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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是百载未逢的美丽-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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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盛林就笑了笑,很爽快地说:“好吧。”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答应得这么快,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没法说,夏孟秋窒了一会,半晌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只得垂着头,装着别有趣味地把玩着杯子里的吸管,孩子气地把饮料吸进管子里,又让它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回去。
    梁盛林也不看她,扭脸望着窗外面,不愿意让她看到他眼里的痛和伤。
    如果这是她的选择,好吧,他尊重她。
    她是他强求得来的,所以她对他的爱,才那么浅淡那么廉价那么经不起时间的考验,一用力就崩塌。
    两人就那么静坐着,一直没有再说什么,直到后来,是夏孟秋自己觉得这气氛真是受不了,一口气把杯中的饮料喝完,说:“回去吧。”
    梁盛林便站起来,买单。
    两人并肩走出来,如今虽是盛夏,但这里临近河边,晚风习习,倒很是凉爽。因此当梁盛林提出要送她,夏孟秋就摇了摇头:“不了,这里离我家也不远,而且走着回去也不热。”
    梁盛林往她家的方向望了望,略踌躇了会,说:“那好吧,路上小心。”
    夏孟秋垂着头,说:“嗯,你也一样。”
    他于是转身上车,车子倒转,很快就转了出去。自始至终,他走得干脆利落,反倒是她,一直站在原地,垂头看着地上他的影子,慢慢地越走越远。
    很久之后,四周静谧一片,她才对着夜风寥落地笑了笑,倒没有多难过,就是心里空落落的,嘴里像是不断的往外冒着黄莲水,苦不堪言。
    晚上回家,夏哲言已经睡着了,客厅里照常留着一盏灯。她洗澡**,什么也不想,强迫自己睡着,可却总是辗转反侧无法安眠,最后是数着羊儿睁大了眼睛看着外边的天色一点点变亮,然后慢慢地入侵到整个房间。
    还未到点,干脆起床,头一回去单位去得那么早,以至于所有人都或恶意或嘲弄或嫉妒地打趣她:“哎哟,领导果然就是不一样,样样是模范。”
    她只是笑笑,不辩解,不说明,埋头做好自己该做的事。
    她本就年轻,小心计也有一些,知道在工作中要重点突破哪些人,哪些人可以无视之,加之脾气又温和,又大方不计较,行事有条有理有根有据,制定的业务安排的任务也都力求公平合理在大家勉强能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传说中她的后台也迟迟不露面,她又确实勤恳能干,所以即便有人时不时地为她的升职冒些酸话,但质疑声越来越弱,她上任这段时间以来,她们那一个组的成绩都有目共睹了,就连老资格老油条珍姐,最后提起他们行里的夏孟秋,也只是笑着说一句:“不得了,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些前浪果然是要死在沙滩上的了。”
    所以这些不痛不痒的酸话,对夏孟秋来说,实在是不值一哂。
    别人看她,越发觉得她有大将之风,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却唯独她,努力的动力不过是觉得自己感情上已经是这样了,不能连事业也没有,所以投入了心力做了自认为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努力付出,也会有收获的。
    当然,收获的结果也有不同,或者悲惨,或者喜欢,看老天给你的运气。事情多数顺利的情况下,夏孟秋会想,或者她的坏运气已经到头了,似乎从喜欢上梁盛林开始,她幸运的时候,终于多过倒霉的时候了。
    梁盛林,梁盛林,如今只要念及这个名字,心就会隐隐作痛,像是严重的风湿症患者,疼痛入骨,已是身不由己。
    她的疼痛,来得如此之慢,又如此绵长。
    然而再痛,她却不敢回头,她也不敢出现在他们曾一起出现过的地方,虽然很想万能的上帝之手能给一次她和他偶然相遇的机会,但是,她更怕毫无准备之下的偶遇,她想,她一定会失态,会呆呆地望着他,不敢眨眼,不敢动,而只会默然流泪。
    原来,相思之痛,真比刻骨挖心更痛甚。
