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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宫记-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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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朝受了很重的伤,但直到被扶下马来,手中还紧紧攥着一个人头。
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想必和他满门被诛有颇大联系,也许他杀入重围就是为了把这个人杀掉。
那些去救援他的白戎人亦有很大损失。大概只有一千多人回来。
“你们自由了。”我微笑道:“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帮助我们守斡尔多城,立下军功的话,大汗还会赐你们牛羊让你们安家生活……不过说到这个,你们的家小呢?为什么没有随行?”
“他们,七十多里远的地方,在那里,等着。慕容将军说这边危险,带我们来,支援。”
“你们是他选出来的身手好的人?”
那为首的男人却显出了一丝踌躇:“并没有……所有的,男的,都在这里。”
“你们从前是军士?”
“不……种地的。”
当真奇了怪了,难道大延军队是特意放水给他们的?可那是何必呢?
而慕容朝带这些丁壮男子来斡尔多城,就是为了协助我们守城的?如果是这样,那之前我的推测就是错的,到底是错怪他了么?
然而,便是有这些白戎人协力,也逐渐抵挡不住大延军队一次烈于一次的攻击了。
能烧起求救烟号的木柴牛粪皆已烧完,不得已只能拆了一些毡房,把毡片和木棍丢入火中。而烹煮食物更是无法可想,只能把肉靠近火,大略烤一烤便半焦半生地吃下去。牛羊马匹集中于斡尔多城的一角,但没有草料,母牛挤不出奶,牛犊一头接一头饿死。
更糟糕的是,连水都没有了。原本被围时地上还覆盖着厚厚的白雪,可这七天过去,竟有大半自被阳光晒化了去。残雪虽然不净,却也被装进皮囊化了水存着,以备不时之需。
如此下去,军队便是不战死疆场,也会因没有后勤补给而困死在斡尔多城的。
给羽瞻出主意是多么轻易的一件事,可是轮到自己亲自领兵了,却发现自己早就陷入了无法解决的困境。
我不知道羽瞻到底在干什么,便是一个个杀过去,十万大军这五天也该杀完了吧,更何况他答应过我少杀戮的,怎么就是不回来呢?难道他战败了?
想到这个,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怎么可能呢,他绝不会败给安向礼的……
可是,如果他再不来,我们就真的顶不住了。
“趁着黎明前突围吧。”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心却沉得直坠下去。
“可是这么多妇女孩子……”鄂尔珲说出了最大的负累所在。
“能走的就跟着你们走,走不了也没办法了。”我笑笑:“你们把皇子和公主带走,有机会交给大汗就好。”
“你……娘娘,您不走吗?”隔着疯狂燃烧的篝火,他的脸掩藏在一大把胡子中间,却掩不住他的惊讶和恐惧。
“我走?走到哪儿去?我走到哪儿,大延军队就会追到哪儿……若是你们分散着逃出去,他们不一定知道白伦、珠岚和至琰在哪儿。那样还能保住点……希望。”我苦笑:“我是可敦啊,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应该离开这里。”
他固执地摇着头:“如果您不走,我们也不会走。如果您有什么闪失大汗会杀了我们的。”
“如果你们不走,会死得比大汗要杀你们更早。”我亦坚持己见:“我可以拖住大延军队……你看,如果再不动身,明天就不见得还能活到晚上了!”
他不说话,竟是急得快要掉泪的样子。我第一次见这粗豪莽撞的汉子也有如此的一面,一时不知所措。
而斡尔多城外,鼓噪声又起——难道大延军队打算半夜作战了么?这可怎么办?!
“娘娘,您说的话我们都明白,可是我们做不到……且莫说你是可敦娘娘,我与大汗从小一同长大,心下只把他当作自己的弟弟,便是看着他的妻子要留下受难,这也不是我一个大好男儿能做的。”
我不意羽瞻在他心中是如此的位置,不禁心头一暖,正欲再开口劝说他以小皇子为重,却听到瞭塔上传来一声欢呼。
“回来了!娘娘,大汗他们回来了!”
