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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暖-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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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狠狠瞪了小陆子一眼,小陆子却抱得更紧,一副我再敢轻举妄动,他就马上撞死的表情。我只得作罢。
台上的小阳春抿了抿唇,“请不要伤害无辜的人,奴家跟着您走就是了。只不过希望公子能给奴家一些时间,卸了这身行头。”
“不用了!”霍羽腾身而起,踩着几张桌子就跃到了戏台上。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一把扛起了小阳春。
我狠狠跺了一下脚,刚要不顾小陆子的阻拦冲上前去。一道影子忽自二楼雅座的窗户飘飘然而下,直向戏台而去。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而我一眼就认出了那飘下来的,正是那日救了霓裳的年轻人。好像叫小东?
小东顺当地停在霍羽的旁边,一个擒拿手,就把小阳春抢了下来,护在身后。他对霍羽傲慢地说,“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确实是你霍羽之流能干出来的勾当。”
听到霍羽的名字,许多人发出了【恍【然【网】大悟的感叹,而我则更加嗤之以鼻。
“你是谁?既然知道我是霍羽,还敢出来阻扰?”
“我叫小东,总有一天,你得喊我一声东大爷!”
“放肆!”霍羽期身而上,一掌就要直取小东的面门。小东先是推开小阳春,而后轻巧地避过了攻击,闪身就到了霍羽的身后。其身形如影似风,又轻巧如燕,看来是个高手。
霍羽着恼地转身,又要出手,小东抬手道,“慢着,我不想跟你打。只是希望你能看在我家公子的份上,放过这位姑娘。”
“你家公子是个什么东西……”霍羽话没说完,看到小东手里举起的东西,一下子变了脸色。
“如何?霍将军能否考虑?”
霍羽向二楼雅座的方向深深地望了一眼,竟然一声不吭地带着人马走了。
戏园子鸦雀无声,我彻底目瞪口呆。这个赤京城,除了我的父皇,难道还有人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霍羽低头么?回头我要是告诉李纯,他保准会吓死!
因为小阳春等人受了惊吓,所以这出戏无法再唱下去,众人只能悻悻地散去。
我看见小东跳下了戏台,连忙冲过去拦住了他。
他疑惑地看着我,“这位公子……?”
“你家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我好奇,我好奇得心痒痒。
小东大概没想到我问得这么直接,锁着眉头。他要绕过我走,我却伸手拦着他,怎么也不肯放行。
他有点不耐烦了,刚要出手,我的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不得无礼。”
冷冷的,淡淡的,亦如那日南湖上的烟雨。
我回过头去。
此刻的戏园子,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凌乱的桌椅。他站在光影之中,依然是一身天青色的袍子,只手中多了一把精致的折扇。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像是深埋在千年冰雪里的琥珀光。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也许是一个空无一人的巷子,也许是有夕阳的黄昏。
他慢慢地走过来。没有文弱,没有书卷气,没有南人谨慎小心的做派。有的只是徜徉在天地间的随意和气魄。像一缕早春里,最自由的风。
我再次盯着他失神,连他走过我的身边都没发现。
他与小东低声说了几句,小东走过来,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我家公子说,时候不早,公主该回去了。”
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小陆子惊骇地看了小东一眼,也说,“公公公主,真的该回去了。”
我不甘心地抬起步子往园外走,临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那人一眼。
明媚得近乎孤绝,高贵得近乎寂寥。连园中飘落的花瓣,都不忍沾染他。
他究竟是谁?
小东一直把我们送到了宫门口,临分别的时候说,“我家公子要我代为转达歉意。他常年生活在北地,有些不习惯赤京的语言和风土人情,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那么,后会有期了。”
他转身离去,动作毫不拖泥带水。看这架势,武功应该不在秦尧之下。
在回东明殿的路上,我一直回忆着那个男人站在夕阳下的身影,好像是一树梨花。诚然,他一开口,别人就能听出他的北方口音,想来是觉得与赤京有些格格不入,才显得有些冷漠。但他的声音其实非常好听。我们南人常常羡慕北人有一口板正的语腔,他实在没必要因此介怀。
小陆子说,“公主,奴才说句真心话,刚刚那位公子,不逊檀奴。”
“你觉得他跟谢明岚比,谁更胜一筹?”
