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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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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摇了摇头,又好气又好笑。

    李悠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好像很忙。毕竟我缠了他那么久,这个时候不忍心再打扰他,打算找小陆子出府走走。小陆子只被罚了十下,但他从小跟着我,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比那个被打了十五板子的少年还要不济。躺在床上不停地叫唤,似乎没料到我会来,连忙要下来行礼。

    我按住他,回房把那瓶冰玉膏拿过来,刚要掀他的裤子。他眼疾手快地挡住,“公主,小祖宗,您可千万别。再被驸马爷看到了,非得杀了奴才不可。”

    我识趣地放在他的枕头边,轻声问,“很疼?”

    “内务房的人简直是要打死奴才,虽然只打了十下,可是比别人下手重得多了!”

    “看你娇贵的。”我没好气。

    “奴才虽然挨了打,但是心里高兴。驸马为着公主打奴才,奴才甘。”

    我在他房里坐下来,他老赶我,“公主。您看奴才这里又脏又乱的,您还是赶紧走吧?等奴才好了,再伺候您。”

    “我不走,想跟你说会儿话。”

    小陆子张了张嘴,趴在榻上不出声了。

    我眼角憋到他的书桌很乱,就想过去给他/炫/书/网/整理一下。谁知我刚朝书桌走过去,小陆子就叫了起来,“公主!”

    我被他吓了一跳,“干什么呢你,咋咋呼呼的。”

    “那儿脏。”他有点闪烁其词。

    我迅速地瞟了一眼桌子,都是零散的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字。他自小跟着我,耳濡目染地,肚子里也有点墨水。我心里起疑,不就是一堆破字,干嘛紧张成这样?

    “公主,您过来坐这吧。”小陆子指着身边的一张凳子。

    我刚抬脚,眼角憋到了一个东西,迅速地走到书桌后面。

    “公主!”小陆子几乎跌下了塌,紧张地看着我。

    我从书桌上堆叠的乱书之中,拉出了一张纸。那纸是父皇专用的纸,用来传递密报,别人都没有。我之所以知道,是在父皇的书房见到过,因为纸张上的金箔样式很好看,而念念不忘。

    我心中发凉,看到纸上父皇熟悉的笔迹,“很好,继续监视李悠的一举一动,并向朕汇报。包括陇西王府内的人员动向,还有炎凉城的动静。”

    我气得浑身发抖,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大吼,“陆有之!”

    陆有之早已经跪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好啊你,本公主养了十年,就养了你这么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我气得把桌子拍得“砰砰砰”直响,小陆子战战兢兢地说,“公主息怒,公主请息怒!”

    我冲到他面前,刚要抬脚狠狠踹过去,又硬生生地收住,“你这么干多久了?”

    “奴才……”

    “陆有之,你今天要是不说实话,我马上砍了你!”

    “奴才说,奴才都说。从出了赤京城,奴才就一直在监视着驸马的一举一动,并和皇上通信禀报。”

    “还有呢!”

    “驸马拥有军队一事,也是奴才向刘岩将军密报的……”

    “你怎么知道的?又为什么向刘岩密报?”

    “奴才去了驸马的书房,偷看到的……之所以会向刘岩将军禀报,是怕驸马做出什么不利于国家的事情,好让刘将军有个准备……”

    我终于气不过,一脚踹在他的肩上。他摔在一旁,又跪在我面前,抱着我的腿说,“公主息怒,公主请息怒!公主刚从库尔干回来,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陆有之,你好忠心那,好,真好!”我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从小,他就护着我,王明珠欺负我,他就抱着我让我哭。那一次,我挨母后罚的时候,正是赤京最冷的时候。他偷偷把自己的晚饭省下来,塞给我。还把宫里发的棉服给我披着,他自己则饿着冻着,后来还大病了一场。

    我曾经想,就算我不相信自己,也不能不相信陆有之这小子。可是,他背叛了我,背叛了我的丈夫。

    “请公主罚奴才吧,奴才甘愿受罚。”他给我磕头,磕得很响。

    “我没法原谅你,不是因为你做了这样的事。而是你辜负了我的信任,辜负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我看着他湿漉漉的脸,狠下心说,“陆有之,你走吧,随便去哪里,不要再跟着我了。”

    他猛地抬起头,张着嘴看我,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您……您不要奴才了?”

