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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书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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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书生   作者:lyrelion
第一回
  总说千里江山万里情,道是无情却有情。人生一世辛劳半生,求的也不过高床软枕荼靡香梦,贪的也不过是平平安安子孙绵长。说到此处,诸位路过的打尖儿的或是专门来听小老儿说书的看官请了,今日江山又小雪,咱们也就说些暖心润肺的前朝旧事儿吧。
  且说这万里江山绵绵兴亡,总有个起承转合。人人都道尧舜禹汤上古繁华,唐宗宋祖千秋帝王。谁也没少了那后宫佳丽绝代红颜,或是千娇百媚楚楚动人,或是机巧灵秀蕙质兰心。俗语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可惜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啊。千秋丽人也不过是后世讹传,可谁真见过霸王乌江别虞姬,又有谁亲见褒姒一笑烽火斜?总说是红颜祸水祸水红颜,不过某日小老儿偶闻一诗云:近来世道尚男风,奇丑村男赛老翁。油腻嘴头三寸厚,赌钱场里打蓬蓬。看官们勿怪,此乃城市风尚,多好男风,后生娈童,出尽风头。咱们今儿不说旁的,不过录些个中情态,端为诸君添乐耳。
  且说前朝有一李秀才,苏州人士,年方十八。单名一个栾字,只因家中排行老三,上有两位哥哥,族中之人又唤为栾哥儿,或称栾三儿。
  这栾哥儿自幼生的伶俐,那年与母亲李氏一同前往庙会,恰逢水陆大会,栾哥儿指着一众僧众道:“来也秃秃,去也秃秃。前来后往,何处不秃?”
  吓得母亲要捂他的嘴,却听身后有人笑答:“阿弥驼佛!来时空空,去时空空。 前世今生,总是空空。”
  李氏回头见是住持大师,忙不迭躬身合掌:“大师莫怪,小孩子家不懂事。”
  “岂只是‘懂事’,简直天资聪颖。”住持身后一位先生捻须颔首,“学生观这位小哥儿面目清俊,双目有神,不知在哪家书院念书,是哪位先生高徒?”
  李氏含笑回礼:“先生过誉了,犬子还不曾入学。”
  “既如此,鄙院也算薄有声名,夫人目下如何?”那位先生呵呵一笑。
  住持道:“这位是白鹿书院院士白先生。”
  李氏自是大喜过望,忙不迭应承下来。你道这白院士甚麽来头?他入过翰林,修过编丛,早些年还给皇帝做过几日老师。如今因着年纪大了,辞了官职回故里开了个书院。借了这些由头,倒是有不少士绅子弟送与这里入学。
  可怜栾哥儿不过十一,正是活泼好动之年,此番听得要去上学,顿时哭闹不休。免不得母亲又哄又骗,生拉活拽的才拖了他去。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转眼竟就过了七载。白先生对他疼爱有加,栾三儿也是天资聪颖,被先生目为魁首,常赞他下次春闱当中头名。只世事无常,端看眼下,怎又会有奇事怪情。
  
  却说那日正是黄昏时分,白云苍山远,日暮倦鸟归。
  “一路徒步,两手空空。三餐不顾,四下无人。五脏六腑、七窍内伤,八面玲珑也无用。久不逢美人,十分无趣,十分无趣!”李栾无趣的摇头叹气。
  “公子就不要抱怨了,我们再不快些赶路,太阳下山就找不到住的地方了。”身后童子无奈的拉拉肩上的包袱。
  “你以为我想麽?”李栾三挑挑眉头做幽怨状,“要不是娘亲逼我,犯得着千里迢迢上京赶考?”
  “赶考…”小童回身嘴角抽抽,腹诽不已。也不知自己这位公子打哪儿习得龙阳之好,将书院上上下下数十名同窗尽数勾搭了不说,兴起之余还拉了数名先生下水。这一来二去有私情的人多了,免不了有了冷落这厢、怠慢那厢之时,竟招了争风吃醋、拌架斗嘴的孽事来。又有好事者如数说与院士知晓,那白院士是刚直之士,一怒之下将他撵回家去闭门静思己过。夫人还当他是学满归家,不明就里的领了回去。第二年入春,果然中了乡试头名,本该顺当再考会试,谁知贺酒宴上他又看中了族长家一个小子,算来还是他侄儿的辈分。三来二去神不知鬼不觉逗弄得手,整日里颠倒鸾凤风流快活,竟就错过了大比之期。李栾自觉不妥,欲与小侄儿暂且分开,奈何小侄儿深得其味,寻死觅活的不肯。这一番秘事一状告到族长处,族长自是怒极,想要上报官府除了他的功名。栾三儿是个胡天胡地的主儿,只一件,就怕母亲伤心。这事儿若是闹将出去,免不得母亲好一顿痛哭。百般为难之际,正巧赶上皇帝大婚开了恩科,栾三儿借了这因由,一径儿上京来了。
  李栾摇摇晃晃走在前面,手搭个凉棚眯眼望望:“翻过山去别有洞天。”
  小童无奈,只得跟着他再走。
  眼见天黑将下来,漫天星斗却无店家。正彷徨间,转过山坳见有几家住户。喜而上前叩门,却无人应答。李栾挨家叫了一遍,只有一家点了灯来,主人家微启门户,露出半张脸来:“二位小哥儿找人?”
  李栾上前打个躬:“不才李栾,姑苏人士。正为上京赴恩科,行至贵地,天晚无依,还请主人家给个方便。”
  里面妇人还了半礼:“公子客气。原该守望相助不应辞的,奈何奴家夫君外出,今夜奴家独居于此。天又晚了,实在不便。”
  “夫人放心,不才深知礼义廉耻断不会作出无礼之事。请夫人看在天晚夜凉的份儿上,给我主仆二人一个栖身之所。”李栾就又拜了一拜。
  “不可不可,奴家处无人。若是留了公子,天明怎生说与他人?”主妇摇头坚拒。
  李栾愈加恳求,主妇愈是摇首。久之不下,李栾一急,伸手扶住门板用力一推,夺门而入,扑上前,哭道:“夫人,荒村野店,让我文弱书生赶夜路,怎生使得?想我李家祖上数代竟无一人入仕,连个秀才也不得中过。好不易得我这心肝儿宝贝似的独子,养到十八,又有了秀才的功名,这被山贼掠去钱财倒好,倘若要是入了虎口,家中老母岂不是哭死?再说不就是睡一晚上麽?横竖我也不会对你……”
  他若只是这般哭诉倒还好了,只是那双爪子正好扑上妇人白花花软绵绵的胸脯子上,妇人受惊尖叫,只管捂了脸夺路而出。
  小童眨眨眼睛:“公子,这…”


