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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大当嫁-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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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纷纷送礼,说的那些首饰衣服的名称简直闻所未闻,孙云云竖起耳朵仔细听也没听明白,偶尔记下两三个特别好听的名字,想想现今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也就打消了跑到绣坊订做的念头。

阮尚书偕同爱女敬到李尚书这桌,他们身后的丫鬟已经换过几拨了,现在这个丫鬟手上捧着堆到胸前的贺礼,眼看也快要撑不住了。这桌宾客早有准备,有样学样说着漂亮的体面话,阮家父女听了眉开眼笑连连道谢。

这时,户部李尚书缓缓起身,他从袖中取出一颗稻草递给阮若诗,毫不理会周遭发出的阵阵惊呼,从容道:“老夫月俸六十石,按理说送给阮小姐一件像样的首饰不是难事,只是最近黄河水灾饥民遍野,全国各地粮仓告急,老夫已将全副身家捐了出去,不求皇上嘉奖,只求灾民能填饱肚子。”

“如今,京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每间粮铺都在照常营业,但这并不代表灾情得到缓解。老夫一人之力实在微薄,朝堂之上请各位捐粮无人回应,不得已只能借阮小姐的庆生宴再次呼吁,还请阮尚书见谅!”

四周一片寂静,李尚书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半空久久徘徊不散,阮尚书确实没料到他会这么说,起初有些惊讶,但转念一想,像李尚书这种认死理的人,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况且,他又没有让阮家难堪,只是想筹些善款罢了。

李尚书高昂着头,丝毫没有一丝窘迫之色,由于年长而略弯的腰此时也挺得直直的,使他看起来格外高大。他完全不在乎众人异样的眼光,也不搭理阮尚书眼中一闪而过的气恼,自顾自地继续说道:“眼下有好几万灾民吃不上饭,他们为了能活下来,忍痛卖掉自己的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哪有狠心不要孩子的父母?!他们卖掉孩子难道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还不是不想让孩子跟着他们一起受苦么!”

“各位大臣,美酒佳肴确实可口,粗茶淡饭也一样养人哪!只要我们都愿意拿出自己的一份力量,就有希望拯救这些食不果腹的灾民,就能阻止妻离子散的悲剧发生。今晚的宴席丰盛之极,老夫看着这一桌子美味佳肴却没有一点儿胃口,食难下咽啊,食难下咽!”

说着,李尚书端起桌上一盘菜,在众人眼前晃了晃:“这份海参想必大家都喜欢吃,不错,以前老夫也很喜欢,但只要想到一份海参能换一袋大米,能让一家人吃几顿饱饭,老夫就再也没法动筷啊!”

“各位,国家的困难是一时的,我们同心协力就能度过难关,那些灾民都是同胞,我们怎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挨饿受冻?!大家多点仁慈少些吝啬,伸出手来帮他们一把好不好?!老夫实在不愿再听到任何借口,刚才那么多贵重的贺礼,随便挑一件就能救助一个村子的灾民,我们现在吃饱穿暖,再难能难过吃不上饭的灾民吗?!”

李尚书张开双手继续游说,越说越激动,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了。许家恒和许家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心里生出由衷的敬佩。孙云云为之前攀比的念头深深鄙视自己,孙小武满眼崇拜地望着他,酒都顾不上喝了。

阮尚书干笑着点点头,说实话,他从没怜悯过那些灾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一切都是天意!这世上指望别人改变自己的命运是没用的,只有靠自己才行!他落难的时候,也没见谁帮过他一把,现在他凭着自己的努力名利双收,凭什么反过来要帮助别人!

退一万步讲,灾情严重老百姓吃不上饭是皇上该操心的事,关他们这些靠俸禄过活的大臣何事。他们也要养家糊口,一大家子人都靠那点俸禄,哪有闲钱捐给别人。就算有,奢侈一些犒劳自己也不为过吧!

阮尚书最不高兴听到的那句话就是什么“一份海参能换一袋大米”,你李尚书巴结皇上捐出全副身家,别人就得跟你一样那么傻吗?!这么多读书人终其一生追名逐利,不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么,如果自己赚钱自己花都有人说闲话,出仕为官还有什么意义?!

