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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相思-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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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翼弟看起来好像很痛苦,可是为什么大夫却说他没事,我们真的能相信大夫吗?”简西施问。
  “不然要如何?”简貂蝉白了小妹一眼。“城里的大夫都被我们找来看过翼弟了,每个大夫都说他没染病,没事,难不成硬要他们说翼弟有事你才高兴?”
  虽然床上的简翼浑身火烫,还不停在床上挣扎翻滚,实在难以说服她们他这样叫没事,可是经过多位大夫会诊,他确实没有染病,实在是叫人束手无策啊。
  “我当然没有那个意思。”简西施委屈的咬著下唇。“翼弟这样,我心里也不好过。”
  “别吵了,你们看,翼弟的情况好像比较平缓了。”
  听到大姐这么说,二姝同时静了下来,不约而同望向床上的弟弟,就见他虽然眉头拧得紧紧的,口鼻还在喘息,但已经不再翻滚挣扎了。
  她们互嘘一声,静静的看著眼皮略略掀动的简翼。
  “翼弟!”见到他好不容易终于睁开眼睑,三人喜极而泣。
  “喜儿……喜儿在哪里?”他的声音乾乾哑哑的,像在大漠走了许久一样,连点往日的磁性都没有。
  “翼弟在说什么啊?”三姐妹交头接耳,不甚明白,偏偏刚刚她们自以为体贴的叫雷大信一干人等去忙自己的,所以现在连个可以询问的聪明人都没有。
  “喜儿、喜儿!”简翼咬著牙关,坐起身来梭巡,他的嘴唇都已经乾裂了,但是他不觉得痛,他只想见到喜儿,见到他的喜儿,那场火蔓延得好快,火苗在顷刻间卷到屋里,他们几乎没有逃脱的时间。
  “翼弟——”简貂蝉比较大胆,虽然胞弟有异状,她仍动手摇了摇他,希望能把他摇醒。
  “翼弟,大姐求求你不要这样……”简昭君抽噎著。“你是咱们简家唯一的男丁,若你这样发昏,大姐怎么对九泉之下的爹娘交代?呜……”
  “是啊,翼弟,你醒来吧,只要你醒来,我们发誓一定改过自新,再也不惹你生气了。”简西施也连忙搬出万年不变又一再重复使用的保证。
  “大姐……”认出人来,简翼急切地道:“喜儿在哪里?她在哪里?”
  简昭君有点害怕的看著他,“我、我不知道……哦,不不,应该说,我不知道你在说谁才对。”
  “你怎么会不知道喜儿是谁?”他一脸的不耐。“她是你的弟媳妇,腹中还有你的亲侄子,既然救了我就没理由没救她,你快点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的弟媳妇?”简昭君指著自己,毫无头绪。
  什么时候翼弟娶妻了?她努力的想了一遍。没有啊,如果有的话,她这个大姐怎么会没半点印象?
  “老天!”简貂蝉倒抽了口气,指著床上一脸焦灼的胞弟。“翼弟!你搞大了哪家千金的肚子,快点从实招来!”
  简西施恍然大悟,明白了,“哦——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
  简翼却是一脸的狂乱,他痛楚的哀求道:“你们不要再废话了,喜儿她到底在哪里?我求你们快告诉我!”
  三人同时一愣。这语气著实不像她们的翼弟啊,他居然会用“求”这个字眼,他几时求过任何人了?那喜儿,那被他搞大肚子的女人是何方神圣?她们好想知道哦。
  简昭君柔声道:“翼弟,你先镇静下来,要找人也得先告诉我们往哪里找,你告诉大姐,大姐马上派人去把你要的人找来。”
  “大姐——”简翼眉心紧紧一皱,他的目光迟滞、神色憔悴,窗外突地打起一声巨大的破雷响,他蓦然看清眼前的人是他大姐简昭君。
  他大姐简昭君……
  那么他不是在梦里了?
  若他不是在梦里,他在哪里?他又跌回现实里来了吗?
  他揉揉眉角,这个梦境逼真又冗长,他所有的意识像是还在梦里,脑袋昏昏沉沉的,闪过数个交织不清的影像。
  梦里的他和喜儿怎么了?他们可有逃过火劫?
