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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上曲成双-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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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宣见那人没有战意,知道江湖上多得是奇人异士,认真纠缠反而不美,只得作罢,转头对杨天磊说道:“杨兄,耽搁了这半日,我们还是先进城去,再作详谈吧。”

杨天磊原本还担心会不会横生枝节,此时见沈三公子如此说,连声称是,喊小二结了饭钱,与沈家两兄弟一起走出客栈。

芸双犹豫了一下,也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准备跟着出去。

大堂里的食客有很多早就吃完了,留在这里看热闹的,此时也纷纷掏钱结账,起身上路,一时间又是一番嘈杂混乱。在这样的情形下,有人打个哈欠这样细小的声音原本不该被注意到的,可芸双偏偏注意到了。

那是一个坐在芸双邻桌的年轻人,一袭黑衣,自芸双走进客栈,就趴在桌上一副醉得不醒人世的样子。此时他似乎是酒醒了,晃着脖子,慢悠悠坐起身来,嘴里低低地抱怨:“吵吵嚷嚷,没完没了,睡觉也不让人安生。”

他抬起头,发现芸双正望着自己,便扯动嘴角笑了笑。

芸双一愣,那是个年轻男子,有着秀挺的鼻子和好看的笑容,一双眼睛尤其明亮,完全不像是酒醉刚醒来的样子。那人也打量了芸双一番,忽然“咦”了一声,说道:“你叫了饭菜,怎么却不吃?你看都凉了。”

“唔……”芸双这才想起面前的饭菜还没动几口,却摇摇头,提着包袱站起来,“我还有事,先不吃了。”

“是去追刚才那个杨少侠?”年轻人撇撇嘴,“他是扬州兴威镖局少当家,你若是喜http://fsktxt。com欢,随时可以上门找他,何必急得饭也不吃。”

“不是的。杨少侠是我师姐的丈夫,我……”

“哦……”年轻人表情凝重起来,“这么说,是你师姐失踪了?” 

芸双点头,心中愈发确定这人刚才只是在装睡。却见年轻人略一沉吟,又展颜一笑:“姑娘不必焦急,既然沈三公子出面,天下再无解决不了之事。姑娘还是自己保重些,不要师姐没找到,姑娘先累垮了。”

正说着,忽听“咕噜”一声,却是芸双实在饿得狠了,肚子叫出声来。芸双红着脸吐了吐舌头,与年轻人相视一笑,坐回桌旁。

年轻人晃晃自己桌上空了的酒壶,喊道:“小二,添一壶酒。再替这位姑娘把饭菜热一热。”







第11章 十、何大小姐
大堂角落里唱评弹的老人架起三弦拨了拨,咿咿呀呀开了腔。只听他且说且唱,偶尔把怀中的三弦拨弄两下,连日阴雨把琴弦润得潮湿,琴声愈发低沉激越起来。芸双是北方人,听得不甚了然,只觉得老人念时语声铿锵,唱时余韵悠长,倒也好听。身旁的年轻人倒似甚是喜http://fsktxt。com欢,提着一支竹筷,和着节奏轻敲碗碟,摇头晃脑的,时而又拎起酒壶自斟自饮,极为陶醉。

小二端上重新热过的饭菜,芸双心中焦急,胡乱吃完了。待到结过账准备离开的时候,邻桌的年轻人忽转过头来冲她笑笑:“这弹词唱得好,味道很正,不比苏州城里的差。”

芸双也只好随意附和两句,才告辞出门,打马赶回扬州城。



远远可望见城门的时候,芸双勒住了马。

路边站着一个人。

他面向一棵树,一动不动地站着。芸双只看到他的背影,看到风吹动他的黑衣和黑发,明明是一身读书人的装扮,可在江南草长的青翠中,他的人却像一把纯黑色的剑,挺拔而锐利。芸双咬咬嘴唇,她确定这就是方才在客栈里喝酒听评弹的年轻人,可是就在她离开的时候,他还慢悠悠喝着酒,给唱评弹的老人鼓掌叫好,怎么一转眼间就跑到前面来了?

“你在看什么?”芸双牵马走上前。

年轻人似乎早知芸双在身后,也不回头:“你看这棵树,这里,还有这里,有两道红色的痕迹。”

芸双凑过去细看,果然,在树身一人高的位置,有两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什么人画上去的:“这是什么?”

“也没什么,只不过偶然发现,一个老朋友似乎也来了扬州。”年轻人终于转过头来,露出好看的笑容,“我叫莫含,你呢?”



