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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心独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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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他消失了身影,朱皞天才开口说道:“好危险……走吧,这里可不是叙旧的好地方。”
  瞳看着他,轻轻笑了笑,将手放在他掌中。
  “这下相信了吧?”她笑得很得意。
  “如果能套出他身份,岂不更妙?”朱皞天拉她起身,然后一起走出牢房。
  “你自己套套看。”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男人,以为和那个跟蛇一样的男人兜圈子容易啊。
  “对了,他刚才小声地说了什么?”那一句上官灵刻意压低了声音,以至于他在外面没能听清。
  “说喂了我毒药,只要我哑巴一个月就给我解药,否则一个月后进棺材。”瞳说得很明白,丝毫不隐瞒。
  看着朱皞天惊讶的眼,她笑了出来。
  “拜托。哪有那么笨的人,他喂我我就吞下去?”舌头是自己的,又不是想自杀。
  “真的?”朱皞天皱眉,上官灵不太可能出这种纰漏。
  “废话!我已经吐了,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不信你看,啊——”周卓儿把嘴巴张得大大的给他看。
  “好了。”朱皞天摇头。另一个魂体,果然与本体差别很大。
  那日在牢门外听见两个声音的对话后,他并未离开。相反,他走进牢房和她谈了很久。除了瞳自己的事她不肯说,关于上官灵,两人倒是分析了不少。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探他一探!结果,真的探出个奸邪之心。
  但,他的身份依然是个谜,即使有把握杀人灭口也不肯透露半分,倒是谨慎得紧。
  “你刚才说他要回京复命,复什么命?”瞳问道。
  “皇上命我班师回朝。”
  “仗还没打就跑?”她诧异地抬头看他。
  “……虽不恰当,但也相去不远。”朱皞天不与她争辩用词,被她如此一说,仿佛他是逃兵。
  “上官灵传的旨?”
  “嗯。”
  “你如何打算?”
  “还在想。”朱皞天叹了一声。上官灵这招够绝,借圣上之手放倭寇入关,他一介臣子,即便有能力劝服圣意,也没有那个时间。往返京城,少说也需半个月。他等得,敌人不见得有耐性等。
  “上官灵一人传旨?”瞳想了想,问道。
  “是。不会有假,确是皇上的笔迹和印信。”朱皞天当她怀疑那圣旨有假。
  瞳“哦”了一声后便不再言语。
  回到主帅帐营,瞳一看见一身黑衣的清夜七帆就冷冷地白他一眼。白得清夜怒火中烧,心里暗骂这女人有病。
  “你是谁?”瞳闲闲地坐在清夜对面问道。明明细皮白肉的小孩一个,硬穿一身黑衣显老成。在她问此话的时候,朱皞天已外出,说有军务在身,要她自己休息。笑话!有这么一个黑衣怪人在帐内让她怎么休息?
  “清夜七帆。”他闭眼冷冷地回答,在椅子上打坐。这是他每天的修行之一,打坐养心一个时辰。虽然他今天已经打了近两个时辰的坐了,但依然闭着眼,主要是不想看这个古怪的女人。
  他从没见过一个女人嗑瓜子可以连续嗑两个时辰的!
  “……日本人。”她不可思议地皱眉眯眼,嘴角差点抽筋。朱皞天竟然养个日本人在身边,嫌命太长吗?
  “怎么到这里来的?”她接着问。
  “与你无关。”他冷冷地回答,声音多了分寒气。
  瞳抿抿唇,除了俘虏还有别的答案吗?总不至于是朱皞天家的亲戚。
  看不出来,朱皞天竟是个心软种子,关自己进大牢时可没见他这么善良。俘了战俘直接杀了不就好了,不杀至少也关进大牢吧,看人年纪小就想留在身边感化?也不怕落人话柄!想必上官灵也知道这小子是日本人,这么大个口实不抓着的是笨蛋!
  如此说来,上官灵传圣旨之时,他也在场喽……
  唉……她叹气,顺便吐出瓜子皮。然后无奈地看天,不,是看帐顶。
  “卓儿呵卓儿,你这个朱王爷好像并不那么精明哦。”
  “王爷不笨。”
  “和你比的话,或许不笨。”的确,这不是笨,是妇人之仁。或者说,太过自信?
  “……瞳,帮他好吗?”
