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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栽未婚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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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无垢镇定如平日,徐徐步进书房。
“无垢!”赵洵之激动得只差没抱住爱子,睿智的清眸蒙上薄薄水光,双唇颤抖,“柔儿、柔儿她……”
“我知道,爹。”扬掌轻拍差点哭出来的父亲,感觉掌下的背脊抖如风中柳,赵无垢一叹,索性将老人家揽入怀中,像哄孩子似的,“别急,柔儿留了一封书信告知去向。”
赵洵之从爱子怀中抬头,“咦?”
“在这儿。”赵无垢拿出一张纸笺。
赵洵之立刻接过细读,须臾,回头望向他儿子。“行得通么?”
“爹请放心。”赵无垢从容微笑,自信满满,“一切尽在孩儿掌握之中。”
“太好了!”听见这耳熟能详的句子,赵洵之真的照他儿子说的,放下了心,“那,我儿……”
“嗯?”
“为父可以昏了吧……”
咚!赵洵之二话不说,倒进儿子怀中。
好个一家之主。
第二章
江平镇,隶属应天府地界,位于南京城东南六十里处,拜南北向的运河浚通并于该镇设置河津要点之赐,逐渐发展起来,成为一座新兴的热闹市镇。
今日,江平镇一如平常,熙来攘往、人声鼎沸,蓦然间,直通南北的官道上,一骑以如飞的速度,由北向南朝江平镇疾奔而来,赤色的马鬃随风拂动,恣意昂扬。
单骑奔驰,不见丝毫停下的迹象,让人以为就要这样穿过江平镇继续呆呆……不,是疾疾向前冲。
直到“江平客栈”的布招近在眼前,几乎伸长手就能抓住的距离下,马背上的男子突然收紧缰绳,中气十足地一喝:“吁!”
一古脑儿冲刺的马儿立刻缓下奔势,一双前蹄高抬,马首仰天嘶鸣一声,马蹄落定时,己停在官道上,鼻头哼哼喷气。
疾冲倏停之间十分流畅,足见马乃良马,马背上的男子骑术精湛。
男子敏捷下马,以双袖交互挥动,拂去赶了一整天路积累于身的尘土,口中念念有词:“只剩四五天了,唉……”
正当男子整理仪容,还自个儿一身潇洒倜傥时,眼尖的店小二立刻冲上前热络招呼:“客官一路辛苦了,看要打尖住店,还是歇脚饮茶,又或吃顿人间美味,本店应有尽有,包君满意!”
“来几碟小菜,一壶上品龙井。”
“没问题!这上品龙井昨儿个才送到,正新鲜!客官真有口福。”
“欸欸。”男子虚应了下,将马交给跟着步出店门的店小二,旋即拿出一柄玉扇,“唰”的一声展开,有别于先前的风尘仆仆,这会儿又变成悠闲从容的公平哥儿,在店小二的带领下,施施步进客栈,落坐靠街道这侧的窗前桌位。
打自停下马,男子潇洒俊雅的样貌便已引起客栈中女客的注意,更别提当他坐定位后,接受到多少热切的目光。
兴许是习以为常,男子一面朝投来目光的女客颔首致意,一面又对朝他射出凶光的男客勾起唇角轻讽浅笑,算准多数男客碍于身边佳人,不敢挑衅他。
想来就觉得有趣。能在同一时间让佳人芳心暗喜,又把男人气得咬牙切齿的,除了他范儒鸿外还有谁呵?
就在此时,店小二送来他方才点的菜肴醇茶,此刻正值巳时,客栈来客尚可,店小二颇有闲谈意致,“客官是要往哪儿去?”
一个人赶路闷久了,有人送上门让他练练嘴皮子也好,“江州。”
“那您等会儿不就要到津口搭船,沿长江逆流直上江州了么?”
“不,我骑马。”
店小二不解,“客官有所不知,这时节风向正好,搭船比较快。”
“可以的话,我还想用走的到江州,走得愈慢愈好。”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这……”店小二抓抓头,实在不明白。方才见他骑马疾奔应该是在赶路,可现下又说要愈慢愈好,“客官,您……”
“你明明晓得眼前有两个人高那么深的陷阱,还一古脑儿跳进去是什么滋味?”范儒鸿打断他,倏然问道。
这问题好怪哪!店小二猛抓头,头上的帽子歪了一半犹不自知,“客官,哪有人看见前头有陷阱还往下跳的?真要有的话,那人要不是傻子就是个疯子。”
咻!咻!分别名为“傻子”和“疯子”的利箭正中范儒鸿心窝,疼得他皱紧一张出众俊容。
“那,如果你前头真有那么个陷阱,后面又有只老虎追着你,你怎么办?”他不死心再问。
店小二偏着头,想了老半天,困扰的表情终于因为有解而展颜,“这简单,跳过这个坑继续跑,直到甩开老虎为止。”呵呵呵,他也很聪明的呗!