    “不是不要,是不敢要。”我把手里的信放在他的书桌上,“赶紧烧掉吧,不要被王府里的人看见。不然我保不了你的命。”我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把头上的一支簪子取下来给他,“我平常不用钱,这簪子应该能换些银子。你,好自为之。”他怔怔地接过去,我再不看他,大步出了他的屋子。

    我觉得胸闷,走了几步,脚下就虚浮起来。我又怒又悲,觉得心口有一只猛兽在嘶吼着,浑身都难受。

    然后,我向前一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睡了很久。依稀听见轰隆的雷声,好像还有雨水噼里啪啦的声音。炎凉的暴雨我领教过,像是指粗的鞭子。迷迷糊糊地醒转,看到床边安静地坐着一个人。拿背影对着我,好像在想事情。

    我伸手扯了扯他的腰带,他转过来看着我。

    “悠。”我要起来,他伸手按着我,“别动。”

    我的一口气憋在喉头,难过,心酸,还有失望都往心上翻涌。我侧过头,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在枕上,晕开温热的水渍。

    “暖暖。”李悠伸手过来,擦我的泪。

    “我父皇,我爹……”我哽咽得不成声。父皇那么疼我,到了现在,我还是说不出他的一个不好来。

    他把我抱起来,紧紧地圈着,什么话都不说。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墙上映着狰狞的银光。

    “对不起……”我回抱他。好像两个受伤的人相互取暖。

    “不要说对不起。”

    “可是……”

    他安抚似地拍我的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说不出悲喜。闪电的银色光影投在他的脸上,变换着各种图案。他用最平静的口气说,“他是帝王,而陆有之是他训练的人。暖暖,你要学会看清这样的现实。皇家的人,都是可怜人,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无奈。亲情,友情,爱情,都是皇权下的祭品。”

    我心中一紧,抬头看他,“你,都知道?”

    他点头,依然从容。

    “那你为什么……”

    “暖暖,还记不记得皮皮?”

    “恩。”

    “我曾说过,它是一匹好马,因为他尽了忠,让我及时找到你。”李悠抚摸我的头发,“陆有之没有做错,他也只是尽忠而已。何况你们十年相伴的光阴,不可能消失。暖暖,不要逼自己。”他捧住我的脸,指腹摸索着我的脸颊,“在我的身边,永远允许你做最真实的自己。因为,我有能力守住自己所爱的。”

    我闭上眼睛,几滴泪从眼角落了下来,而他温柔的吻印在我的眼皮上。

    我狠了狠心说,“我不会原谅他。”

    “是吗?”他站起来,“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派人去杀了他。老实说,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不!”我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悠,求你别杀他!”

    他低头看着我,“他在雨里跪了很久,赶也赶不走。还求我杀了他,只要不迁怒于你。”

    我贴在他的手背上,不说话,心却已经飘到了雨中。

    “我的暖暖,懂得把自己有的东西跟别人分享,还赤忱地尊重所有的生命。”

    “你赢了,我说不过你!”我找鞋子下床,跳起来亲了他一下,“日后千万人,我也只记得你这份好。悠,谢谢你。”

    

蹴鞠

雨下得太大,天地间像蒙着层水雾似地。

    我站在廊下,看着跪在雨中的小陆子。他浑身都湿透了,双手握成拳按在大腿上,低头跪得笔直。嘴里还念叨着,“求驸马杀了奴才,求驸马杀了奴才。”

    四周的长廊围着很多看热闹的人。年轻人的好奇心总是多一些。而各房的管事通常会把他们都赶回去。可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又溜出来看了。

    我要往雨里走,手臂被人拉住。

    然后一件披风盖在了我的身上。

    李悠打开伞,手里还拿着一把,揽着我往雨里走,一直停在陆有之的面前。陆有之慢慢地抬头看我们,眼睛肿得像两个大灯笼。一见我,就抱着我的腿,声若游丝,“奴才,奴才不走。奴才是公主的人,这辈子都不离开公主。如果……如果公主不要了,就杀了……杀了奴才吧。”