  “好啊,身体永远归我。如何?”她扬起一边嘴角,笑得很邪恶。
  “反正我又出不来。”
  “又不是永远出不来,时间问题而已。”
  “如果我能控制,这个身体我给你。我欠你很多,不是吗。”
  “说些废话!”谁能控制?!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了这个谁都不能改变的事实——这个世界不属于她。她,只是周卓儿的痛苦的承载体!
  “你先说的……”
  也对。的确是她先说废话的……唉,瞳闭着眼深深地叹气。只有周卓儿觉得痛苦得想要逃离人世的时候,她才能出来感受这个世界。而且,必须付出同等的代价……这个代价付得让她恨不得从未看到这个世界!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不断地变换神情。不知何时睁开眼睛的清夜七帆看着她时而冷笑时而冷酷、时而叹息时而哀怨……他从嘴角一直抽搐到眉梢,只差没扭曲到后脑勺。再次确定这个女人是疯子!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两个人互瞪,一个打坐一个嗑瓜子。没人说话,却满是火药味。以至于朱皞天进来的时候不禁一愣。
  “怎么了?”他问。
  当然,没人回答。两国交战,倒霉的是老百姓,如果瞳和清夜是两国,朱皞天无疑就是老百姓。而这个老百姓却没有身为老百姓的自觉,依然尽着地主的本分。
  “瞳,怎么不去休息。大牢睡久了不习惯睡房间?”朱皞天走到几案前坐下,拿出冷军师呈上来的军士名单看,仿佛在搜索什么似的看得飞快,一页一页地翻,同时还和他们闲聊。一心二用两不误。
  “是呵。牢房可是单人间。”瞳冷冷地说着,言下之意,这里多了一个人。
  “这里也不是双人间。”主帅营帐后堂共四个房间,怎么睡也用不着两个人挤。不明就里的朱皞天缓缓说道,没有注意到清夜七帆已经握紧了拳头。
  “嫌我多余大可直说。”清夜七帆噔地站起来,白净的脸涨得通红。
  朱皞天这才抬眼看着有些奇怪的两个人。
  “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直了。”瞳以那种气死人不偿命的悠闲姿态说道。
  “等等。你们干什么?”朱皞天有些头痛地皱眉。他们嫌他不够忙吗?
  “你这个疯女人!找死吗?”清夜大声吼道。
  “你这个死倭寇!滚出去!”瞳立刻跳起来骂了一句,学他的语调。骂完后,又坐回去嗑瓜子,笑眯眯地看着快气死的清夜七帆。她用他的语气回骂他,然后又恢复自己的悠闲,摆明了让他看看自己刚才的德行。
  清夜气得几乎吐血。他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一脚踢向她太阳穴。而她不闪不避,反而飞快起身并伸出手猛地挥了出去——
  接下来的事就纯属意外了。
  由于地上满是瞳刚才嗑的瓜子皮,清夜飞冲的速度过快,在一腿已出之时另一腿却未站稳。
  “给我住手!”朱皞天的声音。
  “哇啊……”清夜跌倒的声音。
  “咦?”瞳惊讶的声音。
  啪!
  咚!
  就在朱皞天挡下清夜的腿的时候,瞳出手想要抽清夜一个嘴巴,但,朱皞天突然冲到两人中间。本来要落在清夜脸上的五指印,就这样留在为了挡腿而弯下身的朱皞天的脸上;而本来要踢在瞳的太阳穴的腿由于失了平衡而踹在了朱皞天的腰际。
  世界顿时安静了……
  第6章(1)
  三更天,明军帐营静谧一片,除去岗哨士兵,所有人都已卧榻休息。而朱皞天帐内却出现一个人影。只见那人影晃晃悠悠走出自己的帐间,步子重得仿佛恨不得吵醒整个明军营的人,时而还骂骂被自己踢到的障碍物。然而到了外堂,却轻手轻脚得仿佛猫行,小步挪至几案之前,那人小小地燃了烛火,那火光细小得几乎无法照亮整个几案。
  是瞳。
  她坐在案前,轻轻地翻动着。不出片刻,便翻出一个黄色丝卷。展开一看,边上几条黄色的龙……
  瞳抿唇一笑,点燃了圣旨,看着它烧成灰烬。然后,她将地上的灰烬聚集起来放在一张纸上,碾成碎末,再轻手轻脚地起身将这这些随风而逝的东西倒在帐门口。一夜寒风而过,想必留不下任何痕迹。
  做完这些后,她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睡处,和来时一样大声。
  朱皞天的听力她清楚得很,与其轻手轻脚引他怀疑,不如走得人尽皆知来得安全。她这样光明正大地在帐内来回,睡在隔壁的朱皞天最多以为她半夜出去方便。即便是听见她燃了烛火,也会以为她用来照路,相信自己之前碎碎骂的话已经传进朱皞天耳朵了。
  先前听说上官灵是独自传的圣旨,在场的最多只有清夜七帆,只要关住清夜的嘴,就可以当作没接到圣旨。她这么做,于公于私都好。大敌当前,朱皞天走不得;回京于她,能避免就避免。
  于是,这个圣旨她烧得很干脆。况且,她先前说过周卓儿会还他人情,而卓儿又求她助他一臂之力。反正已犯死罪,何惧再加一条?全当好人做到底。
  回到床上,她很快便合了眼。
  第二日。
  瞳起得很晚,起来时朱皞天已不在帐内,连那死小子清夜也不在了。
  闲闲没事做的她再次坐到案书堆满的几案前,随手翻了起来。突然,她目光一亮,正欲细读之时帐帘已被人掀开。
  “竟敢坐王爷之座!你好大的胆!”冷云丰进来一愣,继而厉声喝道。
  瞳抬眼一看,立刻起身。双手交握放置身前,微微低头,同时怯怯地退了一步。
  “再有此举,定不轻绕!”冷云丰狠狠地说道,“主帅可在?”
