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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上宫记-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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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瞻亦变了脸色,起身道:“朕看看他去。你要不也跟着一起?”
我提起裙袍,以免绊脚,跟着他站起身来,就在这时一个侍卫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差点撞在羽瞻身上。
“干什么?!”羽瞻喝道。
“回……回大汗,至琰……国舅他,吐……吐血了。”
我身子一晃,幸得羽瞻一把握住我手腕才没有跌倒。
“请杜伦婆婆也过去!”
“杜伦婆婆……她……”那侍卫抬起头,怯怯看了威势逼人的羽瞻一眼,又低下头去:“她今天病了……一直在呕吐。”
“早不病晚不病,怎么今天病了呢?她自己就是最好的医生,这可怎么好。”羽瞻明显乱了些阵脚。
“早不病晚不病。”我轻声重复着他的话:“大汗,您想过么?为什么身体那么好的杜伦婆婆会突然在您把至琰责罚到内伤的时候突然病了?她从来不会为了什么人的利益牺牲伤病者,可这不代表别人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伤害她……”
欺骗与夜星
我木然地看着医士和侍女们在至琰的帐中来来回回,他们说了什么我一概不记得,只知他们口中的至琰情况很不好。
羽瞻没有说话,帐中便没有人敢开腔,榻上的呻吟声也极低微,我听得到自己的心跳,一阵阵鼓荡着我想说的话,却又被帐中死气沉沉的氛围压制住。
我可说什么好呢,我想求羽瞻一定要救他,一定要让他活下来,可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哭,流泪的话是会打动羽瞻,还是会让他觉得我虚伪。
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心头的哀恸是为了他的伤势,还是为了那越来越远的复仇梦想。
我对这个弟弟的感情一开始就建立在利用的基础上。我只期待他长大,然后将冬珉赶下他窃据的皇位,杀了冬珉,灭了安氏一族。
为了他会听我的话,去将这些事情一一完成,我不惜装出一副亲切温和的样子,事事皆顺他意,还教他书字,教他权谋,教他如何治国。可不料竟给他惯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以致有今日之祸。
可是如今,我却当真担心着他,难道只是为了利用他复仇么,还是——我也对他生了感情,当真认可了他作我弟弟的身份?
他小小身体缩在榻上,一团团沾着脓血的布巾被丢入水盆中清洗拧干,又拿去擦洗他的伤口。那布巾想是冷的,所以一碰到他的伤处他便抽搐一下。
可便是这般受罪,也只能医好他肉皮外伤,他吐了血,那是伤及五脏才会有的征象,不服药,是绝对好不了的。而杜伦婆婆不在,就没有人敢为他下方子。我只望杜伦婆婆早点儿康复,否则一旦内伤恶化,结局自是不堪设想。
便在此时,至琰突然大咳起来,我脸色煞白,一下捏紧了羽瞻的手指。
羽瞻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言语,自有侍女上前伺候,她为至琰揩了口,疾步走到我们身前,轻声道:“大汗,国舅他……又吐血了。”
羽瞻点点头,亲自看了至琰的伤处,眉皱得更紧,声音却不急不慌:“依朕所见,虽伤势沉重,但国舅吉人天相,定无大碍,你们小心伺候着。再有什么事就自己处理了吧!”
我听他此意,分明是要抛下至琰不管的口气。
当着众人之面,我虽惊得说不出话来却不敢多言一句,怕堕了他面子,惹他更怒。
若是从前,也许我会开口求他的,而现在,当我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娘家可言时,却不自觉的变了态度,再不敢稍有放纵。
他出了至琰的帐,却没有往银帐中回的意思,反而令人牵过马,分明是要出城的意思。
“大汗……”我若此刻不言,也许再没有机会说话:“大汗,您救救臣妾的弟弟吧!”
他笑得毫无笑意。
“他不需要朕管。”
“大汗……他……他都吐血了!”我急得快要哭出来。
“不要尝试骗朕。”
我不知该如何说下一句,他口气决绝:“朕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意图瞒过朕行自己的事情。”
“可是,臣妾没有……”
“你是没有骗朕,但你也没有看出来至琰在骗人吧?”
