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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言是非 (2)-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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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再被逼问,她厌烦回道:
“我只想回到适合我待的地方!”
“不是因为杨敦日。”突然看到嘴上正在讲的男人推门而入,让周子立的口语顿了下。
“不是!他又不是我夫君,我想他做啥?我们是朋友”声音戛止,低落道:“但现在,也许不是了,他认为我是个满口谎言的人”
“喜言,呃……”王伶伸出一指点点她肩,想要她转过来,面对众人,也顺道对客人打声招呼。
但范喜言的自怨自艾终于爆发,且一发不可收拾。
“我怎么辩驳呢?我怎么证明我其实来自唐朝,在莫名其妙的原由下,被抛掷来这个叫二十一世纪的地方,还落在一块长得像地瓜的土地上”
“那叫台湾啦!听不懂喔。”王伶正名。
“唐代又不若现代,有身分证什么的可携带以证明身分,何况这种荒诞的事说出去,吓都吓死人了,我如何宣之于口呢?”
“再说,你也很有可能被科学怪博士抓去解剖研究,所以我们全反对公诸于世的嘛。一切小心为上。”康柔云应着。也不管此刻正有人张大嘴巴讶异这些骇人听闻的事,整个人僵直成幽暗背景的一部分。
唐代?来自唐代?她?!
“我要回去,但没有方法可以回去!小说都骗人,说什么出车祸、被雷劈、跳崖落海就可以转换一个时空,那些作家怎么不自己去试试看?只会乱蛊惑人!”
“啊你怎么知道她们没有?”王伶质疑。
“笨蛋!要真有,那些作家还会依然健在地出书领稿费吗?骗你这种呆子罢了。”范晴唾弃地丢过去一眼。
“但是,你们别忘了,阿范去年就是在一阵闪光下,落到范晴家的院子内的,也许她正该用这种方法回去。找一个闪电很多的夜晚,阿范穿上她来时的那套唐装,站在院子内,一旦天时地利磁场合之后,她就可以”
“被雷劈死。”康柔云非常实际。
“但也可能”咻“地一声就不见了嘛!”
“好,那你先去试。”范晴怂恿她。
两人再度往旁边吵过去。
范喜言将头埋在双臂间,闷泣道:
“他不会信我了,他好讨厌我,但我却无法证明自己没有说谎……”她不要当骗子,不要看到他嫌恶的眼光。
周子立瞥了呆若木鸡中的男人一眼,坏心地问道:
“那又怎样呢?反正你还有我们这些好朋友。”
“不一样的,他是我唯一的男性朋友,可以饮酒作乐的那一种!”
周于立偏要找碴:
“我们也可以陪你一道饮酒作乐呀!可每次都苦候不到你的邀请。”
“不同的,不同的!”她说下清,但杨与她们是不一样的啊。
康柔云叹口气:
“可怜的孩子,你爱上他了。”
这结论让两人同时胸口一震。
像是将头埋在上里的鸵鸟,她不肯从双臂里抬起,只一迳地道:
“不是的!我不能爱上他,我是有夫君的人哪!”
这话,是在说服他人还是在警告自己,她也弄不清,只有心口兀自难受得紧。
“你与唐代那个丈夫相距一千多年,等于他已经死啦!寡妇有再追求幸福的权利的,你何必拿这种理由来自苦?”周子立道。
范晴凑过来追加几句:
“何况你又不爱你丈夫,干嘛坚持独身终老?我可是先提醒你,我们这边没有”贞节牌坊“这种鬼东西。”
范喜言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他了?他其实人还不错,父母询问于我,我点头后,婚事才定案的。”这难道就不是爱了吗?她是决定要爱他才嫁他的,纵使常义风有诸多她看不过去的缺点,但
“古代的婚姻本来就跟爱情画不上等号。比如说,你不会因为见不到丈夫而失魂落魄,但你会对那个杨先生失魂落魄;你从来不谈你丈夫的事,但你会对我们说杨先生的事,而且还生怕我们出口批评,捍卫的姿态相当高昂。现在,你要死不活,想回家,怨天怨地的,当真是因为对未来的惶恐、对自己存在的价值存疑吗?不,我认为你全都只是因为杨先生对你的态度。你太在意他了。”周子立持平地分析。
“子立,我不是的。你为什么一直要谈成我真的爱他似的?我是已婚女子,我”
“结过婚不代表你能够从此锁上心,不再为别的男人心动,不然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外遇了噢!”康柔云被范晴狠狠拐去一肘子,戛止了乌鸦言论。
外遇!
