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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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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茗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放开,笑了笑,随即选了个方向走去,郝壬看著紫茗的背影,倒也不知道她要干嘛,只得跟著走下去。

一阵左绕右绕,郝壬终于跟著紫茗走出了木板林,而天脉错综复杂的建筑群,似乎也在两人走到了板林的另一头时宣告结束,放眼望去,眼前除了远方山顶积了雪的山外,再也看不到任何的突起物了。

紫茗脚步不停,郝壬也就跟著继续东走西走,随著两人走得越来越远,铺著石砖的地板逐渐荒凉,石板路也逐渐隐没入杂草之中。

天山大得无法想像,周围越来越荒凉,郝壬在地平线上看见的雪山也越来越多,虽然天脉主院所在的这个山头并没有雪,但远方的景色根本就只有在电视里才看得到。

由于身怀武功,两人脚程都不算慢,虽然对他们而言是慢慢走,但也和平常人全力奔跑速度差不多,草原在两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后消失,地上乱石也越来越多,眼看路是越来越艰难了。

虽然如此,紫茗还是始终带头走著,偶尔轻松的在乱石上跳来跳去,偶尔停下来叫郝壬注意哪里比较危险,走了一阵子,郝壬终于不放心的停下脚步。

“紫茗,真的还要往前进吗?”郝壬不安的问,有个不死之身的他是不用怕什么,但看见紫茗在颠扑的乱石上跳来跳去的,有时深不见底的山谷就近在她身旁,如果失足的话,即使身怀绝艺也可能再也救不上来,他不由得替紫茗担心起来。

“谢谢你,壬。”紫茗继续在乱石上跳跃前进,但这次却更大胆的也不看路就直接转身面向他,脚下却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般不停:“这里的路我是从小走到大的,即使闭著眼睛走我也不会怎样。再说,即使我摔下去了,壬你也会飞下来救我嘛!”

“呃,这……”郝壬微微抽搐了一下嘴角,紫茗的乐观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但一个不会飞的人,是可以靠乐观就变得会飞吗?

“嘘!从这里爬上去就到了喔!”紫茗笑著说。

突然出现的一面山壁让郝壬一阵傻眼,抬头一看,眼前的山壁陡峭得近乎垂直,上下落差甚至有五十公尺以上,这……紫茗从小就在这里走到大?喝什么奶粉长大的啊?

说著,紫茗倒也没等他,随即从乱石上起跳,在空中轻巧的一个转身后已经踏在一个岩理上。

紫茗又是两三个跳跃,每次跳起都至少高达三公尺以上,才不过转眼间,她娇小的身影就已经身在山壁的中间了。

郝壬先是傻眼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之前在紫茗身上看到的灵力密度,和解飞可以说是差不了多少,会有这种身手也是难怪的,自己只是一直都因为她的外表而把她想弱了。

脚下发力,虽然没正式学过啥轻功,但身负两条龙,身型修长的郝壬跳跃起来倒也不输给紫茗,不停的用脚踢著山壁,郝壬左跳右跳著,以闪电形的轨迹也跟了上去。

垂直落差五十公尺的山壁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中看不中用的郝壬累到快摔下去的时候,山壁终于到了尽头,眼看是到达一个不算高的峰顶了。

手撑地板,跟著紫茗翻身上峰,突如其来的狂风却把郝壬吹得差点变成风筝,如果不是紫茗突然间抓住他的手,郝壬很确定自己可以从这里直接被吹回台湾。

“小心点,这里的风很强呢,不小心的话就会摔下去喔!”紫茗一手抓著郝壬,一手扶著一块石头说:“跟我来。”

狂风中,郝壬眯眼一看,然后发现这个峰顶不过是个不规则状的小平台,四周都是尖锐的乱石,感觉就是个超危险的地方。

紫茗迎著风一步步的向前走去,郝壬也扶住了块石头,低头一阵走动,两人到达了一块大岩石的背风侧,风也弱了很多。

“到了,往前看。”由于风大,一直低著头走路的紫茗突然转头微笑。

“啊?”