莫含说,他是苏州人士,家里还算富裕,颇有几个闲钱。家里兄弟姐妹很多,个个被父亲逼着读书,他嫌无趣,偷偷跑出来游山玩水,父亲也奈何不了他。这一次路过扬州,正打算到扬州城里去瞧瞧,因正好同路,便随口邀芸双一道进城。

到得城里,莫含打算尽早找家客栈住下,芸双则要回杨家,两人正要道别,忽听大街上一人嚷道:“吓死人了,这是怎么搞的!足有十好几个人,都提着明晃晃的刀,围在江记钱庄门口……啊,可不就是那家新开的,城西最气派的那家……”

芸双和莫含对望一眼,难道杨天磊已经沉不住气,直接找上门去了?



江记钱庄门口果然站着几个人。可是刚才在街上大喊大叫的人显然言过其实了,来人只有六个,虽然带着武器,却都好好收在鞘里,完全没有剑拔弩张的架势。

芸双和莫含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望去,六个人全部是十几岁的少年,在钱庄大门口一字排开。他们穿着整齐的白色绡衣,佩着相同样式的紫鞘短剑,难得的是高矮胖瘦都相当,个个眉目清秀,粉面乌发,望去甚是赏心悦目。

“这不是杨天磊的人……会不会是沈三公子?”芸双问身边的莫含。

“谁知道。不过看这装模作样又不知所谓的排场,倒很像那些世家子弟的做派。”莫含事不关己地笑道。

此时只听其中一个少年高声喊道:“客人来了这么久,主人还不出来迎客么?”

钱庄大门开着,帘幕低垂,半晌没有动静。

那少年又喊:“怎么,江家竟没有一个人敢出来招呼客人么?”

“客人,哪里有客人?”帘子终于被掀起,走出一个长身的男人来,是芸双见过的,江府吴管家的儿子,吴桥。

“若是钱庄的客人,麻烦你走进来,自然有人招呼。若是找江府的人,前面左拐是江府内院,去那里叫门。”吴桥扫视面前的少年们,“若是小孩子胡闹,还是换个地方玩吧。”

白衣少年抬抬下巴,看了吴桥一眼:“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没礼貌吗?”吴桥挠挠头,“这种时候应该是围在别人门口的人报上名来吧?”

“够了。”清脆的女声带着凛然之气,从巷子的另一头传来,众人耳中听到一串铃铛响,叮叮咚咚地,仿佛大大小小的珍珠落了一地。循着声音望去,入目是一团火红的云,缓缓飘来。

那是一个火红的女人,骑在火红的马上。她的身后是两匹白马,马上两个少女,一样的白色绡衣,一样的紫鞘短剑,唯有双手腕上各系着铃铛串起的手镯,叮咚作响。

红衣女人策马行至钱庄门前,傲然望了望吴桥:“不用问了,这个人叫吴桥,我认得。”吴桥抬眼望去,暗暗吃了一惊。那是个很美的女人,粉面修眉,一双眼睛尤其大而明亮,眉宇间一股英气透出来,一身火红衬着她白玉一般的面颊,更添娇艳妩媚。在一群白衣少年中间,像是最艳的胭脂一点。

吴桥咧嘴一笑:“咦,早说嘛。若知道是这么漂亮的姑娘敲门,我早就出来迎接了。”

“不得无礼!”一个白衣少年喝道,“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什么人?”

“姑娘认得我,我怎敢不认得姑娘。”吴桥懒洋洋地抱臂而立,“金陵何家大小姐,‘红影’何小钏。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金钏敲什么的……”

“金钏响透琉璃影。”莫含站在芸双身边低声接道,又笑了一声,“嘿,不通得很。”

芸双两手一拍:“啊,她是何家的人。何家的人找上门了!”

“怎么?”莫含不解。

“那个金陵何家,听说是江家的仇人呢。”芸双压低声音。

莫含偏头想了想:“我怎么记得何家家主何彦风,跟江君夜是师兄弟呢?”

“那是因为……哎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江家的人这么说过。”

“哦……”莫含瞥了芸双一眼,不再说话。芸双也瞥了莫含一眼:不想读书遛出来游山玩水?江湖上的事这不是门清吗?

