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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诚勿扰-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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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奋开了,她还说热,自己动手把冷气放到最大。她又提出来要去怀柔的虹鳟鱼一条沟,结果开了一个多小时,冷气排放口正对着秦奋,把他吹了个透心凉。秦奋第二天就又流起鼻涕来,蔫头耷脑,浑身酸痛。
在和朋友聚会时,秦奋说了这件事,还举了墓地推销员胡静等人的例子,说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儿啊!结果大家都说现在的女孩就是这样,不认别的就认钱,你非得把自己打扮成个大款的模样不可,就冲你开的这辆破车、穿的这身行头、吃饭的地方不选粤菜日餐专拣便宜的餐馆,人家一上来就把你看轻了,凭什么跟你好?秦奋说那看样子我得打光棍儿了,因为那样的事儿我就是想做也不会呀,那么做了,就不是我自己了,还找老婆干吗!朋友都笑,说他在美国待傻了,一点儿摸不着时代的潮流,在这个潮流中是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别想对抗。
凡是别人这样说的时候,秦奋都挺灰心挺失望,但过后自己一琢磨,又总是不服,非要再挣蹦挣蹦不可。于是,虽然冷一阵热一阵,断断续续,他的征婚约会,一直在继续着……
不过,自从遇到了梁笑笑以后,他看谁都觉得不入眼。虽说好的得不到,但这个好,实际上在他心里立起了一个标杆,拿谁都跟这个标杆衡量,衡量来衡量去,没有一个达标的。事实上也达不了标,因为这个标杆不客观,完全出自他秦奋的一己之见,有了这个先入之见,他可就麻烦了。找对象的人最怕的就是这个。就像世界上没有两个梁笑笑一样,秦奋不破了自己这个心障,当然找不到和这个标杆一样的人。他的努力,看起来就如同做无用功了。
在这之间,他也遇到过一见面就投怀送抱的。
那是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孩子,三十岁出头,东北人,来北京三年多了,当销售员。他们一边喝茶一边聊,不咸不淡,秦奋没什么感觉。可是一出茶室的门,女孩一下就把秦奋的手握住了,问他要去哪儿?秦奋说回家,已经不早了,该休息了。女孩说你是一个人住吗?秦奋说和老母一起。女孩说我是一个人租的房子。秦奋仍旧装傻充愣,说些满不着边儿的事。
女孩笑了,问他说你听说过“周末夫妻”这个概念吗?现在在一部分小资里也挺时尚的。个人都有自己的事业生活爱好,平时各忙各的,到了周末聚在一起,太阳每天都是新的。虽无夫妻之名,但有夫妻之实,同时又排除了传统夫妻生活中那些琐碎烦恼的事,什么做家务活儿啊、经济怎么分配呀、如何共同赡养老人啊,甚至连生儿育女的麻烦都可以免除了。你能接受这种前卫的生活方式吗?
秦奋说我能接受别人过这种前卫生活,甚至还会羡慕嫉妒,但我自己可是一特平庸的人。就像我到了海边,一看到海天之上自由自在翱翔的海鸥,立刻就会被海鸥把我的境界提升好几档,恨不得自己也变成海鸥无拘无束地拥抱自由。可是当我叭叭抽自己两个小嘴巴,感到疼了,就知道我自己还是一俗人,贪个财呀好个色啊,吃口儿喝口儿,开辆好点儿的车住个大点儿的房子……所有这些庸俗的事儿我都挺恋着的,毕竟不是海鸥。
这样说来说去,女孩更觉着秦奋这人有意思,对他油头滑脑躲躲闪闪不搭自己这根筋,也不生气。秦奋把她送到家门口,下车之前,她还亲了秦奋一下,说:“你是个矛盾体,老跟自己拧着。什么时候不拧巴了,给我打电话。”
今天,他又约了一个中年女人。不过在和这位中年女人聊天时,他却想到了那个东北女孩。对比之下,想到那个东北女孩反而像想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心里温温乎乎的,挺亲。
这个中年女人也姓秦,叫淑贞,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说:“我结过婚,丈夫去世了。”
秦淑贞的模样不算差,可以看出,过去肯定是个美人,但可能是长期得不到抚慰,闲置多年放锈了。她的穿着很落伍,一件蓝底白点碎花裙子,看上去像20世纪50年代的款式,上身一件白衬衣,是少先队员过队日唱“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时穿的那种。原来应该是一张丰满圆润的脸颊,现在却松弛下来了,而且因为皮肤底色白皙,皱纹就显得更多更细密。面色微黄,挺干,眼睛失去了明亮的光彩。但她说话时的表情动作,却还有一股生猛凛厉的劲头。
秦奋听她这么说,不禁有些愕然,问道:“多久了?”