啊!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这招?
饱读诗书,还有举人功名的他竟然比不上一个店小二的脑袋?前头有坑,后面有虎,跳过坑继续躲那只虎不就得了?他怎么会耍蠢往坑里跳?
“客官?”发生什么事了?“您的脸色怎突然变白了哩?是菜色不合您胃口还是茶泡得不好?”
“没、没事……”
半刻前还精神抖擞、气定神闲的男人现下正惨白着脸,无法面对向来自谢聪明绝顶的脑袋竟不敌区区店小二的事实。
这事实真、真的太残酷了……
明知有陷阱还往里头跳是什么感觉?
若问那个不久前被店小二笑称“要不是傻子就是个疯子”的范儒鸿,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
惨!
非但惨,还是无与伦比的惨、惨、惨!
挥手遣走店小二,范儒鸿兀自陷入沉思。
唉唉唉,连三叹。他这回接下的差使竟然是带他未婚妻上长白山寻药!
他二十岁离家所为何事?不就是为了要逃婚么?
结果……唉唉唉,再三叹。说到底,他不过是从谷展笄这个坑,跳进赵柔柔那个洞,处境大同小异。
大同——一样关乎他终身大事。
小异——谷隈笄不是他的未婚妻,赵柔柔却是经父母之命订下,名正言顺、有正字标记的未婚妻。
“这全都要怪爹。”独坐窗前,范儒鸿啜口茶,又叹又吁。
若不是他老人家当年与江州名儒赵洵之相谈甚欢下,订了这门亲事,他何来未婚妻?
而且,那一年,赵柔柔不过才十一岁!
自己的未婚妻还是个小女娃,对二十岁的他来说,真个是青天霹雳。
在双亲决定接受赵洵之的邀请,借居赵府之后,他也见到了那位小小未婚妻。
初见到面那一瞬间,他的确惊艳于她精致美丽的相貌;但两刻钟过后,她娇蛮刁钻的脾气便将她的美丽破坏殆尽,那脾气实在让人受不了。
他从来不打女人——至少在遇见她之前,他没打过女人。
当然,若将十一岁的赵柔柔归类为“小女娃”,他依然能维持不曾打过“女人”的优良纪录。
不过事后他也立刻遭到现世报,被赵柔柔那两颗又圆又大的眼睛里决了堤的洪水给灭顶,他的衣襟沾满她的眼泪涕涎,一样没好到哪儿去。
甚至,还赔了自己最钟爱的随身玉玦,才平息那娃儿魔音穿脑的嚎啕大哭。
“六年过去,不知她现不是何模样?”范儒鸿低声自问。
但这问题并没有困扰他太久,聪明如他,很快便推敲出答案。
如果没有意外,赵柔柔能长成婀娜娉婷的美丽女子这点是无庸置疑的,他只消运用自个儿高超绝妙的想象力,将记忆中的童颜添点年纪、小圆球般的身子拉拔些高度,即可描摹出赵柔柔现在十七岁的样貌。
还有,她左眼眼尾处有一颗红痣!
就在这时,店小二的吆喝声响起,引起他注意。
“小公子,来来来!欢迎来到咱们江平客栈,您要打尖?住店?江平客栈应有尽有,有好酒、好菜、好客房,欢迎……”
“不了。”细嫩的声音来自背对范儒鸿的小公子,“我想问路。”
天爷!店小二差点软了脚。这、这公子的声音怎么那么……撩人?对!就是撩人!
“小二哥?”
店小二再一次软脚,“我、我说小公子,您、您别折煞小的了,您是要问路是吧?”
“是的。请问欲往北要往哪儿走?”