另一边,何小钏被说出来历,心中得意,愈发盛气凌人起来:“叫你们少主出来说话。”

“是是。”吴桥连连点头答应,随即又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是我家少主不在家,我一时也没处给姑娘找去呀。”

“哼,说话不尽不实。那就叫吴总管出来。”何小钏冷笑。

吴桥更为难了:“姑娘,吴总管那是我爹啊,他从来不听我的,我去请他也不会来的。”

然后他忽然笑了笑,指指自己的鼻子:“姑娘干嘛非要找别人呢,我也可以陪姑娘聊天,喝茶下棋,都没问题。”

“就知道你没有实话。”何小钏眉尖蹙起,玉手一扬,“回去告诉你们少主,一柱香的时间还不出来见我,我就把这破钱庄拆了!”

芸双暗暗赞叹这女子果然名不虚传。“红影”何小钏是出了名的美艳火暴,按说她也不小了,算来今年已满二十岁,即便是武林中人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可是上门求亲的人虽多,她大小姐却没一个满意,全部一口回绝。求亲的若要再纠缠,就少不了被她羞辱一番。时间一长,大家也都知难而退,渐渐少人上门了。是以拖到如今,竟连亲也没定下。何小钏自己倒是满不在乎,仗着武功不错,家世显赫,时常带着手下呼啸来去,倒也潇洒自在。

芸双正在想着江叶航不知会不会出现,就听身旁的莫含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个女人真凶啊,怪不得嫁不出去。”

然后他侧头看看芸双,问:“对了,这一家姓江的,你认识?”

看到芸双点点头,莫含恶作剧似的笑了:“那我们就帮他个忙,把这凶女人赶走。”

他抬头四处张望了一番,似乎发现目标,向着街角走去。芸双不解地看他找到一个乞丐,蹲下来说了几句什么,又掏出一锭银子塞在乞丐手里。那乞丐原本只是坐在街角,晒晒这难得露面的太阳,此时他一脸惊愕地看着莫含,连连摆手。莫含又说了几句什么,伸手在乞丐背上拍了拍。乞丐终于疑惑地站起身来,点头答应了。

莫含笑吟吟退到一旁,冲芸双眨眨眼睛。那乞丐则把银锭子揣到怀里,向江记钱庄大门走去。

看热闹的人群眼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走过来,无不下意识避让,于是那名乞丐顺利的走到何小钏面前。

何小钏怒道:“什么人!做什么?”那些白衣少年见状,迅速围上来,挡在何小钏面前。

那乞丐似乎有些害怕,连声道:“不做什么不做什么,是有人让我给何小姐带个话。我说完就走。”

何小钏久在江湖,知道有些乞丐是不能小瞧的。虽然此丐脚步虚浮目光无神,不像是身怀武功的样子,但还是将信将疑地命白衣少年们退下,说道:“什么话你说好了。可不要想耍花招。”

那乞丐“哎”了一声,上前两步,低声对何小钏说了句什么。他声音很低,语速也快,连何小钏身后的白衣少年们都没听分明,却见何小钏猛抬起头:“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乞丐为难道:“……那人不让我说。”

眼见何小钏柳眉倒竖,又连忙补充道:“他说何小姐不会为难我。”

何小钏恨得咬牙,在人群里徒劳地张望了半晌,终于有些不甘地低下头。吴桥对这突然的变故倒是兴味盎然,一脸看戏的表情。却见何大小姐略一沉吟,冷冷道:“改日再来拜访!”然后一挥手,带着白衣少年少女们离开了。







第12章 十一、谪仙楼
金陵。

小院内,白衣少年“钰儿”正持剑与人缠斗。他只有十几岁的年纪,身量还未长足,一套剑法却已舞得绵密而灵动,显然得蒙名师指点,小小年纪就颇有名家气度。他的对手看上去比他大了好几岁,个子也高出许多,一身暗红色短衣,头上绑着同色的头巾,束起头发,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用的同样是长剑,招式却偏刚猛一路,出手简洁有力,剑光到处,呼啸有声。

但是明眼人皆可看出,高个男子力虽大,招式也沉,招式转换间却有些笨拙,不如白衣少年圆融灵活,剑随意转。这一战,他怕是要输给小他几岁的弟弟了。

果然,两人又拆了十几招,双剑猛烈地撞击震得空气一抖,高树上几片刚长出的嫩叶簌簌飘落下来,“当”地一声,高个男子的长剑已落到地上。

“我不过偶尔赢了你一次,却被你赢了这么多场。这下该满意了吧?”高个男子也不以输赢为意,拾起剑来擦拭着。

白衣少年却摇头:“我不是为了赢你。五哥不在家,七弟太小,能旗鼓相当比上一比的,就只有四哥你了。”