阮尚书的想法代表了大多数官员,他们默不作声没有当面反驳,心里却是不以为然,反正这位李尚书以“刚正不阿”、“清正廉明”闻名,他高兴捐出全副身家就叫他捐好了,他们听听也就算了,谁也不会因他三言两语就傻不拉几交出银票。皇上监管官员贪污,逮着罪证可就是抄家坐牢,可也没说捐钱捐粮就能升官发财。

看着这些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同情心的官员,李尚书并不气馁,他不指望所有人都能像他一样,哪怕只有一个人愿意为灾民做些事情,他这番努力也不算白费。

久未作声的阮若诗静静地听李尚书说的话,身后的丫鬟兴许是想起自己凄惨的身世,发出轻微的啜泣声,惟恐老爷和小姐听见,紧抿着唇不敢发出声响。阮若诗看了眼双目炯炯的许家恒,不由心弦轻颤,她的心上人向来很有正义感,许老夫人就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遇见这种事一定会有想法的。

阮若诗听父亲提过闹饥荒的消息,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她看许家恒隐忍着没有当众发表意见,心想是顾忌这些朝里的大官,怕给许家彦添麻烦。李尚书说了这么多,阮尚书只是赔笑,也没有进一步的表示。这样下去,难免会给许家恒留下冷血的印象,如果连她也没有任何反应的话,恐怕他就更难接受阮家人了。

“李大人!”阮若诗恭敬地唤了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她朝李尚书欠了欠身,颤声道,“若诗不才,今日才听说此事,同胞受难确实不能视而不见啊!”

“各位大人!”阮若诗转身朝众人再拜,“若诗感谢各位的厚礼,不知这些礼物可否由若诗做主处置?!”

众人怔了怔,忙道:“当然,当然,送给阮小姐的礼物,小姐可以自行处置!”

“多谢各位鼎力资助灾民!”阮若诗复又转身面向李尚书,抬手指向堆满礼物的八仙桌,“那些是大人们捐赠的,烦请李大人换做粮食资助灾民,还有……”

阮若诗褪下手腕上的翠镯交给他:“若诗能力有限,只有尽力而为了。”

李尚书没想到全场最慷慨的人竟是这位阮小姐,惊喜之余不由感叹:“阮小姐不愧为京城第一名媛,德才兼备仁义慈悲,老夫代数万同胞感谢你的恩德!”

话音未落,李尚书向她拱手施礼,阮若诗连忙上前回礼,众人随即起身鼓掌致敬。

第一百四十三章 另眼相看

李尚书给予阮若诗很高的评价,阮尚书就算心里再舍不得那些礼物,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其实,刚才那种情形之下他迟迟没有表示已经很难下台了,虽说绝大多数官员跟他想法一致,都不愿意拿钱出来捐给灾民,但李尚书毕竟说到他脸上了,丢人的还是他。

阮若诗慷慨捐出所有礼物,李尚书对她的义举赞不绝口倒也不失为好事,这姓李的固执倔强不近人情,为官三十载已在朝中得罪了不少人。不过,也正是由于他正直的个性,他夸谁好从没有人质疑。这么一来,阮若诗的声誉必定更胜从前,那些别有用心之人也不敢再诋毁阮家。

思量过后,阮尚书终于释然,阮若诗眼睛眨也不眨就把上万两银子捐了出去,他心疼归心疼,但若能挽回女儿的名声也算值了。阮尚书咬咬牙,认同了女儿的做法,脸上的笑容也自然了许多。

“李尚书太客气了,帮助同胞是我们应该做的,何须感谢!”阮尚书爽朗地笑了两声,大手一挥,吩咐候在一旁的大管家,“黄伯,你把所有贺礼整理好交给李大人,不方便的话就派马车送到李大人府上……”

“呃,老爷……”大管家深知他家老爷小气,心想他至多拿出几张银票了事,怎么可能真把这些贵重首饰都捐了,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愣住了,凑上前轻声提醒道,“您说所有的贺礼都要送去么?!所有?!”

阮尚书惟恐旁人听见,横眉竖眼扫向他,强忍怒火压低声音道:“是的,所有,你没听错!”