    李悠把雨伞递给我,我撑起来,为陆有之挡雨。十年来,陆有之为我挡了无数的雨,这一次,算是我还他。

    “公主……”他依然抱着我的腿,呜呜呜地哽咽起来,“奴才对不起您和驸马。”

    “陆有之,驸马说你没错。你是父皇给我的人,你自然听命于父皇。我也知道你没错。但是,我不能将驸马,将陇西王府,还有炎凉城的百姓置于皇权的争斗中去。所以,如果你依然要向父皇禀报,自然有父皇允你的好处,但我也绝不敢再留你。若你打算只做本公主的小陆子,你本来应该有的东西,可能就没有了。但,本公主会留下你,也必定竭尽全力护你周全。现在,你自己选。”

    陆有之抬起头来看我,抿着嘴唇。我知道,我这是要让他与父皇为敌。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与皇帝为敌,无异于与天斗。

    “暖暖。”李悠揽我的腰。

    “不行,他必须做选择!”

    半晌,陆有之匍匐在我面前,“奴才,选您。”

    我蹲下来,伸出手掌,“承君此诺。”

    小陆子伸手“啪”地一声击上来,“必守一生!”

    我松了口气,伸手把他扶起来。他的嘴唇已经青紫,人还没站稳,就晕了过去。

    “啊嘁”我打了个喷嚏,裹着薄毯子坐在椅子上。李悠不时伸手探我的额头。他的手背很暖,我索性就把脸贴在上面蹭着。

    托杜外公坐在小陆子的塌边给他把脉。说是把脉,但时不时地找各种借口转过头来看我们俩。最后,李悠冷着脸说了一句突厥话,托杜耸了耸肩,终于专心地把脉了。

    “没什么大碍,受了些凉,身体底子好,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托杜执笔写药方,一边写,还一边用突厥话跟李悠快速地交谈着。

    我忍不住说,“喂,你们不要欺负汉人行不行?”

    托杜冲我笑,“这话嘛,只能悠儿听,小画堂你听了没有用。”

    我看李悠,李悠果然不说,还伸手推了推我的脑袋。

    “夜深了,赶紧回去休息。”托杜居然推我们两个出门,“悠儿,小画堂也受了凉,赶紧让厨房炖点姜汤,要喂着喝。还有刚才说的那个方子,记得试试。还有还有,抱着回去,抱着回去啊!”

    说完,“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我狐疑地看着门纸上的影子,不知道外公在打什么算盘。李悠忽然就把我抱了起来。

    “嗳?”

    某人很镇定,“外公说的。”

    我无语。你像是这么听话的人吗?

    炎凉入夏了,天气酷热起来。我爱出汗,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的时候,总是穿得很轻便。李悠变得很忙,常常半夜被小东叫走。有的时候,我们正温存着,突然被打断,我难免火大。所以最近小东看到我,都绕着走。

    小陆子搬了很多的冰块,站在书桌前拼命给我扇。

    起初,他不敢说话,也不敢看我,我们之间好像生了芥蒂。加上他因为风寒引起的喉咙发炎,整个人变得很沉默。

    后来被我呼来喝去了几次,又踢了几脚,也渐渐放开了,慢慢地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而整个陇西王府的人,也不再把他孤立起来,闲来,他也会被各房的人叫去聊天,喝几口小酒什么的。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有人推门而入,待她站定,我惊喜地叫道,“那云?”

    “画堂!”那云走过来,跟我互相抱了抱,我高兴地说,“你怎么来炎凉城了?”

    小陆子给她递水,她猛地灌下去一壶,“别提了,离家出走。”

    “啊?”

    她径自坐下来,气呼呼地说,“我上次不就开个玩笑说要嫁给老谷浑王么?结果我父汗记住了,说老谷浑王恐怕不行,但是老谷浑王那个儿子可能不错,硬要我嫁!”

    “你被逼婚了?”