当郝壬抬起头来时,突然间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硬生生的将满头问号吃下肚子里。

好美……

地平线从远方不规则起伏的巨大草原蔓延到左方覆盖著白雪的峰群,不知道为什么,天山的天空特别的澄澈,有别于总是空气污浊的台湾,从峰顶望去,一整个天空蔚蓝得无边无际,像是一块纯粹的蓝宝石。

深邃的蓝隐没在无尽的山势中,厚薄不同的白云也仿佛破碎的壁纸般贴在天空,远方草原上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无数跑动的白马与一些蒙古包。

“天山出产的马就叫天马,很不可思议对吧?”看见郝壬的表情,紫茗笑著说:“小时候,我就一直很喜欢来这里看风景,每次来这里,看到一年四季都不同景色的、广阔的天山,就觉得什么郁闷都没了呢!人啊,对这个世界而言都太渺小了,那又何必去在乎些小事情呢?”

紫茗自顾自的说著,然后突然不好意思地脸红了一下。

“啊……抱歉,我真是啰唆……明明什么也不懂的。”

郝壬摸摸下巴,装得很正经地回答:“不会啦,你说得很有哲理啊!”

“谢谢。”紫茗笑了起来:“只是,壬,你会不会想,是什么创造我们这个世界的?又或者是谁创造我们的?”

“没想过欸!”

说著,郝壬叹了一口气,自己还真是很标准的单纯好人,啥也不会想,只会打电动,想想也怪空虚的,这种好问题还是留给哲学家去煮脑浆吧!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想,那一定是个很伟大的故事呢!真是不可思议,有时候我常觉得自己身上,或许也流著当初创造我们的人的血液,原来我们都确切的活在这个世界之中呢!”女孩银铃般的声音说。

听见这段话,郝壬转过头来看向紫茗,却只看见她正双手抱膝的看著远方。

风从女孩的身旁吹来,将她柔柔的发丝和衣角向上吹起,在那个刹那间,郝壬突然有种错觉,感觉紫茗略带了点蓝色的眼中,或许就是长年看向蔚蓝天空所留下的,这个瞬间,她已经和这个世界合成一体。

感觉到郝壬的视线,紫茗的脸稍微红了一下,而这个动作却让紫发少年发觉自己不该盯著人家的脸瞧,他连忙转头继续看著前方。

还真是大意啊,身为一介不求闻达于天下的免洗好人,自己在搞些什么呢……郝壬双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脸。

在两人短暂的目光接触后,紫茗像是想起了什么,满脸通红的将头低了下去,还咬了咬下唇,两人看著风景,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壬。”一阵隐没在风声中的沉默后,紫茗静默的说:“你有喜欢的人吗?”

静静的看著风景的郝壬听到这句话,差点瞬间从山崖上掉下去摔死。突然被问到这种尴尬的问题,特别是还没能确定自己跟樱之间的感情的现在,他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见郝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紫茗笑了起来,继续抱膝看著前方。

“茗啊,有著一个很喜欢的人呢!有时候真的觉得,喜欢一个人也是一种奇迹。有一个你会想要完全属于他的人,不管去哪都可以把他保存在心里,那种感觉很好,不是吗?壬,如果你有喜欢的人的话,要好好珍惜喔!”

听见这句话,郝壬倒也沉默了起来,仿佛是感觉到自己隐藏起来的情感般,他闭上了眼睛。

眼前辽阔的天空,也将和台湾的天空连成一片蔚蓝,在这样的天空下,她是不是也正在看著天空呢?那个有著一头及腰长发,个性倔强却又比谁都还要温柔的女孩,是不是也像以前那样,只为了他一个人而脸红呢?

樱,你还好吗?郝壬的眼神之中,一丝不舍悄然而生。

“每个人,一定都会有想守护的东西。”紫茗垂下睫毛,开朗自然的语气中突然浮起了一丝黯淡:“就像哥哥想守护陆姐姐一样,每个人都有著各自的羁绊呢!”

一句话语通过耳际,郝壬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似乎是觉察了紫茗接下来要说的话,他的眼中满是惊讶。

“壬,求求你好吗?救救陆兰姐姐……”

说话时,紫茗没有转头,轻轻的话语声正如她轻轻地将头埋入环著的膝中。

“参加,‘龙首汇英战’好吗?”

