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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处牵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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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吗?杨西鸣说好吧。接着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我说我还没有计划,走到哪算哪。杨西鸣有些焦急的样子,说:你等着我,我明天来接你。我说你别……电话断了。   
    今天是周末,我在浦河边溜达了一会,看晚霞慢慢消失,心里掠过一丝凄凉。回到旅馆,按杨西鸣给我的电话号码拔通了顾艳玲的电话。顾艳玲的声音比以前苍老多了,听到她的声音我却说不出话了。我放下了电话,我想我到底要不要给她打电话,要不要去见她?虽然我还没有拿到那一纸离婚判决书,但在我的心里我们早已经不是夫妻了,可我应该去看看我的女儿小琪。一想到女儿我心里就平静不住了。我出了旅馆向那间陌生的房子走去。   
    这是一栋新盖的地委家属楼,与兰彩云的住宅相隔大约一公里,靠近浦河,风光很好,是个理想的居住之地。我举手轻轻敲响了门,一个脚步向门口走来。门开了,我们俩都没有说话,愣愣地看着对方。由于沉默的时间太长,屋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过来看。结果弄得有些尴尬。这是一个与我年纪相仿的男人,长得不错。他一见我大概就看出了什么,极不自然地说:艳玲,我走了。出门时对我点了一下头,我却没有对他点头。   
    顾艳玲把我让进屋,关上门独自哭了起来,尽情数落了我一番。她说:你算什么男人,要走也得打个招呼!她说小凤死了能怪我吗?雪春死了能怪我吗?方草出走了能怪我吗?你却把这一切的责任全扣到了我一个人的头上。我凭什么要遭此不公平?顾艳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温情,像个老女人泪流满面喋喋不休。我打断了她的话。我说小琪呢,我是来看孩子的。顾艳玲对我的话显然感到有些意外,她抬起泪脸儿傻傻地望着我,说小琪在姥姥家,声音明显地温和了几分。我就站起来,说: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顾艳玲有些迷茫:为什么?我说不为什么,为了你。我走到门口,她问:你住在哪,我明天带孩子去看你。我停住脚,没有回头,说:你等我的电话。   
    第二天上午,杨西鸣赶到了浦城。杨西鸣并不知道我已经见过了顾艳玲,他说:我陪你去见见艳玲,你们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她会原谅你的。我说不,她不会原谅我。她如今生活得很好,这样我也就更放心了。杨西鸣说:你们见过面了?我点点头。杨西鸣沉默了一会,问:你打算今后怎么办?我说:我也许更适合流浪。杨西鸣说:别再出去了,跟我回瑶城去吧,折磨自己是无益的。你应该忘记过去,过正常人的生活。杨西鸣说:只要我在瑶城就不会让你受苦,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用犯愁。   
    我们谈了很久,我拗不过他,说:等我想想好吗,想好了就打电话给你。杨西鸣使劲握了一下我的手,说:我在瑶城等着你,别再让我为你惦记了。   
    杨西鸣走后,我打电话给顾艳玲,叫她带着小琪延浦河一直往南走,我说我在旅馆里能看得见小琪。顾艳玲十分气愤,她说:我和孩子等了你整整一上午了,为什么不能让孩子来见见你?我说:我这么做是为了你,更是为了孩子。顾艳玲说:街上那么多人,你怎么能看得见我们?我说:你和小琪走到太白桥前停下来,我会看见的。顾艳玲这时就挂了电话。这个聪明的女人已经知道了我的住处了。   
    我打开窗户,视线正好对着太白桥。桥上有几个人正在拍照,这秋日的风景又使我浮想联翩。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认出小琪?走的时候这孩子才六岁,而今已经十岁了,我想她一定长得很高了。她还认得出我吗?这时我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以为是谁敲错了房间。开了门我愣了,顾艳玲和小琪站在门外。小琪有些茫然,陌生地望着我。顾艳玲说:小琪,叫爸爸。小琪的嘴紧咬着,眼睛里涌动着泪花。这孩子已经懂事了。我抱起她,帮她抹了泪水,掏出那张准备好的十万元信用卡递给她,说:这是爸爸给你的补偿。顾艳玲说:她不缺少钱,她缺少的是父爱!顾艳玲说着抹起了眼泪。我说:钱和父爱她都会得到!顾艳玲没有说话,坐在一旁不停地抹眼睛。我问:离婚手续办了吗?顾艳玲点点头,说证书在家里,你要的话我什么时候送给你。我说办了就行了,证书要不要无所谓。我们不再说话,小琪的眼睛在我们的脸上看过来看过去。我知道这孩子心里压力很大。我对顾艳玲说:我想去看看你妈。顾艳玲没说话,抹干眼睛和我一起下楼去看望兰彩云。   
    我牵着小琪,顾艳玲走在我的一侧。我问她:他在哪个部门工作,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顾艳玲低着头,说:在行署办公室。我们根本还没有谈到结婚。   
    我说:看样子人挺不错。   
    顾艳玲生气地抬起头:你干吗要说这些?   