“谢侍郎身上有一股雅气,那公子身上有一种贵气。奴才不知道怎么形容,就觉着都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就能一眼看见的人。”
我刚想说话,老远地就看见舅舅和王明珠在花园里拉拉扯扯。因为我跟小陆子怕被人撞见,走得都是宫里的小路和偏僻的地方。
我招呼小陆子隐蔽起来,王明珠和舅舅往我们这边走过来。
驸马
舅舅虽然借着母后的光,一路做到了礼部尚书。但他生性软弱,又胆小怕事,全靠着国舅的身份在强撑着门面。我看见王明珠抖开舅舅的手,不耐道,“爹,你有完没完?你觉得母后能看上我那没有出息的哥哥?”
“珠儿,你得帮你哥哥。否则他这辈子就没什么盼头了。”
“爹,你搞清楚好不好?如果母后肯让哥哥当驸马,为什么还要让父皇下旨在全国选驸马?而且你看到那道圣旨没?你觉得我哥除了家世之外,还有哪一样符合?”
舅舅凑近王明珠,低声说,“霍党都说,你姑姑想要找一个大靠山。可那个靠山分明不给她面子,根本就没来!我们只能自家人帮自家人,你懂了吗?”
“爹,你老实跟我说,母后到底想要干什么?”
舅舅的声音更低,“皇上近来身体不好,已多次暗传太医。因为你姑姑一直在抑制外戚,所以我们王家人在朝中势单力薄,再加上你爹我又不济事,万一这皇上要是……”舅舅做了一个闭眼的动作,“那我们可就危险了。霍勇是太子的亲舅舅,太子肯定是会登基的了,那么你作为太子妃,也会没事。但你想想皇后和画堂的下场。”
王明珠皱眉,“应该不会太好。”
“所以我才想把盈儿配给画堂,然后才有理由求皇上给盈儿一官半职的,让他带着画堂离开赤京。这不就是你姑姑最想要的吗?”
我心中咯噔了好几下,心念老停在父皇身体不好那几句上,根本没认真听其它的。
王明珠和舅舅走了没有多久,我就飞奔向父皇住的养生殿。父皇近来是瘦了很多,难道是因为生病的缘故?我只当他是国事操劳,根本没有往坏处想。可是刚刚听到舅舅说的话,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我还没到养生殿,就远远地看到几位太医从里面出来。等我挥退守门的太监进入养生殿,恰好听到父皇咳嗽的声音。我疾走几步,看到郑德海递过去一块帕子,父皇掩住嘴咳了两声,把手帕移到眼前看了一眼,淡淡地递给郑德海。郑德海跪在地上,老泪纵横,拿着手帕的手都在抖。他们好像都没发现我。
我扑过去,抢过郑德海手里的帕子一看,上面有一团殷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父皇很吃惊,看了看门口,“小六,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进来了?”
“父皇!你生了这么严重的病,为什么要瞒着我们!”我紧紧地抓着父皇的衣襟,像一个无措的孩子。我不知道如果有一天父皇倒下了,我的世界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一直以为跟父皇在一起的日子还有很久很久,久到我都可以不用去想我们分开的那一天。
父皇摸着我的头,让郑德海退下去,然后把我拉起来,“好孩子,父皇的病不严重。”
我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父皇,不要骗我。”
“傻丫头,父皇老了,总有一天要离开你。”
我摇头,“父皇是皇帝,能活到一万岁!”
父皇笑了,“那种话也能信?人生在世,若不能快乐,不要说是一万岁,就是一百岁也惘然。父皇已经活够了。”
我忙去掩他的嘴,狠狠地说,“我不许你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父皇拉着我的手,让我在他身边坐下来,温柔地凝视着我,“好。你不爱听,父皇就不说了。小六,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孩子里面朕最疼你么?”
我摇头,这个问题也困惑了我好久。
“因为本来应该爱你的人,最后都不能爱你,所以只有朕来爱你。是啊,这人世间,一无所有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曾经拥有。朕的小六可怜啊!”