  “翼弟……”三人小心翼翼地唤他。
  “我没事。”他闭了闭眼,耳边听到屋外的雷雨声,他的眉心锁得更紧了。
  如果这场雨是不在他与喜儿的木屋该有多好,那么他们必定可以逃过一劫。
  不不,他怎么可以有这种奇怪的想法?这场会接续的梦影响他太深了,甚至他的性格也隐隐约约在改变,而这些都不由得他控制。
  “翼弟,那个喜儿——她究竟是谁啊?”见胞弟眼神渐渐恢复正常,简貂蝉的好奇心也作祟了起来。
  听到喜儿两字,他震动了下,身躯僵硬如石。
  “二姐为何知道喜儿?”他强作镇定问道。
  她扬扬眉梢。“你一直要我们把喜儿找来见你啊,好像很急的样子。”
  “是啊,还说她腹中已有你的孩儿了。”平时脱线至极的简昭君难得有严肃的时候。“翼弟,如果真有这样一位姑娘,你可得快点将人家娶进门来,不可让我简家的子孙流落在外,这样可是对不起简家的列祖列宗的,知道吧?”
  他苦笑一记,他竟为梦中人牵挂如此之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孟知县的小寿宴是京城的一件大事,人人都想攀关系拿到帖子,若能成为知县的座上宾,也就能扬眉吐气一番。
  “爹,我真的不想去。”
  喜儿临出府前还在做垂死的挣扎,她不明白她爹为何要强迫她同去赴宴,还硬要她换上最飘逸的那袭月牙白衫裙,更命令她戴上银白色的长耳簪,让她感到好无奈。
  “这是简家庄的少庄主受爹所托,替爹弄来的帖子,你乖,陪爹去参加宴会,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哦。”金大富话中有话地说。
  她终于搞懂了,她爹想藉机替她相亲。
  “爹,女儿不是说过,女儿还想在家里多陪您几年,至于出阁,还是过几年再说吧。”
  她已经十天没作梦了,那个梦像飞走的风筝一样,断了音讯,令她挂心不已。
  她和翼究竟怎么了?她真的好想知道,想知道他们好不好,想知道现在他们去了何处,她腹中的孩儿平不平安……
  唉,一切只是空想,若那梦境就此断了,她又能如何呢?
  她的梦真的被道观给镇住了吗?那个道上看起来像个三脚猫啊,怎么可能真的镇住她的梦呢?
  “傻女儿,你都十七了,再过几年就变成像简家姑娘那样的老小姐了,到时根本无人会闻问,嫁得出去算是奇迹。”
  “可是——”她不想去,她只想倒回床上睡觉,试试能不能作梦。
  “别可是了,走吧。”
  根本不容她置喙,带著百无聊赖的心情,她随她爹来到知县的私人府邸。
  知县府的婢仆正忙著,深红色的地毯从阶下一直铺到正堂,华丽而醒目,各式贵重的礼物一件件的被送进府里来,里头甚至有太子大手笔送来的羽毛彩缎、绚丽斑斓的珍珠翡翠、玛瑙玉石,还有各种名贵的佳酿,例如桂露、香蜜等等。
  喜儿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大场面,除了排场目不暇给外,持著帖子登门道贺的达官贵人非富即贵,也叫她开了眼界。
  不过,即使场面再盛大,看过之后,她仍然感到无聊,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及她梦境万分之一的重要,如果可以的话,她情愿回到梦里,也不想待在这个与她格格不入的地方。
  她撇下金大富,默默踱出主厅,沿著长满绣球花的石径漫无边际的走著,最后一个人站在回廊下低吟叹息,不时抬眸看著一轮皓月当空,微蹙著蛾眉。
  向晚微风拂动她的衣袂裙角,她的一双眸子因为寂寥而笼罩著一层淡淡薄雾,如烟似梦的,似有无限叹息。
  “唉——”她也真的叹息了,不知自己为何而叹,像是对著这么美好的月圆,就会有所感慨。
  蓦然之间,她觉得好像有人在看她,一抬眸,撞进一双深沉无比的湛湛黑眸里,她的心怦然一跳,整个人如遭电殛。
  是他!
  她的翼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震惊得瞪大双眸,眨了眨,又眨了眨,一时间心跳难以自己,只怕是自己看错了,再定睛一看,那面貌、那轮廓、那眼神、那身长……不是翼又是谁呢?