“刚刚。”
“你们一起生活了多少年?”
“这个对您来说重要吗?”
“当然,如果你们感情很深的话,他毕竟是尸骨未寒嘛。”
秦淑贞顿了顿,说:“十几年。”
秦奋很体谅地说:“那您现在的心里一定很难过?”
秦淑贞摇摇头,微微一笑,“比起他在世的时候已经好了很多,过去十年我都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哪里过夜,现在终于知道他住在哪了。”
秦奋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笑着说:“你给他选的地儿吧?”
“万安公墓,什么时候找他都在。”
“那是,他要是跑了就成《聊斋》了。”
秦淑贞瞪了他一眼,转开话题,问他:“您今年有五十多了吧?”
秦奋又是一愣:“没有,四十多,我特显老是吗?”
秦淑贞点点头,说:“不过我喜欢年龄大一些的。你身体怎么样?”
秦奋琢磨了一下,答道:“嗯……有点儿虚吧,主要是缺乏锻炼。”
秦淑贞却忙说:“虚点儿挺好,你就别锻炼了,病了我照顾你。其实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个伴儿。”
秦奋摸不着头脑地问:“你不愿意找一个强有力的男人?非要找一个软柿子捏?”
“软柿子才好吃呢。”
“病秧子似的,岁数又大,你不担心婚姻的质量?像你这年纪正是——我说的直接一点儿啊,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段呀?”
秦淑贞却正色道:“你认为爱情的基础是性吗?”
秦奋说:“不完全是,但要是没有肯定不能叫爱情。顶多叫交情。”
“我就不同意,没有怎么了,照样可以白头到老,当然也不是说绝对不能有。只是不要太频繁。”
秦奋试探着问:“那你认为多长时间亲热一回算是不频繁呢?”
她想了想,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这是我的理想啊……”
“嗯,你说。”
她竖起一根手指。
秦奋猜道:“一个月?”
“一年一次。”
秦奋双手捂住脸,因为他怕自己的惊愕表情会吓着本家的淑贞。
一年一次?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他本来觉得自己四十多岁了,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过,人生阅历十分丰富。可是这一征婚,他觉得自己嫩!闹了半天除了自身的这点儿事儿,他是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理解。他只觉着世界是太奥妙了,就是再过八个四十多岁,他也只能揪住几块皮毛,其他的,连边儿都沾不上!
秦淑贞说:“你要是同意,咱们再接着往下谈。”
秦奋抬起头,断然道:“我不同意。我明白你丈夫为什么不回家了,咱俩要是结了婚,你也找不着我住哪儿。”
秦淑贞坐在那儿,愣了。一直到秦奋离开好一会儿,她都没明白秦奋这话的意思,也搞不懂秦奋为什么会发火。
007 {不期而遇}
         他从梁笑笑受过专业培训的笑容里,透视到一股股妒火在喷燃。他直觉认定:那个男人,就是梁笑笑所钟情的人。这时,恶作剧的欲望在他心里骚动起来,他要报复刚才登机时梁笑笑对他的漠视。
这一段时间,昏天黑地似的征婚把秦奋搞得身心都很厌倦。周末陪母亲吃饭时,母亲又念叨起想回杭州的话。秦奋听了,灵机一动,想到不如去趟杭州换换心情。
秦奋的母亲是杭州人,50年代随他的父亲移居北京,父亲去世后,母亲思乡情切,总想晚年在故乡度过。
母亲这辈子很不容易。她的家庭本来是杭州的一个望族,小时候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奶妈用人一大帮成天围着她转。所以不要说做饭洗衣她不会,就连生活自理的能力都极差。