  这李栾倒是自得,只管寻了里屋小榻躺下:“关门,睡觉!”
  小童无奈,只得闭门烧水,伺候他家公子睡下后也就在外间将息了。远远似是听到方才那妇人叫骂之声。小童起身欲应,李栾只管翻个身:“由她骂去,看明儿能不能骂出个金山来!”小童只得躺下。
  那妇人骂了一阵不见人应,只得恨恨去了。再隔一阵亦不闻有声,李栾主仆二人遂睡去。
  
  这山村荒野,夜间寒凉。李栾不想去碰那女人睡过的床榻,也不便翻找箱笼盒柜找寻被褥。睡得这一阵,只觉寒气渐起。又思及家中高床软枕,少年唇红齿白,不免心神荡漾,久不成寐。
  忽闻窗外一阵弹指声,李栾惊而不敢应。欲唤小童,却又听小童熟睡之声。无奈只得自行起身,那弹指声已而渐急。李栾慢慢走到窗下,微微开了一条缝。只见外头黑糊糊的,此刻无星无月不辨南北。有一人拿着一碗甚麽东西递过来,李栾闻着香味扑鼻,知是肉食。
  又听那人道:“别着急,妹儿再等我片刻,拿些酒来才好。”竟就去了。
  李栾端着那一碗吃的,一挑眉毛暗笑,八成是方才那妇人的相好,知她丈夫不在,特来相会。也就笑着尝了一口,难怪方才妇人百般不肯让他们进屋。
  再隔一阵,方才那男子又来,李栾接了酒一摸还是暖的,心里暗笑。那男子笑而低语:“妹儿莫要着急,且待你我好好吃喝一番,这才…”说时就要翻窗进来。
  李栾也不言语,随手就要关窗。奈何这男子一手扣住窗棂。李栾心里一惊,极力想要合上窗户。男子却已翻身而入。李栾一想,横竖骗他些吃喝也好,这就不去理他。
  两人摸黑坐了,吃喝一阵。李栾只觉身上渐渐暖了,心里不免高兴。那男子窃窃低语,说的不外是相思之苦云云。李栾也没留心,只当唱小曲儿的就是。
  那男子说了一阵不见他应,这就摸索过来抓住他手,口里道:“我可想妹儿想得急,你也不体贴我些?”
  李栾眉毛一挑,手被拉着伸进裤内,掌心的阳物早已翘然如植铁,顶端又湿又热。经他手一触,更是亟不可待跳了一下。李栾不觉好笑,也晓得着男子着急了。索性顺手摸将起来,如调琴理弦一般,时轻时重,拨撩拿捏。需知这栾哥儿也算“阅人无数”,这点小手段自不在话下。
  倒是那男子呼吸渐重,口中舒服道:“几日不见,妹儿这手…更是厉害了。”呻吟反复,却又来搂了他的腰,嘴跟着过来咬他耳垂颈子。
  李栾摸得这一阵,心中也觉这阳物又粗长了几分,倒是个好东西。加之前又想那小侄儿神思颠倒,不免情动。被他这一弄,股间那团软肉忽举,也就抓了这男子的手按向自己跨间。那男子本是口中呢喃,心里念着曲径通幽,不想突然握住这麽个孽根,难免大吃一惊,顿时呆若木鸡,半晌之后,又做了风中凌乱状。只听得一阵乱响,竟是那男子跳下窗户,落荒而逃
  李栾愣了一下才笑道:“你有我亦有,有甚麽好怕的?”就又笑了几声,起身关窗点灯。折身前室,把小童叫起来,前两人吃喝之后心满意足,各自睡去,一夜好眠。
  至第二天天小明时,李栾便叫小童起身,两人收拾东西便要上路,久留总是麻烦。小童打着呵欠:“公子,那个碗和酒壶怎办?”
  李栾穿着鞋子:“等今儿进了城就卖了它去。”
  小童细细看了一眼:“公子,只怕卖不得。”
  “嗯?”
  小童将酒壶递过来:“上头儿有字儿。”
  李栾接了一看,只见锡壶底刻了个“夔”字,不免摇头:“那就带上,等走远些再卖就是。”
  小童无奈,只得装了。两人出门往北而行,山中人家尚未起身,清晨寒雾层层,倒是凌霜一般了。
  两人自向京城而行,不知这李栾入京又有何奇事,且听下回“席间杜彦莘难士子 京城栾哥儿逢花郎”。
  