  只是,翼浑身都是浪拓不羁的气息,而他……站在她十步之遥的那个男子,他不似翼那般黝黑,还有种从容贵气。
  蓦然间,他疾步朝她走过来,喜儿不禁一怔,立刻变得神情紧张。
  她心慌意乱的立在那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一颗心像快蹦出喉咙了。
  “请问姑娘芳名为何?”他眸光灼灼地落在她身上,强压住内心那股巨大的激荡情怀。
  她知不知道她的存在困扰了他多久?她知不知道在这里见到她,他的内心有多震撼,那翻江倒海的感觉绝非笔墨可以形容。
  “我……”她紧张的濶了润唇,又润了一润,“我叫金喜儿。”
  这个答案大大的撼动了他。
  她居然就叫喜儿……
  “公子……”喜儿不安的看著他。
  月色下,他立于她身前,挺俊的身量令她必须仰视,她几乎快昏厥了,他的气息比梦中更加夺人。
  老天!他知不知道他在她的梦中占了多大的份量?
  他知不知道这十天以来,她有多么牵挂他,无时无刻不想他人梦来,虽然明知即便他入了梦,也只是个梦,她却还是一头栽下去了。
  “在下简翼,简家庄少庄主。”他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内心在问:她可听过这个名字?他是翼,她的翼,她总是这么轻声的唤他……
  “简、简翼?”她倒抽了口气,简直要揪住衣襟才能不失声喊出来,
  他的名字居然就叫翼?!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真的快要昏倒了。
  “姑娘听过在下的名字吗?”他盯著她慌乱的神情,只希望至少她知道他这个人,并未荒谬到希望他们有共通的梦境。
  喜儿沉默的看著自己脚尖,不擅长说谎的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要她如何回答他的话呢?
  她是听过他,但,是在她梦中,要她这么荒唐的告诉他吗?
  “姑娘是否听过在下的名字?”他又问。
  喜儿知道自己不回答是不行的,她硬著头皮摇了摇螓首,“小女子孤陋寡闻,未曾听过。”
  失望之色显现于他俊颜上,他的眉心蹙了一蹙。
  她没听过也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他希望梦里的喜儿和眼前的她是同一个人吗?
  他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事,所以别再痴心妄想了。
  他的眸光回到她脸上,一看到她那如梦似幻的眸子,他还是忍不住想知道,她知道她经常在他的梦里吗?
  他们已结为夫妇,她腹中有他的孩儿,他们在那一夜遭遇火劫,如今生死未卜……
  喜儿也痴痴地仰望著他。
  他真的不是她梦里的翼吗?他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人吗?他知不知道她好担心他,担心他无法逃过火劫,无法逃过她表哥的追缉……
  “喜儿!”金大富寻了出来,见女儿居然与他欣赏的简家庄少庄主在谈心,不由得眉开眼笑。
  “爹。”喜儿垂下眼眸,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失当,不由得两颊浮上微微红晕。
  简翼的视线仍在她身上,“原来喜儿姑娘是金老板的闺女。”
  他立即有种蓦然回首,那人正在灯火阑珊处之感。原来他在找的人一直近在咫尺,只是他从没想过这个可能罢了。
  “小女拙于言词,一定令翼少主索然无味吧?”金大富不夸自己女儿,反而损起她来,就是想以退为进,不想令简翼产生反感,毕竟京城里有太多大富贾都在向简翼推销自家闺女,他才不要落入俗套哩。
  “翼少主、金老板、金小姐,大人请三位就坐。”一名下人出来禀报。
  “知县大人已经认得老夫了吗?居然知道老夫不在席上,真是叫人开心哪。”金大富喜上眉梢地说,他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喜儿紧紧的跟在她爹身后,她偷偷望著走在前方的简翼,这个夜晚对她而言,比梦还像梦。
  第九章
  大火很快吞噬了木屋,他带著喜儿冲出来,一回身,烈焰冲天,熊熊怒火在漆黑夜里更显得骇人。
  更骇人的是,羽箭从四面朝他们射来,他护著她,手臂受了一箭,箭尾穿透他的臂膀,身上有无数的刀剑伤。
  “翼!”看著倾身倒下的他,她的泪水奔流不止。
  “舍得出来了吗?”马背上的曲昱廷冷冷注视著浑身狼狈的他们。“箭上有毒,这该死的东西马上就会毒发身亡。”
  她居然跟别的男人私奔,这不啻是在严重践踏他的尊严,他是绝不可能放过他们的。
  尤其是她……该死的她,居然背叛他,还带走他想望了多年的两样东西,叫他怎不天涯海角的追踪她呢?