    “可不是!我要嫁给英雄,我要嫁给勇士!巴里坤那个笨蛋,连我都跑不过,怎么可能娶我!”那云把桌子拍得直响,“悠呢?快叫他来救救我。”

    那云话音刚落,门口的光线就被一个庞大的人影挡住了。我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突厥男人走进来,每走一步,好像屋子都在震动。他只有头顶有一片竖起来的头发,下巴上留着胡子,一只胳膊是我的一条腿那么粗。据目测,可能还不止。

    “救命!”那云躲到我的身后。

    我看着走过来的男人,努力咽了咽口水,“这位大哥……”

    男人一张口就是突厥话。我根本听不懂,他逼近了几步,小陆子连忙挡在我们的前面。男人拍自己的胸膛,肉被他拍得啪啪作响。那云要真嫁给他,新婚的第一夜还不就得被压死?

    我和那云抱成团,小陆子也吓得不轻,男人吼声震天,凶神恶煞,我们三个都招架不住了。大喊救命。

    最后,还是李悠赶来,救我们三个于水火之中。

    巴里坤一见李悠就笑了,互相碰了碰肩膀。李悠抬手,他就乖乖地坐下来,双手放在大腿上,像学堂里认真听课的小孩子,顿时乖顺得不行。我和那云目瞪口呆,连忙都躲到李悠的背后去。

    这下可找到靠山了。

    李悠和巴里坤交谈了一会儿,回过头来,“云儿。”

    “你别劝我了,我不要嫁给他,就是不要!”那云一梗脖子,“我和蒙塔,已经……已经定了三生之盟,除了他,我谁也不要!我们还已经……已经……”

    李悠皱眉,眼神清凌,这就表示他不高兴了。

    那云也颇为忌惮李悠的脾气,口气缓和下来,“悠,你劝劝父汗吧。不然让外公去也好。”

    “眼下,新的安西都护府将军还没有上任,突厥和龟兹随时可能发生大战。这些你都知道。”

    “他们爱打战,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大不了,我不做突厥的公主,蒙塔不做龟兹的王子!我们浪迹天涯去。”

    “胡闹!云儿,突厥最强的铁骑在谷浑王手里,你应该知道可汗这么做的用意。此外,蒙塔还有可能继承王位。”

    “见鬼的国王,谁爱当谁当!”

    “儿女私情与国家大事的轻重,你要懂得分清!”

    眼见着他们两个要吵起来,我急忙劝解,“你们先别吵啊。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吧?比如,跟巴里坤好好商量一下,让他主动放弃……”

    “巴里坤不会放弃。刚刚他说了,能娶到突厥第一美女,是家族的荣耀。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取。”

    那云不说话了,一滴泪挣在眼角,楚楚可怜。

    我看着她,想起当初被父皇告知不能嫁给谢明岚的自己,一时之间也跟着难过起来。老天是眷顾我的,我没了小白龙之后,还给了我李悠。可是那云和蒙塔,那云和巴里坤之间,显然不是我们这回事。

    我拉李悠的手,李悠淡淡地摇头。他虽然宠爱我,但是有他自己的处事原则。

    恰巧这个时候,托杜外公走进来,那云便跑过去,扑进托杜的怀里,“外公,我不要嫁给巴里坤!”

    托杜拍着她的背,“好,那云说不嫁就不嫁。我的乖孙女,别哭了啊。”

    一旁的巴里坤看到托杜,瞪大眼睛,像看见天神一样,对着托杜虔诚地拜了起来。他们又开始说突厥话,李悠小声地给我翻译。

    “悠,那云为什么也叫托杜外公?”

    “外公本来就是那云的外公。也是诺力的外公。”

    “……巴里坤好像怕他?”

    “整个突厥都怕他。外公是草原上最传奇的统阿。年轻的时候,曾赤手,同时杀死三只吊睛白虎。而仅有的两个女儿,一个嫁给可汗,一个嫁给了谷浑王。”

    我努力咽了咽口水,看托杜脸上那慈祥和蔼的笑容,忽然就品出了不一样的意味。原来外公是个高手,还深藏不露啊。

    我虽然听不懂突厥话,但看到巴里坤一直摇头,显然连外公的面子也不给。突厥人的个性就是这样,尊敬是一回事,原则又是另一回事了。

    谈判陷入了僵局。

    托杜向李悠看过来,李悠摇头,显然也没有办法。

    这个时候,内务房的李旦在门口恭敬地禀报,而后拿着我前几天要他找人做的蹴鞠走了进来。离开赤京,我已经许久没碰过蹴鞠。这项活动在赤京风靡,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街头巷尾,皇宫内院,都在玩。我的蹴鞠是李纯手把手教的,踢得不错,至少赤京的女人,应该找不到比我好的。

    我把蹴鞠接过来,顺势颠了几下,还挺顺脚。巴里坤忽然站了起来,噼里啪啦地说突厥话。

    “悠,他说什么?”

