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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亭郡主_-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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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跑着,看见青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她看见我松了一口气,停在那里气喘吁吁地说:“郡主,可找到您了,您快回去,我们快瞒不住老爷了。”
我不理她,仍然快步向宁河方向跑去,青竹见状,只好跟在我后面。
等我跑到宁河岸边,河两岸已经人山人海地挤满了人。呵呵,镇安王爷的三公子要被浸猪笼,如此百年不遇的大场面,怎会有人肯错过。
我仗着身形小,不停地往里钻,青竹不敢大声呼唤,只好跟着我往人群里钻。我钻到最里面,终于看见他。
罗恒被五花大绑,垂着头跪在一个大香炉前面,一绺头发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脸。村长站在他的旁边,双手擎香,对着香炉念念有词。罗恒另一边不远处是一个两丈长的大猪笼,猪笼旁边,站着四个彪形大汉。罗恒和村长的背后,娄太守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嘴角得意地翘起,眯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罗恒。在村长的另一侧,站着罗家大公子,二公子和几个家人,神情肃穆,他们的脚下,赫然是一副桐木棺材。
我看见那棺材,忽然觉得呕心想吐,连忙把视线移开,却又对上娄太守掩不住得意洋洋的脸。我厌恶无比,心里骂道,狗官,是你害死罗恒,有机会我一定要叫皇帝舅舅将你千刀万剐!
我看向中间,村长仍在那里祷告。我看不见罗恒的脸,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希望,难道他们已经移花接木,那里跪着的其实不是真的罗恒?
等到村长祷告完毕,他敲了三下锣,示意可以把罗恒装笼。这时罗恒忽然抬起头来,对着罗家的方向大喊:“娘亲,孩儿不孝,不能侍候您终老了!”
我的泪水忍不住哗哗地留下来。
他又仰头对着天空,厉声叫道:“你好狠毒,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死后变成厉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
众人都以为他是骂镇安王爷,只有我知道他是骂我。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想你死,我后悔死了,这个玩笑开得太过了。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来换现在这一切都不曾发生,我还是从前无忧无虑快乐的我,他还是往昔风流倜傥英俊的他。
我再也忍不住要冲出去,青竹死死地扯住我。
罗大公子从家人手里接过一杯满满的酒,走到罗恒跟前,递到他的唇边,沉声说道:“三弟,喝了这杯酒,好好上路吧。不怕,啊?”
罗恒面如死灰,就着罗大的手把酒一饮而尽。
村长开始点燃一支拇指粗的香,□香炉。罗恒被装进猪笼,那四个彪形大汉抬着猪笼上了早就停在岸边的一条船,划到河中央,把猪笼放进水中。
这时太阳已经快升到中天,异常酷热。人们围在河边看了一阵,有些人便开始离去。是,猪笼下水了,活人还要吃饭的对不对?等那支香烧完,怕要一两个时辰之后。
青竹扯了一下我的衣袖,小声说道:“郡主,我们回去吧。”
我已经神志不清,对着青竹喃喃说道:“是我害死他,是我害死他,他是不是说要变成厉鬼来找我?”
青竹有些害怕,拖着我要走。
我不肯动,死死盯着那支香,怎么不下雨呢,怎么不刮风呢,只要香灭了,他就可以起来了。
然而那香头好像没有点着似的,半天都没有掉下一节灰来。
时间仿佛已经停顿,我已石化。
终于我被一个声音惊醒:“香灭了!”
船上那四个大汉站起来,扯着绳子要把猪笼拖上来。
我死死的盯着猪笼,盼望奇迹出现。也许师傅真的已经把他从水底救去了呢?或者罗家自己把他救去了呢?
猪笼被拖到岸上,罗大罗二急急地跑过去,笼盖打开,罗大从里面抱出一个人,面色青白,七窍流血,虽然有些浮肿,可是仍然可以看得出,明明白白的就是罗恒罗三公子!
村长伸手到罗恒鼻下,然后摇摇头,说道:“去了。”
罗大罗二失声痛哭,叫道:“三弟!”
