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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话红楼-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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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老泪纵横,缓缓地睁开眼睛,问道:“肖川,我们不是在做梦吧?”
肖川泪如雨下,回答道:“不是,皇上,阿烨,真的是我。”
康熙紧紧抓住肖川的手,惊喜地说道:“好,好,四十年了,我死也瞑目了!好!好!”说着哈哈大笑起来,紧接着又是一阵咳嗽。
肖川用另一只手轻轻地在康熙背上捶着,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了。
康熙用袖子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仔细打量着,叹了一口气,然后说:“肖川,你老了,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肖川苦笑了一下,轻声地说:“阿烨,你也老了,四十年了,我们都老了。”
康熙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感叹地说:“四十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你怎么没跟我告别一声就走了呢?”
肖川长叹了一声,说道:“那天,皇太后逼我发下毒誓,再也不和你见面。我出宫以后觉得恍恍惚惚,人生一点意思也没有了,就去峨嵋山削发为尼。可是那独臂师太说我是性情中人,不给我落发,倒是教了我一身武功。”
“独臂师太?”康熙奇怪地问,”听说她是前明公主呢。”
“是啊,”肖川点点头,肯定地说,”她老人家早已经大彻大悟了,说只要老百姓能生活得好,谁当皇上都没关系。后来听说你和十四阿哥一起搞变法改革,还政于民,她老人家高兴得不得了,还派小师妹吕四娘去辅佐十四阿哥呢。”
康熙的眼睛发亮了,问:“吕四娘去辅佐老十四,有这事吗?”
肖川笑着说:“当然,还有好事呢。那吕四娘和你的孙子贾宝玉还是好朋友呢。”
康熙也笑了,还说:“我知道你见过宝玉了,你看这个……”说着从自己怀里把那个绿玉佛掏了出来。
肖川接过玉佛,轻轻摩挲着,眼泪又忍不住落了下来。
康熙把她揽在自己的怀里,用一种安慰的口气说:“好了,好了,我们不是终于在一起了么。”
肖川擦了一把眼泪,说道:“这也多亏了我师傅。我听说你病重,急得不得了,可是自己又发过誓不来见你。师傅知道了就对我说:信义二字,其实义比信更重要。为了守信的虚名而伤害了自己的至爱亲朋,才是最愚蠢不过。我一想也是,我当年发的誓就是:如果我见了你,就让我以后被钉死在别人的棺材里。可是能见你一面,就是用我自己的生命去换,我也认了!”
康熙打了个冷战,忙把话岔开:“你看老十四这孩子,能成大器么?”
肖川点点头,说:“他心地仁厚,是个好苗子。不过,听说四阿哥最近活动频繁,拉拢了不少人呢。”
康熙冷笑了一声说:“我已经把遗诏交给张廷玉了,难道他们还敢改遗诏不成!”
肖川叹了一口气说:“阿烨,你别太小看老四了。”
康熙拉起肖川的手,安慰她说:“不怕,我早有准备。”说着附在肖川耳边把遗诏一式两份,另一份交给了贾妃,为了掩人耳目,特意把贾妃赶出宫去住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肖川。
一别四十年,两人当然有说不完的话。肖川靠在康熙的胸膛上,忽然听得康熙的心头一阵狂跳。她的脸色变了,转身跪在康熙的床前,拉过康熙的右手,把自己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搭在康熙的手腕上号着脉。
窗外一个黑影一闪,无声无息地溜进了御花园。
康熙的脉象时而洪若奔马,时而细如游丝,时而又消失不见。肖川跟独臂师太学过脉理,知道这是最凶险的脉象,周身的真元都被什么极霸道的东西拔干了,几近灯枯油尽。她心头一酸,眼泪簌簌而落。
康熙见肖川落泪,不由得心头一凛,虽然他早知道自己来日无多,可是和自己的心上人意外相逢,怎么舍得撒手而去。他强忍住自己的眼泪,笑着说:“怎么?
我的身体还行吧?”
肖川叹了一口气,埋怨地说道:“你这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保重自己,纵情声色,还不把身子都掏空了?”
“没有啊,”康熙解释说,”我已经有好几年不近女人了。”
“真的么?那怎么会有这样的脉象?”肖川又把手指搭在康熙的手腕上问道,”莫非,莫非有是人给你下毒了?”