  瞳使劲摇头,显得惶恐。
  冷云丰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
  瞳看着他走出帐门,撇嘴一笑,继而拿起方才看的名册接着看。
  不让座?那她站着好了,他可没说她不能看。
  这本名册便是冷云丰前几日呈交的军士名单,小至马前卒,大至张李郭三大将军,除了朱皞天这个假不了的王爷,其他所有人的籍贯出生都在此。若仅是名册,怕不会引得瞳如此的好奇。这名册上做了不少标记,有红有黑,想必有其用途。瞳好奇的是朱皞天做的这些标记,究竟是何用意。
  她仔细对比了很久,看得很专注,专注到连朱皞天进来也未能发觉。
  “看出来了吗?”
  “嗯,好像是……啊!”她惊得一跳,手中的名册掉在地上,“你!故意的!”想吓出人命吗?
  朱皞天扬眉,并不回答,唇边含笑。他弯身捡起地上的名册,拍了拍,递给瞳。意思是让她继续研究。
  “哼!我不看了!”瞳说着转身,走到一边坐下。
  朱皞天依然不语,唇边的笑意深了些。
  他这种表情让瞳有些懊恼,她思考着自己是不是又被耍了。
  “小日本呢?”她凉凉地开口问道。
  “有任务派去了,找他有事?”朱皞天说着开始收拾几案上的书籍。
  “没事,我随便问问。你做什么?”
  “回京。”
  “不打仗了?”她眯眼。
  “不是,我独自回去。”朱皞天想了一夜,只有自己回去请命,才有可能让皇上明白情势。虽说朝内亦有可用之人,但现在圣旨已下,要天子收回成命只有自己亲往。
  “不用了,”瞳即刻便明白了他的意图,她摆摆手说道,“我们没有接到圣旨。”
  朱皞天顿时一怔,继而拿出装圣旨的匣盒打开看。
  “圣旨呢?”朱皞天不温不火地问道,看不出神色。
  “王爷,只有上官灵会说,有圣旨。不是吗?”瞳嘴角含笑。
  朱皞天静静地看着瞳的眼,说道:“你在玩火。”
  “是。是否会自焚,要看王爷的决定。”瞳依然笑着。
  朱皞天坐在椅子中,十指交叉撑住下巴,目光落在那份军士名册上。军情已和三位将军细细商讨过,不出意外,当不会失利才是。但……
  “呼……你赢了。”朱皞天长嘘一口气,抬眼看着瞳说道。和上官灵讲信用,似乎是件愚蠢的事。“你昨夜起来,便是偷这圣旨?”
