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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马刀玉步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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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这陈天虎自天高皇帝远、风景秀丽美人如织逍遥自在的南海来到兵荒马乱、人心惶惶的临安城,这天壤之别自不必说,昔日在南海的逍遥生活已让他的勃勃雄心被磨得没了棱角,如今又来到这么个地方,心中自然大大的不满,又加上临安城的兵更是比不上自己昔日的手下,多种事情综在一处,他竟觉得自己的命运既然已经如此了,又何必强求太多,不若过好了眼前的生活,平日里的操练自是要的,那也不过是给他人个障眼法罢了。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可对于一个已毫无雄心壮志的人来说,怕也只是几个字而已了罢。

这一日,陈天虎又召集了将士们在校场之中操练,虽有人员近千,且都手持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等物,但士气已大不如从前,纵然有口号以便整齐划一,可无奈与人的心都不在此,又何谈“划一”之说?

陈天虎在校场的高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将士的操练,不过连他自己也觉得,这一干人等哪里及得上自己昔日的手下?说不准这也是“奸臣”的主意,不仅将自己调来这种地方,还分给了这些无用之人,因此心中也是越想越气,根本无暇顾及将士的操练。

“拿酒来!”

想到气急之处,陈天虎便要戒酒消愁,遂命随从拿来酒、肉并瓜果等消暑之物,一面吃喝,一面看着操练。他在高台之上,将士们又哪有看不见的道理?见他逍遥自在地吃喝,自己却在烈日之下直至汗流浃背,心中也是不满,如此一来,气势也就更不如方才。

如此将领,如此士兵,岂有不败的道理!

“我陈天虎堂堂一员南海镇守,如何要来收拾临安这个烂摊子!”酒到酣处,陈天虎不禁仰天长叹,竟在众人面前撒起酒疯来,“老天爷啊,你如何造就了蒙古人这团野火!从草原烧到中土,他们还不满足么……老天爷啊,我陈天虎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你们图和都来消遣我!混蛋!混蛋!”一面说着,一面将桌上的酒肉瓜果等物胡乱地扔到周遭,败军之将之态尽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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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心玉自回了襄阳城后,便一直想着要如何将自己与阿尔斯楞在临安城里的所见所学用到将士们的操练之中。诞日一过,更是忙着这件事情。因在诞日的庆生上已施展了骑烈马拉硬弓的似乎只有威武的男子才可会的本领,故此自那日之后,除开更是佩服她的巾帼之气的旁的人不说,便是图那,也要对她加几分小心了:若是惹了她不高兴,自己岂非又要赔上一番不是?赔不是倒还好说,若是打将起来,还手还是不还手?

不过,也正因赵心玉变得更似凛冽的“萨仁妲娲”,因此将士们也都愿意和她说些战术之类的事情,似也不把她当作只可闺房刺绣的纤弱公主了。也是如此,常到营房中来看一看,便成了赵心玉近日常做的事情:须得快些找出新的操练之法才是正经。

这一日她又来到营中,见图那、卜远、韩忱鹳等人都在此,应是商讨新的操练之法的事,便坐下来一同听着,先只是喝着茶,却一语不发。

“……唉!”见赵心玉许久都没有离开的意思,图那才重重地叹了口气,却也不说话。

“怎么,不高兴我来么?”赵心玉沉着声音。

韩忱鹳笑道:“他是不想看到你来,方才还说了,要去春香楼找了几个姑娘来解闷……我错了!”见赵心玉已然皱起眉来,韩忱鹳不得不将还未说完的笑话吞回肚子里,忙忙地改了口。

卜远及韩忱鹳虽与图那是生死之交,却也深知赵心玉的脾气:平日里开开玩笑还好说,但若在正经的事情上开了玩笑,怕只一句话她也会当真的,再生气起来,倒是谁的不是?

果然,赵心玉对韩忱鹳的话表示出了真真儿地怀疑,柳眉一扬:“真的么?”

图那学着她的样子,也很是调皮地也扬了下眉毛:“知道便好了,休要说出去。”

“你们自己聊罢!”赵心玉说着便要起身离开,“记得多与人家一些儿银子!”

“这里说笑呢,如何就当真了?”图那笑着拉住她,“你今日来可不只是听笑话来的罢?”