罗大一手抱着罗恒的头,一手要去拭擦他脸上的血迹,罗二则抖着手去解捆着他的绳索。
我的心已经空了,他死了吗,他真的死了吗,这玩笑开得太过了,这玩笑开得太过了!我浑身颤抖,双腿发软,忽然眼前一黑,只来得及听见青竹一声尖叫,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悠悠醒来,已是躺在自家的床上。爹爹坐在床边,神情焦灼,我侧头看去,三个侍女梅兰菊跪在一边,独不见了青竹。
爹爹看见我醒来,松了一口气,伸手来抚摸我的头:“嫣儿,你吓死爹爹了,怎么不听话,跑去看这么龌龊恐怖的场面。”
我想起来了,是了,我看见罗三公子被人从水里拉上来,面色青白,七窍流血,然后就昏了过去。
“青竹呢?”我哑声问爹爹。
“哼,这个丫头,不惩戒她就无法无天了,居然带你出去这种地方!”
爹爹把她怎么了,我急了,挣扎着要坐起来:“青竹,我要青竹!”
爹爹按住我,严肃地说:“嫣儿,是爹爹宠你太过了,以致连你身边的丫头都无法无天了。这次我一定要严加管教,以正家规!”
我大为惶恐,我才害死了罗三公子,我不要再连累青竹。
我挣扎着挥舞双手,一边哭一边大叫:“不关她的事,不关她的事,我要青竹,您放了青竹!”
人已是近似疯癫。
我往日虽然受宠,却也知礼数,最多不过是撒撒娇,爹爹最是受用,却从不曾似今天这般疯癫撒泼。爹爹从未见过我这个样子,吓了一跳,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好遣人去带青竹来。
四个侍女跪在地下,爹爹训道:“若不是看在郡主身边需要人侍候,这次定不会轻饶你们!你们可要小心侍候,倘若再出什么乱子,全部家法侍候,绝不轻饶!”
四人低声应是,大气不敢喘一口。
爹爹出去后,我招青竹走近来,问道:“他真是死了么?”
青竹脸色青白,没有答话。
我闭上眼睛,喃喃说道:“他说会来找我,我看见他了。”
青竹大惊失色,伸手掖了掖我的被子,说:“郡主小心养身子,不要胡思乱想。郡主身份高贵,有神灵和公主在天保佑,不会有事的。”
一连三天我都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奄奄一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就会看见他七窍流血的样子,听见他骂我蛇蝎心肠,用心狠毒的声音。
爹爹已是急得发疯,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淡定。
众人只道我是那日在河边看见恐怖场面受了惊吓,却不知道我才是害死罗恒的罪魁祸首。
大夫已是看了无数个,个个都说是元神失窍,恐怕药石罔效。
爹爹已经六神无主,整天坐在我床边握着我的手流泪。叔伯婶母堂兄弟姐妹各路亲戚来了一拨又一拨,说的都是吉人天相等无力的安慰说话。
我是要死了么?死了也罢,死了便不欠他了吧,我害他一条命,便还他一条命。
我迷迷糊糊,忽然听见房间喧嚷起来。
我被人抱起,有人在我耳边叫:“文亭,文亭。”
是师傅。
我勉强睁开眼睛,攒足力气说道:“师傅,您骗我,您没有去救他,他死了。”
“文亭不要说话。”
师傅坐在床上,双手顶着我的后背,向我发功。我觉得一股暖流输进体内,然后心头有什么东西顶着,一直往喉咙冲去,忽然哇的一声,呕出一堆秽物,却是黄胆水的多。呕吐之后,整个人顿时觉得舒爽了不少,心里竟没有那么难受。
青竹上前替我拭去污物,师傅仍在我背后胸前摩挲,我渐渐放松下来。师傅放平我,抚着我的头,呢喃细语:“没事了,嫣儿,没事了,睡吧。”
我终于睡着了,梦见小时候,倚在娘亲的怀里撒娇。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虐 :(
第二十章
我又再醒来的时候,看见爹爹老泪纵横,却是高兴开怀的样子。
爹爹说:“嫣儿,你不要再吓爹爹。”
然后又回头对师傅说:“师傅,嫣儿就托付给你了。”
师傅微笑:“段大人放心,文亭不过是一时魔魇,已经没事了。”
侍女们看见我醒来,早有人捧上细细的米汤。师傅接过,一口一口慢慢地喂我。吃了半碗米汤,师傅把碗递给红梅:“先这样吧,不要撑着了。”
师傅坐在床头,一手抱着我,另一只手在我背后摩挲。我静静地倚在她怀里,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慢慢忍不住啜泣,到最后竟然放声大哭。
等我再一次平静下来,师傅对我说,她那天本来就只得半天时间来看我,下午便是要走的,因我求她,立马却想不出法子来,手上的事又不能耽搁,于是便想先办了手头的急事,再回来想办法的,谁知事情棘手,竟不能很快脱身。她原本也是不急的,因为决没有想到镇安王爷竟然不肯救自己的亲生儿子。
谁知等她稍微得闲赶回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
我不怪师傅,又不是她的错,而且即便她在,也未必有法可想。
师傅对我说,那是罗三公子命该如此,也许是他前生欠我孽债,我今生报复于他。既然错事已经无法挽回,唯有多与罗三公子积福,望他早日投胎,而不要自怨自艾,苦了自己,还累家人担心。
我似懂非懂,我如何替他积福?听师傅的口气,她的事情好像还没有办完,我怕她丢下我又要走,于是扯着她的衣袖哀求道:“师傅,您教我如何还孽债,可好?”