那士兵几乎是跌下来的,三脚两步冲下来,竟然狂喜得嚎啕大哭
破晓之战
我与鄂尔珲相视,竟是一时无言。我开口,却不知说什么,又怎么说。春夜里尚有几分寒意的风灌入胸口,立刻被狂躁的血液烧热。
期盼了太久,所以得到的时刻,连相信都不敢。
“娘娘,您上去看看啊!”鄂尔珲的声音也是颤抖的,连他那把大胡子都在不断地抖。
我这才回过魂一般,提起皮袍沉重的下摆,登上瞭塔,身上已经沁出了春草破生一般的汗意。
稍远处的大延大营,正像是一个被打翻的蜂巢般杂乱疯狂地闹成一团。在瞭塔上听不清他们的喊声,却能看到几条清晰的红色光带在附近闪烁。那似乎是夜里劫营的军队打起的火把,连缀成数条长河,瑰美艳丽,在黑暗一片的大延营地上变幻轨迹,时不时还冲进大延的营地里,又飞速撤出。
可是哨兵说是大汗回来了,羽瞻呢?他一向白衣银铠,冬季常披一条雪豹裘,一身的白什么时候都不会换,在夜色里应该是极其好认的。
可我怎么望都望不到一点白色。此时残雪融尽,大地上连能引起我错认的物事都没有。
而且,如果他是趁着夜色劫营,为何要打火把?这不是故意引起对方注意吗?
不过郜林人作战一向诡谲万变,我搞不清情况也是有的,冷静下来,方觉风凉。
破晓前的黎明已经要来临了。这是整个一天最冷的时刻。我裹紧身上的皮裘,仍不愿下去。
逐渐有光亮漫溢整个天空,深蓝色一点点被光亮拭去,慢慢地,我能看清在大延军队外围一个更大的弯月阵已经成型。
那是郜林汗国的军队。
只是,不见白袍的大汗,我却血液逆涌,险些昏过去。
他怎么了?他不是一向亲自指挥军队的吗?我再次握紧木栏,固定住自己的身体。才注意到中军围住的一人身形颇似他,只是未着白袍而已。
那应该就是他,可他为什么换战甲呢?
沉沉的胡笳响起,那样压抑而悠远的呼念却标志着即将到来的激情——骏马飞驰,铁蹄迸出火花,点着脚下的大地,草原燃烧空气沸腾;钢刀在空中旋舞,那曼妙而狂烈的弧线,要以血液和惨叫为伴奏的歌声。
突然,从左翼开始,郜林军队开始动作了。却不是冲锋,马队整齐划一地缓步前进,更像是一场盛大的表演。
接着是右翼,当两翼向前推出,只有中军还留在原地。
不仅是我目瞪口呆,就连大延军队也不知所措,他们除了支起弓弩之外别无所为,怔怔看着面前的敌人变动阵形。
直到某一刻,左右两翼同时停止了前进。大草原上仅余风在飘荡,大延的皇家战旗又挂了上去,而郜林中军的黑色长纛亦轻微扬起。
这两军对垒的一刻,是对每个人心防的考验。不仅是战场上的他们,连我都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惊叫出来。
大延的阵形也在变化。包围圈几乎已经撤去了,原本分来环绕斡尔多城的士卒,正在尽快向中军涌过去。
而我只从书上见过的一幕,突然在我面前发生。
郜林军队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奇异的呼啸,时高时低,或者高低并存,像极北之地夜晚的奇异光束那样变化不定。
这呼啸的范围从中军黑纛所在蔓延开来,最后那约莫十多万的郜林大军齐声时,竟然汇涌成了一条冰冷而旋流暗涌的杀机之河。
而脚下也传来这样的声音时,我才发现原来斡尔多城里的士兵也已经都换好戎装跨上了马背,他们是在与外面的同伴相交流么?