  “不不,不会的!”喜儿哭著扶起简翼的头,发现他伤口流出黑浓的血液,她的心紧紧一抽,难道箭上真的有毒?!
  “表哥……”她纤弱的肩膀剧烈的抖动著,抬起婆娑泪眼,哀求的看著曲昱廷,激动的说:“我求你救救他!我求你救救他!”
  “你还知道我是你表哥吗?”曲昱廷用一种嫌恶的眼光回望著她。“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鬼迷了心窍跟他私奔,我对你很失望,你也别想我会救他。”
  “表哥……”她抱著简翼软软垂下的头颅,脸色苍白,她含著泪说:“我知道自己错了,我也知道你在气我,我只求你救救他,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她已经别无选择了,只要翼好好活著,她甘心做任何的牺牲,即使要用她的命换他的命,她也愿意。
  “是真的吗?你都听我的?”曲昱廷凌厉的盯著她,一个抬手,示意手下暂时收手。
  “我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喜儿哽咽著拚命点头,因为怀里的简翼己渐渐失温了,她焦灼的说:“表哥,我求求你快想办法救救他,我求求你!”
  曲昱廷满意的扬起嘴角,“好!我的条件是,你必须交出《金龙秘笈》和藏宝图,我就救这臭小子一命。”
  这正是他与她订亲的理由,他一直觊觎著那两样宝物,他有当武林盟主的野心,更有以财富雄霸天下的企图,而这两项都得靠喜儿才能达成。
  “原来你……”泪水还停留在睫毛上颤动著,喜儿恍然大悟的看著曲昱廷,这才明白一直以来他对她都在用心机。
  她太傻了,真的太傻了,长年生活在霞云谷,根本不知道提防人心,现在……
  她知道若交出他想要的东西,没有利用价值的他们必死无疑,现在唯有把她自己当人质,简翼才可能有活路。
  想到这里,她抹去眼泪,勇敢的与曲昱廷四目交接,她扬声道:“秘笈我爹娘早已烧毁了,不过他们命我背下,当今世上只有我一人知道秘笈的内容,至于藏宝图,还在霞云谷里,自然也是只有我才知道藏在哪儿。”
  “喜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在威胁我吗?”曲昱廷眯起眼。“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们两个?”
  “我信,但这么一来,你就永远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了。”她把下巴抬得高高的,不让他看出她心里的软弱和害怕。
  “好,很好。”他扭曲著嘴角,额上青筋隐隐浮现。“看来这小子把你教坏得很彻底,你现在居然懂得跟我谈条件了。”
  喜儿看著他可憎的嘴脸,这才发现他过去的翩翩风度和温柔体贴都是装出来的,一个人的本性是掩隐不了的。
  “表哥,喜儿只求你救我夫君,你要的东西,喜儿自当奉上。”救人要紧,她现在不想与他作对,只求丈夫有活命机会。
  “夫君,哼!”他重重一哼。这随人私奔的低下女子,他还肯跟她说话只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来人,送表小姐上马!”
  “表哥……”见两名大汉朝她走近,她慌乱的摇著头。“不不,我不随你们走!”
  “放心吧!我会留下两名手下替他疗伤,而你——”他扬起眉毛。“你随我返回霞云谷去取藏宝图,等我拿到藏宝图和秘笈,我自会派人送他去与你会合。”
  她眨著眼睛,长长的睫毛不信任似的插动著。“你说的……是真的?”
  他毫不在乎的说:“我的目的只在两样宝物,信不信由你,若再考虑下去,这小子丧了命可不要怪我。”
  这招有效的威胁了她,她忙不迭的答应了,“好、好,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安排,可是你要答应我,请你的手下替我转告他,我在霞云谷等他,不见不散,请他一定要来找我。”
  曲昱廷淡淡扬了扬眉,“李晋、吴大,听到表小姐的话了吧?”
  “属下遵命!”
  她吸了吸鼻子,安心了。“谢谢你们……”
  道完谢,她的视线又回到丈夫身上,她轻抚著他表情痛苦的面颊,又依依难舍的吻了吻他的唇,在他耳畔柔声叮咛,“翼,你要小心保重你自己,我也会好小心好小心的保重我自己,为了我们的孩儿,你要快些好起来,快些来找我和孩子,好吗?好吗?我知道你做得到的,我等你,等著跟你相聚,我会一直等你!”