我今生若不还他,难道又等他来生来报复?
师傅陪我上了海宁寺,我每日在佛前念经,求佛祖保佑罗三公子早日超生。师傅晚上与我练心法,我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晚晚梦见罗恒的血脸。
可是我的心仍然郁郁,每日似行尸走肉。我想,我此生已不再会快乐了,我需要用一生的快乐,来偿与罗恒。
师傅陪了我五天,忽然对我说,她实在是有些紧急的事情,需要离开几天。我点点头,总不能留师傅陪我一辈子。
师傅临走千叮万嘱,要我每日准时功课,不要胡思乱想,她很快就会回来。
我点头答应。
可是师傅去了很久,都没有回来,一直到一年之后我离开海宁寺,她都没有回来。
没有关系了,她在与不在,我都一样。我这一生,需要用一生的快乐,来偿与罗恒。我仍是日日在佛前念经,晚上再练心法。
那日清晨,我与往常一样,跪在佛前,虔诚祈祷。一求佛祖慈悲,广施福泽与苍生;二求佛祖慈悲,保佑我爹爹健康长寿;三求佛祖慈悲,庇护罗三公子冤魂早日转世。
我一遍又一遍,念着经文,忽然身后喧嚣,又有香客来拜。
如今世俗难事真是多,个个都来求佛祖。
我双手合十,低头伏地。我佛慈悲,请饶恕文亭犯下弥天大错,误人性命,我愿今生常拜佛门,赎我罪过,还他孽债。
耳边忽然响起声音:“文亭?”
我抬起头来,看见旁边站着一个贵妇人,两边仆妇搀扶。我一时恍惚,竟省不起她是谁。
旁边有丫头来报:“王妃,隔壁房间已收拾干净,请王妃过去歇息。”
原来是镇安王妃,罗恒的娘亲。是了,罗恒去世,已经七七四十九日,她来替他做法事吗?
我起身向她行礼,内心愧疚不安,她是苦主,我是元凶。
“文亭如此虔诚,闻说已在这里拜佛念经月余?”
我能怎么说,难道说是为了您的儿子?
“啊……是……幼时娘亲曾在佛前许下愿言,许他诵经百卷……如今娘亲不在了……我,我便替娘亲诵经还愿。”
“公主好福气,生得一个孝顺女儿。”
对不起了娘亲,女儿不孝,在您死后还要借用您的名头。
镇安王妃两眼潮湿,拖着我的手走去隔间。
王妃拉了我在她身边坐下,她握着我的手,看我眼神十分慈祥。罗大、罗二一定没有把是我害死罗恒的事告诉她吧,不然她怎么可能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好孩子,真是好孩子,是我们恒儿没有福气……”话未说完,已是眼泪涟涟。
我心好难受,上天,你惩罚我吧,是我犯了弥天大错。
旁边的仆妇来劝:“王妃,要小心身子。”
王妃止住眼泪,拉起我的手说:“孩子,我一时触景,没有吓着你吧?”
我也眼泪汪汪,连连摇头。
“我家恒儿,虽然有些不羁,也是个孝顺孩子。”
我却因为他的一点不羁,害得他无法亲前尽孝心,害他慈母失乖儿。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往下落。
这时又有人进来,众下人躬身行礼叫道:“二爷。”原来是罗家二公子。
我连忙站了起来退到王妃身侧。
罗二看见我,愣了一下,面色不大好看,转身向王妃施礼道:“母亲,我们回后院吧,重生在那儿等您。”
王妃露出欢喜之意,说:“恒儿也来了么?”