不!她不会外遇,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不是!她绝不会成为那种她最深恶痛绝的女人!
“我们是朋友!朋友!朋友!再也没有别的了,要我斩鸡头发誓吗?”
她霍地跳起来,转过身大吼,但没料到正对着她的竟是杨敦日!
“这就是你生活起居的地方?”他问。
“嗯”闷闷的轻应。
杨敦日在小小数坪大的有限空间里走来走去,一直不知道她就住在厌茶楼上。而她的私有物少得可怜。
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单人床旁的绣架上。这造型奇特的东西,一入门就牢牢吸引住他的目光。
“这是什么?”他相当惊奇地轻抚着鹅黄绣布上那只才绣了一半的飞鹰。多么精致的绣工,下针的细腻度,毫不逊于机器所绣出来的,并且更多了股栩栩如生的灵活感。现代的女人,哪个还会这个?
又一项她并非现代人的证明。
似乎,他已经接受了她是古代唐朝人这个荒谬的说词,虽不可思议,但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怯怯地,她道:
“别人央我绣的,一向都是柔云在替我打理。”她的绣品非常抢手,常常拿到令她咋舌的酬劳。而康柔云也真的很敢,老向那些收藏者狮子大开口。
“绣得很好。”他道。
“谢谢。”仍是小小声地应。
这,都只是客套的场面话。
三分钟前,她在大吼大叫完后,即看到杨敦日变戏法似的出现在眼前,吓得她恨不得一昏了事,最好马上劈下一道疾雷将她打回唐朝去,别教她面对这种尴尬。
但啥也没发生。北风依然吹、天气依然冷,日子是寻常冬天的模样,而且气氛很是僵凝。
然后,周子立建议他们上楼谈一谈,给他们独处的空间。他们也就无异议地上来了。
该说些什么呢?刚才,他到底听到多少?
她有点如释重负,却也有新起的提心吊胆,两相煎熬,让她无语。
“你来多久了?”他问。
“一、一年多了。”她乖乖地回答。
“怎么来的?”他看向她,仔细看着这个可能真的是来自一千年前的女子。
她苦笑地答:
“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也是,他真的问了傻问题。
“抱歉。”又问:“有试过怎么回去吗?”
范喜言苦涩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试。学小说里面教的去跳崖?给车撞?在雷电交加的夜里奔跑?这太荒唐了,我既然并非那么来,就不可能这么去。”
他忍不住走上前轻拍她肩。拍了几下,才猛地住手:
“呃……我这动作,算是冒犯吧?”
她点头:
“在我们那儿,这是不合宜的。可,这儿不算,我早已适应过来了。”
“很辛苦吧?”满肚子的好奇与疑问,但并不适宜在她情绪这般低落时讨论这些来满足他的好奇心。何况,比起这些,还有其它更重要的得先解决。
“习惯了。如果你没事了”打发人的意态很明显。她现在只想一个人蒙在棉被里哭。
“有事。”拒绝被打发,很快地打断她话尾道:“我很抱歉那天那样对待你。也许我对朋友的要求过分严苛,总以为自己赤忱相对,别人也该是如此,才会对谎言特别憎恶、不能忍受。我很抱歉对你发脾气。”
她瞪大眼,像看怪物一般的看他!
杨敦日又道:
“你的身世太过离奇,致使你有难言之隐。如果不是听到了你那些朋友的说明,别人绝难相信这种事竟会在二十一世纪发生,所以请原谅我只是世俗人,从没在你的立场上去体谅你的苦衷。如果今天是我发生这种事,我恐怕也是相同的处理方式,不,只怕更糟。至少你是试图让我了解的,纵使一切听起来荒诞不可思议。”
范喜言一颗心高高吊起。
“你……你相信?并且接受吗?我对你们这个世界的人而言,几乎像是外星人了。”
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不接受又如何?何况
“如果这是另一种欺骗,我也认了。”
“为什么?”他不是最痛恨欺骗的吗?还是他已不再拿她当朋友看了?她心为此而一沉。
杨敦日耸耸肩,给了个避重就轻的答案
“看在你为我挑好看的衣服的分上。”
“嘎?啥?”