    “他说他去赤京游历的时候,学了蹴鞠,极其喜欢。可是回来之后,找不到对手,想跟你比一场。”

    我想了想,“好啊,你跟他说,如果我赢了,让他放弃娶那云。”

    李悠愣了一下。那云已经在用突厥话跟巴里坤说话。我见到巴里坤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吼了两声,然后那云说,“他答应了。不过他说,如果你输了,他要把你吊起来晒三天三夜。”

    我还没说话,李悠已经冷着脸说出一句突厥话。语调平平的,好像没什么波澜,但托杜和那云同时愣了一下。巴里坤则笑着摸了摸后脑,连连摆手。

    事后,我很好奇,死缠着李悠,要他说那句话的汉语意思是什么。

    他不肯说,怎么也不肯说。被我逼急了,就躲到书房里去了。

    还是那云好心告诉我,“阿尔斯兰真是帅呆了。他说,‘巴里坤,你要是敢动我的女人,我就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忽至

我跟巴里坤商定,选择对抗的形式来进行比赛。双方各找六个球员,以将球度进风流眼最多者为胜。

    因为要找鞠场,造风流眼,还要选队员,所以我们把比赛定在一个月后。

    其间,我拿着球问遍全府,只找到了两个会蹴鞠的。一个是小齐,另一个就是藏葡萄的少年明之。加上小陆子,我还有那云,怎么也找不到第六个了。我每天都在发愁,一边训练他们,一边想着把李悠也拉进来凑数。

    彼时,李悠一身素白的长衫,坐在桃树下。人面桃花相映红,鸟儿也全往他倚的那株桃树上飞。

    “驸马……好王爷!”我扑过去,他伸手按住我的额头,无奈道,“暖暖,我真的不会。”

    “骗人!你肯定是谦虚。”

    他拿着书,终于看我一眼,叹气,“王妃,我都躲到桃园里来了,你还不放过我。”

    “差一个人那!”我龇牙咧嘴。

    “自己捅的篓子,自己收拾。”他又拿起书,手仍然按住我的额头。我瞪着他,他却很淡定从容地,只留给我一个英俊绝伦的侧脸。我不走,他也不赶我,但就是不许我扑到他身上。

    小东送来茶点,看到我们两个这样子,很自觉地在十步开外说,“王爷,王妃。”

    李悠淡淡地,“小东,过来吧。”

    小东捧着食盘走过来,见我缠着李悠,忍不住说,“王妃,蹴鞠王爷是真的不会。他没有骗您。”

    “他都会跳秦王破阵乐!”我拿起一块桃花酥,三下五除二地下了肚子,愤愤不平。

    “说了只是凑巧。我是凡人,不可能什么都会。”

    “那怎么办!”我抱着头。

    他伸手推了一下我的脑袋,“自己去想办法。”

    我跟着小东往桃园外走,走了几步,还回头冲李悠做鬼脸。这个人,晚上的时候热情似火,一副巴不得把我吃下肚子的模样。一到了白日里,就跟我泾渭分明了。不过,好处就是,我在王府里很自由,想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

    “小东,你帮我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赢巴里坤!”

    想起巴里坤走的时候,一脸轻蔑的模样,我就怒火中烧。他不仅歧视我,还歧视我们博大精深的中原文化。我定要给他个颜色看看,让他知道铁骑突厥也不过就是北方的一个少数民族而已!有什么好嚣张的!

    “小的倒是知道有一个人是蹴鞠的高手,王妃为什么不试试找他?”

    “谁?”

    “龟兹国的蒙塔王子。”

    我眼睛发亮,“他很厉害?你能请动他吗?”随即又摇头,“那云不会同意的。”

    “蒙塔王子和王爷是八拜之交,如果王爷出面,应该没有问题。”

    “你早说啊!”我回头又往桃园跑,小东在后面喊什么,我统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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