  说著说著,她眼里迅速蓄满泪,她又想哭了。
  她不知道这一别,居然分离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当她万般难舍的跟著大队人马离开之后,他就被丢在空无一人的林里,大火肆虐过的木屋恍如废墟,当最后一点火焰也熄灭时,他悠悠醒转,身上像被巨轮压过,血迹斑斑,无处不痛。
  “喜儿……”他叫唤著她的名字,空林里,除了天明的啾声,没人回答他。
  他疼痛难当的翻动著身子,冷汗直流,脑袋里混混沌沌的,除了那张他深爱著的清灵面孔,他什么也无法想。
  “喜儿……”手臂传来不寻常的痛意,他喘息著,翻滚著,看到泥地上有行字——
  我跟表哥回去了,后会无期。
  他狂乱的瞪著那几个字,眼珠子几乎快凸出来了,全身的血液在刹那间冻成冰柱,他的脸色白得像纸,心脏一直往下沉,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里。
  他以身以心相许,那么深爱著的她居然丢下受重伤的他,与曲昱廷一走了之?
  他不信,他不信她会那么绝情,当那些人还没有来之前,他们的恩爱甜蜜难道都是假的吗?
  可是不信又如何?这是事实啊,她是一个可以同甘但不能共苦的女人,稍一遇到风暴,她就退缩了,缩回她的温室里去,把他这个浪子忘得一乾二净。
  她和曲昱廷回去过少奶奶般的好日子了吗?该死!她腹中甚至还有他的孩儿啊!
  “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摧心怒吼。她怎么可以如此对他?怎么可以?!
  喊完,他筋疲力尽的躺在林里,眼睛紧紧一闭,感觉那椎心刺骨的痛,烫痛了他的五脏六腑。
  “啊……”他咬著牙根呻吟了一声,适才一心一意沉浸在喜儿给他的打击里,现在才感受到臂上剧烈的痛意。
  他费力翻动手臂,发现整条臂膀已然泛黑,他心下一惊,知道箭上喂有毒,若不立即处理,毒液很快便会流到心脏,届时他只有死路一条。
  天要亡他,他偏偏不从——
  他咬紧牙关,举起长剑,挥刀断臂……
  自从在知县府见到简翼之后,喜儿这两天都过得魂不守舍,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见到他,但她好想好想再见到他。
  说也奇怪,断了十几天的梦境,因为见到他又接上了,当晚她入睡后,火舌扑向她,在梦里她和他被迫分开了,直至醒来,发现她居然泪湿了枕头,又因这个不可思议的事实,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小姐,老爷请你到前厅去。”婵娟掀起帘子走进来,不意外又看到她家小姐在发呆了。
  小姐这两天都是这个模样,有时候双眸会忽然涌现兴奋难当的神彩,有时候会叹息,更多的时候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只要不是太粗心的人都可以发现,她家小姐真的不一样了,过去她从来不会有这么愁肠百转的眼神,可是现在的她,套句杜鹃常说的话,小姐总给她们这些奴婢一种“此情无计可消除”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吗?还是怀了春的少女都是这个模样?
  想到这个,有件事她憋在心里好几天了,不知道该不该对小姐说,说了会不会伤到她?
  “爹找我有事吗?”房里珠箔静垂,喜儿听著窗外的细雨声,风吹著园里的玫瑰花,室内也飘起一股淡淡花香,她觉得幽清和寂寥。
  那个简翼……那个简家庄的少庄主,他现在在做什么呢?而她梦境里的翼,断臂之后又会如何呢?
  她好想知道、好想知道,镇日想得魂都快飞了。
  她是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却日以继夜的牵挂著两个男子,她也知道这是极为羞耻的事,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去想他们……或者不是他们,而是他,在她心中,根本已经把他们的影像重叠了呀。
  “奴婢不知道。”婵娟看著她幽然长叹,决定把自己见到的说出来。或许小姐正是在烦恼此事,说出来一了百了,可以令她不再烦恼。“小姐,奴婢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希望你听完后不要太激动。”
  喜儿不解的看著她。婵娟的表情好严肃,是什么事呢?她猜不到。
  婵娟沉默了片刻才别别扭扭地说:“奴婢前几天在后花园见到杜鹃与卓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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