“不会吧,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康熙摇摇头,接着用手指着靠墙的长案,说:
“我吃的药都在那里。”
肖川走到药案边检查着,一边还说:“这个葫芦里是补心丹,这个瓶子里是清热散,这个药吊子里么,”她抓起一把药渣闻了闻,“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妥的。这个……”她看到一个青瓷的小酒坛子,就打开盖子闻着。
“那是老四送来的大补酒,可有劲儿了,你要不要尝尝?”康熙笑着说。
肖川把酒倒了一点儿在手心上,用舌尖舔了一下,脸色马上变了。
“怎么?”康熙奇怪地问。
“这酒有毒!”肖川斩钉截铁地说。
“不会吧,”康熙犹豫地说,”老四怎么会给我下毒?”
“这酒里有回光草,”肖川激动地说,”就是它,把你浑身的精力都吸干了。”
“回光草?”康熙不解地问道。
肖川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回光草是一味极罕见的草药,传言只生长在内蒙古黄沙大漠之中,它能把濒死的人仅有的一点精力集中起来,说出最后遗言,然后马上灯枯油尽地死去。就像油灯烛火的回光返照一样,所以叫做回光草。如果正常人吃了,就相当于透支自己的精力和生命。有药力维持的时候精神焕发,药力一过就萎靡不振,乃是比各种春药更厉害的虎狼之药。老年人用了,更是凶险至极。”
“真有这么凶险?”康熙担心地问。
肖川点点头,说:“那回光草把人身体里的真气耗尽之后,就开始吸取人的骨髓,再吸取精血,人一点点软下去,然后突然发作。到发作的时候,人先是脚趾变得麻木,然后半身不遂,然后全身不遂,多则十天,少则三天,就完了。”
“啊,”康熙听得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地动了一下脚趾,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他心里大骇,叫道:“我的脚,我的脚,怎么动不了啦?”
肖川揭开康熙的黄龙缎被,只见他的十个脚指头已经都变成紫黑色了。她沉吟了一下说:“皇上,这个毒只有北极寒玉可解。你宫里有这样东西么?”
“原来是有一块北极寒玉的玉佩,我好像是给了谁了,”康熙苦苦思索着,”怎么就是想不起来了呢?那块玉上还刻了字呢,什么莫失莫忘。”
“想不起来就算了,”肖川叹息着说,”我知道五台山茫茫大士那里也有一块北极寒玉,我去借来试试。”
“五台山的茫茫大士,你是说,……父皇?”
“怎么,茫茫大士他……是顺治皇上?”肖川吃了一惊。
“说来话长,”康熙苦笑着说,”他老人家身体还好么?”
“我是去年见的他,身子骨硬朗得很呢,不过人上了年纪,病就多了。就拿我师傅说,去年也好好的,忽然一下子就病倒了。”肖川把康熙的被子盖好。
“那你师傅现在好点儿没有?”康熙关心地问。
“好些了,特别是吃了小师妹采的药,皇上,我去五台山了,既然茫茫大士是顺治皇上,这北极寒玉就没有问题了。你尽管放心休养好了。多则七天,少则五天,我就回来。”说完,肖川站起了。
康熙一把抓住肖川的袖子,眼泪滚滚而落,说道:“你再坐一会儿,我们四十年不见了,哪怕再多说两句话儿也好。”
肖川轻轻推开康熙的手,说:“阿烨,这病可耽搁不得,等我回来,解了你的毒,我们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罢转身走了出去,泪水又不禁夺眶而出。
康熙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笑着说:“好,好!”接着就哽咽住了。
门帘一闪,肖川又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刚才我忘了告诉你,这几天内,你可千万不能发火啊。一动起气来,毒火加心火,就是仙丹也救不了你啦。”
“好,记住了,记住了。”康熙揉揉眼睛,接着说:“我一定不发火,一定老老实实等你回来。”
肖川深深地看了康熙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外,紧跑了几步,飞身跃上了高墙。
第七十五章 年小妹
四更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在雍王府大门前停下。一个蓝衣人跳下马来,咚咚咚地敲着门环。
过了一会儿,侧门的小窗打开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愤愤地说道:“什么人啊?大半夜的来砸雍王府的门?活腻了怎么着?”
那蓝衣人抢上一步,塞过去一锭十两的银元宝,请求道:“烦您通报一声,就说大内总管赵昌有要事求见雍王爷。”
门房一见银子,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说:“哟,敢情是赵大人呢,真是对不住了。我们王爷去丰台了,还没有回来呢。”
赵昌皱皱眉头,问:“那弘历贝勒在么?”