他转了个身。今天穿的是玄黑色的中山装,看起来有黑道教父的架势,但因身材厚实,所以不显霸气,反而稳重可亲。
“别人都说我瘦了,穿衣服变得好看很多。其实我一公斤也没掉,只能说这些衣服有化腐朽为神奇的魔力,很感谢你。”
“不、不必谢,你原本就是好看的啊!”她啧嚅着。
“你的审美观实在异于常人。”他笑。又道:“不过,我不希望这或许是因为我身形肖似你夫君的原因,才使你将我当成……朋友来看。”目光转为探索与犀利。
“怎么会?不是的,他一点儿也不好看,瘦得像皮猴也似。若是长得像你,我怎么可能从来不思念他呢?我”猛然捣住自己的胡言乱语,不敢相信自己竟这么说。这这这……岂不是愈描愈黑了。
杨敦日望着她。为免两造之间陷入无比的尴尬中,他极力保持平和无波的面孔,但其实心中是震动不已的。厌恶吗?不,不是厌恶感,像是有某种了然的窃喜,欣然地接受她这种失言,满足了他纯男性的虚荣感。
咬住下唇,她别开头,不自在地问:
“你来厌茶,要做啥?”转个话题,好早早打发他走人,那她才好拿棉被把自己给埋了。噢!丢死人了。
来做啥?原本他是来问个清楚明白,不过现下他现了解了大致的情况,倒也不必多问,算是明白了。他看向绣架,脑袋立即一转,有了好主意
“你要不要接一份临时工作,很适合你的。”
“工、工作?”失望浓浓涌上。还以为他是要来说些什么的,比如说“还是好朋友”这类教人开心的话呀,他没准备要说吗?
“嗯,工作,在盛唐文物展里扮成唐代仕女,示范”刺绣“这项早已绝迹的工艺,如何?”
“我没空!”突生一股气,她拒绝。
“这么无情。”他双手插进裤袋里,拖着脚步往几步外的房门走去,口气有淡淡的欷欧:“这年头啊,即使是好朋友也不会有雪中送炭的,我在期望什么呢?”
日光灯将他萧索的厚实背影照出一片飘零,一副“千山我独行,不必相送”的样子
三步,二步,一步
“朋、朋友?你还认我是朋友?真的?”她冲过来抓住他衣袖,惊喜又急切地又问:“不气我了?是吗?”
他笑。回头瞄她,不给答案,只道:
“晚上到士林夜市吃一顿吧,我请。”
呀!他在逗她,当她提心吊胆时,他却好整以暇地逗她,真是太可恶了!她怎么可以就这样原谅他?不原谅、不原谅!
“请我吃一顿?”她磨牙问。
“如何?”他扬眉。“不愿意?”
“当然”刁他、吊他,让他也害怕一下。她扬起下巴,想拒绝,用力地拒绝“好。”
唉,她是心软又重朋友的范喜言啊!
很挫败,但不知为什么一股子冒上来的快乐,马上就把那几不可见的挫败感给冲到天外天去了。
他们又是好朋友了!真棒。
第八章
好朋友啊……
杨敦日正驱车前往盛唐文物展的主办人公司,车上载的是范喜言,这个困扰他思绪的女子。虽然他一直也是这么认定,但现下,也许他要的不只是“好朋友”这个身分。
有一种他想抓攫、守住的情动,漫涌在胸臆之间,一日日茁壮,再不能自持。
他是个务实的人,很快就想到两人之间横亘着的阻碍,在他不满足于只是朋友之后,那些必须解决的问题,比如说她的已婚身分、她的来自唐朝。这都让他觉得困扰,毕竟他没想过有朝一日会去招惹已婚妇女……
唐朝,好远啊!想叫她回去讨份休书古代是这词儿没错吧?都深感困难重重。
千回百转的脑袋最后只余一种阿Q 式的自我安慰来让自己好过一些:至少他不必担心有某个男人跳出来告他妨碍家庭,诱拐已婚妇女。
唉……他又何尝愿意如此?
“不开心啥儿?”范喜言观察他脸色很久了,觉得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闷似的。是工作不顺心吗?