此时,那牵马的侍卫已经回来,羽瞻翻身上马,朝我伸出手来:“和朕出去。”
我不敢犹豫,借他的力量跨上马背,他的右臂虚握着马鞭,左臂护住我腰,双腿一夹,骏马踏着碎步向斡尔多城之外跑去。
出了营门,他便不断催马,马儿越跑越快,直至在月光下的草原上奔驰起来。
及至斡尔多城变成遥远的剪影,他方才勒马停下:“现在可以说话了……阿鸢,你当真没发现至琰在骗人?”
“您这么说,臣妾……”我叹一口气:“确是没有发现的,请问大汗看出了什么?”
“你知道么,只有肺经受伤的人才会咳血,至琰吐血之前曾剧烈地大咳过,你也看过他的伤处,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吗?”
我恍然:“他的伤处……是在腰臀之上,此处受击打是不会伤到肺经的。”
他点点头:“就算那下棍子的人手法再高超,要击伤他肺经还不留下任何皮外伤痕迹,那都是不可能的。如果没有伤到肺,那他咳血就很不正常,而若是腹中的脏器受了伤,多半是便血。”
“便血不容易被看出来,于是他‘咳血’了,这是最明显的……是吗?”
“其实,他若是不咳嗽那一阵,只吐血,朕也不能断定他在装伤。吐血是伤了心脉,那也是有可能的,但咳出血来……不免有些夸张了。”
“谁在教他骗人?”我心下思量,顺口问了出来,但问出来想羽瞻也答不上,否则以他性子怎会就把我带出来说明此事而不拿那人问罪,这一问只是徒增尴尬罢了。
但羽瞻开口了。
“想是没人教,他自己生出这法门的。”
我骇然:“您是说这孩子才这么大就……”
“不容易,对吧?”我本是侧着身看他,但此时他脸上的冷笑在月光下分外碜人,我不敢多看,急忙又扭回身去,只听身后传来他的声音:“但孩子就是孩子,自以为计划周密,但都会让人看出破绽来。”
“为什么大汗断定没有人教他?”
“先假设有大人教唆他吧,那个人一定是想借此机会骗过朕,要骗人一定会在对方不熟悉的方面下套——可是朕自小长于军旅之中,不提医术,伤到什么地方会有什么征象这些简单的道理都还是懂的!和至琰亲近,能教唆到他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朕自是不会自己下套自己钻,你也没有教唆一个孩子的必要,慕容朝身为将军自然不会出有如此破绽的点子,而伺候至琰的那些侍卫侍女,他们也该知道在这方面想瞒过朕几乎是发梦,就算要骗,也会做好周密的准备……”
我点点头,以为然,但犹有一事想不通:“至琰他骗您做什么?”
“你的想法和朕完全一样的话,就会有些细节被同时遗漏……阿鸢,朕想让你自己想想这事儿,把你的想法告诉朕。”
“臣妾能回去再想这事儿么?现下里脑子乱得很呐。”我告饶。
“随你,那就走走,散散心吧。”他勒转马头,却是缓缓向斡尔多城的方向返程。
我闭上眼,头向后枕在他肩上,虽不指望一时便想透此事,但理出一个脉络也好,脑海中却是一片纷乱。
许是因为我并未从心中相信至琰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按羽瞻的说法,此事并不复杂,甚至可以只是一个孩子邀宠的小小伎俩,但对我来说,却分明是重重的一击。
如果他才六岁就能想到如此的招数,今后必然是一个极难缠的角色,我能不能控制他很成问题,而如果一着不慎,还有可能被他利用——我怎么能想到这孩子有这样的心计,是我太小看他了么?
他的目的……他为什么要装着伤势沉重?是想吸引羽瞻的注意,那又是为了什么?最简单的可能是想疏远羽瞻和德兰,但损害德兰会让谁受益呢?
德兰为人慷慨洒脱,虽颇为莽撞,却毫无心机,郜林人多是如此脾性,他该不会是得罪过谁。而斡尔多城一战,他居功甚伟,难道是为此让什么人觉得他碍事了?
也许是今日在至琰那儿哭了一场的缘故,也许是夜风太凉,我的太阳穴一阵阵传来钝痛,终于无法想下去了,遂睁了眼,却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几乎要惊呼起来。
我眼前的是无数低垂的星星!
羽瞻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惊喜,他口角含笑地看着我:“怎么,阿鸢?”