卜远笑道:“若一直讲这样的‘笑话’,今后怕她再也不来了。”

“这话倒对!”赵心玉复又坐了下来,“今后同你们在一处的时候,许是说的话儿我都当真了的,可是要注意!”说着顿了顿,又道,“方才我在营中转了一转,将士们士气高}{书}{网}{提}{供}涨,不若趁此进行新的操练,也算得学了新的东西。”

图那笑道:“你有何好法子便说出来,若不说,便是怕我学了去。”

赵心玉也懒得再说玩笑,只将自己想的说了出来:“我和九哥在临安城里看到那里的将士们有特别的操练之法……”

韩忱鹳抢白道:“便是你之前说的‘假定事情’么?”

赵心玉点点头:“正是如此。前些时候也是紧张了一些,不若趁现在秋高气爽,人也不烦躁了,也都容易记得东西,岂不正是操练的好时机?只是不要将他们的操练之法如数搬过来,有了自己的主意才是正经。再细的,我可想不出了,还是要你们几个来想罢,——我也烦看那些兵书,只晓得一些武功罢了。”

“你对我这般好,我万不可再惹你生气了,”图那说着旁若无人地拉起她的手来。

赵心玉故作生气地甩开他:“我哪里好了?”

图那嘻嘻笑道:“你这般聪明,早已想好了法子,只是若先说了出来,传将出去,倒叫旁的人说我们几个大将无能,竟要公主来出主意。倘若被大汗听了去,哪里还肯将你托付与我?所以才说,你对我这般好,我可不能再惹你生气了……”

“早知如此,我今日便不来了,恁地听你这些话!”赵心玉心中虽喜,脸儿却羞得通红,忙忙地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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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天气也渐凉,不当值的士兵们皆裹了被子睡着,又或是有些心烦意乱的,因不准吃酒,便只得拿了烟袋在屋里抽,因此襄阳城内的整个大营中,除去当值的士兵,院中也无旁的人了。

丑时左右,将士们睡得正酣之时,一条黑色的身影自院外窜上这里的屋顶,脚步轻盈至极,仿佛云中的燕子,只是用脚尖飞快地行走着,飞一般地直来到士兵们住的院子,趴在屋顶上俯身看去,只见整个院子里灯火通明,便想着:若要让他们当作真的,一会子须得更像才好。

原来,这身影竟是图那。

这“偷袭”的操练之法是赵心玉想出来的,只是若全盘照宋军的法子搬过来,委实有些儿不合适,也合当蒙古人断不是贪生怕死的,又都是一些想要冲锋陷阵的人,若将敌方的操练之法搬来,怕是真的要假戏真唱了。

“好小子们,今天晚上便耍你们一耍!”图那笑想着,自身后取出带上的铜锣和棒槌,笑道,“休要怪我,便是发脾气,可有公主的主意在呢!”说着运了运气,将身子压得更低了些儿,翻过身来仰着,将锣和棒槌举在空中,狠命地敲了下去!

锵!

这一下的声音着实不小:图那本就天生的好气力,这一下又是用了力的,岂有不将毫无准备的人惊吓住的道理?且不说还在熟睡的士兵,单只是院中这些的,听到这声巨响,鲜血似一下子全部到了头顶,霎时更是警觉起来,纷纷将手中的马刀、长矛等兵器尖、刃向外地竖立起来,谨慎地看着周遭。

锵!锵!锵锵锵锵锵锵锵——

图那复又使劲地敲起锣来,并尖了声音大喊着“有敌军、有敌军”。院中的士兵更是惊诧不已,遂或回了屋里取火药、弓箭等物,或叫醒那些睡得沉的士兵,更有几人速速到后院牵了马来,准备报知忽必烈,孰料才到了门口处,竟发现门已被锁死,哪里还出的去!

“拿圆木来!给我把门撞开!”一员教头急急地命令士兵找寻圆木。

“休要费力了,你们哪里打得开这门?”图那身形一闪,自屋顶落了下来。

满院的将士自是吃惊不小,又见了他手里的锣和槌,更是不解,都在想着今日这是怎地了,竟拿自己来玩笑?

图那看着面面相觑的众人,知其心里都在奇怪着,可他这心里也是大大的不满,遂皱了眉说:“合当今日是假的,若真的来了敌军,你们自己也不算一算,方才已死了几次!”