“老五?”高个男子把剑送回鞘内,“便是五弟在家,你也没机会赢他的。”

“嗯。伯父常说,若是认真比试起来,也许连大哥也赢不了五哥。”白衣少年似有一丝羡慕,“其实又何止剑法,我们兄弟不管做什么,五哥都能拔尖儿。”

“嘿,六弟你也不赖。伯父不是常夸你聪明,和五弟旗鼓相当。至于剑法,你还小呢,再过得几年,未必不能超过他。”

白衣少年苦笑摇头,没有说话,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小钏姐前几天不是一直嚷着要跟我试试身手,怎么好几天了却不见人影?”

高个男子闻言一愣,压低声音道:“怎么,你还不知道么?她出门去了。”

“伯父不是说,这些日子都不许小钏姐出门吗?”少年很意外。

“她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高个男子唇边露出一抹笑容,“说起来,小钏这次出门,还是因你而起。”

“因我而起?”

“你忘了?上次你神神秘秘地给我和七弟讲江家约战伯父的事,被小钏那丫头偷听去了。”

“难道,小钏姐找江家去了!”白衣少年惊呼。

“哎你小声点儿,别传到伯父耳朵里去了。”

白衣少年急得顿脚:“不行不行,这回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要禀告伯父,赶快把她给找回来!”


******


次日,扬州城。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为什么她一听就走了呢?”这已经是芸双第六遍问这个问题,莫含仍然只是笑说他忘记了。芸双自然不信,撇撇嘴:“你跟她认识,对不对?”

“嗯?谁?”莫含继续装傻。

“那个何小钏啊!”

“金陵何大小姐,当然认识。可她不认识我啊。”莫含还是笑,“我只是告诉她,一会儿说不定要下雨,不想淋个落汤鸡的话还是早些回家比较好。”

芸双自然不信,把脸扭到一边。此时他们正坐在扬州最有名的客栈“谪仙居”里,这家客栈临瘦西湖而建,除了前面大堂以外,后院单设几间水阁,就建在湖面上。每到入夜,水阁里红烛高照,一排排红灯笼与明月一起倒映在深蓝色的湖面上,影影绰绰,似一片琉璃世界,煞是好看。常被扬州城里的富商或是官宦人家用来宴客赏月。

此时芸双与莫含身处的水阁,就是被杨天磊包下来摆宴的。昨日芸双与莫含告别后回到杨家,杨天磊却忙到半夜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又出门去,听杨府下人说,少当家这是在忙着联络武林好友。果然,这日傍晚,芸双被邀请到谪仙居,说是沈三公子和武林中的好朋友都会到场。

其实杨天磊并没有这么阔气,谪仙居的水阁即便在挥金如土的扬州城里也是标价最高的地方之一。只是父亲和妻子的相继失踪,显然让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乱了方寸,不惜重金广邀武林人士,只为了寻找家人的下落。

而莫含——芸双默默瞪了一眼身边那一脸开心的人——分明是蒙混进来骗吃骗喝的!



这还要从半个时辰之前说起。那时,芸双正踏着蜿蜒的游廊,走向水阁。

“这位公子,您也是杨公子邀请的客人?”小二伸手拦住了一袭黑衣的莫含。这人从刚才就在附近转来转去,探头探脑,现在又想混在客人里遛进水阁,小二心中得意,暗道你这种伎俩瞒不过我去。

“我是……”莫含有些为难地环顾四周,忽然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是啊是啊,你看到那位姑娘没有?我们是一起来的。”

然后他夸张地高举左臂挥动着,口中喊道:“阮姑娘,阮芸双!别丢下我自己走啊!”