我虽然没有全听懂,却仍紧紧地捂住父皇枯槁般的手。
“小六,朕自十岁登基,四十余年来,为国家为百姓做了不少的事情。朕虽说不是一个可以青史留名的旷世君主,但好歹无愧于这张龙椅,无愧于自己的良心。仁皇后一路陪着朕走过最难的日子,为朕孕育了一双儿女,她去了以后,朕为了年幼的子女,不得不扶持霍氏家族。同时,为了牵制霍氏,又不得不扶持王氏和谢氏,让他们能够相互牵制。太子仁善,也许并不适合当一个帝王,但朕膝下的子女中,除了他或许无一能让霍氏和谢氏同时妥协。所以他是太子,以后也会是皇帝。”
父皇从来不跟我讲政治,我对朝堂上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但今天,我在他间或的咳嗽声中,听得无比认真,好像这是人生的最后一堂课。
“你的母后,是朕这一生最对不起的女子。朕非但不能保护好她,还一直在让她作牺牲。朕若是去了,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母子。朝中没有人可以替朕守着你们,没有人。”父皇的眼眶有点红,伸手把我抱进怀里,“孩子,朕多么希望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生都开心快乐。但是王谢都不能保护你,只有他。朕只有去求他,求他保护朕的女儿……”
我的心紧紧地揪在一起。这一刻,他不是皇帝,他只是一个疼爱我的父亲。
“画堂。不要怪朕和你的母后,我们的心是一样的。世间没有双全法,你作为公主,也责无旁贷。若是接下来一切都能隧朕的愿,朕想求你几件事。”
这是父皇第一次叫我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请求。我连忙点头。
“第一,不管将来如何,嫁给谁,都要努力开心地活下去。第二,朕去了以后,你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赤京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不要忘记自己是公主,是朕的孩子,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尽力保护好你的兄弟姐妹。都听懂了吗?”
我只能点头。虽然我对父皇的话有许多的疑问,比如,为什么他知道我一定会离开赤京,为什么没有提到母后的归宿?再有,如果说保护兄弟姐妹,现在最有能力做到的,不是太子李纯吗?
我从养生殿出来,只觉得已经有一生那么漫长。
我不知道父皇要去求谁,也不知道母后会给我选谁,但我知道,纵使之前我有多少的不甘,此番之后,谢明岚终究只能成为一个回忆。我们皇家的人,有太多的无奈。我是一个公主,有我需要直面的人生。
从养生殿回来后的几日,我因为被禁足,日日在东明殿里抄弟子规,长者言。夜里也不再好眠,常常做噩梦,或者一身冷汗地醒过来。
我又开始重复许多年不做的那个梦,刀光剑影里,一轮被血染红的落日。
然后有一双眼睛远远地看着我,盯着我,让我觉得自己无路可逃。
这段时间,宫里开始有了许多的流言蜚语,说是我因嫁给谢明岚未遂,就把怒气都撒在霓裳的身上,把她推入水中等等。小陆子每每在我面前抱怨,我都一笑置之,跟那些无所事事,只知道嚼舌根的宫女计较,除非我有病。
霓裳好了之后,依然如故地跑来找我聊天气,服饰还有谢明岚。
“皇姐,这天底下,会有比明岚哥哥更好的男人吗?”
“也许吧。”
“皇姐,你心里不会怪我吧?我知道你也喜欢明岚哥哥,可是最后却是我要跟他成亲。”她这么说的时候,满脸都是天真的笑意。我不想跟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计较什么,便说,“当然不会,你们两情相悦,是天赐的姻缘。”
我说这话的时候,雪衣抬头看了我一眼,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霓裳起身告辞,我让小陆子去送她们。小陆子去了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一边脸肿起一块。
“你这是怎么了?”
“她们欺人太甚!”
