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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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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紧,”露意娜不以为意地微笑。“等我们攒够了钱,就可以搬到好一点的地方去住了。”
  “呃!你的孩子们呢?”龚以羚忙着想转开话题。
  “应该在市场帮他们父亲的忙,马可白天在市场卖水果,晚上在餐厅工作。”露意娜热心地帮龚以羚把旅行袋放到孩子们的床上。“睡这儿,可以吧?”
  “当然可以!”龚以羚感激地握住露意娜的手。“谢谢你,露意娜,谢谢你,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然而最教她大感意外的是,露意娜的丈夫马可见到她不但没有生气,还高兴得很。
  “你在找工作?太好了,我们餐厅有三位女侍一起请假,简直快忙翻了,你就先来帮一下忙吧!晚班可以吗?”
  就这样,短短一天之内,龚以羚不但得到了一个朋友,也找到了住处和工作。
  啧啧,运气还真不是普通的好呢!
  马可工作的餐厅叫“斗牛士”,午前十一点开始营业,半夜三点休息,分日夜两班,纯墨西哥装潢,供应辣得吓死人的纯墨西哥餐点,还有墨西哥合奏乐团的热情演唱。
  打工经验丰富的龚以羚在一天之内就熟悉了她的新工作,其实也没什么难的,不外乎是招呼客人,送餐饮结账单之类的,虽然她不会西班牙语,但由于餐厅的客人多半是观光客,只要会一口流利的英语便绰绰有余了,不到十天,她便驾轻就熟得彷佛她早已在那边工作一、两年了。
  不习惯的是那些猪头客人。
  那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年轻美国人既傲慢又像一条条争相发情的狗,看也不看一眼餐厅精心制作的佳肴,更充耳不闻表演台上的歌唱演奏,只忙着一手挥舞着华盛顿的人头,一手摸一把那个女侍的屁股,吃吃这个女侍的豆腐,最爱听女侍们装模作样的尖叫。
  她终于知道餐厅里的女侍为什么老是请假──被这些家伙们拐去“玩”了,纵使她们明知道他们说的只不过是腻死人不偿命的甜言蜜语,但还是想碰碰运气,说不定哪一回就有机会到美国去过好日子了,就算不行,多塞几张华盛顿的人头到胸罩里也好。
  “小姐,陪我过两天,说不定我有办法安排你到美国工作喔!”
  她才刚从美国逃出来,干嘛还要回去自投罗网?
  “很感激您的好意,先生,不过我在这边工作的很愉快,并不想换工作。”
  “或许你愿意带我到各处游览,我可以……”
  她又不是导游!
  “诚心建议您,先生,华瑞斯有专业导游,他们一定比我更能胜任导游这份工作。”
  “那么如果我想邀请你参与一项既刺激又……”
  男人就是爱刺激!
  “斗牛,先生,拉巴斯每月一次的斗牛表演保证能满足你们男人的嗜血心理,本餐厅备有交通地图待索,需要我拿一份给您吗?”
  幸好这种事她也不是头一遭碰上,没那么容易被几句骗小孩的话拐去,无论那些美国富家大少爷们投出多少诱惑球,她总是能老神在在地一球接一球的打回去,支支全垒打,无动于衷地把他们当成一只只猪头打发掉。
  不过男人就是这么贱,愈是得不到就愈是不甘心认输,不服气之余竟然打起赌来,于是他们的诱惑手段也逐渐变本加厉,夸张到令人哭笑不得的程度。
  “陪我一天,这颗一克拉钻戒就是你的!”
  听得好笑,龚以羚差点没嗤之以鼻地哼给他们听。
  “抱歉,先生,我最讨厌钻石了。”
  “陪我一天,外面那部法拉利就送你!”
  “抱歉,先生,我没有驾照,要你的法拉利干嘛?推车练体力?”
  “陪我一天,我就娶你!”
  “抱歉,先生,您喝醉了,要不要我请吧台帮您调杯醒酒汁?”
  如果按照她自己的心意,她倒是很愿意拿这些只会吃喝玩乐泡妞儿的公子哥儿们当沙包来练练拳头,但既然应付这种赖皮烂货也是工作项目之一,她只好硬挤出一脸灿烂的笑容,若无其事地吞下满心的厌恶感,等待下班后再找个时间来好好想象一下:亲手把那些大少爷们拆成一百零八块究竟会有多快意?
  不过每个人都有他的耐心底线,而龚以羚的耐心底线就在她每个月的那一天──那一天不管什么事她都无法容忍!