教头行礼道:“末将愚钝,不知将军是何办法,还请赐教!”

图那叹道:“这原是公主和九王爷的主意:因他们见了宋人有如此的操练之法,便想着也试你们一试……”说着,又皱起眉来,“个中的,今后再与你们细说,只说今晚的事情!听闻异样了,才想着将刀砍向敌人,你们手里拿的难道是女人用来挤羊奶的木桶么!你们已经死了一次!听闻敌军来袭了,才想着要拿来火药、弓箭,有些人还在死睡!你们死了第二次!门是不能打开的,这当口,敌军哪里还会让你们逃走?三次!长生天只赐予你们死一次的命,你们却死了三次,有违天理不说,你们不是战死的,却是死于自己的疏忽和大意,这难道是勇猛善战的蒙古勇士当做的事情么!”

“未将知错!望将军恕罪!”将士们听罢训话,觉得甚是有理,便都谨记在心。

图那道:“也是我等操练无方,此后定会细细教与你们。只是若教了你们,若再有今次这等事情发生,定罚不饶!”

“末将谨记在心!”

第三十七章   施得妙计在青楼

图那的“夜半敲锣”之操练新法委实奏效,自那次训话之后,将士们确是细细地查找了不足,夜晚睡觉更加警觉,倘若有睡觉死沉之人,便在睡前将一条细绳系于腿上,另一端放在门口,而弓箭、火药等物就放在墙边,若真有敌军来袭,另一人在门口处将细绳狠狠一拉,死睡之人便可立即惊醒,更可速速地出征。

不过,这法子虽然奏效,将士们却是更累,纵然过些时候便能习惯,可无奈于才刚刚开始,便是有气力之人,也有些倦的。图那等人陪同操练暂且不提,将士们的辛苦也都被赵心玉等看在眼里,于是这一日便叫了王莲儿、张宁宁等女眷,一同来在了后厨,要亲自做些可口的饭菜犒劳将士们。

“这冬菇厚厚的,若是煮不熟,吃了可是要中毒的!”赵心玉一面细细地将冬菇切成薄薄的片,一面嘱咐着做饭的士兵。

士兵看看在另一边忙着的王莲儿和张宁宁,心里已是担惊受怕得不行,便对赵心玉颤声道:“如此粗俗的地方,两位将军夫人来此下厨,已是让小的受宠若惊了,哪里还能让公主亲自如此?这不是折煞小的了么……”

“将那边的肉骨拿来!”赵心玉似没有听到一样。

“公主,小的……”

“你说了,我便会回去的么?”赵心玉双眸一凌。

士兵吓得不行,忙忙地行礼:“小的罪该万死!再也不提此事了!还望公主以千金之体为重,莫要为小的们……”

“将篮子里的蒿子、野菜和果子拿来!”

“……是!”

士兵何曾见过如此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便是忽必烈,向麾下的将领们敬酒的时候也是要不失威武之风的,纵然这会子对方是公主,可却全然没有让人厌烦的颐指气使之气,倒叫这些士兵们太不习惯。

做罢了自己这边的活计,张宁宁抱了女儿过来,向赵心玉笑道:“难不成你今日做错了什么,要做些事情,让兀良哈将军高兴么?”

赵心玉皱眉道:“做什么我要让他高兴?这只是我自己想着的罢了。也是我和九哥去了临安城,才想出这样的法子来,若不然将士们也不会如此的累,亲自下厨做些可口的吃食难道不应该么?”

“便是应该,你也把他们吓到了,”王莲儿笑道。

赵心玉拿起一粒糖块去逗张宁宁怀中的女娃娃,道:“我如何倒将他们吓住了?若这样便将他们吓住,那我去和百姓收庄稼,他们又该如何呢!他们论些战术、兵法的,我听着也厌烦,总归又没有事情做,不若去民间看看也是好的。”

“你总是这般,大婚日可定了?”

赵心玉愣了一下,似是苦笑着:“不用大婚也罢,这时候还是好好地待天下太平了罢。”

张宁宁奇道:“你已年近双十了,大汗如何反倒不急?”

