备好的小塑料袋。
“你找到什么?”言博在车下关切地问。
“一根头发。不知道有没有用。”
她继续搜索,过了一会儿,又在另一个角落发现几根长头发。
“当时女尸可能被放在这里,他们用草席卷着她。”车厢的地板上有几根看上去像从草席上掉落下来的草秆。
砰砰!谷平在车前座敲敲他们中间的那扇玻璃窗。
“你发现了什么?”她忙问。
“他们当时真的没好好查这辆车,”谷平在玻璃窗另一头大声对她说,“有可能连查都没查过。”
接着,他跳下车,没多久,他出现在她面前。
“看看这个。”他的镊子里夹着一张黑白照片。
当她看清楚照片上的人时,她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言博!”她嚷道。
言博早已看见谷平的发现,躲到了一边。
“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我从来没上过这辆车,我从来没有……”他话还没说完,她就跳下车,冲到了他面前。
“这是你!你的照片!你当年的照片!你的照片怎么会掉在这辆车里?”
“在驾驶座下面的夹缝里。”谷平补充道。
她盯住言博的脸,她在等着他的答案。
“这显然是张证件照片,上面还有半个钢印……”谷平举起放大镜对准那张照片,“……信义中学……”
“这是学生证?!你的学生证怎么会在这里?”因为愤怒和紧张,她的脸涨得通红。他到底还瞒了她些什么?他在这个案子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一直都在说谎吗?他,言博,难道一直在她面前演戏?
言博的脸则青一阵白一阵的。
“你现在不说,将来也得说!黎江可不像我对你那么客气!言博!”她冲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你当年到底干了什么!”
“我没干什么!我只是跟舒巧睡了一觉!就这样!”言博大声回答了她,随后懊恼地走到院子的另一边。
“在车里?”她跟在他身后。
言博不说话。
“言博!”
“对!就在车里!”他烦躁地回答。
“什么时候?——等等,你那天真的没上车?”她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真想一拳朝他的脸打去。
“不,我上车了。”他回过身来看着她,“但是,我没有马上回家,我在县宾馆住了一个晚上。”
“为什么?”
“因为我想再见你一面。我想问你有没有空,我想让你当我的向导,陪我在这附近玩一圈。当然这只是借口,我只是想接近你罢了……”他发现她正充满怀疑地看着他,立刻提高了嗓门,“我说了那时我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从来没一个漂亮女孩对我这么好。我想再跟你说说话,我想再看见你……”
原来他去而复返!现在,他的表白听在她耳朵里,只能让她觉得恶心和恐怖。他会不会真的一直在骗他?他会不会就是那个杀人犯?
“那你有没有回过双凤旅馆?”她寒着脸问道。
“你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他倒退了两步。
“回答我的问题!混蛋!回答我!”现在,她连叫他的名字的热情都没有了。她只想听他的答案。
“你还是让他从头说起吧。”她身后传来谷平四平八稳的说话声。
听到这句,言博似乎一下子找到了发泄怒气的对象。
“喂!别以为找到一张旧照片,就能将杀人犯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我什么都没干!你别以为你可以乘虚而入……”他指着谷平的脸。
谷平漠然地看着他。“从头说。”
言博瞪视着谷平,瞬间又泄气地低下了头。
“好吧。本来我不想说。我没想到照片会掉在这车里。”
“这说明你是初犯,也说明你当时很慌张。你开过这辆车,是不是?”谷平口气平淡地问。
言博不说话,算是默认了。
“好吧,请你,从头说。”她缓和了一下口气,说道。
“ok。我说。但我得先声明一点。我没杀人。异书,你应该了解我,我怎么可能……”
“快说!”她嚷道。
“好好好,我说。”他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没回家,没上火车站赶火车,我在县宾馆那一站下了车,在那里住了一晚上。我本来打算第二天早上再去双凤旅馆找你的,但那天早上起得太晚,再说,我还没想好说辞来说服你当我的向导,所以那天早上我一直待在宾馆房间里。下午大概两三点钟的时候,我终于想好该怎么说了。我打算出门,可没想到,竟然在宾馆的走廊里碰到了舒巧的妈妈。她一看见我,就抓住我,说了一大堆舒巧的事。”
“舒巧跟她妈住在县宾馆?”这让她一惊。
“她们是一起来的。据她说,舒巧是来找我的。那时候,我大概跟她说起过我要来这里治疗肥胖症。她出门的时候,被她母亲发现了,她又不肯回去,所以她母亲就陪她一起来了。但那天早上,舒巧跟她妈吵了一架,之后她就跑出去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她妈说她要去神医那里找找,我答应她,留在宾馆等舒巧,一旦舒巧出现就留住她。”
“后来你等到她了?”她问。
“我等了她一下午。晚上七点多,她才回来。她说她在神医附近闲逛。”言博一脸厌恶,“别人都在拼命找她,可她居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在那玩!她纯粹在浪费我的时间!”