这样的呼啸,在他们祭祖的时候我听到过,但那时的旋律谐中自然,甚至还带着几丝天地宽和的柔情。
但它此刻却充满杀伐之意,调子散乱且诡谲不定,待到终于调和在一处,却愈发拔高,最后竟宛如狼嚎利剑一般森然可怖。
作啸之后,一定是一场恶战……在史书上冰凉文字的记载,此刻重现于我面前,我心中竟添了数分敬畏。
而黑纛下那身形与羽瞻酷似的男人扬起了头,这一瞬,我突然看清了他。
那就是羽瞻!他那双凤眼中,闪动的神情是睥睨的自豪。
他对这一仗很有把握了?我不自禁微笑,但想到他的对手——也是不久前我的对手,乃是我故乡之人,那笑意便消失了,走得如它来得般莫名而迅速。
他的左右两翼,便在那呼啸之声尚未止歇的时刻突然开始了行动。却并不是朝着大延大军集结之处,而是从两侧向延军的后身包抄过去。
延军的反应丝毫不慢,自有两部也脱离中军,跟着去防御左右翼的动作。
可是,羽瞻的两翼有的是天下无敌的骑射功夫,飞驰的马背上他们一样能准确地开弓放箭。随着防御他们的大延军士纷纷摔下马来,冬珉有几分焦躁了。
大延的中军终于动了。
那护天军的将士直直朝着失去左右翼庇护的郜林中军冲了过去。
羽瞻抬起了手,前排的士兵开始放箭御敌,可后排的军士却乱了起来——这算什么?我大惊失色。
直到护天军冲到近前,羽瞻的中军却兀然分成两部,朝着两侧撤走,丝毫不乱。那原本的乱象只不过是一种迷惑吗?
羽瞻在右军,护天军毫不犹豫地朝着右军追了过去。但此时左军却在背后追了过来,如雨箭矢朝向护天军将士没有半分防御的后心。
而右军却始终和他们保留着一箭地的距离。随着护天军的追击,羽瞻竟领着右军将他们越带越远了。
终于,护天军的领兵将军似乎意识到不能这么下去,原地扎住阵形,举起盾牌防御了。
羽瞻也不冒进,左右两军合围,将护天军牢牢围在了中间。
不管护天军意图朝哪个方向突围,郜林军队都会在该方向退让,然后从围圈的其他方向放箭。
而原本的两个侧翼却已经绞紧了失去精锐的大延军队,他们宛如毒蛇一样缠住大延军队的阵形,远程放箭,然后倏地靠近,一阵冲杀后又猛地散开。
“出击!”我俯下身,向聚集于瞭楼下的将士下令:“从背后放箭冲杀,配合左右翼的行动。”
天边已燃起朝霞,杀戮在大地上进行,血漫草原。
这样如闪电风云的战法原本就该是骑兵的所长,延军却始终在被动防御,打得束手缚脚。曾经无敌天下的大延铁骑,早就不再习惯草原上这围猎般的战法了。
冬珉将大延立国之本的大军,全赔在了这一场豪赌上。如果他加紧攻击的话,说不定几天前就能打下斡尔多城——但就算那样,他也只会激起郜林人更加疯狂的复仇行动而已。
那困了斡尔多城十多天的包围圈,终于被彻底撕裂了。
而在人喊马嘶成一片的时刻,围住护天军的郜林中军却又爆发出了怒潮一般的呼啸声。
我心中复仇的快意却逐渐被恐惧和不忍代替。
我曾觉得他们都是好人,我始终无法做到从骨子里去憎恨任何一方。就算大延的军队与我为敌,我也只能将这仇恨移嫁到冬珉身上去。
虽然此刻是敌人,绝无因同情而手软的道理,但听着羽瞻那边传来的呼啸,也许下一刻大延的将士们就会更多地倒下,惨死异乡,我心头亦沉甸怫郁。
但这次的啸声似乎并不是要传达攻击的讯息。
几部郜林军队,都在听到这呼啸后退后数步,采取盯防守势,不再攻击了。
太阳已经穿破云层,方才的激战,似乎只是一个黎明到来前的梦境。
只是那些仍存余温的尸体,宛如大地的伤口一般散落于旷野,让人不禁生了畏'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惧。
远处,羽瞻扯下了暗褐色的披袍,丢在了风中,仍然是一身银白,光彩熠熠。他拨转马头,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脱离开围着护天军的中军大队,朝着斡尔多城这边不慌不忙地过来。
被围困的大延军队似乎想发力脱出包围,朝着羽瞻经过的方向发起一轮冲击,却被以逸待劳的郜林军队给射了回去。
他就这样不慌不忙地回到了斡尔多城下,在距营门数步处下了马,然后整整头盔,向还在塔楼上的我展露出一个微笑。
尚在城中的兵卒民众,见他神情坦荡骄傲,情绪高涨到了极点,欢呼声骤然响起,经久不息。
我一步步下了塔楼,再走到他面前,不过短暂时刻,心中却光电一般闪过无数念头。
他伸展双臂,前进一步,松松拥住我。
便在这一刻,我积攒已久的恐惧、委屈和惊吓突然爆发,竟倚在他胸口抽抽搭搭地哭了出来。
他一怔,然后将我的脸捧起,帮我拭去泪水:“不哭了,我不是回来了吗?害怕了?”