罗恒来了?罗恒不是死了么?镇安王妃有些糊涂了。
罗二忙说道:“是亘儿,母亲。”
王妃愣了一下,说:“啊,是亘儿,是我糊涂了,是亘儿。”说罢搭着罗二伸过来的手起身,回头对我说:“文亭,得空就去我那边说说话儿。”
我低声应着,施礼恭送她出去。
镇安王妃走后,我仍呆呆坐在隔间,红梅白兰过来侍候。我说:“回去吧。”侍儿扶着我,慢慢走回后院。
回到院子,黄。菊早就端来茶水,小心问道:“郡主今日可要出去后院走走?”
我点点头,众侍女面露喜色,赶忙打点,拿披风的拿披风,拿坐垫的那坐垫,拿扇子的拿扇子,彷如我要离家百里似的奔忙。
我本来性情活泼,就算被师傅治好了我的多动症,也是比一般闺房小姐多花样,侍女们跟着我,整日嘻嘻哈哈,打打闹闹,极是开心。那事之后,我性情大变,每日除了念经拜佛和打坐练心经,就是默默呆坐,侍女们小心侍候着我,不敢大声言语,气氛甚是压抑。因此只要我稍有其它活动的意向,她们便欢喜无限。
侍女们拥着我来到后院凉亭,我倚柱而立,看着桃园,如今已是盛夏,桃花已谢,却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
我想起去年桃花盛开的日子,我在这凉亭恣意跳舞,他从桃花树下闪出来说:“姑娘好舞姿。”
我闭上眼睛,如果可以,我宁愿今生从未遇见过你。
耳边响起青竹的声音:“郡主,您可要坐一下?”
我睁开眼睛,点点头,觉得前面人影一闪,再仔细一看,却是什么都没有。我问青竹:“你看见有人么?”青竹摇头,果然是我眼花了。
青竹扶我坐下。
我对红梅说:“你得空去打听一下,罗家是否要为他们家三公子做法事。”红梅答应一声去了。
我想我应该在他灵前上柱香吧?
红梅回来,吞吞吐吐。
我问:“怎么了?”
红梅说:“王妃不是来和罗三公子做法事的。”
哦,我有些失望,我竟没有机会在他灵前谢罪。
红梅欲言又止。我有些恼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他们说,镇安王爷生气,莫说做法事,还不让罗三公子葬在祖坟里。”
我吃了一惊,罗恒如此可怜,已是冤死,竟还没有葬身之地?我眼泪又涌了出来,我竟害他至此?
我又问:“那他葬在哪里?”他两位兄长呢,他两位兄长总不会不理这事吧。
“说是随便找了块地方葬了,据说还是在海宁寺附近。”
我只觉心口闷痛,如此孽债,如何偿还!
爹爹来看我,问:“嫣儿,何日回家去?”
“爹爹,我在佛祖面前,许下诵经百卷的心愿,待颂完佛经,我便回家去。”
爹爹轻声叹气,抚摸我的发鬓道:“佛祖知你虔诚,不要太过苦了自己。”
我点点头,心里说道,爹爹请恕女儿不孝,不再可以承欢膝下。我今生已再无欢乐,再添也只是愁苦。
我送爹爹出寺门,看着爹爹寂寞的背影远去。
红梅请我回去,我问:“他们说他就葬在此处?”