“很美,很美……”我喃喃道:“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细看草原上的星星呐。这么低这么亮,伸手能够到么?”
他抬起头扫了一眼,笑道:“你伸手试试?”
我果然像小猫儿一般伸长了臂膀,在空中抓来晃去,引他一阵大笑。
“笑什么?”我嗔道:“你个儿比我高,替我够一颗试试。”
他顿时敛起笑容,讪讪地闭了嘴,我却不依不饶,闹着求他帮我够星星。
“像什么样子啊……”他嘴上这么说,终究抵不过我在马背上扭来扭去大呼小叫,伸手马马虎虎地晃了几下:“你看,摘不到的。”
“……”我气结:“毫无诚心!”
“你要我怎么诚心啊?星星哪儿是人能摘得到的……我发现你这几日每到晚上就做些傻得不能再傻的事情,说些呆得不能更呆的话。”
我横他一眼:“好吧。臣妾放肆了,求大汗恕罪。”
我正正经经的一句话丝毫没有收到效果,他笑得前仰后合,我佯怒:“再笑,再笑你就从马背上掉下去!”
他果然止了笑,在我额角一吻:“不过我很喜(fsktxt…提供下载)欢你这种傻样子。”
“喜(fsktxt…提供下载)欢这傻样子就别指望我替你考虑那些脑袋疼的事情……”我笑出声来:“怎么选?”
“真是不给人活路。”他装作无奈:“那你就白天聪明晚上傻吧,好歹这傻兮兮的样子只有我一个人看到。”
他话音刚落,我们便皆大笑出声,颇为开怀,胸中郁气一扫而空。
我多希望这条路永远走不到尽头。不要再回到斡尔多城里面对着不知什么人搞出的烂摊子,只要倚在他身边,感受他的温暖和呼吸心跳,让天地之间只留下我们两个人,再不考虑谁的栽赃谁的陷害谁的复仇……
可是,这样的愿望我不敢与他说,他是帝王,定是不会喜(fsktxt…提供下载)欢我这小儿女的希冀的。
而马走得再慢,也终究会走回那宫帐之城,我也一定会跟着他回到那富丽堂皇的银顶大帐去。逃不脱,也没法逃。
叛乱和后患
斡尔多城外,早已有人候着。
羽瞻勒住马,那边的人便迎了上来:“大汗,大延那边有变……”
他的手环过我的身体握住马缰绳,这一刻借着月色,我分明看到他手背上的筋绷紧了一瞬又放松下来。
“等朕回金帐处理。那边来人了?”
“是。”
“阿鸢你随朕一起去。”
他容不得我说话,直接下了令。
金帐里早已点满了灯火,光影斑驳晃动,他直入主座坐下,我随他,坐在他的左边。
那侍立于下的人是大延人的装扮,此时方行了礼,道:“大汗,皇帝陛下已经动手了。”
冬珉动手了……他动什么手,我疑惑地望着羽瞻的侧脸,他的眼神波澜不惊。
“随他。”
“可是大汗,如果咱们不动,会被他一网打尽的。”
“动了就不会被一网打尽吗?”羽瞻浮上一丝戏谑的笑意:“最好沉默。近来什么也不要做,否则更容易被发现。”
那人想了想,道一声是,又问:“那要不要移动那两个人?”
羽瞻慢慢点了头:“千万不要让他们落入冬珉手中。最好迁到外州,京畿之地终究危险。”
那人似乎此时方才发现我,竟惊叫出声:“长公主殿下?!”
“不是长公主殿下,是可敦娘娘。”我虽有万千疑问,此时却必须抢在羽瞻前纠正那人的口误。
话一出口,我瞥到羽瞻嘴角露出了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哦……那是小的过虑了。”那人垂下头:“那么,小的告退。”
“早点回去吧,传朕的意思,绝对不可以妄动……至于冬珉那边,朕会让他把心思移个地方的。”
“要怎么捣乱?”见那人出了帐,我笑道。
“哦?现在不嫌朕欺负大延了?”