  从第一回开始,她家大姨妈来拜访的模式就不曾改变过,第一天,浑身不对劲,大姨妈不情不愿地点点滴滴来报到,提醒主人“血战”即将开始;第二天,头昏昏脑胀胀,浑身直冒冷汗,小腹绞痛得彷佛有人拿搅拌器在里面打蛋汁,鲜血更像瀑布一样狂泄不已,不到一个钟头便得上盥洗室报到一趟,否则非出糗不可,所以这天她照惯例会穿上黑色的裙子或长裤,以免一个疏忽造成难堪到不行的场面;到了第三天,一切疼痛流血会在两个钟头之内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她也会因为失血过速造成严重的贫血现象。
  第一、三天她还能忍耐,但第二天就是有人送金山银矿来给她,她都无法容忍对方的骚扰,更何况是那种无聊人士的搁搁缠。
  去死吧!
  “以琳,你的脸色很苍白,要不要请一天假?”马可满眼关心地端详她。
  “不用了,”龚以羚想摇头,忙又停住,免得自己先一个晕头转向跌进酒桶里去作药酒的泡料。“今天汀亚娜她们两个也没来,客人又这么多,如果我也请假的话,你们一定会忙得跳楼。”
  “你放心,这里的楼不够高,跳了也不会死。”马可幽默地说。“不过你说的没错,今天客人特别多,尤其是女客人,因为迪卡斯回来了。”
  “谁?”龚以羚无意识地顺口问,暗地里努力命令自己忘却肉体上的不舒适。
  “迪卡斯,常来餐厅里客串表演的歌手,他的吉他弹得一级棒,歌声更足以使所有女人跪在他面前任他为所欲为。”
  “哦!”龚以羚根本没听进去马可说了些什么,只觉得脑袋愈来愈晕眩,小腹痛得她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我该去工作了。”天哪!从来没这么痛过,明明已经吃过止痛药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真想躺下来玻б幌卵邸
  不,绝不能躺下来,根据过去的惨痛经验,这一天她要是躺下来,必然会一觉睡到出血停止,即便是圣母玛丽亚降临也叫她不醒,不清楚状况的人看见了肯定会以为她被谁杀得满身是血,吓坏别人也吓坏她自己,搞不好她醒来时已经被放在解剖台上等待验尸了!
  “好,不过你要答应我,有什么不对一定要说出来,你可以到后面的储藏室去休息一下。”
  “没问题。”等她死了就可以好好休息了。
  然后,她就在昏昏沉沉中开始工作,也没有注意到表演台上不再是往常表演的合奏乐团,只觉得有一股低沉柔和的歌声幽幽传入耳内,奇异地减缓了她的痛苦,餐厅里也比往常安静,大部分客人都不由自主地沉醉在那醇厚磁性的歌声中。
  大部分,不是全部。
  “先生,”龚以羚忍耐着把那只好像海星一样,大剌剌地扒在她臀部的狗爪抓开,“请问你还要点些什么?”并忍气吞声地询问狗爪的主人,一个倨傲的金发年轻人。
  不到一秒钟,狗爪又回到原位,还加上抚摸的动作。
  “只要你答应陪我一天,我就告诉你。”
  海星会爬吗?
  “先生,如果你不想点任何东西,请别胡乱招手,我们可是忙得很呢!”龚以羚啼笑皆非地再次抓开那只狗爪。
  依然不到一秒钟,狗爪又贴回原位。“我当然要点东西,可是你必须先答应陪我出去一天,我才要告诉你。”这回不再只是单纯的抚摸,而是粗鲁的又捏又揉。
  她又不是面团!
  “真是够了,先生,我没空陪你在这儿胡闹,”龚以羚咬牙切齿地再把那只狗爪拉开她的臀部。“你要是不想点东西,那我要走了,我还有好多工作呢!”
  “我还没点过东西你敢走!”金发年轻人沉声威胁。“我会向你们老板申诉说你这个女侍傲慢又自大,要他开除你!”
  “谁理你!”龚以羚嗤之以鼻地哼了哼即转身要离去。
  没想到对方竟敢说走就走,金发年轻人拉不下脸来承受这种轻视,立刻借着三分怒意和七分酒意,自以为潇洒地伸手锁住她的手腕用力往回带,龚以羚惊呼一声差点如他所愿地跌进他怀里。
  幸好她反应够快,及时用另一手抵住桌面,却又因为势子太猛而撞翻了水杯,起码有一半以上的水都泼洒至金发年轻人身上,后者又惊又怒地跳起来,三分怒意已然扬升至十分。
  “太过分了,你这婊子!”他口不择言地怒吼。“竟敢……”
  婊子?他竟敢叫她婊子?