我平静地等他接着往下说,他却只是站在我身旁,一言不发。好像在跟我赌气一样。
“你这奴才,真的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罢了,你要是不想说,我也不勉强你。”
小陆子看了我一眼,“公主,刚才,雪衣偷偷告诉我,谢大人在返回赤京的途中。”
“哦,大概是谢太傅的寿辰快到了吧。”
“公主!你的反应怎么这么冷淡。”
“他回来就回来,关我什么事。要兴高采烈的是八公主,不是我。”
小陆子不说话了,我就伏在书桌上继续抄写我的弟子规。没过一会儿,郑德海匆匆忙忙地跑进来,跪在我的面前说,“公主,陇西王进宫了!”
我手中的笔不停,小陆子只能继续给我磨墨。
“刚才,崇政殿的旨意已经宣读,封六公主李画堂为金玉公主,并召陇西王李悠为驸马,择日完婚!”
我手中的毛笔终于落在了宣纸上,划出了一道弧形的墨痕。
撞见
这道圣旨来得太快,也来得太出乎意料。
整个朝野都震动了。
有人说,皇帝下旨在全国选驸马,只是一个幌子,他从头到尾只想招陇西王一人为驸马。
有人说,陇西王雄霸一方,钳制着西北诸小国与我朝的咽喉,西北诸国只知陇西李,不识皇家人。皇帝此举意在招归,消除陇西李氏的势力。
还有人说,李悠入京,不经程序,不循旧例,之前没有丁点的风声,是与皇帝有了某种约定。
但不管外界怎么猜测,我的东明殿,都因为这道圣旨,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乱之中。
我的一生好像已经被这道圣旨给圈住了。我甚至没有哭,没有恼,没有慌乱,第一时间想的是,李悠若是长成老陇西王那样我该怎么办。
小时候曾远远地见过老陇西王一面,对他的印象早已模糊了,只记得当时受惊吓的心情。
我想要一睹李悠的庐山真面目,但按照皇室的惯例,我跟他结婚之前,不能见面。我暗自分析了一番形式,父皇既然选择放弃谢明岚而选择李悠,那这李悠就算长不过谢明岚,好歹也得差不多吧?
我的婚期很快被定下来,就在下个月月初。
安姑姑带着几个上了年纪的宫女每天来给我上礼仪的课。母后说我的姿仪有很大的问题,就这样嫁给李悠会破坏皇家的威严。我吃了不少的苦头,膝盖磕磕碰碰的多了很多青紫,却还是没有训练出母后想要的那种姿仪来。
训练其间,我唯一的乐事就是听东明殿的宫女们,八卦陇西王李悠。
比如他可能好男色。
因为他已经二十二岁了,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亲近女眷。陇西王府上上下下,全是男人,估计连只母苍蝇都没有。
再比如,他可能很喜欢杀人。
因为陇西王府里经常有人无故失踪。遇到灾害的年份,还会成片成片地失踪。
还有,他很有钱却也很怪。
父皇按例给了他很多的封赏,他却用那些赏赐买了一座粮仓。据说这人家里有一座仓库,里面随便拿一样出来,都价值连城。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用那些宝物去买粮仓买地,整个陇西的粮食,盐还有蔬菜水果,几乎都被他垄断了。
最后,也是最让我欣慰的。
他们说他有如蓝田玉一样的美貌和风度。他每次露脸,比如祭天酬神,比如接待西北过路的来使,都要惹得陇西的治地,炎凉,万人空巷。炎凉的女子无论婚否,都会疯狂地夹道堵截,比谢明岚露脸时的阵仗大多了。
到此,我那女人的虚荣心开始小小地膨胀起来。
小陆子一直很想去见见他,但是因为我的禁令,也只能干巴巴地听着东明殿的宫女们绘声绘色地描绘。我当然知道寂寞深宫的女孩子们会用多么夸张的比喻,但心中仍不可避免地萌发了对那个人的期待。
总之当整座皇宫痴迷于李悠的个人魅力之时,谢明岚归来了。
他一回来,谢太傅就上了一道折子,说是自己年事已高,有意告老。父皇当然不同意,体恤了一番之后,还下旨要给他大办寿辰。因为谢太傅的寿辰是在下个月的月初,所以我的婚期被迫延后了。