  “偷来做什么,烫手山芋自然是毁掉。”瞳笑得很开心。
  朱皞天叹息道:“你生为女儿家,倒是可惜了。”
  “你生为男儿家,也是可惜。笨成这样,当个女子倒是幸事。”瞳扬起下巴,挤眉弄眼地说道。
  “……嘴损会寻不到婆家。”朱皞天无奈道。这丫头胆子是大,连他这个王爷也敢戏耍。
  “昨儿个没睡好,补眠去。”瞳说着起身走开。婆家,那是周卓儿的事。
  “瞳,回京是迟早之事。”朱皞天缓缓说道。她会如此费心,总不至于因着忧国忧民。
  “所以?”瞳回头,挑眉冷声道。
  “你若不愿,可以留下。”朱皞天说这话时,语气有些生硬。
  “我去哪里干你何事!哼!”瞳狠狠说道。一跺脚,转身快步走入内间,那步子重得仿佛泄愤。
  朱皞天垂下眼帘,独自静静地坐在几案前……
  另一边,趴倒在床上的瞳,因他一句话,鼻子竟有些发酸……
  什么是动心,她没有机会知道。在来到这个世界之时,看到的便是丑陋的一切。周卓儿受伤了,逃避了,她便出现了。她替周卓儿承受苦难,承受周卓儿不愿承受的一切!她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因一个人的逃避而出现?
  而等周卓儿平静了,安心了,她便消失了。只能通过周卓儿的眼,看这个世界。已经不再想公平与否的问题,只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已许久不曾落泪,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上一次……
  “嘻嘻,周卓儿呵周卓儿,你早晚是本王的妻,又何惧提前行了房事?”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得仿佛世间独此一音。仿佛魔鬼的嘶笑,沙哑而暧昧,沉重而巨大。笼罩在这声音之下的她,无处可逃。
  不要不要……不要啊……
  她的声音,仿佛锁在喉咙,只有心听得见,知道自己喊过、哭过。
  魔鬼的指尖冰冷得如霜似雪,滑过她的肌肤,却留下灼烧一般的痛楚。
  放手放手!你是谁……
  “好生可爱的周小姐呵,你知道本王是谁呢?”
  她闻到那魔鬼的气息,耳际的呼吸让她阵阵犯呕,胃里翻江倒海般难过,口中一阵酸气。
  周……谁是周……我不是,我不是啊……
  泪水无声肆虐。
  “哈哈哈……记住本王吧,你未来的夫婿,九皇子朱翰韬!”
  九皇子……九皇子,周……我不是,不是……
  瞳倏地睁开眼。
  汗水浸了一身的凉。她缓缓坐起,目光呆滞地看着被褥。很久以前的事了,很久了。久到让她怀疑那只是个梦,梦中那个无声哭喊的人,是谁?是她,还是周卓儿?
  但她清楚地知道,这是真实。她来到这个世界看的第一眼,听的第一声,痛的第一次,都在那一夜。
  什么是无助,什么是痛楚,在来到这世间的那一刻,她了解得彻底。
  黑暗中的魔鬼,他说他是九皇子,他说她是周卓儿。
  她若是周卓儿,便好了……
  “瞳,你做噩梦了。”
  “我知道。”
  “对不起……”
  “你说过很多次了。”
  “可你还是会做噩梦……”
  “你期望道歉后就消失一切?”
  “不是。”
  “卓儿……”
  “嗯?”
  “那是梦吗?”
  “……”
  那是梦吗?是梦,多好,多好……
  “咳咳咳……”瞳突然一阵干咳,咳得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般。咳了半天,口中竟有血腥,好不容易停下来,拿下捂着口的手一看,竟是一汪殷红。
  这是怎么回事?
  瞳怔怔地看着手中鲜血,她什么时候生病的?
  脑海中一闪而逝的竟是上官灵的脸!难道……那颗毒药竟没吐干净?定是入口便融了些。
  呼……
  半晌后,瞳深呼一口气,低下头,半闭着眼,握了掌悠悠地说道:“卓儿,别说话了,我想静静。”
  三日后——
  “瞳,一会儿收拾一下行装,返京。”
  “噗……咳咳!你说什么?”瞳惊讶地将一口汤喷了一半,另一半卡在喉咙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差点噎死。
  “返京。”朱皞天一边重复一边拍她的背。
  “你发烧?”瞳挑眉说道。
  朱皞天但笑不语,依然优雅地吃饭。看他如此自若,想必有了万全之策。
  “你想做什么?”瞳好奇地盯着他看,将脸凑到他面前。
  “五日之内,你自然明白。”朱皞天夹了青菜给她,“你这几日气色不好,多吃些。明日便上路了。”
  “切!明天上路,现在多吃能补得什么回来?”摆明了卖关子,算了!有什么了不起,本姑娘不会自己猜?哼……瞳如此想着,一口吃掉他夹的青菜,仿佛吃的是他一般。
  朱皞天笑着摇头,根本是个孩子举动。
  这丫头,有时聪明活络得近乎精明,有时却好像不谙世事的孩童。
  “瞳,你多大年岁?”朱皞天突然问道。
  瞳瞬间一怔,继而说道:“三岁!”