天,这种声音怎么会在男人身上……店小二惋惜地想着,边道:“沿着大路这么直直走就是了,这个方向就是北方。”手指着北方。
“多谢。”再一次,柔细的声音道着谢。
范儒鸿的目光紧盯背对他与店小二说话的瘦弱男子;事实上,他的注意力打从听见这不像男子该有的声音后,便一直落在这人身……不,是背上。
从背影打量对方身形,他愈肯定这不是公子,而是姑娘。
下一刻,她转身欲离开客栈,露出左边侧脸,眼尾下的红痣令他玻鹧郏邢傅厍谱拧W笱垩畚泊Φ暮祓搿
“不会吧,这么巧?!”范儒鸿低呼。
在他恍惚的片刻,女扮男装的姑娘已步出客栈,朝他落坐的方向走来,那一张美丽的脸蛋让他更相信自己的推断。
现在,只差求证了。
须臾,对方已来到客栈窗前,范儒鸿以经过窗边的人所能听见的音量,试探地唤了声:“赵柔柔?”
“吓!”经过窗前的人儿倒抽口气,脚步一顿,转首看向窗内。
“范、范儒鸿?!”
江平客栈的窗边饭桌再多加一人,范儒鸿仍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他对面多了个被自己强拉进来的瘦小公子……不,是女扮男装的瘦小女子,也就是他那父亲大人订下的小小未婚妻。
而意外见到人,一时片刻,范儒鸿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与她打招呼。
这对并不算相当熟识的未婚夫妻没有太多交情,突然会面,最适合的只有因尴尬而凝成的沉默氛围。
在店小二送上追加的菜肴后,赵柔柔立刻动箸大啖,从头到尾,只有跟店小二点菜时才开口,与自己未婚夫婿的对话倒是还没有过。
半刻前,她按照自个儿排定的路程往北走,不料突然听见有人喊她闺名,才回头刚认清对方身分,便教他一把拉进客栈。
她该说些什么?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近来可好?
不不,相隔六年之后蓦然重逢,她脑袋一片空白,什么话也想不出来,纵然在此之前,她已在心里演练过不少回两人重逢时的对谈,但此刻——
她只有埋头苦吃,吃吃吃!
时间在沉默里流逝,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范儒鸿收敛心神,首先开口问:“你怎么会在这里?”没有情感表露,也无嘘寒问暖,他既无心于她,那就别丢出可能让她萌生错误联想的温情。
“我来找你。”肚子填了半饱,赵柔柔拭嘴后答道。
范儒鸿因她的出现受到严重惊吓而紧攒成结的双眉,在听见她清脆柔细的嗓音之后,缓缓舒开解套。
在她走进客栈向店小二问路时,他就注意到她有一副好嗓子。
有别于记忆中丫头片子的尖锐童音,现在的她,嗓音清脆中带点撒娇的柔腻,清纯中带有些许媚惑的音色飘进男人耳里,恐怕十个里有九个会腿软。
而他范儒鸿,是唯一能立稳脚跟的那个。
“第二个问题,你如何找到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路过江平镇?”
“江平镇?这里是淮阴县城吧?”水漾的眸定定落在他身上,瞳中净是疑问,“要往长白山,应该先经过淮阴才对。”
“是没错,但应该是我到江州与你会合,再带你北行至长白山寻药。”
“我等不及。”赵柔柔垂下螓首,半刻才嗫嚅出口:“我想先北上可以早些时候与你会合,所以先离开江州来淮阴县城。”
“江平镇。”他纠正,第二次。“这里是江平镇。”
小脸抬起,意志坚定地道:“我是往北行的,淮阴县在北方不是么?”
“是,但江平镇也在北方。”
“我没有走错略。”她坚称。
“你没有走错,只是太高估自己赶路的本事。最后一次纠正你,你现下人在江平镇,淮阴县在更北方。”
“哦。”螓首垂更低。
“你还是没说出怎么找到我的。”
“我一路北行……”
“南行。”
“什么,”杏眸茫然地看向他。
“你刚才走的方向是由北往南。”范儒鸿摇头,叹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口气。
太“好”了,他这趟差使真是“好”得不得了!
方才只是有点怀疑,怀疑这赵小姑娘“可能”是个路痴,但刚刚,这小姑娘已经证实她“的确”是个路痴,而且还是个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天字第一号大路痴!
“真是太好了……”彷若有足以蚀人筋骨的酸水从他排列整齐的牙间迸出,酸得他无力招架。
真“好”不是么?
看看她的现况,再推敲今后可能的局面,换句话说,他得带着这位挂有“范儒鸿未婚妻”金字招牌,且兼具迷路之绝佳天分的赵家姑娘勇闯终年冰天雪地的长白山。
这真是太“好”了!