忽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芸双吓了一跳,回过头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番让人哭笑不得的场景。眼见周围人的目光向自己聚拢过来,芸双脸上微微发烫,她快步走到莫含面前,一把扯下他还在挥舞着的手臂,向小二丢下一句:“我们是一起的!”然后把莫含拽进了水阁。

“你在这里做什么?”芸双没好气地问。

“我住在这里啊。”莫含一脸无辜,“正好肚子饿了,既然姑娘也在,就叫你一起吃晚饭啦。”

芸双白了他一眼,愈发确定此人从头到尾没有一句实话。不过落座以后,芸双倒是有些感激起莫含来。水阁里满座全是杨天磊找来的江湖朋友,除了上座几个还有些名望外,其余大多是些粗壮汉子,芸双一个小姑娘坐在其中,感受着四面八方难以言说的视线,实在是相当不自在,若不是有莫含在旁边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两句,说不定她就直接一走了之了。

杨天磊和沈三公子都还未到,轻纱的帘幕后面,两个妙龄女子弹起了琵琶。琴声清透,滑过水阁里的嘈杂人声,穿过半卷的竹帘送到湖面上,映着月色,愈发显得孤旷起来。莫含本就不住嘴地夸赞这里临湖赏月风景极佳,此时听到琵琶声更加欢喜,面前的酒杯满了又空,宴席还未开,大半壶酒已被他灌进肚子里。

如此过了一会儿,门帘掀起,走进几个来,当先的两个正是沈三公子和杨天磊。众人见正主到了,纷纷起身见礼。

杨天磊挥手让琵琶女停了琴声,命她们退下,然后与沈三公子一起行至水阁正中:“今日得蒙朋友们赏光,大驾光临,杨某心中甚是感激。杨家发生的事,诸位想必有所耳闻,杨某如今心中焦急万分,只能仰仗诸位了。”说着抱拳行礼,向着四方宾朋深深一揖。

下面立刻有人喊道:“杨少当家不要客气,兴威镖局的事便是我们巨鲸帮的事,有什么能帮忙的兄弟们都会尽力而为。”此话一出,下面响起一片诸如“我们某某帮定当全力相助”或是“某某派兄弟但凭杨少当家吩咐”等等,不一而足。

杨天磊又是行礼表示感谢,等下面安静下来,又继续道:“其实这次请各位好朋友来,也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事实上家父和拙荆的去向,并不是无迹可寻,杨某在九江府多方查访,终于找到了犯人的线索。”

他抬手轻击双掌,只见一个人从他身后走出来。那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留着八字胡须,衣着华贵,身形有些发福,似乎是哪里来的富商。果然,杨天磊介绍道:“这是九江的顺天布行的余掌柜,家父这一趟镖便是送到余掌柜府上。”

也许是因为紧张,余掌柜的额头渗出不少汗珠来,他掏出手绢一边擦汗一边道:“没错没错,杨大当家的镖我们最是放心的。”

杨天磊又道:“余掌柜,家父在九江府时发生了什么事,请你当着好朋友的面,给大家说说。”

“好的好的。”余掌柜又擦了擦汗,磕磕绊绊将那日收镖之后如何设宴款待兴威镖局,杨震庭如何身体抱恙没有出席,他如何在夜半送粥过去,碰巧遇到行踪诡异的黑衣人,这些过程一一说了。

他说的很是罗嗦,提到黑衣人的时候,眼中流露出难掩的惊恐。杨天磊耐心听他讲完,问道:“这么说,那些黑衣人就是劫走家父的犯人,他们手中麻袋里装的就是……家父和几位镖师?”

“应该就是这样了。我躲在墙边等了很久,确定再没有黑衣人出现,急忙跑到客栈楼上一看,杨大当家和各位镖师都已经不见了。”余掌柜擦着额头不断涌出的汗珠。

“那些是什么人?可有什么特征?”杨天磊问。

余掌柜摇头:“穿着普通的夜行衣,武功应该都不错,我是个门外汉,也看不出什么来。不过他们扛着麻袋撤离的时候,有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抬头朝着客栈窗户望一眼。那个角度,月光正好照在他脸上——”

说到这里,余掌柜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看清楚了,那领头人的长相。”







第13章 十二、水阁剑影
余掌柜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我看清楚了,那领头人的长相。”

“是什么人?”这回不等杨天磊,底下已有人忍不住发问。

“我不认得呀!”余掌柜无奈地摊开手,听见底下一片失望之声,又补充道,“是个年轻男人,若是再见到他,我一定认得出来。”

“哼,区区迷香,若不是家父身体不适,几位镖师又酒醉,岂能被这种下三滥的东西迷倒。”杨天磊咬牙道。

“正是呐!”余掌柜连连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杨少当家,我摆酒席真的是好意,谁知会发生这样的……”

杨天磊打断他:“这我自然知道,余掌柜不必担忧。现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找到那个领头的年轻人。”

“这茫茫人海,从何找起啊?”座中一人道。

“少当家,之前你说起过,怀疑此事与江记钱庄有关?”另一人说道。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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