  朱皞天失笑道:“戏言,何时才能听得你正经说话。”
  “下辈子!”瞳嬉笑着放下碗筷,“我收拾行李,你慢用。”
  不拘的笑容,在转身的瞬间消失得彻底。她出现,确是三年。何来的戏言?连自己究竟是何物都不知道的,会有下辈子?下辈子,她又会是什么东西?
  寒冬已过,渐渐听不见那曾经叫嚣的风。春回之日,亦不会远。
  回到朱皞天身边已有十来日。这些日子以来,她时常会想,为何要留在这里。身体不是她的,但至少目前属于她。卓儿本是个没主意的人,即便现在离开了,将来周卓儿也断然没有回头的决心。她何必伴在他身边?况且皇室朱家本就是她能避则避的人物,究竟为何,迟迟下不了一走了之的心?
  瞳轻轻抬眼顿了顿,继而将手中的衣服件件叠好折齐,置于包袱内。
  “咳咳……”瞳咳了几声,喉咙顿时火烧一般燥热。她轻抚颈间,抿唇咽下淡淡的血腥。这几日,咳嗽得愈加频繁了,然而除了干咳倒没见其他不适。
  若上官灵所言不虚,一个月后便可归天了。
  如此想着,她反倒轻笑出来。这个身体,活着是周卓儿的。那死时会是她的。一体两魂的命,命尽时是否两魂皆可升天?又或者,她这个肮脏的魂体被踢下地狱也说不定。毕竟,周卓儿的魂洁净得如同初生婴儿,未沾得半点污渍,因为有她呵……有她,周卓儿会干净到死!
  咳咳咳咳……不能再胡思乱想了,会遭报应。瞳拿起床边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口中这才消失了浓郁的腥臭。
  “你怎么了?”朱皞天走进来说道。
  “喉咙不舒服。”瞳笑着回答,并未抬头,手中不停地收拾衣物。
  “可有找大夫瞧过?”他皱眉。明日就要上路,虽说天气即将回暖,现在却依然冷得紧。
  “瞧过了,小风寒罢了。”她依然没有抬眼,脸上笑颜不改,说得从容。
  朱皞天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正视他。
  “脸色难看至此,仅是风寒?”他靠近她说道,一双眼定定地看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看看,现在又绯红一片,还道是风寒?”
  “离我远点!笨蛋!”瞳一把挥开他擒着自己下巴的手,心里暗喝道:该死的周卓儿,你再脸红我就杀了你!
  看着她脸上的嫣红及逃避似的神态,朱皞天微微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行为有些逾礼。
  “呃……我去传大夫。”朱皞天说着就要转身,却被她一把抓住衣袖。
  “不必了。明日要上路,不要惊动太医。等安顿下来再诊治不迟。”她微微掠了鬓边的头发,淡淡地说道。语气中,竟是难得的沉稳。
  “要安顿下来,少说也是三日后的事,拖着病体如何受得颠簸。”朱皞天皱眉道。
  “死不了的。即便现在诊治,不能安然修养也无济于事。你别管我了,军中无事让你操烦了吗?”她口无遮拦,眉间轻皱显出不耐。
  “……罢了,你这丫头倒是伶牙俐齿。既是如此,今日就早些休息。”朱皞天如是说道,似是看出她抗拒的坚决,便也不强制。继而转身离开房间。
  看着那白衫消失,瞳的眼,死寂得如同干涸的井。
  也许,自己是求死的。
  瞳这时才明白自己所想,拒绝诊治就是拒绝生存。原来,自己是想死的……怪得很,她竟也是个逃避之人。一直以为自己和周卓儿最大的不同,便是她的坚强和无谓,现下却有了死的念头,她是怎么了……
  翌日清晨,明军启程北上。
  上下军士初闻此令,皆惊讶不已,猜测不断。
  有人说天子误信佞臣,有人说朱皞天听信谗言,更有人说主帅临阵缩头。两日后,连因着红粉知己性命要紧而弃战的传言都冒了头。听得朱皞天苦笑连连,三位将军更是有苦难言。何时,他们手下的那些强兵猛将的想象力丰富至此,想必是因无功而返,心里憋闷了。
  尽管如此,大军依然有条不紊地退离战线,好在谣言并未躁动军心,全当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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