  够了!她的忍耐到此为止!
  “竟敢怎样?”她吼得更大声,并端起酒杯把剩下的酒全泼到他脸上去,“这样吗?还是这样?”再将色拉盅也摔到他身上。“为什么不敢?对付你这种色狼就是得这样!告诉你,我还敢这样!”
  龚以羚用力拉开他衣领,把一整盘红辣辣的猪肚全倒进去,然后得意洋洋地拍拍手,再傲然回身想来个漂亮的光荣退场,不料转势太快,眼前骤然一阵黑,双腿一软,恰好跌入一双强劲有力的臂膀里。
  啧,好逊的退场!
  第二章
  夕阳余晖映照着浩瀚无限的荒芜,贫瘠的土丘上荡漾着一片五颜六色的水气,千百年来始终不变的苍凉,腰干挺直的仙人掌总是默默相对,蓦然,一阵沉稳的引擎声自绵延的道路那头呼啸而至,瞬间划破寂静的天际,转眼又呼啸而去,这一片荒凉再次被遗弃于后。
  那是一辆优雅修长的双门BMW,纯黑色,在晚霞中闪耀着墨色光华,于第一颗星辰乍现的那一刻驶入华瑞斯城内,几个漂亮的转弯,徐徐停至餐厅侧门。
  一位如同跑车一样优雅修长的男人徐缓地下了车,脑后扎着一支短短的马尾,纯黑色墨镜,纯黑色领巾,纯黑色衬衫,还有纯黑色的紧身长裤,一身的墨黑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邪气,那种会迷得女人神魂颠倒的邪气。
  悠闲自在地进入餐厅侧门,穿过厨房,在众人的欢迎声中,他愉快地与厨房内的工作人员打招呼。
  “嗨,培亚哥,你又发福了!”
  “迪卡斯,有受伤吗?”
  “你说呢?”
  “没有?哈,我就知道了,六百场,又创下新纪录了!”
  “你又跟人家打赌了?”
  “我是想啊!可是谁愿意跟我打这种稳输的赌?”
  “你老婆啊!”
  戏谑的哈哈大笑中,迪卡斯离开厨房循着通道走向店长办公室,没想到半途便碰上他所要找的人──店长维克多,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难兄难弟之一,黝黑健壮,唇上一撇胡髭,非常性格。
  两人欢天喜地的相互拥抱一下。
  “迪卡斯,回来了!”
  “是啊!十天后还要上场,现在先回来休息一下。”
  “那么,今天晚上要上台吗?”维克多期待地问。
  “明天晚上吧!”一提到上台,迪卡斯的视线便下意识地溜向餐厅里。“怎么样,最近生意如何?”
  “老样,生意好得不得了,特别是暑假期间,你也知道,那些美国年轻人就爱上这儿来玩。”
  “确实。”迪卡斯漫不经心地应道,注意力透过玻璃门集中在餐厅内表演台前的桌位,那儿有两桌年轻客人缠着一位女侍不让她离开。“那是谁?”
  维克多循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你说以琳吗?十八岁,日本人,在这儿工作才三个星期,非常勤快的女孩。”
  “长得不错,而且……嗯!气质非常独特,很……吸引人。”
  吸引住他了吗?
  维克多注意到迪卡斯流露出奇特的表情,并非怪异,而是不曾见过,所以奇特,所以令他感到好奇。
  “那当然,否则那些大少爷们干嘛缠着她?”
  迪卡斯倚在门边上,悠然地点起一根烟,继续朝餐厅内张望。
  “她……很‘忙'?”
  二十年老友,维克多很清楚他在问什么。“那要看你对忙的定义是什么,如果你是指工作方面,她确实很忙,虽然是晚班工作人员,但只要日班缺人手,她随时愿意过来支持,你知道,其它女侍常常请假。至于其它嘛……”
  他耸耸肩,也倚向另一边门框。“没有人请得动她,无论对方提出多么高昂的代价,她始终坚定立场拒绝陪伴任何客人出外游玩,所以那些年轻人开始拿她打赌,赌谁能先把她约出去‘玩'一晚。”
  “是吗?有趣的女孩。”迪卡斯喃喃道。“不知道她是被男人伤害过,或者是天生不信任男人?”
  “怎么,你也想赌赌看?”