他笑看她一眼,车子已转入一幢办公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内。
“没事。待会那个唐老板有点难缠,你忍着点。”
原来是为了客户的事挂心。她安慰道:
“以你的能耐,不会被刁难到的。何况他再难缠,也无干于我啊,我又不是非挣这份工作下可。”
杨敦日伸手拍拍她。
“要不是他们坚持非要有一名唐朝仕女扮相的女子,我也不会央求你帮忙的。根据那些指派过去受训的人员所抱怨回来的,我几乎可以肯定唐老板恨下得把所有工作人员全变身为唐代人,好让盛唐文物展看起来就像溯回唐朝一般。要不是工资诱人,这些临时人员早跑光了吧。”他笑。
“搞不懂怎有人疯历史疯成这副劲儿。”
“有人探索未来,也就有人追本溯源嘛!一方面是兴趣,一方面也对人类的过去与未来加以连结,做一个翔实而完美的记录,不也很好?科学家与历史学家,都是伟大的。当然,也都是龟毛的。”
“龟毛?”不懂。
“吹毛求疵的意思。”
了解。她点头。
他将车停好,绕过车身替她开车门。她给了一抹笑,道谢下车。
他突地一问:
“你在唐代搭车出门时,谁替你掀帘扶持?”
她以为他只是好奇心起,笑道:
“自然是丫鬟啊。还有马夫得搬凳来让我垫脚下车呢!”
“看来你出身相当良好。”放到现代来看,就是一般的殷富之家了吧?
范喜言笑着摇头:
“小康之家。靠着一些薄田收租度日,哪什么好出身可言。我身边也不过一名丫鬟伺候而已。娘家算起来里外就十个佣仆照应。你可别瞧现代人都请不起佣人,那是因为现代佣人工资高,况且你们生活如此便利,也不必请人洗茅厕、汲水、劈柴、煮食、养马什么的。要是我们那边也有水有电有宅急便,哪还需这么许多人在宅内忙碌?再有,我们那儿买一名丫鬟只需数十两就可签下她二十年的青春了,这边哪有可能是不?”
“也是。”看来她对二十一世纪最大的感动便是自来水、瓦斯、电,这些他们习以为常的东西。他状似不经心地问:“那么你夫家呢?情况比较好吧?”
两人走向电梯。
她点头:
“他家里算是富有了,是我们县城里,数一数二的米商。人口多又杂,佣仆五、六十个,总是一副富贵大爷的排场与阵仗,每次出个门都浩浩荡荡地,很讨人厌。我不喜欢那些人。”
“但你还是嫁进去了。”电梯门滑开,他一手抵着她背走进去,按下十八楼的灯键。
“至少我夫君是个不讨人厌的斯文人。”
“你喜欢他?”他问得很慎重。
她一怔,一时没能回答。
他再追问:
“喜欢吗?”这种事需要想那么久吗?
“我……应该算是喜欢他吧。可这种喜欢,其实是源自”不讨厌“那种感觉。因为当时上门求亲的人都令我厌恶,可我必须选一个啊,否则年纪就太大了,不容我再挑三拣四地蹉跎下去。以你们现代人的眼光来说,一定很不可思议吧?十七、八岁就要拍定自己的人生,顶多见过丈夫一面,就这么底定终身。哪像现在,大伙交往数月到数年,用一段时间来确定两方要不要组成家庭。”如果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有更多时间、更多选择的。但很可惜,她已经不再有资格。
叮咚,电梯到达。
两人走出去。十八楼有三间公司,他们走向左边。“汉唐盛世”的招牌以古字呈现,龙飞凤舞于黑底金字的区额上。大门两边分站着二座复制的秦俑。
范喜言忍不住搓搓双臂。
“就算是喜爱历史,也犯不着摆人家陪葬的东西吧?弄得像墓陵对他有啥儿
好处?“
“证明他是古玩专家喽!”他推她往里头走。
一进大门,范喜言双眼瞪大,无比震惊地看着那陈列一整墙的肚兜儿。老天爷,怎能把闺女的贴身小衣堂而皇之地挂来厅堂之上?成何体统?羞也不羞!就这么一件一件地裱起来。看那兜衣破旧的程度,那显然是以前有人穿过的,搞不好还是从哪个闺女的墓穴里偷来的,真是太可怕了。用二十一世纪的说词来形容的话,就两个字变态!