“然后呢?”
“我告诉她,她妈在县宾馆都快急疯了。现在已经去神医那里了,我让她在宾馆里等她妈回来。她不肯,一直缠着我,问我,到底爱不爱她。我就明确告诉她,我不爱她。然后,她就骂我无情无义抛弃了她,等等等等。”
“那你们怎么会到车里?”
“我跟她吵完。我以为我已经把事情都说清楚了。我就走了。我喊了辆摩托车,可没想到,她也叫了辆摩托车跟上了我。”
“你们两个一起到了双凤旅馆?”
“差不多。”
“那时候是几点?”
“大概是晚上十点一刻。”
“十点一刻?”她跟谷平禁不住面面相觑。
“差不多就是这时候。我没进旅馆。我们在旅馆外面遇上了,又吵了起来。她一路跟着我,就像只苍蝇!我烦透了!我急于摆脱她,就跑到旅馆后面,正好那里停了辆车。我那时候刚学会开车不久,我打算开车离开。我知道那不是我的车,但那时我真的是快被她逼疯了。她一直跟着我。”
“车门开着吗?”谷平问。
“我父亲在后面停车从来不锁门。”她回答了他。
言博继续说道:“她跟着我到那辆车下面,拉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我打了她一个耳光,然后跳上了车,她又冲上来,开始脱衣服……”言博耸耸肩,“在那种情况下,我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就像个疯子!我很恼火,我一边跟她干,一边骂她贱,完事后我大概打了她一拳,她就昏过去了,我把她扔下车。接着,我开着车走了。”
“你没进旅馆?”谷平加重语气问道。
“没——有。”言博夸张地摇头,大声回答,“我没进旅馆,我也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在这辆破车上跟她发生了关系!就在驾驶座上。我的那张照片可能是从我的口袋里掉下去的,”他又想了一想,“好像,它从学生证上掉了下来,我把它随手放进了上衣口袋——仅此而已。”他又朝后退了两步,目光坦诚地看着他面前的两人。
她实在看不惯他这副“我已经都说了,没我什么事了吧”这副表情。而更可恶的是,她竟然相信他说的话。
“车呢?你把车开到哪儿了?”她没好气地问。
“我又没打算偷车,何况还是这么破的车。开出去都嫌丢人。”他踢了一脚轮胎,“我把车开到县宾馆附近,就走了。”
“到底停在哪儿?”她又问。
“距离县宾馆后门口大约几十米的地方。我怕被人看见,就把车停在那里,马上就走了。”
“没人看见你吗?”
他歪头想了想,“当然有几个过路人。但我没注意。我很快就跑回宾馆了。回宾馆后,我立刻就结账走了,我怕舒巧再跟来。我回去后,一个多月没睡着觉。我们之前可是什么都没有。可那次不一样,我跟她做了那种事。我不知道她会怎么缠我。”他看看她,“——干吗,不信?”
“什么都没有,她能这么盯着你?”她讥讽道。
他笑起来,“到底是警察。好吧。我跟她接过两次吻,就两次。最初是她给我写了情书,我那时正好很郁闷。我喜欢班里的校花,但她却当面嘲笑我,给我取外号——对了,如果我是杀人犯,我应该会杀了她。我现在都想杀她。可是我没有,这说明什么?”
她冷眼看着他。
“说明我是正常人。我不会因为心里恨谁,就去杀谁!”他大声道,“当年我是个正常的男孩,所以,我选择另外交个女朋友来疗伤。而这个女朋友就是舒巧。当时她的情书很感人,我没想到有人这么喜欢我,而且她最初丝毫没给我压力。她说,我们可以先在一起试试,如果合不来,我可以随时离开她,她不会怪我。这几句话,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你也知道。试试,就像你吃大闸蟹,试着试着,不就多吃了一口嘛!”
“所以那时候,你们是正经交往过的,对不对?”这次提问的是谷平。
“对。但除了接吻之外,没有什么出格的事。当然……”他撇撇嘴,“我可能也碰过她一次,我是说敏感部位……但仅此而已。”
谷平笑起来,“重要的不是你做过什么,而是你做的每件事都是在朝前发展,不是吗?”