“可是……”赵家姑娘犹作困兽之斗坚称道:“我刚问了店小二,他说这个方向是往北的。”纤指朝窗外由后向前划了一道。
“是,是往北。”
“你看吧!”哼哼,她没走错。赵柔柔傲气地抬颚,颇为志骄意满。
“但你方才是这样走的。”坐在她对面的范儒鸿效法她,指头在半空中划出相反的方向。
“是么?”
他点头,怕她死不认错,故点得非常用力。
“那又怎样?”纤肩一耸,完全无所谓的模样让人瞠目结舌。
“不管怎么走,我还是找到你了不是么?既然找到你,我走南走北有什么差别?再说,如果我没有往北……”
“往南。”她连话都不会听么?
“往南就往南。”她很好说话的,“如果我没往南走,怎么让你看见我?如果没有让你看见我,你怎么会叫住我?如果你没有叫住我,我也不会坐在这里不是么?”
对,该死的对!范儒鸿皮笑肉不笑地送她一记青白眼。
总而言之,与其说是她找到他,还不如说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的巧合,加上天命难违的铁则——他范儒鸿命中注定要带她上长白山一趟,以成就她为她娘亲寻药的孝心。
“你让我开始后悔叫住你了。”他应该让她一直往南走,说不定她还能渡海至琼州那化外之地。
说不准她就在那儿遇上一名英伟男子共结连理,让他毋须费任何力气就能解决范赵两家昏头昏脑定下的“昏”事。
若真能如此,他绝对师法君子作为——成人之美,绝不加阻挠。
只可惜,这纯粹是他个人的妄想。
眼皮底下最真的事实是——她,赵柔柔,他不曾真正相识的未婚妻,此刻好端端坐在这儿,而且还是他白己叫住她的。
自招祸端能怪谁?唉……
“最后一个问题。”这次他不问方向、不问路线,不去挑战她一丁点也无的方向感,单纯地只想知道:“你怎么认出我的?”
就算她是与方向感毫无交情的路痴,至少也应该知道“别轻易与不桐识的人交谈”这种连三岁孩童都懂的道理。
他们已多年未见,照理应不清楚对方现下长成何模样,所以他非常疑惑,她是怎么认出他的?
那年见面,她才刚满十一岁,他可不认为一个十一岁女娃的记忆力能好到哪儿去。
若有,她赵柔柔今日也不会变成分不清东南西北的大路痴。
“我……”檀口方启,瞧见对面的范儒鸿一脸疑惑,赵柔柔转而娇哼一声,别过头不看他,“反正我认得就是认得!”
二个问题,同样都得不到让他满意的答案,望向对面即便扮作男装依然难掩丽色的荳蔻佳人,范儒鸿觉得她能一路平安来到江平镇定是先祖保佑。
而他终于认清一个事实:谷展笄那个坑,比赵柔柔这个洞要来得好跳多了,他当初怎么会突然失心疯糊里糊涂接下这差使,只为逃离谷展笄和定秋海?
他好后悔,非常、非常地后悔……
第三章
一辆简朴马车缓缓弯进“残狼岗”南北向的山径,马车夫座位上,一名儒眼男子左手执书闲读,执扇的右手不时搧搧风,在青山依傍下搧动徐风纳凉,神态颇为自得。
至于马缰,正稳稳勾在他那双黑缎镶鞋上,时松时紧,全依山径地形来作调整。
未多时,他身侧隔离内外的车帘掀起,一张绝丽脸蛋探出。
再近瞧一些,会发现拥有这绝色相貌的人身着男装,俨然是位年轻且拥有阴柔之异常美貌的小公子哥儿。
“还有多久才到淮阴?”坐闷了,赵柔柔索性掀开车帘,与她那未婚“逃”夫对话。“我有点不舒服。”
啪!书册拍上大腿,看向她的细眸写着不可思议。
明明有南北运河可接通,直达通州,之后再改由陆路往东北直抵长白山,但因为她赵小姑娘一句“会晕船”而作罢。
会晕船……无妨,事关身体状况,不能强求,即便河运比陆路快上将近半个月的时间,但赵柔柔现下的身分是“找”的雇主,他可以屈就她,改走官道。
到了马市欲挑匹适合她的牡马,又听见她说“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那也没关系,毕竟女子天生体弱,再加之赵柔柔出身书香世家,可以想见她不太可能像闯荡江湖的女子那样自小习武、懂得骑术,雇马车北行他也无所谓,哪怕这又会比单骑赶路要慢上一个月才能到达目的地。