我屏住气,许久方止住泪水,这才点点头。
他宽慰般一笑:“那我陪着你,去劝冬珉投降。你可别再害怕了,现在优势在咱们手上。”
“劝他投降?”我愕然:“他是皇帝,他投降就是大延投降呐。”
“嗯,”他似是思索什么:“用‘投降’不合适,对不对?总之就是让他退兵。”
“为什么突然不打了?”我抬起头望他,总不能真是为了我不忍心就放弃这么好的削弱大延的机会吧,这不是他的行事。
“这里是春草场。”他勾起一弯笑容,像是逗孩子玩儿一般:“丢这么多尸体在这儿,会闹瘟疫的。”
竟然是这样的理由。
“你去不去?”他轻轻捏了我的手:“只有你和至琰,才能引起兵变。”
“兵变?你是要……逼士兵们背叛他们的皇帝?”
“不是背叛皇帝,是交出叛臣贼子,给我可敦的父皇报仇。”
“若他们不答应呢?”我觉得他这样的想法简直是异想天开。
“那就没法子了。”他的眉尖一蹙,随即舒开:“可不算是我非要杀他们的。不过,既然这么大的梁子都结下了,我就顺便南进灭了大延,你看如何?”
没有别人听到他这句话,但他背后不远不近跟着的随从一定看到了我大变的脸色
人在谁边
“顺口一说。”他笑了出来:“别当真啊。”
“你都这么说了,能不当真么?”我咬牙切齿,踩了他一脚。
“要说当真,现在你当真该上马,去劝延军撤军了。”他正色道。这人啊,永远都这么时而正经时而不经的,我虽哭笑不得,却也知道这事耽搁不得。两军对峙,任何时候都可能发生不测。
劝说的结果是冬珉答应撤军。
那张薄薄的纸,承载住万千人命。一句“约为兄弟,世世勿相诈,代代不相攻”,我却看得心潮澎湃,几乎要落下泪来。
前一日还剑拔弩张你死我活的敌人,此刻居然相安无事,两支军队同向边境开去,中间隔开半里地,像是监视又像送别。
只有看到战士们的表情时才能分辨出哪一方取得了胜利。郜林军士们一脸骄傲,却有几分不能痛快作战的遗憾,而大延的将士们则满脸皆是被人羞辱的悲愤,交杂几丝逃过性命的喜悦。
我目送他们远去,返身回到银帐,却正撞上至琰那双黑得纯净的眸子。
“阿姐?”
“怎么?”我坐到他身边,伸手揽过他小小的肩头。
“皇上走了?阿姐不是说要让他当不了皇帝么?”
“现在不是时候。”我拍拍他的头:“他身边带了数万忠于大延的将士,不该让那些人也为了他死。”
“有什么不可以的?”
是我看错了吗?在这个孩子的眼中,突然闪现了一丝嗜血的残厉……
“他们要跟着皇上来,死就是他们活该!”
“谁和你说的?!”我大惊,瞪住他的眼:“这都是谁说的?!怎么能这么说?”
“阿姐,如果姐夫不回来,他们会不会杀了你,杀了我,杀了这里所有的人?!”
我默然,我不能昧着良心告诉他不会。
可如果大延的军队连我们都不放过,那他们不就是该死的了吗?
“姐夫为什么要放他们回去?杀了他们,我就可以回去当皇帝,我不会派人来欺负阿姐!”