解放后,她家又突然变得一贫如洗,父亲也在忧惧忿懑中去世了。但是,当时全国上下热情似火奋发向上的精神也把她给卷进了时代的潮流中。她刻苦自励,主动要求下工厂下农村劳动锻炼,表现很积极。
结婚后,她学做饭学做家务活儿,连裁衣服衲鞋底子都会了。秦奋上小学之前穿的衣服、鞋,基本上都是妈妈给做的。
“反右”时,爸爸在研究所当工程师,他一句话没说,却莫名其妙地给定了个“右倾分子”,发配到车间里当工人,工资也给降了。一家人不仅物质生活变得艰难,在社会上单位里承受的压力和打击,更无法言说。爸爸很苦闷,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但妈妈却总是开导他,说“你这比‘右派’不是还好呢嘛,要是当了‘右派’,就得下放劳动了。你好歹还留在北京,留在车间嘛!”。妈妈默默地支撑着家庭,省吃俭用,抚育秦奋健康成长。
在“文革”中,妈妈只是一个普通的技术员,却因为丈夫的问题和自己家庭出身不好,屡遭批斗,还被关过三个月。
那时候秦奋上小学了,骨瘦如柴,头发三寸长,同学之间打群架他也跟着哄,虽然每次都是溜得最快的,还是被开了一次瓢儿,一见血,吓得哇哇大哭。
母亲每天下班后,都要给他和父亲做一顿可口的晚饭,而且尽量搞一点儿肉,甚至还有鱼。母亲自己的衣服全都有补丁,补无可补的内衣,漏着窟窿穿。但她却给秦奋买制服,买球鞋,让他穿戴得像个样子。为了省下父子俩的剃头钱,妈妈自己学会了理发,每月给他们理一次发。逼着秦奋洗澡,还给他剪脚指甲……
二十几年含辛茹苦,把秦奋抚养成人。当秦奋参加了工作,第一次拿回工作证的那天,秦奋永远忘不了妈妈拿着他的工作证,脸上露出的
欣慰笑容。
如今,秦奋赚到了钱。他一直惦记着去杭州为母亲选购一套房子,让母亲度过一个舒适幸福的晚年。他甚至也想日后随母亲一起搬到杭州去住,一来为照顾母亲,二来也是喜欢杭州这座城市。
秦奋想:现在去,正好是一举多得。为此他又在征婚的网页上选择了两个杭州姑娘,事先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觅到一位杭州姑娘一见钟情呢。
首都机场的T3航站楼开通之后秦奋还没有去过,听朋友说特大,在里面还要坐火车才能去到登机口,所以他提前一个半小时就到了机场。换登机牌的时候,秦奋要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看时间富裕,先不去过安检,慢悠悠溜达到外面,抽支烟。
外面车流不断,井然有序。道路像一条巨大的传送带,把即将登上旅程的人们一个接一个抛在路边。在秦奋身旁,一对中年夫妇落车了,男人叫谢子言,看上去五十岁上下,长得有点儿像日本演员高仓健,沉默寡言很有责任心的那种形象,女人是谢子言的太太,看着也像文静得体的那种。卸下行李后,谢子言掏出身份证交给妻子,说:“你先去办登机牌,我抽根烟就进去。”说完掏出烟和打火机。妻子拉着箱子进去了。
但是,谢子言并没有点上烟,待妻子走进门内,他马上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他通话的神情有些焦虑,但还是很按捺,边说边来回走动。秦奋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通话内容。
谢子言对电话里的人说:“这确实是不应该发生的事情,机票是她早就订好的,没想到竟会是你飞这一班……你千万不要这样去理解,我没有理由用这种方式向你示威,你知道我是多么地在乎你。可这是我弟弟的婚礼,我们必须参加的。我当然能够了解你的感受,我很内疚,而且我也不奢望能够得到你的原谅,我只是希望你尽量回避吧,眼不见为净……”
原来,电话那一头的人,正是梁笑笑。她穿着空姐的制服,拖着随身的旅行箱,落在一众空姐的队后,正在接这个电话。她们往登机口走去,准备开始工作了。
梁笑笑拿着手机,压低声音吼道:“我怎么回避,机舱就那么大点儿的地方,你们又是坐我服务的商务舱,你让我往哪儿躲?你现在才告诉我,我怎么回避?你怎么能够忍心这样欺负一个爱你的人,你让我太寒心了!”