“以客为尊”是“找”的宗旨,他不想与主事的欧阳玉昭杠上,是以努力恪守职业道德,但——
“不要告诉我你连坐马车都会晕。”他已经尽最大的努力缓行了。
“我只是有点不舒服。我要停下来休息。”
“赵姑娘、赵大小姐,这马车的速度只比乌龟快一点而已。瞧,我的马都因为走得如此之慢,羞愧得低头没脸见人了。”
“啡——”马儿颇有灵性,立刻伸颈长嘶,呼应主人的说词。
范儒鸿挑了挑眉,斜睨着她,嘲弄地一笑。
“你以为我像三岁孩童那么好骗么?哼!”她娇嗔,别开了脸。
“不不,这年头三岁小娃也没你这么好骗。”
“范儒鸿!”跪坐的赵柔柔倾身向他,粉拳作势欲轰上他英挺的鼻梁。
就在此时——
“啡啡——”两声长嘶,马儿前蹄竖立,嘶鸣声中透露出紧张。
“啊啊——”还没出拳,赵柔柔一时吃惊,来不及稳住身子,整个人往范儒鸿扑去。
怎么回事?赵柔柔惊慌地看着四周,不明白马儿为何突然停下。
“没事吧?”范儒鸿低问。
赵柔柔还来不及回答,便听见一声粗喝自左侧山壁上头响起:
“此路是俺开,此树是俺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
两人抬头仰望,十数道身影伫立于高处,凶恶地俯看他俩。
从范儒鸿怀中抬头,赵柔柔伸手指向上头,问身边的人,“那些人是……”
“山贼!”
“山贼。”
异口同声,来自于上头凶狠的暴吼与下头范儒鸿平铺直叙的解惑;后者脸上意外的没有惊恐,只有疑惑。
是的,范儒鸿非常疑惑,
“依稀记得,残狼岗上的山贼前些时候遭人清剿,所有贼人已送官查办,为什么还有你们?”他之所以知道,系因剿清残狼岗山贼的人正是他宝贝义妹薛霞飞。
“那是俺阿爹吴天良!”站在最前头,俨然是头儿身分的大汉仗着居高临下的优势,粗声道:“我是他儿子吴良新。”
范儒鸿不由得苦笑,“这算是子承父业么?”
无天良?无良心?“噗哧!”
“臭小子,你笑什么?”大刀亮晃晃,指向没来由发笑的赵柔柔。
“我笑你们一个没天良,一个没良心,真不愧是父子啊!”
“头儿,那小子长得挺美的哩!”吴良新身后的喽啰之一探头,大声建议:“咱们把他抓起来,说不准能卖个好价钱哩!您也知嘛,这年头多的是爱这味儿的老爷员外,嘿嘿嘿……”
赵柔柔听不懂他们荏说什么,但从对方脸上的表情也能推敲出一二。
“无耻!”口快的她指着上头的山贼们骂。
“你就不能安静会儿么?”明知对方是山贼还出言挑衅,存心找事给他做的么?这女人。
“是他们长相三流、言行四流,作贼不入流,怪得了我么?”她回头杠上范儒鸿,这才发现——“色、色狼!采花贼!不要脸!竟然抱着我不放!”粉拳咚咚咚咚,连连搥上眼前平坦结实的胸膛。
“喂!”范儒鸿被揍得猝不及防。
“色鬼!色魔!色狼!色胚子!色……”
“喂!”范儒鸿握住她无力又没劲的小拳头,拒绝被扫上任何“色”字作开头的代称,“限你在半刻钟之内回想起是谁抱住谁。”冷声冷调,冰镇了赵柔柔昏头的慌乱。
啊?水漾的杏眸眨了又眨,是谁抱住谁……赵柔柔依言回想,倏地,微红的颊再添三分绛红。
“那、那你也不能趁人之危啊!”她想起来了,是她自己。
双手下意识交错捂住胸口,赵柔柔侧身闪躲,半晌,还回眸羞恼地睨他一眼。
见这模样也知她这小姑娘在防备什么。“相信我,你全身上下最不适合作男装打扮的只有这张脸。”玉扇收拢,扇柄轻点透出艳色的美颜。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柔柔偏头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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