赵心玉笑道:“天下不太平,恁谁也不能安心的,若在此时大婚,百姓要如何看待?万民伞岂非白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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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古人进驻襄阳时候已然不短,但因徐子成叛变、杨思偷袭等事情,军队也休整了些时日,更何况也要熟悉宋人的操练之法,又加上史天泽的仙逝,种种事情下来,时候已然入冬,虽不若数九寒天那般寒冷,凉意却也更浓了。

“自草原征战中原以来,已有近五年时间了罢……”库里台大会上,忽必烈感叹道,“而今中原大多城池虽已入我手,但临安、崖山等地却还是飘摇不定,史丞相也已被长生天召唤了去。宋人有句话叫做‘擒贼先擒王’,可至今临安这个天子的都城仍不是大元的,委实让人担心。我已定了主意:既数九寒天之时,盔甲、兵器等物越发冰冷笨重而不适于行军打仗,不若就在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既不寒冷,也不炎热,在此时攻下临安,方为上上之策。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此计甚好!”阿尔斯楞笑道,“不过,宋人的军队也是些血肉之躯,如何不晓得春暖花开之时最为妥当?他们若是有了计谋也未可定。”

忽必烈点头道:“这倒是了……”说着看向图那,却不说话。

图那自是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若直接让自己说出来,也难免失了汗王的威风。想罢,便行礼道:“九王爷的顾虑也不无道理:宋人军队虽有愚昧之徒,却也有精忠报国之将,定会想到我们会在天暖之时攻打临安。不过现在可稍放心:临安城新任守备陈天虎,据探子来报说,此人并非是可用之才,全当是朽木一棵,难登大雅之堂,虽在南海有些功绩,却也不被朝廷看好,又加此次调来兵荒马乱的临安,心中自然更加不悦。此等庸才,须让他长久在临安为好,若此时杀掉他,倘若换个同他一样的庸才还算罢了,若是将那文天祥、陆秀夫等真真儿地报国良将调来此处,攻下临安便是难上加难!”

赵心玉听罢摇头道:“他的脖子上又不是长了牛头,自己还不会逃么?”

阿尔斯楞笑道:“他若逃了,自然是在临安不得安生了,若是安生了,他也是不逃的。”

赵心玉撇撇嘴:“难不成还要将他伺候得皇帝一般?”

“虽不如此,倒也差不多了,”阿尔斯楞说罢看向图那,“你如此说,可是已经有主意了?”

图那顿了顿,先是看看赵心玉,复又看看忽必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忽必烈笑道:“怎么,难不成你这主意是别人听不得的?”

图那苦笑道:“听得是听得,只怕是说将出来,公主又会怪罪。”

赵心玉白了他一眼:“你既说了这话,不说出来,我才是真的怪罪!”

“既是如此,也就不瞒了罢……”图那似是费了很大的力,才将自己所想说了出来,“许多年前,宋人便有‘梁山起义’之说,宋江等人为能顺利招安,便去了风月场所,对名妓李师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说服其在皇帝面前美言,以便招安。此事虽已过去,但如今既然陈天虎是个庸才,定也会流连风月场所,不若对他施以美人之计,将他稳在临安,岂非就了了一件大事?”

赵心玉原为汉人,自然听过“梁山起义”的事情,也晓得个中的细节,想当年名妓李师师的名字江淮两岸也是人尽皆知的,曾有人称她为“义妓”,虽出身青楼,却不似一般风尘女子那般只懂得迎来送往。当年宋江等人前去青楼找她,也实在是无奈之举,那不过是为了顺利招安罢了。可如今这等事情落在自己眼前,恁地还是身边之人要去风月场所去说服那些女子,细想来,虽在劝着自己相信图那不是那等寻花问柳之徒,可堂堂一员远征将军,竟要去那种地方,想来竟是有些不堪!

“按你的法子,谁可担当此重任啊?”赵心玉有些酸酸地说着。

韩忱鹳向来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忙忙地抢白道:“他既这样说了,必是他自己要去的!”

“我几时说要自己去了!”图那猛然沉声,唬住了韩忱鹳,遂对忽必烈说道,“依我看来,卜远卜将军实为此次的不二人选。”

卜远着实一愣,旋即笑道:“你可是在说笑?”

图那笑道:“如此大的事情,你可看出我在说笑么?”

“那你是如何?”