    饶是如此,两人要见面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夏孟秋的工作,注定了她一定会跟他那个圈子里的人有所交集。比如有一次,梁盛林就远远地看到了她,那时候她正跟一大帮人在一起,其间有几个他还是认得的,是他以前介绍给她的认识的。那天她穿得很休闲,不知道是外套的原故还是别的,反正她看起来丰腴了不少,那段不快乐日子瘦下去的肉又长了回去。
    而且脸色红润神彩飞扬,瞧着分手什么的,在她身上是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她活得那么滋润,梁盛林见了心里就酸得要倒牙,其实他也不是见不得她不好,只不过自己和她比起来,就实在是太凄惨了一点。
    形销骨立倒不至于,但却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总是下意识地想起她,吃到好吃的,第一个想起的是打电话告诉她,等真拨号码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名字已经换成了:“过去式”。
    有时候晚了,明明是开车走回家的路,却偏偏身不由己地往她所在方向走去,有好几次,蹲在她家楼下不小心睡了过去,还让周围的人误以为他是个贼,专负责在那一片踩点的……
    这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就连程东也没放过他。有时候,梁盛林就不明白了,程东远天远地的,到底是谁给了他情报啊,让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跟夏孟秋分手了。
    所以这家伙一回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和他打了一架,当然他也没客气就是了,正好把火撒到他身上,两人那一架打得,就差断手断脚要住院了,脸上七彩之斑斓,十天半月的都别想好好出门了。
    六子因此说他们幼稚:“当自己在拍言情剧啊?为个女人还兄弟反目了,真出息!”
    他却觉得畅快淋漓,还恨伤口太浅,不能一下痛死过去。
    就这会儿,他也还没好完全,所以看到夏孟秋那当口,下意识就想避开,但后来他发现自己这动作完全就是多余的。因为从头至尾,她目无旁顾,根本没有发现离她不远处的自己。
    他的目光没有惊动旁人,倒是让汪明月寻了个端倪,她遁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就皱起了眉头。不过她从来就不觉得夏孟秋是个什么威胁,尽管她一生平顺,然而她依旧相信,不管男人还是女人,要忘记一段旧情,实在是太简单的事情了。
    因此她从没在梁盛林跟夏孟秋分手后就逼他立马给再找个女朋友什么的,有什么必要?他想玩就玩呗,时间到了,那个对的人出现了,他自己就会想着要定下来了。
    所以这会儿,她还可以作为知心妈妈的角色跟儿子好好谈一谈她那个过去式的女朋友,她说:“儿子啊,你不会还在念着她吧?就那样的,你手头边,哪时候不是一抓一大把的?”
    梁盛林趴在桌子上,不说话。
    汪明月说:“她不配你。”
    和简沙倒是一模一样的论调,梁盛林不服气:“你知道谁配我?”
    “谁都配,就她不配。”汪明月的语气有诸多不屑,“他们姓夏的一家就没个好货,不需要你出头替她说什么,他们干过什么自己清楚。”
    梁盛林听不下去,粗鲁生硬地打断她:“他们干什么了?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怎么就没一个好货了?妈你要损人也别损得太过份了啊。”
    “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没一点要故意损他们的意思,是他们自己没做点好事出来。”见儿子还是一脸的不服气,汪明月冷笑一声,“你爸爸怕你不舒服所以一直没告诉你,你知道夏哲言跟你爸爸以前是同事吧?嘿,他们还曾经是好朋友呢。你爸爸以前可信任他的,有好吃好喝的,从来就没落下他过,他家境不好,才出来工作又是结婚又是怀孩子的也辛苦,你爸爸可没少帮衬他家,就这样,在你爸爸和他有竞争时,他做了什么你知道吧?他趁我生了你不在你爸爸身边,居然找个□去勾引你爸爸,败坏他名声,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爸爸知道**后,给了那女的一笔钱,倒让他吃了个闷亏,让她老婆给当场捉奸了,气得早产,差点一尸两命……而且两父女也是一路货,你以为夏孟秋跟你是怎么一回事啊?她那是有目的地接近你,想通过你报复你爸爸呢,再不济,也可以攀上你这根高枝,成了我梁家的媳妇,天天来碍我们的眼,幸好我儿子够聪明,没有被狐狸精迷花了眼,及时的回头是岸,你不晓得,你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担多大的心,真怕你把她娶回来,到时我还不得得眼病呀?幸好你爸爸说,没事,年轻人的感情不可靠,迟早会出问题的,你们两个家庭环境生活背景差那么大,未必就能走到一起去……儿子,儿子?”