梁笑笑挂断电话,空姐的队伍已经走远,她眼里汪着泪,有些绝望地站在熙攘的旅客中。这个男人,这个她真心投入深挚感情的人,突然间给她逼上了这样一个尴尬的境地,让她在两个多小时的航程内,必须时时去面对他和他的合法配偶,并且为他们提供服务……
这真犹如风口浪尖,她除了愤怒以外,竟感到异常的软弱,几乎要垮掉了。她下意识地转了一圈,茫然地望着周围熟悉的环境,不知该怎么办。寻找出口吗?出口是有,像她的人生一样,并不是死路一条。问题是她怎样才能跨出走向出口的那一步……
“欢迎您乘坐国航的班机,请出示您的登机牌。”
秦奋走进机舱,迎面就碰上了梁笑笑。只见她笑容满面,化着彩妆,脖子上系着一条丝巾,手里一下一下按着计数器。
秦奋认出她,向她打了个招呼:“这不是梁小姐吗?真是冤家路窄呀。”
梁笑笑看到他,没有任何反应,只报以职业性的笑容,说了一句:“请您往前走,不要挡住后面的客人。”
秦奋不知道是梁笑笑没有认出他,还是不想理他,被她这样一说,碰了一鼻子灰,把想套近乎的话又咽了回去,跟着前面的乘客沿走廊去寻找自己的座位。
商务舱里的客人差不多都到齐了,直到停止上客的前一刻,谢子言夫妇才踏入机舱。老谢见到在舱口迎客的梁笑笑马上低下头,梁笑笑也不看他,但依旧挂着笑容,说着服务用语。后边一个老者杵着拐杖进来,她热情地搀扶着老者,把他带到座位上。
谢子言夫妇分别在不同的一排就座,谢太太刚好坐在了秦奋的旁边。
梁笑笑端着手巾和饮料走过来,依次递给秦奋和谢太太。谢太太接过来,擦着手问:“小姐,如果有空位我想和我先生的座位调在一起。”
梁笑笑看了一眼坐在另一排的谢子言,职业地含着笑,说:“对不起,今天的商务舱满员,调不了。如果你们非常想坐在一起的话,我可以帮您去经济舱看看。”
谢太太听了有些不悦,轻声说:“其实这是你们航空公司的服务不够人性化,我们夫妇两人一起订的票,没有道理不安排在一起坐的。”
梁笑笑和颜悦色地回敬了一句:“下次您可以早点儿来机场换登机牌,电脑里并不会显示出你们是夫妻关系。”
秦奋在一旁,把这些细枝末节都看在眼里。他从梁笑笑受过专业培训的笑容里,透视到一股股妒火在喷燃。他直觉认定:那个男人,就是梁笑笑所钟情的人。这时,恶作剧的欲望在他心里骚动起来,他要报复刚才登机时梁笑笑对他的漠视。
于是,他站起身,对谢太太说:“我跟你们换吧,真是不应该把人家夫妻拆开。”又抬头看着梁笑笑,用批评的语气说,“小同志,虽然我知道这是地面的事不归你们空姐管,但乘客的意见你们还是应该虚心接受,回去认真地向上面反映。老说改进服务质量,怎么改进啊?其实就是细节。”
说完,也不顾梁笑笑的反应,径直朝谢子言走去,招呼道:“您过来吧。”
老谢有些着急,使劲摆手:“不麻烦了,谢谢您,一会儿就到了。”
秦奋站那儿不动,硬是坚持说:“不麻烦,我都站起来了,你就过去吧。”
梁笑笑瞪了一眼秦奋,对他和谢子言说:“如果你们要换就请快一点儿就座,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
老谢不敢看梁笑笑,站起身,含混地向秦奋说了声“谢谢!”,磕磕绊绊来到了妻子旁边,刚坐下,立刻闭上眼睛装睡。
飞机开始滑行,机上人员各就各位。秦奋东张西望,透过服务舱的帘子,看见坐在他对面的梁笑笑,见她心潮起伏一脸的愤怒,甚至忘了系上安全带。
秦奋又来劲了,伸手按了一下呼叫铃。
梁笑笑只得匆忙赶过来,没好气地问:“你不知道飞机在滑行吗?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秦奋笑着说:“我想提醒你,为了你的安全请你也系好安全带。”
梁笑笑暗自咬牙切齿地回到乘务员的座位上,啪地扣上安全带,脑袋甩向一边不看秦奋。
飞机爬高后,钻出云层,飞行渐渐平稳下来,机舱里一阵噼里啪啦解安全带的声音。秦奋看了一眼前排的谢子言夫妇,谢太太在看机上的航空杂志,老谢则独自放倒座椅的靠背,躺下去戴上自备的眼罩,也不知是真睡还是装睡。
秦奋站起身,来到服务舱。
梁笑笑背对舱门,正在操作台前忙着准备餐食,秦奋在她背后小声说:“那位先生
就是让你爱得死去活来的鸡肋吧?”