言博对此表示同意。
“那你为什么突然不想要她了?”他问道。
“自从接吻后,她就以我的女朋友自居,对我管头管脚的。居然还不让我跟别的女生说话。她是什么东西?凭什么管我?就算是我的女朋友,也不能这么管我吧?所以,我很快就向她提出了分手。那时候,我很庆幸没跟她发生关系。”
“但后来你还不是干了?”她讥讽道,“而且还是在案发现场附近!”
“你回县宾馆的时候是几点?”谷平问道。
“大概超过十一点半了吧。我不记得了。”
“你说,你打昏她,把她扔下了车?你难道就不担心她受伤?”她问道。
言博微微摇头。
“我真的不在乎。这是她自找的。但是……”他又话锋一转,“我后来也想过,如果她找上门,该负责的事我还是会负责。就像现在,她找到我,有个女儿,我还是接受了现实。”
“你问过她当年的事吗?她后来怎么样,她跟你提起过吗?”
“我问过,但她总是说,过去的事她不想再提了。如果她不想提,我当然更不想翻旧账。”
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记得自己当时骂过她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我当时气疯了,什么都骂,也可能说了,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我想谁遇到当时的情况,都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照你的意思,舒巧和她母亲根本不是旅馆的客人。”谷平朝她看过来,但很快,目光又转向言博,“那舒巧的母亲怎么会死在宾馆?”
言博笑笑,“我不知道,也没看见,但我可以猜猜。”
“你说。”她道。
“我在宾馆等到舒巧后不久,她妈就回来了。她也知道我们在吵架,其实她也混进来吵了一会儿。她主要是骂她女儿,然后又骂我,说我骗她女儿……我猜想,我们出门后,她跟上了我们。看见舒巧跟着我,她不可能坐视不理,都那么晚了,那时候都九点了。她可能在宾馆门口叫了辆出租车。因为那里只停着两辆摩托车,被我跟舒巧叫走了。至于她怎么进的旅馆我不知道,也猜不出来她为什么会死在里面。”
“也许她到的时候,你们在旅馆后面的车上,她没看见你们,她以为你们进了旅馆,于是就直接走了进去,凶手正好还在。于是,她就……”她想象着当时的情景。这个心急火燎的母亲是一个突然出现的目击者,急于逃离现场的凶手会放过她吗?当然不会。“但有一个问题。你们在旅馆后面吵架,为什么她听不见?”
“因为,停车的地方跟旅馆之间还相差一段路。我可以告诉你们,它停在哪里。”言博边说话,边朝前走,一直走了一百多米,才在一栋小屋前停下,“当时车就停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他指指小屋。
“一个杂物间。”她道,她回头朝旅馆望去,她所在的位置的确跟旅馆之间错开了一段距离,“可是你要把车开到大路上必然要经过旅馆门口,你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她又问。
“声音?”
“比如尖叫声?家具倒地的声音?”
“好像隐约听见一声尖叫,但没仔细听,当时我的脑子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进。你说家具倒地的声音,也许有,我真的不记得了……我只想快点走,快点离开那里。到路上后,我把车开得飞快。我不知道舒巧什么时候会醒来。”
“可是,你只要跟舒巧在同一个地方上学,你还是得碰见她的。你再逃也没用。”她道。
“所以我后来改了名,转了学。”他看看他面前的两个人,语调轻松地说,“我当时威胁我妈,如果不给我改名,不给我转学,我就再也不上学了。所以我妈就想办法搞定了这件事。我是故意要躲她,但没想到还是躲不过。她真是阴魂不散。”
“你爱她吗?”她问道。
“当然不爱。我之前就跟你说了,我跟她结婚是因为那个孩子……”他发现她正充满不信任地盯着他,“好吧,她也用这件事威胁了我,她说,那天是我强奸她的。她留下了一些证据,可能是内裤之类的东西。我那天也的确打过她,她事后好像也验伤了,我承认我不想惹麻烦……”
“你已经惹上了!谁能证明你的话?谁知道你有没有进过旅馆?”
“舒巧能证明!”
“那她在哪儿?”她朝他摊摊手。
谷平接着道:“你从摩托车上下来之后,那个摩托车司机去了哪里?”
“他在路口抽烟。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那时很慌,我急于要摆脱舒巧。”
她知道谷平为什么这么问。凶手要离开杀人现场,必须得有交通工具。
“他身边有人吗?”
言博摇头,“我只看见他在路边抽烟。后来我开车离开时,他已经不在了。”
“你把车开回去的路上,有没中途停过?”
“停过大概几分钟。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贼。也许是紧张,我尿急,非得解决一下。”
他们三个同时沉默了几秒钟。
“你当初说,旅馆的客人总数多了一个人,但实际上却少了一个男客人,现在,舒巧和她母亲如果不是旅馆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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