仿佛她带他到这里只为了这句请求般,天空开展在两人的头顶,一丝属于忧郁的蓝色也随之无边无际。

第四集 天脉之卷 第七章 饕餮之忆

当郝壬和紫茗两人下山回到天脉时,天色已经黯淡了。

没有心思去看天山瑰丽的晚霞,回程时两人都沉默著,郝壬和紫茗分别想著各自的事情,只是一步步沉重地走回天脉。

老实说,郝壬到现在还搞不懂为什么紫茗会突然间叫他去参加“龙首汇英战”,虽然只有一小段相处的时间,但从为人来看,郝壬很确定紫茗根本不是什么会为天脉的利益而勉强其他人的女孩。

再说,郝壬根本不明白为什么紫茗会叫他救陆兰,代替天脉参赛和陆兰有什么关系吗?他真的是完全搞不懂状况。

本来嘛,这些疑问他倒也不是没问过,在山峰上时,郝壬就连用了几句疑问句问紫茗,但她却仿佛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般,从此闭紧了小嘴,直到现在两人都还没有过任何一句交谈。

郝壬转头看了下紫茗,毫不意外的发现她的脸上始终都是那种仿佛压抑了什么伤痛般的黯淡神情,小手紧握,只是一步步的走著无声的步伐。

终于,一个下午就这样尴尬的结束了。

回到房间,直到吃完陆兰送来的饭后,郝壬还持续的想著今天的事情,而那种专注的神情,让一旁坚持要静静陪著他吃饭的陆兰满是不解。

“壬,你怎么了吗?和紫茗吵架了?”陆兰关心的问。

“不,没什么。”

从思绪中被敲醒,郝壬迅速的回答,自他从紫茗的口中得知提到黯瞳会让陆兰伤心后,郝壬就不敢再问她什么了。

看白天紫茗那种欲言又止的神情,郝壬虽然笨,但绝不脑残,他倒也猜得出来那一定和陆兰有很大的关联,而在还没确定情况前,郝壬可是一点都不想尝试乱问人这种问题,他可不愿再去伤害这个温柔的女孩。

倒是转头偷看著身旁娴静的她,陆兰一点都不像身在危险之中,而为什么紫茗却说得好像她处境很危险?郝壬的脑袋里浮起几百种连续剧的水饺剧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那些都太唬烂了。

眼看郝壬不肯透露什么,陆兰虽然关心倒也没辄,只好收了收餐盘离开了房间,走时她还关心的回头说:“别想太多了,早点睡吧!”

还真是一个容易让人想守护的好女孩啊……郝壬想起紫茗早上的话,没搞错语意的话,解飞好像喜欢著陆兰吧?看他的外貌都已经至少三十五岁了,还想追才不过十九岁的陆兰,真是老牛吃嫩草……郝壬摇了摇头,怎么会想到这上头?

躺在床上想事情,过了一会儿,照惯例,郝壬再次被突然闯进房间的小雪闹掉了半小时,搞得血气上涌,最后只能连滚带爬的逃出房间,顺便把她锁在房间里。

小雪变了,现在的她可不是可以随便忽略的灵体了,郝壬一点都不怀疑如果和美得无法想像的她在一起久一点,自己会突然暴走然后把她推倒,尤其对方又什么都不懂得防备。

想到这里,随著脸上黑线爬下来,郝壬的思绪是更乱了。

不理会门内小雪的抗议声,郝壬坐在长廊上想著下午的事情,在思考奇慢的他成功地发呆了一整个小时后,四个扛枪的女佣终于出现了,郝壬无奈的站起身来,又得挨打了。

被各式枪械押著走入会议厅,解峰的身影冷然出现,这次郝壬再也没有什么抵抗的原动力,满脑思绪的他只想早点被打晕,这种想闪也闪不过,想挡也挡不掉的好场景,还是痛痛就算了吧!

一掌柔劲飞起,郝壬很成功的边吐血边仰天倒下,见周公去了。在解峰一脸“朽木不可雕也”地懊恼摇了摇头后,已经晕得很彻底的郝壬,终于再次被扛回了房间。

终于,乱七八糟的一天就这么过完了,但郝壬却始终觉得自己少了一个交代,无论是自己该给紫茗的答覆,或是紫茗话语里真正的意思,他都无法忘记。

有著什么事情,在自己所不知道的地方酝酿著。伤势过重,在床上躺著半睡半醒半晕倒,郝壬这样想著。

夜越来越深了,随著雄伟的天脉主院一盏盏灯火暗下,迎向郝壬的,又是新的一层黑暗。

“参加,‘龙首汇英战’好吗?”

那是紫茗的声音。

黑暗。

不透明的夜色仿佛是什么阻碍般挡在郝壬的面前,冰凉感与水花以他为中心绽开涟漪,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郝壬再次发觉自己回到了那泓水潭。

时间感早已错乱,寒冷依旧,郝壬依稀记得几个月前自己也来过这里。

那是,蒲牢进入他体内的时候,他甚至还记得那时紫色的巨龙眼中那股谜样的笑意,自己究竟在什么样的空间之中?这次,他又会再看见龙吗?