梁笑笑怔住了,身体僵在原地,从她的背影可以看出她努力地克制着情绪,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干手里的活儿,嗓音像感冒似的说:“请你不要干扰我的工作。”
秦奋心里涌起些许的怜悯,他对着梁笑笑的后背说:“有些事当止则止,我过几天就回去,你要想喝酒给我打电话,就拿我当个知心不换命的酒友吧。”
秦奋到杭州后的第二天,就去看房子。让他特别惊讶的是杭州市里竟有一大片湿地,风景独好,房子是独栋的,有庭院,周围植被繁茂,溪水潺潺。秦奋很兴奋,跟着售楼小姐看样板间,中意的样子溢于言表。
售楼小姐一路指着所到之处强买强卖地说:“这是您的客厅,这是您的餐厅,这是您的主卧,这是您的……”
秦奋越听越不舒服,对售楼小姐说:“你别老说这是您的客厅您的主卧,我还不知道买不买呢,你还是先给我说说价钱吧。”
小姐显然训练有素,说:“像您这样的成功人士,钱一定不是问题,最重要的是您是否中意这里的环境,说实话要论房子您一定看过很多比这好的,但是比这好的环境您花多少钱也买不来。”
一番话居然把秦奋给堵住了。心里忿忿不平,正搜肠刮肚要找出话来反击,他的手机却响了。拿出来看看,没想到是梁笑笑打来的。
梁笑笑正在一家美容店作手部的护理,她没有穿制服,很休闲的一身装束,护理师正在为她的一只手作保养,她用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电话那边的秦奋说,“昨天心情特别不好,请了假留在杭州没走,昨天晚上自己喝了大半瓶酒才勉强睡着,今天睡了一上午,醒了不知道该干什么,你要是也闲着没什么事就陪我聊聊天,心里太堵得慌,烦,还想喝。”
秦奋走到另一个房间去,避开售楼小姐,对着电话说:“聊天没问题,可我下午已经约了征婚的人见面,能不能改在晚上?咱们一醉方休。”
梁笑笑说:“你征婚都征到杭州来啦,网撒得真够大的。”
“我也是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宁可错杀一千决不放过一个。”
“反正我也没事,你带上我正好可以帮你把把关。”
“那我怎么跟人家介绍你呀?说咱俩也谈过,你没看上我?”
“你就说酒友呗,其实你也不用介绍我,我在旁边喝茶,完了事帮你参谋不给你添乱。”
秦奋想了想说:“也行,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万一我遇到了合适的,就像你说的那种气味相投的,我可就顾不上陪你了,到时候你可别觉得我重色轻友啊。”
梁笑笑满口答应:“你放心,真要是那样的话我为你高兴还来不及呢。”
008{约会六} 指腹征婚
        秦奋没好气地说:“别的事我可以不劳而获,娶妻生子这件事我还是想自力更生,不接受外援。”
梁笑笑按照秦奋给她的地址找到了位于西湖岸边的一家茶楼,一楼有评弹演唱,喝茶的大多是中老年人。她寻寻觅觅上到二楼,随即看见秦奋正在和一个女人表情严肃地交谈。秦奋也看到了她,用眼神打了个招呼。梁笑笑不发声地用口型说:“你忙你的。”
梁笑笑在紧挨着他们的临桌落座,一边看茶单,一边饶有兴趣地端详那个女人。
女人叫格瑞丝,是单眼皮,相貌和气质都有点儿像吴倩莲,一看就是特有主意的那种。而且说的也是台湾国语。
秦奋问格瑞丝:“你好像不是本地人吧?”
格瑞丝说:“我是台湾人,家父在杭州办厂,客居杭州。”
“去过北京吗?”
“当然有去过啊。”
“北京杭州,你更喜欢哪里?”
格瑞丝作出为难的样子,说:“你这个问题好难回答的,环境气候居住来讲当然是杭州啦,可是我也蛮喜欢北京的人气了,我祖父就是北京人哎。我最喜欢听他说北京话了。”格瑞丝学祖父的北京话发音,“这是怎么回儿事儿。”
秦奋笑起来,纠正她说:“你别丑化我们北京人了,‘回’不加儿音,只有‘事儿’才加儿化音——怎么回事儿。”
格瑞丝应了句“哦是这样子啊”,接着介绍自己的情况:“大陆‘沦陷’后祖父随‘国军’撤退去了台湾。”
秦奋再次纠正她:“我们叫解放。”
格瑞丝很好奇地问:“什么叫解放呢?”
“简单地说就是,把地主的房子土地分给穷人,让富人一贫如洗,咸鱼翻身了就是解放。我们喝茶的这所院子原来就是富人的,现在成人民的了。”
格瑞丝不解地问:“富人不是人民的一分子吗?”
秦奋说:“我们理解的人民就是饥寒交迫的人,衣食无忧的都是人民的敌人。”
格瑞丝更加糊涂了:“那现在的人生活都是蛮富足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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