    我们不再说话,直到兰彩云的家。   
    兰彩云变得让我都认不出来了。几年前那个漂亮的女图书管理员的风姿早已逝去。那张漂亮的脸上已经爬上了难看的皱纹,头上已有了白发,饱满的胸脯塌了下去,连眼神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见到我她又惊又怒,先是勃然大骂,接着又伤心地哭泣。她手上正捧着一本《圣经》。这使我震惊不已,心里隐隐作痛。我想捧《圣经》忏悔的应该是我而不是她。我说:我很对不起你。她开始聚精会神地朗诵《圣经》,我的话她好像没有听见。   
    出了兰彩云的家,顾艳玲问:你准备去哪?我说我还没有想好。然后我们再没有说话。   


    分手的时候,小琪突然喊了我一声“爸爸”,泪水涌了出来。其实当时并没有人叫她喊。这孩子真的懂事了,她知道我和她妈的关系已经走到尽头了。   
    我心里一颤泪水险些涌出来,低头吻了她一下。就在这一瞬间我突然有了灵感,那个宏伟计划的轮廓就在这一刻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无处牵手 第二十七章(2)   
    120   
    离开浦城的时候,早晨的太阳正冉冉升起,使这座江南小城显得清新而又富有朝气。车过浦河大桥时我看见了兰彩云正牵着小琪去上学。这个十岁的孩子背上背着一只大书包,身子向前倾斜着有些不堪重负的样子,走路没精打采。我想她一定还在想着昨天的事情,她的心里肯定还笼罩着一片阴影,小脸上见不到一丝笑容,这使得我心里又多了一分沉重。前天我在火车上读到一本小册子,上面有一条消息令我震惊:全国每年有100万儿童由于各种原因沦为心灵不健全的“孤独儿”。而离婚是这些儿童沦为“孤独儿”的主要原因。我由此想到了我的儿子小强和女儿小琪。   
    回到瑶城我没有立刻给杨西鸣打电话。我安顿下来以后,便沿着瑶河去寻找。我寻找了两天终于找到了我的理想之地:那是城外山脚下一片宽阔的荒地,足有百亩之大。它背靠青山面对瑶河,一条溪流从山中流出穿过荒地流进瑶河。我跪下身子拨开茂盛的蒿草抓起一捧泥土,那扑鼻的清香好亲切。这是一片肥沃的土地,可惜它躺了千百年而一直无人问津。它难道在等我吗?我兴奋起来,一口气爬上山顶向东望去,瑶城瑶河就在脚下。这真是一片神奇的地方,宁静而不寂寞,临城又不喧哗。我寻找了四年,原来这里才是我要寻找的地方。我买来颜料笔墨纸张,一连画了七天,画了十几张画稿,一幅梦中家园终于跃然纸上,我给它取名“幸福家园”。园内有小学,福利工厂,老年公寓。有游乐场和生活设施,还有鲜花草地,小桥流水,蔬菜和庄稼。背后的山头被垦成果园。望着这样一幅蓝图我觉得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后来我终于想起了是在遥远的梦中,我已经在无数次的梦中梦见过它。但如今它已不再是我的梦中之景了,不久它将变成一个实实在在的家,一个专为失去爱的老人和孩子而建造的幸福家园。   
    杨西鸣接到我的电话很惊喜。他问:你现在在哪?我说我就在你身边。我说了旅馆的名字。杨西鸣说: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没一会杨西鸣的车子就过来了。他看看房间,说:你怎么住在这样的地方,收拾一下跟我去天外天。   
    我说不,这里挺好挺方便。   
    他说你是什么时候回瑶城的?   