“贝勒和王爷一起去丰台了。”
“那,”赵昌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烦您通报一声,就说赵昌有要事求见福晋。”
“福晋病了,好几天起不来床了。”
赵昌有点着急了,就急忙问道:“那你们府里现在是谁主事呢?”
“是侧福晋。”
“那我就求见侧福晋吧。”
那门官”嘿嘿”笑了一下,说:“我们侧福晋年轻,又是有名的美人。您这半夜三更的求见,怕不大好听吧?”
“我真的有急事!”赵昌想了一想,又掏出一锭二十两的银子递了过去。
那门官满脸堆笑,连说:“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说着急急忙忙地把那银子揣在怀里,一边还说道:“大人您先在这儿等会儿,我给您通报一下。”
年小妹大叫一声,从梦中惊醒。好可怕的梦,她梦到十四阿哥来找她,两人持手相望泪眼,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年羹尧跳了出来,照着十四阿哥的后背就是一刀。十四阿哥的鲜血喷了出来,好吓人。年小妹按着自己狂跳的心,披上衣服坐了起来。
一个小丫头轻轻走了进来报告说:“侧福晋,大内总管赵昌求见。”
年小妹知道赵昌这个人,武功平平,就仗着会拍马屁,又有乌思道总在雍亲王面前说他的好话,才当上大内总管的,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她不耐烦地说:“天还没亮,来干什么?不见!”
那小丫头收了门官五两银子,所以劝慰地说:“赵大人说有要紧事呢,别是皇上那里有什么事吧?”
年小妹一愣,会不会是和十四阿哥有关呢?就点点头:“嗯,叫他进来,在花厅里等我。”
花厅里摆了四个大炭火盆。年小妹斜靠在太师椅上,赵昌在下首垂手而立。
“你有什么要紧事儿啊?”年小妹淡淡地问。
“回侧福晋,下官昨夜在皇城值班,忽然见到有个黑色人影闪过。我刚想要过去问,只见她伸手在我腰间一点,我就人事不知了。”赵昌说。
年小妹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大内总管,居然在人家面前走不了一个照面啊。”
“这个,”赵昌尴尬地笑着说,”我最近闪了腰,动作不便,那人又武功太高。”
他咽了下唾沫,又接着说:“等我醒过来,看见其他的侍卫、宫女也都被点了穴,昏迷不醒。我怕皇上被害了,就偷偷溜到皇上的寝宫去看。”
“哦,他们就昏迷着,怎么单单你醒了?”年小妹问。
赵昌知道这位漂亮的侧福晋精明过人,不敢隐瞒,忙赔笑说:“我不是腰扭了么,贴了张膏药。她正点在那膏药上,力道轻了,我才能早醒过来。”
年小妹微微一笑说:“你接着说吧。”
“我走到皇上窗前,偷偷看去,只见皇上和那个黑衣女人有说有笑的。我挺奇怪,就在那里听着。”赵昌神秘地说,”只听得皇上对那女人说,他还有一份遗诏,立十四阿哥当皇上的,放在贾妃那里。”
“遗诏?立十四阿哥当皇上?”年小妹的心怦怦地跳起来了。
“是啊,”赵昌讨好地说,”咱们王爷改了皇上放在张廷玉那里的那份遗诏,成了立咱们王爷继位了。可是如果贾妃手里那份遗诏到了十四阿哥手里,两份一对照,这戏法儿可就变穿了,岂不是麻烦就大了?”
“啊?”年小妹一愣,她知道四阿哥为人阴险诡计多端,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竟然敢私改遗诏。原来四阿哥怕她靠不住,这些事情也一直在瞒着她呢。
赵昌看年小妹吃惊的样子,以为她也是在为四阿哥担心,就献媚地说:“侧福晋,您也别着急,等王爷回来,派上几个人把贾妃那个庵里一搜,她那里就几个女人,还能有搜不出来的?”
年小妹长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下子十四阿哥可该怎么办呢?
赵昌见年小妹不说话,就笑着说:“天快亮了,我得回皇宫去了。麻烦您告诉王爷一声,就说赵昌为报效王爷,万死不辞!”