“……说过了,我不是长公主殿下,是可敦娘娘了。”我笑笑:“虽然不高兴,但是,好像也没得反悔。”
“你说怎么捣乱呢?”他颇有兴味地看着我:“冬珉想端了我的眼线,我总得搞点儿事出来让他分心吧。”
“不妨再让昌兴都闹一次瘟疫。”我托着下巴笑道:“这是最省时省力的,就是太缺德了些。”
他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知道这主意缺德?何况再闹瘟疫,他一定又要找个替罪羊,刚好……”他比出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把这罪责推给里通外国的人。”
“您要转移的那两个人,是汀芷和孩子么?”我改了话题:“拿他们也可以要挟冬珉的。”
“你别尽出这样的主意啊。”他哭笑不得:“怎么要挟?写信给冬珉,你女人孩子在我手上,再敢对我的人动手我就不客气?!这不是不打自招吗?”
“臣妾想不出来!”我耍赖了:“您今天又是让臣妾想至琰的事儿,又是让臣妾想怎么给大延捣乱,您说说,臣妾有几个脑袋?!”
“怎么听起来是朕要砍了你?”他眉尖微蹙:“罢了,不难为你。你就等着看戏吧。从今天起,至琰不能出他的帐,有事必须由你通禀。且莫说他想要骗朕可能只是小孩儿邀宠的伎俩,便当真是有人在背后指示,想也不能越过你生起什么波澜……不过阿鸢,你不会怪朕软禁他吧?”
我摇摇头,他既然直说,自是觉得此事光明磊落无需隐瞒。况且现下的情况,如果不及时给冬珉找点儿麻烦,只怕羽瞻在大延安排的眼线就会全军尽墨了。
然而,不管是我,还是羽瞻,甚至冬珉,都没有料到这出戏竟不等羽瞻策动便唱遍天下了。
几乎是同一时间,诺延部起了叛乱,而大延的南方诸州则闹起了流民。
诺延部的叛乱据说是因高勒分配大汗赏赐的财物不匀而引起的。那几个和他的关系疏远的酋长,竟然只分到了一只金杯或一块玉饰,而在他亲自率领的部落,连出身寒微的军人都得到了十几颗好珠子或者成色更好的几块白银。这行为在大延和汗国恶战的时候就开始了。
高勒此举,当是为了收拢本部人心,鼓励将士用命——而诺延部地处郜林汗国腹地,他们要用兵,多半是向汗庭发难的。
可是他许是没有想到,他这样的行为也说明了他并不信任其他酋长,这显而易见的排斥让那些势力较小的酋长害怕了。于是他们联合起来,意图推翻这可能威胁到他们地位的诺延汗。
羽瞻很乐意看到这一幕。这是我们商议立高勒为诺延汗时就打定的主意,是我们期待已久的时刻。如虎狼般窥伺汗庭的诺延部终于开始内讧了,它曾像一把锋锐的匕首般扎在汗国的背后,时刻威胁着汗庭。
现在,这把匕首断了。
那时我们在肉中藏入的暗刃,等了这么久,终于到了寒光一闪,痛饮鲜血的时刻。
“你会帮谁?”我笑问,口气轻松。
“谁赢朕帮谁。”他亦不正色:“谁输就是谁错。”
“可是高勒不会死心的,他仍旧是觊觎大汗之位的呀。”我皱皱眉:“我以为你会帮那反叛的酋长们。”
“至少高勒现在还是朕册封的诺延汗呐。”他提醒我:“在他反叛朕之前,他算是朕这边的人。”
“那你就看着那些酋长们战败?”我扬眉:“他们可能不是对手。”
“真到了那个时候,他不反朕也会逼他反,然后就可以下手了。这有何难?朕的将士们枕戈待旦,正要彻底绝了诺延部的后患,他们倒先闹起来,真叫朕不知怎么谢苍天了!”他自信满满,脸庞流波映星般光彩。
但是,和羽瞻不同,冬珉在面对南方的流民时却难以生出如此充足的底气。
南方诸州素来富庶,所产的盐米铜茶,支撑着帝国的脊梁。然而今年雨水异于往常本是天灾,冬珉又在春耕时节强令全部男子从军出征北方,人民死伤暂不论,单是此时粮米绝收的情景,就够让人绝望的了。
可惜冬珉非但没能雪中送炭,反而更给他们雪上加霜。由于京畿附近的几个州道也遭受了天灾,他居然下令将库中粮米统统调运昌兴都以保障驻扎于昌兴都的十万军队供给。
“南方的这些灾民倒也不与官军对着干,只是四处流动讨要饭食,”羽瞻放下手中的纸卷道:“可惜,偌大个帝国,还真没有那么多余粮能供给他们。虽然现下还算老实,谁知道哪一天会突然暴变了呢?”