被迫有被迫的好处,比如寿辰之上,也许我能一睹陇西王的真容。
当然也有坏处。坏处就是,我可能要见到谢明岚。
谢府开宴席的那天,我,王明珠和霓裳都被邀请。但因为是女眷,只能坐在专门为女眷准备的花厅里,由王明珠主持宴席。之所以由王明珠出面,是因为谢家的女人真的都红颜薄命,谢太傅的夫人早逝,儿媳早逝,谢明岚至今未娶。
席开一半,不知道是哪位多嘴的夫人说起了南湖的事。
王明珠冷冰冰地吃菜,霓裳不说话。
我只能猛给自己灌酒。
话题不知怎么的,越来越偏离主题,最后我舅妈王氏和霓裳的舅妈霍氏对上了。
她们本来就是死对头,两个厉害的女人毫无顾忌地唇枪舌战。
我的舅妈暗指霓裳横刀夺爱,致使我人比黄花菜还瘦,好在最终捡了个李悠回来。
霓裳的舅妈明讽我争不过霓裳,没有本事。又把霓裳的闭月羞花,才貌双绝,琴棋书画什么的,从头到尾夸了一遍。
事情演变到后来,整个桌子的人都不再动筷子,只是听她们的争吵。还有人借题发挥,拿李悠的身世大做文章,说他根本不是一个良配。
我听得心烦意乱,啪地一下扔下筷子,起身走出去。
你们爱说谁说谁,本公主不奉陪了,成不?
谢府我儿时常来,不算陌生。大概是刚才一气之下喝了酒的缘故,走起路来,脚步有点虚浮。行到一处偏远的假山,刚想换口气,却听到假山后面传来了悠扬的声音。那声音听不出是来自哪种乐器,却发自天然的悦耳。
我好奇地绕过假山,看到垂柳之下闲坐着一个人。
莹莹如玉,泠泠如水。
月兔和嫦娥大概也听得痴了,连月光都不挪走些许。
我兴冲冲地跑过去一瞅,可不就是那个别扭的北方人?
他本来闭着眼睛吹奏一片叶子,忽然睁眼向我看过来。
我们对视了一下,他就闭眼继续吹奏,当我不存在一样。
居然不拿正眼瞧我?
“喂!你……”
我话还没说完,他忽然站了起来,几步走向我的身后。
我听见几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来了几个蒙面的刺客。
谢府的守备不能说与皇宫不相上下,但至少是堂堂太傅和朝廷高官的宅邸,这些刺客居然敢在太傅寿辰的时候杀进来,真是胆大包天!
当然,以上这些都是事后想的。我当时已经吓傻了,只是呆站着。
“拿命来!”那群黑衣人一拥而上。男人往后退了一步,拉住我的手臂,“别乱动。”
我早已经吓破了胆,哪还有力气动。
“不动,一定不动。”
他皱了一下眉头,看向杀过来的刺客。既不摆开架势,也不准备逃命的样子。我心虚地问了一句,“你你,你会武功吗?”
“不会。”他回答得很冷静,也很干脆。
果然,不会……我还没沮丧完,一个黑衣人已经举刀砍了过来。我大声尖叫,只听“哐当”一声,黑衣人倒在了我的脚边。男人皱眉把我往一边推,堪堪躲过了另一把劈下来的刀。
我在百忙之中抽空问他,“喂,你不会武功,我们为什么不跑啊!”
他瞥我一眼,一把扯住我的袖子,又闪过了一次攻击,“死得更快。”
我绝望了。
就在我以为我们两个都要莫名其妙地命丧刀下的时候,小东赶了来,挡住了刺客的进攻。我在半空中高悬的心,总算落下来一点。
“公子,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小东一边招架着刺客,一边回头说。
我连忙附和,“对对,他们都是冲着你来的,你赶紧走!不要拖着我一起死!”
男人斜我,“他们是冲着你来的。”
大概不解气,他又补了一句,“是你拖着我一起死。”
我彻底说不出话了。
“什么人在那里!”此时,四周传来了喧闹的声音,想必是谢府的守卫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正赶过来。
蒙面刺客马上飞身离去,小东作势追了几步,又退回我们身边。
“公子,你没事吧?”
“没事。”男人拍了拍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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