看着赵昌走了,年小妹心乱如麻。老四居然如此狠毒,要靠改遗诏来夺自己亲弟弟的位子。自己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落入圈套呢?应该告诉贾妃抢在四阿哥前面,赶快把遗诏给十四阿哥送去。可是老四心黑手毒,如果他知道自己给贾妃送了信,怕自己的性命也难保呢。
年小妹在花厅里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皇上已经是风烛残年了。如果自己去给贾妃送信,让她尽快把遗诏送到十四阿哥手里,那十四阿哥就是皇上了。自己心爱的人能当上皇上,自己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的。况且,自己也不见得会死呢,大家都说自己聪明,要是想个办法说不定能瞒过老四呢?
看看东方已经发白了,年小妹一拍桌子,高声叫道:“丫头,通知马房给我把那匹大宛马备好,我要去丰台去找王爷!”
不一会儿,马夫牵着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走到了花厅前面。
年小妹是将门之女,在家里跟着年羹尧又学了一身武艺,现在换了一身白色劲装,分外显得英姿飒爽。她拍拍马背,一跃而上。
马夫赔笑着说:“夫人,您要不要叫几个侍卫跟着?”
年小妹摇摇头说:“不必了,侍卫的武功也未必赶得上我。再说了,这大宛马发起飙来,别的马怎么跟得上?”说罢用脚一磕马镫,出了雍王府。
沿着大街向南跑到了北新桥,年小妹仔细看看没有人跟踪,一拨马转向西边跑去。
西城,观音庵。
贾妃早早就起来了。自从出了宫,几乎没有睡过一夜好觉。担心康熙,担心宝玉,更担心十四阿哥。她在白衣观音的像前点了一炷香,默默祈祷着。
忽然听得有人敲门,贾妃推推挑琴叫喊道:“喂,起来吧,外面有人来上香了。”
“谁呀,这么早就来。”挑琴披上衣服,嘟嘟囔囔地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白衣女人闪了进来,又回手把门闩插上,轻轻问道:“元妃娘娘起来了么?”
贾妃双手合十,淡淡地答道:“阿弥陀佛,这里没有什么娘娘,贫尼元春。”
那女人抢上一步,自我介绍道:“娘娘,您还认识我么,我是年小妹。”
贾妃还是几年以前,在四阿哥迎娶年小妹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当时也不大在意。
后来听说十四阿哥为她大闹雍王府,心里很是不自在了一阵儿,也就把她当做自己的情敌了。现在一听是她来了,不由得眼睛睁得大大的上下打量着。只见她英气逼人,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唉,自己是老了,贾妃心里不由得酸溜溜的。
年小妹被贾妃看得有点儿不好意思,就笑着说:“娘娘,我这次来是有急事的。
我问您,皇上是不是给了您一份遗诏呢?”
贾妃马上警觉起来了,后退了一步,忙矢口否认说:“没有,没有,我是个被逐出宫的人,宫里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更甭提什么遗诏了。”
年小妹跟上一步,拉起贾妃的手,说:“姐姐,您别瞒我了,我这也是冒着血海似的干系来告诉您的,我们都是为了他。”说着就把赵昌夜进雍王府,告诉自己他听到皇上和别人讲有一份遗诏在贾妃手里,还有另一份在张廷玉手里的已经被改掉了,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贾妃。
贾妃听得心里直冒冷气,果然像自己害怕的那样,老四和张廷玉勾结在一起,把遗诏改了。幸亏自己这里还有一份,可是怎么才能送到十四阿哥手里呢?
年小妹放开贾妃的手,说道:“姐姐,我得走了,要是老四知道我来过,我们全家的性命都难保了。你赶快把那遗诏送出去吧,或者藏起来,老天保佑他能平平安安继承皇位,姐姐,你比我的命好多了,还有了他的孩子。”说着说着她的眼圈就红了。
贾妃不由得落下泪来,感激地说:“好妹妹,谢谢你,谢谢你!”
年小妹擦一下眼泪,说:“有什么可谢的。姐姐,你一定要抓紧时间,那老四怕过上一两个时辰就会派人来搜查,你千万要小心。”
贾妃感激地点点头说:“好妹妹,我会小心的,你自己要多保重啊。”
年小妹凄婉地一笑,说:“好姐姐,你也多保重,见了他,替我问好。”说罢大步走出了庵门。
只听得墙外一声马嘶,马蹄声由近而远,渐渐听不到了。
贾妃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转向挑琴,问道:“你看应该怎么办呢?”