身在梦中吗?但,为什么梦是如此真实?黑暗中,郝壬动起了嘴唇,但却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就在他搞不懂状况时,如同被什么点起了灯般,黑暗转眼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虚无的空白与一个巨大的橙色影子。

饕餮。

橙色,有著一张大嘴的巨龙就这样盘踞在郝壬面前,全身橙得发亮的鳞片慵懒的平躺在它的皮肤上,仿佛是在打瞌睡般,饕餮朦胧的眼睛半睁半闭著,视线不知道在看哪。

而此时,巨龙的身前正坐著一个蜡像般的影像。郝壬迷惘地在那个影像面前停下脚步,然后发现那正是今天下午一起和他坐在山峰上看风景的紫茗,或者,该说是那时自己看见的,关于紫茗的影像。

“参加,‘龙首汇英战’好吗?”

紫茗始终以那种双手抱膝的坐姿坐在巨龙的身前,女孩脸上的哀凄不变,郝壬也还能记得她转头过来,伤心欲绝的问这句话时的表情。

完全相同的影像不停的重播著,郝壬站在巨龙的面前看著那影像,完全无法理解。

接著,一个人从巨龙的身后缓缓走了出来。

黑色清爽的短发在寒风中飘荡,像是对世间一切毫不在乎的黑眼,帅气俊朗的五官、修长的身材、悬挂著一丝不羁的嘴角,从龙身后走出来的人穿著和郝壬完全一样的装束。

在那人走到郝壬的面前时,他只觉得自己像是在照镜子。

梦不像梦,一切都是那么真实,迷蒙中,郝壬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或者说,我是隐藏起来的你。你可以叫我‘冥’,初次见面,晚安。”那人说,脸上挂著和郝壬一模一样的微笑。

“……”

“我知道你不明白,但那不重要。”“冥”淡淡的说:“你应该发现了吧,这里是你的意识世界。而今天不是我找你来的,是饕餮要你来的,我只是旁观者的身分而已。”

“饕餮找我?”郝壬抬头看著橙色巨龙,后者也缓缓将视线瞥到郝壬身上。

“似乎是有个故事要让你看呢,饕餮与曾经持有过它的主人,记忆是共通的,或许是读到什么有趣的事也说不定?”

一跃起身,“冥”修长的身影在一个轻巧的转身后跳到了饕餮身上,他的手一挥,郝壬的面前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亮点。

迷迷惘惘,就在郝壬看著眼前的亮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那个亮点却突然间炸开来,将四周的景物全部吞噬了。

有那么一刹那,郝壬的眼中只看得见白光。

“就让你,进入陆兰的记忆,看看这个故事吧!”

“冥”好听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郝壬脚下的地板也跟著缓缓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下坠。

“然后,自己决定该做什么吧!浪郝壬。”

将郝壬吞噬下去的亮点在意识世界中逐渐消失,手插著口袋的“冥”静静的说,而这句话,郝壬并没有听到。

雪花,又是一个白皑皑的冬天。

一个少女,在雪中玩耍著,身旁站了一个高大的男子。

男子有著一双温和可靠的眼睛,尽管眼神略嫌软弱,但那双眼中,映出的只有眼前的少女,与仿佛想永远守护住她的决心。

这年,陆兰九岁,陆兰的哥哥,陆柏,二十五岁。

从小开始,陆兰的身体一直很差,瘦小的身体就连小小的风寒也受不了。生活在北方、几乎终年积雪的千脉里,陆兰的健康从来就没有好过。

或许是由于身为千脉陆家唯二的子嗣,自有记忆以来,完全没有武学天分的陆兰常是陆家长辈为难的对象。

严苛的武学训练,倘若无法达到目标,还有著一连串的惩罚,以及亲人失望愤怒的眼神。印象中,陆兰的童年是寒冷的。

完全不同于比自己整整大上十六岁的哥哥,拥有著良好的武学根骨,身为武林世家陆家人之一的陆兰,对武术从来就没有任何兴趣。

从小,她喜欢的就是那些雪地中探头而出的美丽花草,小小的陆兰甚至暗自下了决定,自己以后长大要开一间很大的花店。

但那个梦想,注定无法达成。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没出息的女儿!”