  “我?”视线终于拉回来移至眼前的人身上,迪卡斯优雅地抽了一口烟。“不,我从不拿女人打赌,这太不尊重她们了。”
  维克多叹着气摇摇头。“你那样就算尊重她们?”
  “我以我的方式尊重她们,而她们也很满意,这样有什么不对吗?”
  “总有一天你会踩到地雷的。”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维克多善意地警告他。
  “等踩到的时候再说吧!”迪卡斯扬起不在乎的笑。“嗯!再想想,我还是今天晚上就上台唱一场吧!反正我也不累。”
  维克多挑了挑眉,随即又无奈地摇头。“那我最好让人放风声出去,再警告培亚哥一下,今天晚上肯定又爆满,厨房如果材料不够要尽快补货。”
  “你在利用我?”
  “你是本餐厅的活招牌呀!”维克多毫不惭愧地说。“能利用的时候为什么不利用?”
  迪卡斯滑稽地咧咧嘴。
  “好吧!谁教我交了你这号损友,就让你利用吧!”
  迪卡斯最大的魅力是,只要他一站上表演台,底下所有的嘈杂声便会自然而然消失了,他仍然戴着墨镜,至今不知有多少女人梦想摘下他的墨镜,瞧瞧他目中的光芒究竟有多热情,或者多邪恶,但始终不曾有人得逞,这正是他吸引人之处,神秘又邪恶的男人。
  相反的,他的吉他是一首温暖迷人的旋律,技法上的成熟细致掩不住年轻的狂野热情,浪漫的国度尽在阳光味浓的音符下,丰润的歌喉彷佛是黑夜中唯一燃烧的烈焰,轻易便能够挑起听众的感官刺激,令人听过一次就魂牵梦萦。
  墨西哥人是天生的歌舞高手,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充分印证。
  只可惜他是客串性质,出场的时间不一定,不过只要有他上台表演的时刻,必然会如同这晚一般──大爆满,而且多数是女性顾客,女人们总是为他疯狂,除了一个人。
  她连看也不看他一眼!
  他漫不经心地撩拨出一串串柔美的音符,低吟着直率的热情浪漫,两眼则紧盯住在他面前来回不只十几二十来次的东方女孩,她连瞄他一下都没有。
  她是故意的吗?
  不,她不是故意的,她是真的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对此,他并不感到生气,反倒被她勾起一份浓浓的好奇心来。
  她是同性恋,男人看不进她眼里?
  然后,他注意到那两桌年轻客人又缠住她了,一个轮一个竭尽所能诱惑她,而她又是如何有技巧地一一回绝,无论客人开出多么诱人的条件,她一概不予考虑,于是最后一个竟然耍起赖来,又吃豆腐又威胁。
  那家伙究竟当这儿是什么地方?
  红灯区?
  他不由得冒出一把熊熊怒火来,愤然中途停止表演,大步走下表演台准备亲自把那家伙扔出餐厅……不,扔回美国去,却见那个东方女孩突然表现出一股惊人的魄力,让那家伙当场傻眼,他正想为她大喝三声采,不料那个女孩一转过身来便跌入他的怀抱里,换他当场傻眼。
  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
  “玛丽安!”
  闻声即刻赶来的玛丽安站在楼梯底往上看,心中不由得又浮起长久以来存在的疑问:迪卡斯为什么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戴着墨镜?
  “是?”
  见迪卡斯勾勾手指头示意她上楼,她不禁心头一喜,马上丢开所有的疑惑,飞也似地奔上餐厅里的唯一禁区──二楼。
  除了迪卡斯自己之外,二楼休息室从来不曾有其它任何人上去过。
  “什么事?”问话的同时,她已经准备好要掀开裙子脱内裤了,谁知迪卡斯不仅没有那种意思,竟然还一脸无奈地摊开满手血给她看。“天哪!你受伤了?”
  她见不到他墨镜后的眼,只见到他斜斜往两鬓飞上去的眉陡然扬了一下,然后俯首在她耳边低语数句。
  “哦!”玛丽安怨怼地横他一眼,再转身下楼,待迪卡斯洗好手,她又上楼来径自进房里去。好半晌后,她出来,对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的迪卡斯说:“好了,还有什么事吗?”再给你一次机会!
  迪卡斯哪里会不懂得她眼神里的暗示,但他只是勾起一弯奇特的笑容。
  “谢谢你,没事了,你回去工作吧!”
  哼,不识货的男人!
  玛丽安忿忿地下楼去,心里还在想着:明天换件更性感的衣服再来试过!