    汪明月还在喋碟不休,可梁盛林已经听不进去一个字了,她说的这些就像一个炸弹,“轰”一下就把他的世界观炸成了粉碎。
    他倏地伸出手去,紧紧地抓着汪明月的手:“你说的,都是真的?”
    汪明月被他的神情吓着了,茫茫然地问:“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呃,算不算一种逆转?

74、相遇

    梁盛林说:“夏叔叔和爸爸的事。”
    “都说了是真的了;跟你讲那姓夏的是自作孽;到头来不敢和自己女儿讲**,倒让她怨我们害了她一家,什么人哪这是……”
    汪明月这回的话还是没说完;梁盛林蓦地站了起来,他脑子乱得很;一种想抓住什么又欠缺了一点的感觉,因此直觉地想要去找夏孟秋;但她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了;那些人还在;她的座位是空的。
    汪明月“喂”了好几声都没留住儿子;只得随他去了,心里想:“让他去问个清楚吧;问清楚了彻底死了心也好。”
    然后坐那儿悠哉游哉地看儿子的好戏。
    梁盛林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夏孟秋上洗手间去了,他站在过道那边一直等一直等,脑子里盘旋来去的就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才那样疏远我,放弃我?”
    至于汪明月说的什么接近他是为了报复他爸爸,他才不相信,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相信夏孟秋是个什么样的人。
    感情从来就不是她拿来报复别人的手段――没错,他就是这么笃定地相信,所以,这回他要狠狠地鄙视她,告诉她他的恼怒,凭什么呢?凭什么她就这样替他们的感情决断了一切,连个真实的理由也不给一个,把他当个一无所知的傻瓜一样。
    他真的很愤怒很羞恼很郁闷很烦很受伤……怎么她还没有出来?哦,她终于出来了,就在梁盛林耐心告磬到要直接闯进女洗手间去的时候,夏孟秋摇摇晃晃着走了过来。
    她抚着肚子,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神情倦怠?刚才他是怎么会觉得她脸色红润神彩飞扬过得有滋有味的?
    瞧,分手之后并不是他一个人在难过。
    这样想着的时候,梁盛林心里又舒服了一点,他迎着她走过去,看到自己,她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直起身,冲他微微一笑。
    “真巧。”她说。
    梁盛林说:“我特意来找你的。”
    夏孟秋一窒,顿了顿才问:“有事吗?”
    梁盛林回头看了一下四周,挑眉,意思是说,要在这里谈吗?人来人往的洗手间过道。
    夏孟秋便又笑了一下,说:“那你等等,我还有朋友在那边。”
    说这话的时候,她语气照样温和,却有着不动声色的客气跟冷漠。
    梁盛林心里酸得倒牙,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点头,陪着她走过去跟那些人道歉解释――其实也没啥好说的,看到他摆出的那张脸,明白的人是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不明白的也摆出一脸成全的暧昧。
    对这样的局面,夏孟秋多少有些无奈,可她也没多说什么,就那么随着梁盛林走了出来。
    夏日炎炎,也没什么太好的去处,梁盛林就做主在旁边另寻了个房间,跟他进去的时候,夏孟秋还有些踌躇,这把他给气笑了,说:“怎么,就那么怕我对你做坏事么?”
    夏孟秋摇头,说:“我是怕我自己立场不坚定。”
    这回是真把梁盛林给逗笑了,就这一句,抵得过百句千句的甜言蜜语,让他忍不住想就那么上前去抱她,吻她,狠狠地爱她。
    这样的想法一起,他浑身的肌肉都叫嚣着要付诸行动,可惜夏孟秋先他一步,闪身进了房间,末了还正经危坐在选了个角落的单人位,望着他,很认真地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小模样,看得梁盛林直咬牙,很想扑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做一通坏事。但夏孟秋一脸的坚决与戒备,大有随时抽身走人的准备,他只得回身烧水,泡茶,拖延着时间,也安抚着自己的心情。
    只是一旦冷静下来了,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同她谈起了。
    于是最后,选了一个最直接的方式,开门见山地告诉她说:“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夏孟秋看了他一眼,而后垂下头“哦”了一声,并没多少意外的表示。
    “那些事情都跟我们无关,你不觉得你的决定做得太草率太对不起我了吗?”