“哦,哦,是……”大管家不敢多问连忙照办,阮尚书不耐烦地甩甩袖子,“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要我说几遍才能听清楚……”

李尚书此行收获颇丰,他只顾着高兴了,哪里还管得着阮尚书跟个管家生气。自从水灾泛滥以来,他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闭上眼睛想的就是那些瘦骨嶙峋的孩子们。他知道国库紧张皇上为难,毫不犹豫捐出全副身家,以为各位官员都能在他的带动下慷慨解囊。不料,他们非但不肯捐钱,背地里还说他讨好皇上,想拉他们下水,当他往上爬的垫脚石。纷纷以毫无怜悯之心的曹丞相为榜样,一旦有人问起有没有资助灾民,就拿曹丞相当挡箭牌。

曹丞相之所以无动于衷,并非冷血狠心肠,他不是不同情受苦受难的同胞,只是不想为皇上助一臂之力。这次灾情如此严重,成千上万的百姓流离失所,每天都有妻离子散的悲剧发生,各地粮仓告急,根本不够数万灾民充饥,就算从京城调粮周转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国库储备资金不可能全部拿出来安顿灾民,等到郊外到处都是饿死的枯骨,老百姓对皇上的怨气就会越积越重,早晚都会爆发而出。太后和曹丞相什么都不用做,坐看皇上被百姓们赶下龙椅就好,待到那时,太后的儿子就能名正言顺登上王位,顺便撒几个钱安抚那些饿疯了的百姓,用不了几年,国内又是一片繁荣景象。

太后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啦响,皇上知道她的想法,焦躁之余又不得不冷静。如果连他也乱了分寸,就不用等人赶他走了。动用国库资金确实可以缓解灾情,但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法子却是得不偿失,太后时刻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早就等着这个机会,她怎么可能不趁着国库空虚发动兵变呢!

皇上掌握几十万兵权,这是他与太后抗衡的筹码,若是国库空虚的消息传了出去乱了军心,只怕他也很难控制。兵将之中难免有太后的人,他们趁机传播流言煽动叛乱,势必会引起混乱。

于是,皇上陷入登基以来最大的危机,打开国库救助灾民,他得冒着太后兵变的危 fsktxt。cōm险,保存实力稳定军心,他就必须面对百姓的指责。这种两难的局面让皇上不知如何是好,依靠个人的力量也撑不了多久,像李尚书这种为国为民的忠臣屈指可数,像曹丞相那种摆明给他的奸臣也不多,更多的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管他能不能保住王位,只要他们不受影响就好。

李尚书效忠皇上力拼曹丞相,不只是因为曹丞相是他的仇人,而是太后漠视人命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如今灾情告急,身为皇族居然冷眼旁观,不顾数万百姓的死活,只会争权夺利落井下石。皇族一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太后当年虽然未能如愿将亲生儿子送上王位,但皇上登基以后对他们母子还是很好的。就算太后为了儿子非要抢夺王位,也不能以牺牲百姓为代价。

在李尚书的观念里,九五至尊并非高高在上受人膜拜,如若不能为百姓谋福祉,就不配接受万人朝拜。不管先皇还是皇上,纵使他们也有缺点,但大体来说还算是个好皇帝。像太后那种损人利已冷漠自私的人,即使京城没有小王爷欺男霸女的传闻,她的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此次国家有难,李尚书确实想过指证曹丞相玩忽职守,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新仇旧恨也该跟他算清楚了。但李尚书终究不是只考虑自己的人,眼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急待解决,如何能让灾民吃饱穿暖才是他最关心的。至于那个作恶多端的曹丞相,相信老天自有公道。

许家彦根据李尚书的为人,猜他的想法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他和许家恒都能理解李尚书的做法。其实不止他们兄弟俩,即使是不知内情的孙氏兄妹也对李尚书佩服地不得了。看着那些毫无同情心的官员,再看阮尚书强作豪爽的虚伪,又看阮若诗顺水推舟送人情的得意,孙小武越看越气,借着几分酒劲儿,猛地拎起酒壶砸在地上。

“啪啦”一声响,酒壶被砸得稀烂,撒在地上的酒散发出幽幽酒香,迅速弥漫开来。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孙小武,交头接耳议论他是何方神圣,胆敢在刑部尚书的宴席上撒野。许家恒和许家彦愕然地看向他,都猜不透他这么做的动机,孙云云生怕他喝多了坏事,急得跳起来就要拉他走。

“哥,你喝多了吧……”孙云云尴尬地朝客人们点头致歉,“不好意思啊,各位大人,我哥喝多了就发酒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这就带他走……”

阮尚书皱皱眉,身后的大管家连忙附耳说道:“孙公子是许公子的朋友,许公子带他来的。”

阮尚书不悦地收回视线,扭头低声斥道:“许公子的朋友又怎样,没有请柬一律不许进府,这种小事还用得着我交代么,你真是老糊涂了!”