    我说一个星期前。   
    一个星期前?他很吃惊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又走了呢。这些天你都在忙什么,连电话都没空打?害得我到处打电话找你。   
    我说我确实很忙。我正在筹划建一个家。   
    杨西鸣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家,你要建家?   
    我点点头,然后把图纸拿给他看。   
    杨西鸣惊道:这是什么家?像一座大花园。   
    我说是家,一个大家。它的成员是那些失去父母的孩子或失去子女的老人。这里将成为他们的幸福家园。   
    杨西鸣终于读懂了我的图纸,他兴奋起来,说:我支持你的设想,县里早就打算建一所福利院,苦于资金得不到落实一直未能建起来。他说现在离婚的越来越多,街上每天都能见到失去家庭而流浪的儿童和老人。他们白天乞讨晚上就睡在大街上,真叫人心寒。杨西鸣有点动情了,他说我去过美国,资本主义的美国都有专门场所收留这些无家可归者。我们是社会主义,难道我们还不如人家资本主义吗?他问我:你需要什么,我全力支持你。   
    我说:我只要这块土地,别的什么都不要。   
    他说:这算什么条件,土地你要多少都行,而且全部无偿。杨西鸣的目光又落在图纸上,脸上开始有些难色:按你的设计,没有100万可能拿不下来。我可能一时拿不出那么多资金啊。   
    我说:我只要你给我土地,我不要政府一分钱。   
    他说:你哪来那么多钱?   
    我说:我有300万,全是我自己的。除了建设,以后生产生活都有了。当然我还要想办法补充资金。所以我打算建一座福利工厂,还要垦荒种植一些庄稼蔬菜水果等补充生活。   
    杨西鸣惊道:你有300万干什么都可以赚大钱,为什么要投资建福利院呢?我劝你三思而行。   
    我明白杨西鸣并不是在劝我放弃计划,而是在考验我的诚意。   
    我说:钱对我已没有任何意义,它唯一的作用是帮助我赎罪。   
    杨西鸣说:别再责怪自己了,当今社会物欲横流,多少人早已丧失了人格良心,他们有几个能像你这样用心来忏悔的?不管你过去有没有过错,你如今的行为已经称得上我们这一代人的楷模了。他问:你选好了地方没有?   
    我说:图纸就是按实际地形画的,就在城西河对岸山脚下,现在我就带你去。顺便请你对我的计划提提意见。   
    我陪着杨西鸣来到幸福家园。我们在荒地上走了一圈,然后爬上山顶。   
    杨西鸣顿觉眼前一亮,他连连赞道:真是块宝地啊,它将来一定会成为瑶城的一个景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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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正是我的奋斗目标。   
    杨西鸣问:你的工厂准备搞什么项目?   
    具体项目还没定,但我想技术水平不能太高,这样老人孩子空闲时间就可以帮上忙,可以减少工人数量,减少开支。我说:在幸福家园里,劳动不再是谋生的手段,完全是个人生活和休闲的需要。各尽所能,无人支配,完全自愿。收入是次要的,主要是通过劳动培养孩子们热爱劳动热爱家园的人生品格,帮助老人消除晚年的寂寞。这才是我办工厂垦荒种地的真正目的。   
    杨西鸣说:你是想把这里建成一所共产主义的大家庭,对吗?   
    我说:我要让别人还没有实现的愿望在这里提前实现。   
    杨西鸣说:我建议用你的名字给幸福家园命名。   
    我说不,就叫它幸福家园吧。   
    杨西鸣紧紧地握着我的手说:我代表瑶县70万父老乡亲谢谢你!他说:下午我就召开常委会,最迟一个星期就可以开工。他说你可以利用这几天好好休息一下。   
    我说我想回一趟刘家湾,看看父母和小强。我已经四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杨西鸣脸沉下来。他说:有件事那天我在浦城没有告诉你,你的父母都去世了。还有小凤的父亲也去世了。如今小强已经初中毕业,和他奶奶生活在一起。上个月我检查水利去过刘家湾。我去看了你大姐,由于时间关系我没有见到小强。我准备过了年把他接到县里来,给他安排个工作。   
    我的泪水止不住流下来。我说谢谢你西鸣,我这一生既没有成为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也没有成为一个好儿子。我对不起他们!   