  回到专用的休息室,迪卡斯悄然伫立于床傍,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浓密的长睫毛下是一双非常美丽的瞳眸,神秘浪漫的紫罗兰迷雾中隐约流转着一股邪肆惑人的异彩,他默默凝睇着在床上沉睡的东方女孩。
  这还是头一回有女人对他视若无睹。
  他几乎敢肯定她不是同性恋,就是内心曾受过沉重的创伤──被某个该死的男人所伤。
  这也是头一回有人在他演唱一半时闹场。
  不过他无法责怪她,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就算她不动手,他也会亲自把那家伙扔出去。
  这更是他头一回碰上一个完全不被利欲所诱的女孩子。
  在他把她抱上来之后,马可特地赶来向他解释她为何会如此失控,很显然的她今天身体很不舒服,实在没精神去应付那些家伙,但因为餐厅人手不够,她仍勉为其难地照常来上班,无论如何,她宁愿用自己的劳力来换取酬劳。
  奇特的女孩!
  他想,退后两步在大圈椅上坐下,燃起了一根烟,继续将若有所思的眼神凝住在她脸上,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而蹙起了眉宇,起身犹豫一下才伸手掀开被单,旋即瞠目惊喘。
  “耶稣上帝!”
  他立刻戴回墨镜又跑出去在楼梯口大吼。
  “玛丽安!”
  一个钟头后……
  “玛丽安!”
  五十分钟后……
  “玛丽安!”
  四十分钟后……
  “玛丽安!”
  半个钟头……
  “玛丽安!”
  上帝,这个东方女孩不会因此流血致死吧?
  微风飘起额前的发丝,温暖的阳光轻拂着沉睡的脸庞,温暖,但刺眼,龚以羚不觉低吟一声,转过身去把脸深埋进枕头里,打算继续睡到天荒地老,然而一股陌生又熟悉的香味却迫使她不得不清醒过来。
  奇怪,这是什么香味?
  片刻后,她蓦然睁大眼并弹坐起来。
  老天,这是男性沐浴乳的香味,跟她爸爸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优雅又迷人的男性香气。
  她为什么会闻到这种香味?难道是……是……
  啊!对了,她昨晚发完飙后便昏倒了,然后就这样好死不死的被逮到了?
  慌慌张张地,她急忙转头四顾张望,又蓦然定住,诧异的视线停留在窗畔的长沙发,上面睡着一个人,一个长手长脚的墨西哥男人。
  墨西哥人,不是美国人,也不是华人,幸好。
  暗自松了口气,她继续打量他。
  漂亮的男人,五官比任何一个墨西哥人更深邃,微卷的睫毛长得令人嫉妒,唇上并没有一般墨西哥男人喜欢留的胡髭,倒是下巴上布满了浓密的胡碴,一副颓废的委靡之态,却很吸引人,双唇更是红润性感得教人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挥高度想象力,譬如:被它们亲吻的滋味究竟是如何?
  她并不担心是否曾被这个男人侵犯,相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喜欢一个血流如注的女人,再高昂旺盛的欲火也会被吓得瞬间降到冰点以下,如果这样男人还兴奋得起来,她也认了。
  总之,在这种情况下,她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自信可以算得上是普天下最安全的女人。可是……
  他到底是谁?
  正疑惑间,长而卷的睫毛在一阵轻微颤动后徐徐扬起,她不禁愣了一愣,不觉脱口问:“你不是墨西哥人?”
  迪卡斯眨了眨睫毛,揉着惺忪的眼慢吞吞地坐起来伸了一个迷人的懒腰,再慵懒地瘫成一副颓废的烂泥样,一脚挂在扶手上,一手搭在椅背上,半躺半坐,就像一只懒散的猫……不,豹。
  “我母亲是美国人。”
  低沉磁性的声音,好熟悉!
  “我见……不,听过你的声音吗?”龚以羚困惑地再问。
  长而卷的睫毛又搧了一下,迪卡斯不自觉地发出轻笑声。“昨晚,当你在发飙的时候,我正在台上唱歌。”真是有趣的女孩,这也是第一次有女人竟然没注意到他的人,只注意到他的声音。
  “原来昨晚是你在唱歌。”一提起昨晚,龚以羚不禁红了红脸,垂眸看看自己身上鲜艳的上衣与红裙,不是她原来穿的衣服。“请问那个……呃,是谁帮我处理的?”
  “玛丽安。”
  “哦!”
  龚以羚很明显的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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