    眼前茶雾渺渺,夏孟秋只是抿唇不语。
    梁盛林的手穿过弥漫的雾气,伸过来抬起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夏孟秋,你不觉得对不起我吗?”
    他是有理由这样理直气壮地来质问她的,在他看来,那都什么破事啊?跟他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值得她那么郑重其事地给他一个布一个分手的局。
    夏孟秋一动不动,平平板板地说:“对不起。”
    梁盛林忽然就又有些生气,手下用力,她白的下巴上瞬时就起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印,应该是痛的,她却哼都没哼,甚至连点躲闪的动作都没有。
    想也没想,他倾身过去,想要吻她。
    这一回夏孟秋倒是躲开了,她偏开头,眉眼低垂,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那么,你今天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
    “我们结婚吧。”
    夏孟秋像是被他这个神来之答给惊到了,倏地抬起头来瞪着他,颇有几分不相信的样子。
    梁盛林给逗得笑了,揉了揉她那被自己捏红了的地方,说:“怎么,吓到了?我才被你吓到了,前阵子那样对我,真恶劣!所以,你就用结婚补偿我吧。”
    夏孟秋这下是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摇摇头,“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顿了顿,跟着笑了一声,这笑声里的饱含了嘲弄、讥讽、愤怒,她脸上甚至少见地露出了几分愤世嫉俗的味道:“我只能说,你心脏够强大。”
    梁盛林笑意顿敛,他收回手,盯着她,满不是滋味地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孟秋说:“你说那些事你知道了,是哪些事?是我爸爸陷害你爸爸不成反倒自作自受害得我妈妈跟着一起痛苦一生,还是我是非不分,试图利用你达到构陷你爸爸把他拉下水?不管是哪一件,你觉得,**揭穿了,我们还有可能在一起吗?”
    “为什么不能,我爱你,而且你也明明爱着我。”
    “爱情就是全部了?”夏孟秋又是冷冷一笑,“爱可以是两个人的事,但婚姻呢?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你想过我们结婚以后两家人怎么相处吗?因为犯过错,所以永远无法互相平等地相处跟看待,我爸爸因为一念之差,所以活该一辈子被打压,从才华横溢的青年变成一事无成的小保安,我妈妈也活该早产,被剥夺一个女人享受……最后悲惨痛苦地死去,好吧,就算你爱我,可以包容我做下的一切错,但是我爸爸该怎么面对你爸爸?虽然是亲家,但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那我又该怎么面对你父母?该愧疚地曲意讨好,还是在被鄙视得体无完肤中为了爱而委曲求全?梁盛林,你不要太自私了。”
    梁盛林脸色倏地变得惨白,她的话是如此的冷静又冷漠,让他狼狈得立时无言以对。
    夏孟秋却并没放过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或者分手的决定是草率了,可是那句厌烦了继续却是真的,我厌烦了我们两家这样恶心的牵扯,也厌烦了自己的愧悔自责,我没有办法像你做的这样云淡风轻地看淡一切,我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是靠恨你的爸爸才走过我人生当中最灰暗的那一段的,现在,你又怎么能要求我,放下屠刀,就立地成佛?”
    “我已经尽我的所能,给了我们的感情一个体面的结局了,也请你,给我留下最后的一点尊严。”
    说完这些,她终于是再也忍不住,站起来开门离去。梁盛林似乎尤自在震憾之中,根本忘了要阻止她,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夏孟秋早已走得不知所踪了。
    他颓然地回到房间,脑子里翻来覆去的还是她那几句话,不容否认,他确实是被打击得惨了,在找她前的某一刹那,他几乎又要开始相信爱情的纯粹能够击败一切阴谋诡计,他爱她,她也还爱着他,那还有什么能够将他们分开?——
    作者有话要说:呃,后面真的卡住了,最近身体状况太差,码字没效率啊,这一章码得我很不满意!