图那叹道:“史丞相已然仙逝,不若,他才是最好的人选。若要劝得迎来送往的青楼女子为国出力,只会说些好话儿是断断不可的,虽要施以重金,也要将这天下的道理给她讲明,否则若是说不动她,她再将话儿传将出去,对我们可是大大的不利!大哥你饱读诗书,既有文人墨客的书卷之气,又不乏江湖人的直爽,若是换了衣服,恁谁也难猜出你是作甚的。青楼女子见过的人自然多,她若是想要看透眼前的人,必要和他多说些话儿,相信以大哥你的才智,定可劝得她为国出力!——纵然是青楼女子,在乱世之中又有多少恩客愿意时时与她们在一起?这便是劝她们归顺的正经了。”

卜远叹道:“你也将我说得太好了些。纵然话是不错,可我要如何对宁宁说?她不想些旁的,这心里也是不舒服的。”

“我去对她说好了!”赵心玉因图那不会去那种地方说降而高兴起来。

忽必烈也笑道:“我才听了明白,方才也在想着。不若这样,我下一道旨意如何?既是我允了你去的,她自然也不会想旁的东西,你岂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卜远忙行礼道:“卜远岂敢要大汗的旨意!既是二弟出了好法子,大汗和公主又都允了,卜远也断没有不从的道理!不日便起身去往临安,还望在临行前多吃上几碗酒才好!”

“怎地像要被斩了一样?”韩忱鹳歪头看了看他,又看看图那,“如何不说我才最应该去?难不成我就是个不会说话的?”

图那笑了笑,摇头道:“你惯会说话不假,只怕是到了那种地方,假戏真做,让我如何给弟媳一个交代啊?”

韩忱鹳撇嘴道:“你若去了倒好,端的公主也跟了去,还要扮成男子,你们岂非就是兄弟了?”

众人听着这些玩笑话,都笑了起来,这议事的库里台大会一时间也变得轻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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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安城内。

昔日的南海镇守陈天虎自是不知忽必烈等的新计谋,只当他们还是在襄阳城中休整兵将们,一时间被吓得不敢出来了,而他自己也不愿去学那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杨思:敌人没捉了来,倒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少享受了多少世间的荣华富贵?身在乱世之中,还是要先保了自己的好。于是日复一日地这般想着,心气儿更是没了,花天酒地的事情做得更多,自然也少不了风月场所,虽不时地有操练,却也只是做个样子给城中的百姓看罢了,而百姓们都只是敢怒不敢言:哪个的心里不是明镜儿似的?

他这里逍遥自在着,卜远却早已换了装束来了临安。换掉武装的他,此时身着淡青色团绣锦缎长袍,内穿白色绒布紧口长衫及长裤,足蹬轻快的薄底云靴;将头发束起,发根处箍有一个似冰雪般洁白的和田玉制成的发箍。早将行李放在客栈的他,此时手中只拿了一把坠有玉饰的折扇,腰间的带子上,一边垂着玉坠,一边垂着装有碎银的袋子。如此装扮,真真儿地似那宋人的富家纨绔。

“你本就生得一张书生气的脸,如今换了这身,更似那寻花问柳的常客了!”

临行前,韩忱鹳和他如此玩笑道。

想到此,卜远不禁苦笑了一下,稍稍低头看了一下身上的装扮,自己也觉得很是不适,可无奈于到风月场所的人,若非是极大的官宦,又有哪个是穿了武装去的?

方才已在街上走了一遭,青楼楚馆也见了一些,但大抵相同,门口处虽装红扮绿,并有有莺莺燕燕在此揽客,却都妖艳得很,根本不似那些名妓之所在,琴香墨气、书卷画香更是半点全无。

“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还要去问人家么?”

卜远有些为难地自语着:他可委实没有去过那种地方,但装一装还是学得来的,只是现在连地方也找不到,纵然想说些什么,可哪里有地方啊?话虽然不合适,但也有些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道理。

又穿过一条街,依旧没有见到似名妓所在的地方,而此时也近傍晚,又走了整整一天,卜远不禁觉得腹中甚是饥饿,便想先填饱了肚子,许是到了晚些时候,那些寻花问柳之人才多起来,也许跟着这些人便能找到名妓所在。想着,便转身进了路边的一家饭庄,——这饭庄大得很,装潢也是不错,想来能来这里的人应也都是些达官显贵,兴许还能听到些有用的话。

“小二!酒不多要,快快上些吃的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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