“老爷恕罪,我这就让人把他押走!”

阮尚书没好气地哼了声,转过身来又是笑容满面:“无妨,无妨,这位客人喝多了而已,大家不用在意,继续,继续……”

大管家带着家丁怒气冲冲地直奔孙小武而来,看那架势要把他拉出去打一顿才解气,孙云云一看对方不怀好意,忙不迭地跳到孙小武面前,伸出双手挡住他。

“你们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谁也不许碰我哥,我们自己会走的!”孙云云杏眼圆睁怒视着大管家等人,隐藏已久的霸气不知不觉显露出来。

大管家一怔,心想这位孙公子不知是何来头,既然孙小姐原意带他走,他们也无需撕破脸,万一给阮家惹来麻烦就不好了。

“好吧,那就有劳孙小姐了。”大管家打了个手势,身后几名家丁随即心领神会停下脚步。

孙云云气鼓鼓地看向背对他们的阮尚书,他们孙家的人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居然当众被人撵走,这简直太跌份了。要不是为了许家恒和许家彦着想,她孙家大小姐真咽不下这口恶气。

孙云云抿抿唇,不甘愿地“嗯”了声,正打算搀扶醉醺醺的孙小武离开,却见她哥拍着桌子瞪大双眼仰起脖子,扯着嗓子吼了声:“李大人,你说得好,说得太好了!”

孙小武这一吼,众人不由多看了他两眼,纷纷流露出不屑的表情,看他这身装扮听他这幅嗓门,不用问也知道是市井小民。不知是谁带他进来的,八成平时没喝过上等佳酿,收不住口多喝了几杯,才会如此失态让人笑话。

阮尚书气得嘴角颤抖,大管家吓得缩着脑袋,匆忙拉人去对付孙小武。孙小武看也没看这些凶巴巴的家丁,仗着自己膀大腰圆,一把推开大管家,横冲直撞地走上前去,边走边说。

“李大人,嗝,小武我崇拜你,咱们老百姓就需要你这样的好官哪!像那种贪图享受欺压百姓的狗官就该挖个坑埋了!”孙小武的手有意无意地指向阮尚书,他浑身酒气脚步不稳,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摔倒似的,他的手来回摇晃,始终指着阮尚书那边。

李尚书原本不想搭理孙小武,但他那句“挖个坑埋了”实在解气,便客气地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希望你回去以后号召亲朋好友资助灾民,老夫在此先谢过了。”

“李大人,我现在就响应你的号召,不用等我回去了,嗝……”孙小武拍拍胸脯自我介绍道,“我是孙记粮铺的少东,你不是正为粮食发愁么,有我在你就不用愁了,我们孙记粮铺别的不多就粮食多,需要多少搬多少……”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位粗俗不堪的乡巴佬,就连李尚书也是有些讶异:“你,你是孙记粮铺的少东?!老夫曾跟孙记粮铺打过交道,这次筹集善款就打算找孙老二买粮食的,原来你就是他的公子!失敬,失敬……”

“哦,原来他爹就是卖粮食发家的孙老二,怪不得他如此嚣张!”

“真的假的?孙家这么有钱,堂堂少东怎会这般寒酸?!”

“哎,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全国最有名的几个暴发户,就数孙老二最抠门,听说他家一只鸡能吃一个月,他儿子喝酒都不肯给钱,他女儿做衣裳都得借债,说穿了,孙老二就是个守财奴……”

听着众人的议论,阮尚书打量孙小武的眼神渐渐有些异样。

第一百四十四章 顾虑重重

古朴典雅的书房飘溢着浓郁的茶香,书桌上的帖子堆积如山,笔架上的小狼毫蘸满了墨,笔尖饱胀眼看墨汁就要滴下来了。

阮尚书连忙起身将笔放好,一脸殷勤地看着书桌对面的人,那人头也没抬依然忙着看帖子,阮尚书干笑了两声,重又坐了回去。他不好意思打扰那人,也不甘心就这么走了,仰头打量起这个来过几次的书房。

对面墙上挂着名家司徒大师的墨宝“心如明镜”,字体苍劲有力灵动潇洒,左下角的印章不是一般人用的朱砂红,而是用墨直接画上去的。说起这位司徒大师,真可谓是奇人,他才识渊博见解独到,精通书画陶瓷医术,多年来游历四方造福百姓频传佳话。