75离去

    其实说到底;梁盛林到底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孩子,他这一生,只有他踩着人家自尊扬长而去的份,没有过被别人踩的感受;所以他根本就不理解夏孟秋内心是如何的纠结郁闷以及痛苦。
    直到他四处碰壁。
    梁华明直接就和他摊明:“如果你真要娶她,可以,我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汪明月也苦口婆心拿出给下属作政治工作的精神教育他:“我和你爸爸是很难接受她的,那你想过没有;你的爱对她来说有可能是极沉重的负担?如果她真有你说的那么好;她一定不忍心你为了她而抛家弃业。”
    最让他难过的还是夏哲言;他一直都拒绝见他。夏孟秋后来苦笑着求他说:“你不要再出现了好吗?你知不知道,那些过去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你每出现一次;就抽他一记,他年纪大了,承受不住。”
    那时候,四面楚歌,他好像才开始理解了一点点夏孟秋的做法,他似乎才清楚地意识到,她真的尽了力量,用一种比较委婉的方式,给了他们的感情一个体面的结局。
    是他硬要撕开一切,撕开了才发现,痛过之后不是结痂,是血淋淋的现实,不可调和的矛盾。
    那是时间累积的伤,看似无药可医,只能眼睁睁放弃。
    又一个月以后,夏天已尽,秋意尽染,他得到了夏孟秋被调离的消息。
    是去了下面市区的一个支行,说是作为青年骨干去基层重点培养。
    他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梁盛林刻意运作的成分,知道消息的时候,他又一次冲动地跑去看夏孟秋。那时候她各项手续都已经办好了,拿着调令正准备离家的事。
    接到他的电话,她考虑了片刻,然后就约他一起去爬山。
    说爬山其实也是夸张了一点,就是大学城后面的一个小土坡,因为植被还可以,市政府就在那建了一条环形的水泥山道,给可怜的没见过什么山的城市人以一点绿色的安慰。
    他到的时候,夏孟秋刚从山上下来,很明显,她已经走了一个圈,额头上附了一层薄薄的汗,她看着好似又胖了一些,但脸色却并不怎么好。
    两人相对,一时又有些无言。
    后来还是梁盛林打破沉默,主动问她:“听说你要调走了?”
    夏孟秋说:“是啊,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梁盛林问她:“如果我不纠缠你,是不是就可以不走?”
    夏孟秋没说话。
    梁盛林就笑了笑,其实他这个问题真是很多余。就算他不纠缠她,大概他爸爸最后也会找些名目把夏孟秋弄走的,只要她还在这行,只要她还想要好好地工作与生活。
    夏孟秋说:“其实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
    梁盛林这次也没说话,良久才问她:“你还恨他吗?我是说,老梁先生。”
    夏孟秋被他这个称呼逗得笑了一下,却并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他就想,那大概是还有些恨的。其实后来,他也更深入地了解过当年的事,事实并没有汪明月说的那么不堪,说什么夏哲言弄了个妓、女去勾引他爸爸,而是他爸爸本身除了他妈妈外就有个青梅竹马,可以说,梁华明是为了前途才娶的汪明月,算起来,也就是新时代的陈世美罢了。
    夏哲言不过是想把这件事给捅开来,谁知反被精明的梁华明所设计。
    所以算起来,自己父亲也并不是全然无辜的。然而是不是无辜又怎么样?事实弄得越清,只会把两家人离得越远,彼此冷然对视,再不能靠近。
    梁盛林因而笑得惨淡:“你真笨,你就没有想过,恨他,对他最好的报复就是嫁给我么?嫁给我,幸幸福福快快乐乐地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就算是不能,折磨我也好呀。”
    夏孟秋闻言,泪意上涌,眼泪差点就那么冲了出来。她忙眨了眨眼睛,短促地笑了一声,说:“可能是我的心理还没那么强大吧。”
    梁盛林于是也就笑笑,两人之间一时静默无言,就那么默默地并肩往前走着,初秋的傍晚,太阳的热力一点一点散去,渐渐也带了些寒凉,夜色渐深,来往的车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到一处又渐渐推远。
    终于,路也走到了尽头。
    夏孟秋立住步子,说:“到了哩,谢谢你送我回来。”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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