果然还是孩子呢,他以为冬珉北征只是为了“欺负”我们吗?他的目的不仅是杀死真正的皇位继承人,更要重创郜林汗国……想要一统天下的,何止羽瞻一个人!我生为大延公主,嫁来此地为后,注定就是夹在中间,永远痛苦的人。
每一场战争之后,无论输赢,我都不会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胜利的一方是我的亲人,失败的一方同样是。
不管我多么恨冬珉,都实不忍心让那些忠心追随父皇的人为他们的忠诚丧命。
至琰见我脸色变幻不定,却像个大人一般叹了口气:“阿姐,你太仁慈了。”
孩子的声音不大,也许隔得稍远些的茨儿根本听不见,却像雷声一般炸响在我耳边。
“我还太仁慈了么?”我不能接受这样一个评价。
“父皇的旨意让你做摄政长公主,那应该不够吧……摄政长公主是不是做皇上做的事儿?”他抿着粉色花瓣般的唇:“你看皇上多狠毒啊。你不杀了帮他的人,他就会叫那些人来杀你的。”
我不禁失笑:“可是杀了他们,延人会恨死大汗的,之后就是把冬珉的皇位废了,他们也不愿意接受你做皇帝啊。”
他像是并没有过这样的考虑,皱了眉头:“为什么?父皇不是让我当皇帝吗?”
“但是……”我也不知如何与他解释:“就算父皇的旨意上是那么写的,百姓也只想要对他们好的皇帝。咱们杀了他们的亲人,他们就会恨咱们。”
“人是姐夫杀的,与我何干?!”
他的眼神没有波动,仍是两弯干净到极点的乌黑,可便是因为这样的纯净,说出如此的话语却让我根本无力招架。
利用,抛弃,嫁祸……这只是帝王之术的很小一部分而已,然而便是这些,也不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该懂的,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接受过任何人关于这些的教育!
这是他心底里的话,是他纯出天性的一丝阴毒,这方面他倒是胜过我和冬珉。
“也许你会是一个好皇帝。”我勉强笑了出来:“你先回去吧,阿姐很累。不过,这些话是谁和你说的?”
“没有人和我说。”他站起身,摇摇头,见我不再说话便出去了。
银帐的门帘落下了很久,我却呆坐着并未动弹。
茨儿转过身,冲着我笑了,那笑意是苦的。
“怎么了?”我突觉万般疲惫,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娘娘,您知道汀芷在哪儿吗?”
我微微皱眉:“怎么突然说这个?不知道。”
“她在昌兴都南郊乡下,沿着官道走五里,朝右边岔道拐下去,见到一棵老柳树后再折向西南,过十七里路的那个庄子里,有一个于员外,她就在于员外家。”
我笑道:“这于员外和你有什么关系吗?”
“是奴婢娘亲的娘家。很可靠。所以把她放在那里看着……对了,她生了孩子。”
“孩子?!”我惊道:“冬珉的?!”
“应该是吧。奴婢没有亲眼见过那孩子,也不知像谁。是个男孩儿呢。”
“挺好。”我手托腮:“皇室又多了一个可能的继承人。”
“不。”她将手上擦好的一件铜壶摆到了我面前:“娘娘,说不定只是多了一个斗争中的冤死鬼。”
“他的父亲是皇帝啊。”我感到好笑:“谁会害他?!”
“第一,今天是皇帝,明天就不一定是了。大汗,娘娘你,还有至琰小皇子,不都希望冬珉被废黜么?第二……便是父亲是皇帝,也挡不住那些胸存杀念的庶母。”茨儿依旧笑嘻嘻的,瞟了一眼那两个摇篮:“像咱们的小皇子小公主这样的,当真幸运得不得了。大延宫中那么多宫妃,谁不想争宠啊?别人的儿子,那可绝对是除之而后快的眼中钉肉中刺……”
“那,除了我和你,还有谁知道汀芷在哪里?”
“几个太监。”茨儿突然正色道:“要把这几个太监的名字告诉大汗。”
“你要除了这几个太监?”我笑:“怕有人去危害汀芷母子?”
“不,不是怕有人要危害他们,而是怕冬珉皇子……呃,皇上去找到他们。如果找不到他们,至少公主您有一个砝码来要挟他。”她笑得神秘兮兮,眼中却似有泪花。
“可你何必急忙告诉我呢?”我觉得她今日颇为奇(提供下载…fsktxt)怪。
“因为啊……奴婢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什么?”我大惊:“怎么这时候才……你,你怎么想的?”
“奴婢简直是个祸水。”她的笑容不算自嘲,里头有痛恨的神情在,她恨自己么?
“奴婢想要嫁给卢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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