“应该赶快给十四阿哥送去!”挑琴说。
“可是叫谁去送呢?这个人必须要能靠得住,而且也得有点儿本事才行。”贾妃忧心忡忡地说。
“当然是宝二爷了,”挑琴说,”谁还能比宝二爷更靠得住呢,而且,听说他的武功也大有长进了呢。”
提到宝玉,贾妃露出了一丝笑容,说:“好吧,也只好靠他了。”
“娘娘,您自己是不能去找宝二爷的,您把遗诏交给我,我去跑一趟吧。”挑琴说完就穿上披风。
贾妃想了一下,却也无可奈何,只好把遗诏找了出来,用油纸包好,千叮咛万嘱咐,才交给挑琴。
挑琴把油纸包儿揣在怀里,一拍胸脯,说:“娘娘,这事儿都交给我了,您就只等着听好的吧。”说罢提起一个买菜的篮子,溜溜达达地走出了庵门。
第七十六章 探春夜送遗诏
天色阴沉沉的,好像又要下雪了。
挑琴在街上随便买了几块豆腐,一棵白菜,就提着篮子沿着什刹海边上慢慢地走着。怀里的诏书像一团火一样,烧得她心神不安。看看左右前后没有人,她把篮子往小树林里一藏,匆匆地向荣国府走去。
荣国府的门官认得挑琴,就笑着打招呼:“挑琴姑娘,怎么好&书&网久不来了?你和咱们娘娘都好吧。”
“还好,还好,”挑琴点点头,”唉,咱们老太太走了,娘娘难过得不得了,身子也病了,叫我再来给老太太磕几个头。”说着穿过前院,走进了大观园。
大观园里一派衰微破败的景象。挑琴心里暗暗难过,娘娘回家省亲的时候多热闹繁华,才几年,竟然沦落到这个样子。她匆匆穿过竹林,不由得一愣:怎么怡红院门上挂了一把大锁?宝二爷到哪里去了呢?
忽然有人拍她的肩膀,挑琴吓了一跳,急忙用手护住怀里的诏书,转身一看,原来是湘云,后面还站着丫头翠缕,这才松了一口气,埋怨说:“云姑娘,你吓死我了。”
湘云笑着说:“哎哟,对不起啦,挑琴姐姐,谁让你这么胆儿小?今儿个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娘娘还好吧?”
“凑合活着呗,还能有什么好的。”挑琴笑着说,”云姑娘,我听说你前儿个订亲了,大喜呀!”
湘云羞红了脸。翠缕笑着说:“挑琴姐姐,那天我也看见我们姑爷了,真是一表人才呢!”
“那太好了,要是老太太还在世不知道该多高兴呢!”挑琴说。
“可不是,”翠缕说,”要不是老太太在的时候总派人催促,我们家的老爷太太哪里会惦记着我们姑娘这个侄女。”
湘云正不好意思,听说起贾母,不禁又难过起来,说道:“也不怪他们,叔叔婶子自己一大家子人,怎么顾得上我。老太太生前那么疼我,怎么突然就去了呢。
我今天就是来给她老人家灵前磕头的。”
“是啊,我一会儿也要去给老太太磕头,”挑琴说,”对了,你知道宝二爷搬到哪里去了么?娘娘有事要我交代给他。”
“宝二爷不见了,”翠缕插话说,”那天林姑娘被人劫走了,宝二爷去追,就再没有回来。”
“啊?林姑娘被劫了?”挑琴大吃一惊道,”那,林姑娘和宝二爷他们,他们别是出了什么事儿吧?”
“大概不会吧,你去问三姑娘吧。”翠缕神秘地一笑。
挑琴心里奇怪,可是也没有心思和她细聊,就说:“好,好,我去找三姑娘。云姑娘,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就要走。
“喂,你别往那边走,”湘云笑着止住她,”我刚才听侍书说,三丫头又去梨香院赏梅花了。”
探春独自一人站在梨香院里发呆。自从上次在这里的小楼上把自己的镯子给了麦克,一闭眼睛就是他那碧蓝的眼睛,金黄的头发。长相思,摧心肝,今日才知道相思之苦。府里现在乱得一团糟,宝玉一去毫无消息,环儿在府中当家,就知道巴结权贵,还把大观园划出几处房子给雍王府做牢房了。他一直想利用自己的婚事结下一门有力的靠山,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同意自己嫁给麦克的。麦克这几天怎么也不来了?唉,能再听听他唱歌也好。
挑琴急匆匆地走了过来,连声叫道:“三姑娘!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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