不仅是老百姓崇拜这位神秘高人,就连先皇也曾想收为己用,无奈多番托人传话都是毫无音讯只能作罢。司徒大师心性淡泊,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世人追求的名利地位荣华富贵统统不放在眼里。自从他拒绝了先皇的示好,民间对他的赞誉更胜以往,谁能有幸得到他的墨宝陶器必定当做无价珍宝代代相传。

眼前这人手握大权,称他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但就连他也未能免俗。多年前费尽心思得到这幅墨宝,便悬挂于书房昭示众人,整个朝堂之上,除了皇上,就只有他有幸拥有司徒大师的作品。

阮尚书忽然想起阮氏说过,许老爷手上有司徒大师做的壶,这个传闻不知是真是假,如果属实,不如拿来送给这位大人,他一定会如获至宝。转念一想,许老爷现在虽说神志不清,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认得,但许家老夫人可不是省油的灯啊!

思来想去,阮尚书还是决定不逞能了,万一答应的事做不到,岂不是更丢人!反正这位大人也不知道这码子事,他就不要节外生枝了,先解决眼下的棘手事再说。阮尚书瞅瞅面无表情的大人,暗自琢磨待会儿该怎么说才好,既不能显得自己没用,又不能让他不耐烦。

这时,那位大人缓缓抬起头来,阮尚书连忙坐直身子,毕恭毕敬地唤了声:“曹丞相,您辛苦了。”

曹丞相阴鸷的三角眼瞥向他,薄如刀刃的双唇轻微地动了下:“你来找我所为何事,如果是昨晚庆生宴的事就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啊……”阮尚书早就打好了腹稿,听他这么一说,不由怔了怔,“您,您已经知道了……”

曹丞相点点头:“没别的事你就回去吧,有事禀报叫人捎信就行了,不用亲自跑一趟。”

“大人,您放心,我来找您保证没人看见。我办事一向谨慎小心,刚才出门我换了三顶轿子……”

“我知道,所以我才有意提拔阮尚书。但在成事之前,你我不适合见面,以后还是书信联系吧!”

“大人……”阮尚书不想就这么被打发走了,急道,“难道您就不担心么,如今灾情泛滥,皇上束手无策,正是您和太后大展拳脚的时候。但李尚书实在顽固不化,非要为皇上出头,原本他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可他现在有孙记粮铺撑腰,恐怕会有转机啊!”

曹丞相依然不慌不忙的样子,随手打开帖子看了看,淡道:“听说那位孙记少东是你请去的啊!”

“不,不是这样的……”阮尚书匆忙解释,“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孙记粮铺的少东,要是事先知道的话,说什么都不让他和那老顽固见面……”

曹丞相嘲讽地冷笑了声,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罢了,区区一个孙记粮铺,又怎能逆天而行。这次天灾,很明显是皇上的劫难,既然老天都看他不顺眼,谁帮他都没用。”

“可是……”阮尚书还想说些什么,但他留意到曹丞相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于是乖乖闭嘴低下头去。

曹丞相察觉到阮尚书的失落,抬头看他一眼,心想这人以后用处很多,语气便缓和了下来:“阮大人,你可知道宣灵山的一净方丈?!”

阮尚书连连点头:“当然,一净方丈是得道高僧,不过,前几年就听说他已经坐化了啊!”

闻言,曹丞相嘴角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诡笑:“方丈精通命理,他的预言从未落空,他早就算出来灾情严重,这次又道皇上气数已尽回天乏术,难道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吗?!”

阮尚书想了想,恍(书)然(网)大悟地“哦”了声,原来一净方丈根本没有坐化,而是被太后接进宫中,只为她一个人效力。太后一直是方丈的信徒,天下间也只有她能请动这位高人。一净方丈的预言确实了得,世人都称他为“活神仙”,怪不得曹丞相一点儿都不着急,敢情是吃过定心丸了。

不过,预言当真万无一失么!若是这次一净方丈没有猜中,太后和曹丞相又没有及时防范怎么办?!阮尚书不禁有些后怕,皇上要是没被太后赶下王位,他和曹丞相串通的消息会不会传到皇上耳朵里去?!话虽如此,阮尚书还没蠢到跟曹丞相说知心话的地步,他知道说多错多的道理,要给自己留条活路就得少说多看。

“瑞祥”银楼即将开张,伙计们干活相当卖力,再过两个月就是春节,他们都想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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