    杨西鸣问:你和艳玲还有没有复婚的可能?   
    我摇摇头:我已经走错了一步,不能再错第二步了。她现在生活得很好,我在她家里见过他,是个很不错的男人,在行署办公室工作。   
    杨西鸣沉默了一会,问:你和方草有联系吗?   
    我摇摇头:自从雪春死后,我们就一直没有见过面。她如今不知在什么地方。   
    杨西鸣说:今年夏天我去枫树岭,听说她曾经回来过一次,然后又走了。   
    我的心头掠过一丝阳光。我想,如果我们有缘,此生一定还能相见。                  
无处牵手 第二十七章(3)   
    121   
    五个月后,幸福家园从图纸上搬到了那片半月形的荒地上。整个家园被分成了生活区,休闲娱乐区,工厂和种植区。园内道路相通绿树成行,鲜花和草地相映。背后的山头被开垦成了果园,栽上了桃梨柿石榴等果木。这是杨西鸣带领县委机关工作人员一个冬天开垦的。根据杨西鸣的建议,在那条小溪的下游建起了一个巨大的浴场。从山中流出的溪水使浴池里的水一年四季新鲜清澈。小溪两岸栽上了杨柳鲜花,修建了石桥石凳,是一个绝佳的休闲处。还没开园就吸引了不少城里人前来参观。   
    1995年3月初,幸福家园建设全部完工,我的儿子小强和他的奶奶成了幸福家园的第一批成员。小强是我和杨西鸣一起去接的,十八岁的小强已经长成了一个男子汉了,他非常平静地接受了他的父亲,然后带着他眼睛失明的奶奶一起走进了幸福家园。那天晚上我带小强去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那是一部并不怎么动人的老影片,我却发现小强流泪了,不时地抹眼睛。这孩子一定想起了十四年前他的父亲对他许下的那个诺言,他被他父亲今天的行动感动了!出了电影院我问他这些年和奶奶靠什么生活,他说:除了你寄的钱,我还劳动。我心里顿了一下,我记得我从来没有给他寄过钱。是谁在替我给他寄的钱?是陈永涛还是别人?我说小强,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爸爸现在有钱,可我不能给你,我要送你去继续读书,将来要靠你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小强点点头: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你寄给我的钱除给奶奶买药和交学费外,其余的我都全部存着,我不想靠你的钱生活。我说小强,这钱不是我寄的,我没有给你寄过钱。小强惊道:这怎么可能?   
    开园典礼杨西鸣定在3月18日。开园前几天杨西鸣带领六大班子领导来参观。陈天明站在大门外望着大门沉思。杨西鸣说:陈主任你在沉思什么,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陈天明说:这门楼是很气派,可惜少了一副对联,而且应该是鎏金的。杨西鸣恍然大悟:对呀,我怎么没想起来。于是他要我立即写一副对联送去制作,要赶在典礼前挂上去。我说你是县委书记,还是你题吧。你没看见如今到处都时兴领导题字吗?杨西鸣摇着手说:不行不行,这个字谁也无权题,只有你自己最合适!   
    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我推脱不掉,便即兴想了两句:   
    上联:孩子别哭泣,这里有你失去的父爱母爱   
    下联:老人莫悲伤,这里有你离弃的孝男孝女   
    横批:幸福家园   
    杨西鸣拍手赞道:好句子,内容深刻!   
    陈天明说:不仅内容深刻,而且对仗工整。它肯定会使幸福家园增色三分!   