陆兰依稀记得,这是她第一次在家里培育花草时,父亲发现并打了她一巴掌后留下的话。

在千山下的花店里,用零用钱精挑细选的小瓷花瓶破了,小小的陆兰,哭得好伤心。

而这时,哥哥陆柏壮硕的背影总是会出现,挡在她和愤怒的父亲中间,替她挡下父亲每一拳愤怒的拳打脚踢。

“爸,你太过分了!为什么要为难小兰?”

她也依稀记得,这是哥哥第一次与父亲打架时喊出声的话。即使不敌,被身为脉主的父亲打得遍体鳞伤,即使嘴角溢著血丝,印象中,哥哥每次都会勇敢的喊出这句话。

然后,抱住她,痛哭失声。

从小,陆兰就像是一朵雪地上纤细的兰花,而哥哥就像是一棵屹立在兰花旁、粗壮的柏树,替她挡下了所有的寒风。

那是种无可割舍的依赖,小小的陆兰,曾经以为只要永远跟在哥哥的身旁,跟在那棵永远都不会倒下的柏树旁,就受不到寒风的。

直到那一天。

柏树倒下的那一天。

这一天,一如往常的,几天后将满九岁的小陆兰,终于在一整个星期累人的训练后,获得少许自由的空间,严峻的父亲今天并没有叫唤她来,或许是对怎么训练都毫无成效的她放弃希望了吧?陆兰并不知道。

此刻正是冬天,千山上风雪严寒,不时会刮起暴风雪,或许是天气真的太冷了吧,这一天,小陆兰又发起了烧来。

千脉由于武术始终不起眼,从来没赢过“龙首汇英战”,财力不算雄厚,请不起常驻的医生,而陆兰发的烧又实在太高,于是,哥哥陆柏背起了小陆兰就要下山找大夫。

雪积得厚了,交通工具根本派不上用场,虽说如此,身为千脉宗继,有饕餮橙炎护身的陆柏,要在这种天气下徒步下山,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理会父亲的厉声阻止,二十五岁的陆柏拿了件大毛毯将发高烧的陆兰和自己包好,就摔上门快步走了。

陆柏身上的手机不断响著,但他只是仔细的看著路不去理会,偶尔转头和昏昏欲睡的陆兰说笑,偶尔因为风雪太大而停下来思索方向。

即使是在高烧中的半睡半醒,将脸贴在哥哥宽阔的背上,陆兰的心里也暖暖的都是感动。

但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在那个雪地里,好多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仿佛是犯了什么错般,哥哥和她在半山腰时遇上了一群穿著白色雪衣的人,雪衣人都戴著护目镜,全副武装,身上甚至还背著一些陆兰从来没看过的枪枝。

那些人的衣服上全都画著一只眼睛,那颜色红得像火,却更像是猩红的血,不知为何,小陆兰觉得好不安。

“你是陆柏?千脉宗继?”

对方只问了一句话,陆兰就感觉到哥哥的身体震了一下,然后,她的耳里听到很多很多枪声。在哥哥的背上看不到太多的景象,小陆兰只感觉得到哥哥正非常快的移动著,眼前的景物不断变换,她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大片熟悉的树林。

看著周遭的景象,小陆兰知道哥哥已经背著她逃到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树林里,枪声不断传来,感觉到似乎有很多人在追著他们,小陆兰很怕很怕,但哥哥却一直出声安慰她。

枪声好像四面八方都有,陆柏在树林里东闯西闯,但不管到哪里都被枪声逼了回来。

包围圈似乎越来越小,完全没办法之下,陆柏带著她冲进了靠著山壁的一个隐密小山洞里,那是陆柏小时候发现的秘密基地,两人也不知道曾经在里头过了多少个离家出走的日子。

两人躲在洞里停下来喘气,陆兰却看见哥哥的表情好沉重,她从来没看过哥哥温和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

似乎是感觉到小陆兰的目光,陆柏突然间笑了起来,摸摸她的头,但那笑容却显得有些凄凉。

“小兰,我们已经被包围了,这里也迟早会被发现。等一下哥哥出去引开他们,你带著炎橙环逃回千脉吧!他们是为了饕餮来的,一定会以为它在哥哥身上,哥哥脚程够快,一定可以……”

印象中,哥哥苦笑著,和她说了很多话,但那些话陆兰都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她只记得自己不断的哭著,不断的敲著哥哥宽阔的胸膛。

“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来,真的!再说,哥哥不是已经答应你,要再陪你去山下买一个新的瓷花瓶当你九岁的生日礼物吗?你一直说想开一间花店,哥哥都还要继续守护你到那个时候呢!哥哥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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