红梅低声应是,又说:“外面山野荒芜,恐怕难寻。”
既是新坟,总能认出。
我拨开荆棘杂草,看见高起的土堆便过去瞧瞧。侍女们跟着我,诚惶诚恐,既不敢劝,又怕我伤着。
我寻了两天,已是满手伤痕,还摔肿了膝盖,终于让我找到了它。在寺院西边半里之遥,一座新坟孤零零地耸立在松树之下,没有香烛的痕迹,甚至连墓碑也没有。红梅问了附近劳作的山民,确认就是罗三公子的坟墓。
我跪在坟前,心如刀绞,泪流满脸。往日那个倜傥挺拔,意气风发的风流公子,如今竟已化作一杯黄土,长埋荒郊。
全是我之过。
我跪到双膝发麻,青竹低声劝我:“郡主,天要黑了,回去吧。”
我伸手拍紧坟上的泥土,心想明天需要拿些香烛过来。
我每日的功课,如今又多了一项。
第二十一章
八月十五中秋节,爹爹遣人来接我回家过节。
伯母拉着我的手说:“怎么在山上住了几个月,人竟清瘦了许多。”
伯父对爹爹说:“二弟,你该着紧一下嫣儿的终身大事,娟儿小她半岁都已定了亲,明年便要过门了。”
段娟听见说她,娇羞低头,满脸绯红。
听说段娟定的是邻州林太守之子,三叔甚是满意这头亲事。三叔多喝了两杯,便有些得意忘形,说道:“虽然嫣儿是郡主身份,又生得比我们娟儿标致,却不如我们娟儿好福气,与林家的婚事是一拍即合,哪似嫣儿与罗家……”
“三弟!”伯父喝住三叔,众人俱不安地看了我一眼。我已麻木,默默低头扒饭。
爹爹说:“嫣儿娘亲在世时,已托付皇上……”
伯父说:“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空记着千里之外的外甥女的亲事?你不如修书给均儿,也让他在京城物色物色。”
爹爹唯唯诺诺。
这顿饭,吃得无趣无味。
第二天我便向爹爹告辞回海宁寺。爹爹也不留我,抚着我的头说:“嫣儿莫愁,爹爹定会替你物色得一个如意郎君。”
我摇摇头,勉强笑道:“爹爹,我不嫁,我终身陪着爹爹。”
“傻孩子,哪有女儿终身陪着爹爹的。”
我便口里说是陪爹爹,却是日日在佛门。我今日急急要离家,也不是怕听家里的闲言闲语,而是八月十六,是罗恒的生忌,我不能让他孤零零地在荒山里过。
我来到罗恒坟前,摆下各样果品,点上香烛,默默念道:“子建兄,去年今日,我不曾与你贺得生辰,今日来与你补过。”
我在他坟前奠过三杯酒,已忍不住泪水涟涟。
那日他送我玉凤佩,那日他安慰我说不要为王保山伤心,因为还有他,我却不领他情,拿酒泼他。
我泪眼婆娑,仿佛看见他站在面前叫我:“文亭。”笑容可掬,不再轻佻。
我忍不住哭倒在他坟头,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一定心平气和,好好地和他说话。
我已铸成大错,无法挽回。
红梅过来扶我,说:“郡主保重身体。”
我转头问青竹:“我以前对他是不是十分不好?”
青竹期期艾艾。
一切都是我的错。
秋去冬来,又到来年阳春三月。
爹爹遣人来接我,说是有贵客来了。
难道师傅回来了吗?师傅上次走时,说很快回来,可是过了已经整整十个月,也没有她的音讯。我一心缅怀罗恒,却没有想过她会不会遭遇到什么事情,如今听来说有贵客来家,许是师傅终于来了。
我一路进门,段家的奴仆竟然一个都不见,两边立着的俱是不认识的仆从,待到进了大厅,看见一个相貌威严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爹爹侧身坐在下首。我心里奇怪,何方神圣,如此喧宾夺主。
那人看见我,笑着叫道:“文亭。”又说,“长得如此高了。”
那音容笑貌十分熟悉,我一时愣住。
爹爹站起来说:“嫣儿,快拜见皇上。”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皇帝舅舅来了!我赶紧跪下磕头行礼,皇帝舅舅笑着说免礼。
我以前受宠,甚至是比王子公主们都不怕这个皇帝舅舅的,如今终是生疏了,行礼之后,立在一边,低头无语。
皇帝舅舅身后的一个少年公子,却忍不住扑了出来,抱住我又叫又跳:“文亭!”
我吓了一跳,谁人如此放肆!仔细端详,反应过来,也忍不住抱住她叫:“安亭!”原来是女扮男装的安亭公主。
皇帝舅舅摇头轻笑,转头对爹爹说:“还是这么疯癫?”
爹爹苦笑,笑容里面却掩不住凄酸。我想爹爹定是宁愿得回原来那个疯癫女儿吧,可惜事情已经无法挽回。
安亭执着我的手,埋怨道:“文亭,怎么我写信给你,你都不回,都快一年了。父皇出巡,我求了好久,他才肯带我来,不然我都没有机会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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