    大家一起拍手称赞。   


    开园典礼是由县委县政府安排的,杨西鸣说要借机扩大一下瑶县的影响。为此县里专门成立了一个庆典班子负责这项工作。他们不但请了地区领导,而且还请了省地新闻单位的记者。杨西鸣要我好好准备一个讲话稿,他说你还要准备接受记者的采访。我谢绝了。我说:我既不讲话也不接受采访,典礼我也不想参加。杨西鸣无奈,说:讲话就算了,但你一定要出席典礼。你是幸福家园的创始人,你不参加典礼那像什么话?我说再让我想想吧。   
    我想了一夜,最后还是决定逃离。   
    天不亮我就登上了第一班进山的班车,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知道杨西鸣的应变能力,没有我在场典礼一样隆重精彩。到达枫树岭正好9点,还有18分钟典礼就要开始了,可它的主人却悄悄逃到了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我心里隐隐有一丝凄凉。   
    学校还是四年前的样子,没有丝毫的变化。正是上课时间,河边的教师宿舍家家大门紧闭。我掏出雪春留下的钥匙打开门,眼睛迫不及待地投向窗边的写字台,去看那本日记本。我的脑子激灵了一下,日记本上的钢笔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我走的时候特意将它横在了封面上,现在它又竖着摆在了上面,显然是方草回来过。我打开日记本,果然看到了她写在我那两句话后面的文字:“江声不尽英雄恨,天意无私草木秋”。我不知道方草到底是责怪天意还是责怪我。我不想把我的错推给上天,上天也是不会接受的。我在屋里坐了一个小时,我知道典礼可能已经结束了,来宾也许正在往天外天的路上。我想我也该走了,趁着现在还没放学。我不想让校长老师们看见。我收起钢笔和日记本,我要把它带走,带在我的身边。它是我从小钟爱的女人的心迹,有它在我身边,我的心就会踏实。我锁上门,然后到山坡上雪春的坟前站了一会。我说:雪春,我的女儿,爸爸现在不再流浪了,我会常来看你的!我的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三天后省报在头版上用较大篇幅报道了幸福家园,还发了一幅全景照片。这篇赞歌似的报道把我的境界拔高得比幸福家园背后的山头还要高。一个星期后《人民日报》转载了这篇报道,并发了一篇评论。幸福家园和瑶县的名声闹大了。我天天都能收到全国各地的信件,并且有人为幸福家园寄来了捐款。杨西鸣对自己的聪明之举颇为自豪。   
    一日,我接到陈永涛的电话。陈永涛说:我看到报上的消息激动得几夜都没睡,你永远是我的楷模!我把你的事迹在公司董事会上读了,大家无不为之感动。董事会一致同意为幸福家园捐款100万元。你把帐号告诉我,我让财务立即把钱转过来。   
    我说永涛,你的心意我领了。你已经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不能再接受你的捐款了。谢谢你。   
    陈永涛说:你不必谢我,这是大南海公司董事会的决定,是捐给幸福家园的的老人和孩子的,你不能拒绝。有时间我一定过来看看。   
    我没有理由拒绝大南海的诚意,我把帐号告诉了陈永涛。我突然想起了给小强寄钱的事。我说永涛,过去几年里是你一直在给小强寄钱的,对吗?陈永涛愣了一下问:你说什么,谁给小强寄钱?我说我不知道,自从我走后一直有人在寄,只知道是从深市寄的,没有确切的地址。陈永涛说:我没有给小强寄过钱,他说会不会是你过去的什么朋友?我真的被弄糊涂了。我说我想不起来我会有这样的一个朋友,我一直认为是你。陈永涛说我真的没有。他停了一下突然惊醒道:会不会是方草?我脑子嗡地一响:真的会是她吗?我举着电话半天说不出话。陈永涛问:你最近有方草的消息了吗?我说还没有,不过她前不久回来过一次,有人看见了。陈永涛高兴地说:这是个好迹象,她会看到报纸的,你的真诚会感动她的!我说但愿如此。                      
无处牵手 第二十七章(4)   
    122   
    幸福家园在不断壮大,到年底人数已超过了一百,成了名副其实的幸福之家。在这个热闹的大家里,没有歧视没有忧伤,不论男女老少人人都过着平等的生活,一百多人就像一家人和睦亲切,处处洋溢着和谐与幸福。这不正是我梦中期待的结果吗?我不知道我的真诚能否感动上天,感动方草感动英子感动所有爱过我而被我伤害过的人?   
    转眼又到了新年,幸福家园每天都收到来自各地的贺卡和礼物,老人孩子每天都有惊喜。我也获得了一份惊喜,那是两张来自遥远的地方的贺卡:一封来自澳洲悉尼,寄卡人是英子;另一封来自西藏那曲唐古雪莲小学,寄卡人是吕娃。两封贺卡上虽然都只有短短的一句话,却让我比获得百万财富更珍贵更激动。英子写的是:“西忆故人不可见,东风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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