“怎么?这些小衣服有何不对?”杨敦日在柜台登记姓名等通报,也跟着看向墙上那十来件不同年代的兜衣。在她耳边问:“你以前真的穿这种东西当内衣吗?”
她面颊微晕,不想答。
“我问得不恰当吗?”没料到她在这种事上这般保守。他真觉得她是古典加现代的矛盾综合体。
“你不知道有些事只属于女性自个儿能聊的话题,男性不许问的吗?”她嗔他。
他扬眉,故作不解:
“是吗?哪有这回事。”
“有呀!就像你们男人也有不能说的事儿,像”
“像什么?”他逗她。见她停顿不语,也知道是没脸说出来的例子,坏心地偏要追问。
她瞪眼,舌头像被猫叼走也似。最后侧转过身,不理会他。不正经!她心中恨恨地咒着。
他笑出声,惹来她更多的瞪眼,但他却一点悔改的意思也没有。
“杨先生,我们经理请您进去。他的办公室在里头右手边那扇桧木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柜台小姐指引着。
“多谢。”他点头、,拉着范喜言的手往里头走去。
啊,他怎么可以牵她的手?这是不成的……
正想提醒他的不合宜时,他却指着另一边的墙道:
“唐代应该还没开始缠足吧?”
“当然没有。多可怕的酷刑,真不知道那些女人在自虐些什么,把自己搞成残障,真不像话!”她立即慷慨激昂了起来,当下忘了自个的小手正被男性握着。她生平最痛恨所有不公不义的事了。“要是我晚生个两百年,落在宋朝什么朝的,一定要反抗这种不人道的事!”
“我相信你一定会。”他优闲地应着。空着的左手又指向另一区陈列物:“欵,那是什么?不是中东妇女出门所使用的面罩吗?”
她看将过去,“啊”了一声道:
“这是吐谷浑那一带异族传来中原的东西,叫幂篱。那幂篱原本被外族人用来遮蔽风砂与日晒,到了中原倒成了妇人们出门时,不让人瞧见容貌的用品了。不过它没帷帽好用呀,这就是帷帽。”她拉他走向一处放置斗笠的地方。
“这是草帽嘛,农夫下田时都戴这个防日遮雨。差别只在没有帽沿这一片纱。”
“比较高级的都用皮革来制作。在下着毛毛细雨的春日,不撑伞,就戴着这帷帽游湖赏春花,多么诗情画意……”她轻轻说着,想起过往的时光,双眸迷蒙了。
杨敦日抿紧唇,很快地道:
“我们进去吧,别让人久等。”
“喔,好。”
“叩叩”两声,推门进去。他们今天的目的是带她来让挑剔的古玩专家面试,并替她争取优渥的打工薪资。
而杨敦日肯定范喜言会得到满意的报酬。
盛唐文物展的活招牌一名穿唐装,端坐着刺绣的仕女。从头到脚是最标准的行头。每天梳一种发髻,今日呈现的是风情万种的双环望仙髻,洁白的额心妆点着红色石榴花形的花钿,半臂低胸的上衣,裙裳高高束在胸房下沿,不仅表现出胸部的高耸美形,更显得身段修长匀称,完全不会感到唐代仕女的肥胖,反而丰腴粉白得可爱。略显裸露的上身,有着半透明长纱也就是披帛,遮掩出若隐若现的风情;长纱轻披在后肩,垂到前方,在双臂上绕了一圈,再垂曳到地上,看来飘逸轻灵。
足下踩着云头锦鞋,麻绳编底,丝线编帮亦即鞋面;样式精致好看,而且轻巧易行。
端坐在绣架旁,专心刺着海棠花。主办人特意盖了间小阁楼,摆在会场的正中央,让她端坐在里头,呈现真正唐代的模样。营造出展览的噱头。
非常地成功!
原本从不热络的文物展,从三三两两的个位数人头,逐渐吸引来一大波好奇的群众,一天比一天倍数成长成了艺文界盛事。小规模的私人文物展,竟然能挤成水泄不通的盛况,主办人当下感动得涕泪泗下,只恨当初怎么不把门票定高一点,那他就削翻啦!瞧,一张门票二十元,十天下来他就有三十来万的收入;要是一张两百元,那下就是……哇哇哇!失策啊。望着振翅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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