“这事是你煽动的吗?”我只是困惑于这流民潮爆发的时机。
“还真不是我。”他耸耸肩:“旨意是冬珉下的,水灾是天降的,百姓在自己家里过不下去了自然就去别的地方要饭……这事我策动得了么?若是有一天他们突然暴动了,你倒可以怀疑我一下。”
虽然直至此事平息仍然没有发生暴动,但它确实分了冬珉的心。他不敢,也无心大动干戈地和潜藏于大延的探子过不去。
但诺延部的战事却愈演愈烈。无论是高勒还是叛乱的首领们,都在竭力向羽瞻表示忠心,互相指斥对方是意图掀翻汗庭统治的叛乱者。然而,羽瞻始终以局外人的心态看着他们争斗。
“朕何必着急呢?”待求援的使者退下,他浅笑:“他们谁赢了今后都是朕的祸患!朕乐得看这场恶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托腮笑问。
“是。”他窄袖口上翡翠绿的丝绣盘枝花在烛火下闪过一丝凉的亮光。
四个月之后,阳光逐渐温弱,风却益发勇烈——这是一个颇温和的冬天,甚至给人一种闲适的感觉,是最好的作战季节,可遇而不可求。
诺延部的内讧,终于进行到了最终。强弩之末的双方终究都撑不下去了。丈夫还在军中,妻子已经带着孩子逃亡,儿子仍在疆场上苦战,父母却在冰凉的毡帐中饥饿而死……
曾经统治广袤草原的诺延部,被赶下王座依然强大的诺延部,像不死的鹫一样,在郜林汗国的天空中巡弋,时刻准备暗算偷袭的诺延部,几乎走到了尽头。为了保住自己地位横征暴敛抢掠杀戮的诸位酋长,还有冷眼旁观心中有着重重埋伏的大汗,合力将诺延的人民推到了绝境。
“该动手了。”在难得的某个静静落雪的下午,羽瞻跨进银顶账,将沾着雪粒的大氅脱下交给侍立的宫女时,这句话突兀出现,又轻得像春日的暖风一般掠过,却让我心头猛地一沉。
“帮谁?”我颤着唇,心脏急速跳动。
“谁都不帮。”他的唇边闪过一丝笑意。
我恍然,击掌,却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明天就走。”他补了一句。
这并不是一场征讨,而是一次安抚。他带去的不止是威风赫赫的士兵将军,还有牛羊,乳酪,那些忙于战争的诺延人民无法得到却不能失去的东西。
一路前进,附近的居民闻风而归。甚至有诺延酋长直接率领部队向他投诚。
而当军队推进到了高勒和叛军的战场附近时,戏一样的一幕上演了。
直到羽瞻回来,他提到那一天的事情时仍然忍俊不禁。
“你不知道,他们几个人都亲自到我这儿来投降,却恰好是同一天,在大帐里碰上了。互相指斥对方心怀不轨背叛汗庭,结果当着我的面揪扯到了一起,我坐根儿也没想他们会打起来啊,结果等打起来再让士兵上去拉开,已经是……有脸上流血的,有青了眼窝的,有牙齿断了的,好容易忍住笑了,他们那互相看着的眼神,真是恨不得扒皮挫骨一样啊。阿鸢,我真后悔没带你去,你一定会觉得很好玩的。”
我想想那些锦衣玉带的酋长可汗互相殴斗,鼻青脸肿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出来:“那你是怎么收场的?”
“朕把他们都带回来了。”他笑道:“朕说,朕有法子知道他们谁是忠心的,谁是想反叛的。”
我讶然:“这你如何知道?!”
“明儿个朕要宴请他们。”他神秘地一笑:“你这么聪明,过了明天就会知道了。”
神秘的酒浆
当整座金帐被以闪耀的灯火点亮时,羽瞻的表情出现了一种我所不识的迷惑,虽然那迷惑只出现了一个瞬间。
“大汗?”我试着叫他。
他恍然看着我,脸上的微笑显示他已经从遥远的记忆中回来了。
“这金帐,上一次点燃这么多的灯火,还是在父汗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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