  
作者有话要说:某L很正经且淡定的开新坑。 
                  第二回
  第二回 席间杜彦莘难士子 京城栾哥儿逢花郎 
  上回书说到李栾主仆二人天明上路,行了半日方才进城。随意找个店打尖,酒足饭饱后问过小二,得知须再赶数日方能至京城。李栾生怕误了日子,这就拽了小童急急赶路。不日至京,立于京城那楼门之下,只见得祥云笼凤阙,瑞气霭龙楼。数声角吹落残星,三通鼓报传玉漏。和风习习,参差御柳拂旌旗;玉露然然,烂漫宫花迎剑佩。玉簪珠履集丹墀,紫绶金章扶御座。麒麟不动,香烟欲傍衮龙浮;孔雀分开,扇影中间丹凤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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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童何曾见过这等阵势,竟呆在原处动弹不得只管张大了眼睛嘴巴愣神。栾哥儿心里暗笑,一撇嘴一伸手,拽了他的耳朵只管进城。
  这李栾倒也奇怪,进得京城却也不急着下榻,只从东城逛到西城,又从南城逛到北城。小童气喘吁吁紧随其后,累了个半死。路经一地,只见李栾伸手整冠巾,把个折扇扇于胸前,慢吞吞缓悠悠走着。几条胡同儿走遍,李栾却如同霜打茄子一般,蔫了,小童问道:“公子怎麽了?”
  李栾扯了扯嘴角,罢了罢手:“累了,找个客栈歇脚。”小童四下打量了一番,只见得这地儿,也不知是甚麽地界儿,西边有两条小胡同,胡同两边门内都坐着些个小官,一个个打扮得粉妆玉琢,如女子一般,总在那里或谈笑、或歌唱,一街皆是。又到另外一条胡同,亦是如此。知他是寻不得入眼的同好,故而心神不宁,只是不便说他,催促着寻店去。
  
  话说这皇帝大婚,开恩科,举子入春闱,云集京城。一时之间,客栈竟不得一处空房。寻了半日,花了数倍银钱才在一处客栈落了脚。于掌柜处预先存了些许银子,李栾随了小二往厢房去,拐了几个弯儿,就见一男子迎面而来,那是生得艳如秋水湛芙蓉,丽若海棠笼晓日。栾哥儿只瞧了这麽一眼,不由得心神荡漾,暗自感叹:好一个美人儿…眼里只管直勾勾盯着那人,三魂失了两魄似的,急得小童连连唤他。
  进得房内,因着数日赶路,李栾不免疲倦。胡乱打赏了些银子与那小二,又打发小童出去买些什物。自个儿倒头欲睡,却又想起方才廊上碰见的那人来,那情儿、意儿、身段儿,无一件不妙,若得与他做一处,便是即刻死了也甘心。心中越想,欲火越甚,便是片刻也熬不过似的,只得将手探向股间玩弄了一番,方才睡去。却又得了一梦,梦里春意阑珊风光无限,只见两人肉儿片成团儿,如胶似漆难舍难离。
  正是说不尽梦里旖旎春光好,两下里无人情切切啊。奈何这春梦正到要紧处时,栾哥儿叫人拼命摇醒过来。睁眼看,却是那小童,栾哥儿不由得胸中端得一阵暗火,恶狠狠道:“何事?”
  “说是有位花公子请公子一叙。”
  李栾听了只觉得好生可疑,想到自个儿来此处只不过数个时辰,怎的就有人相邀?思量不得满腹迟疑,却也不好贸然失了礼数,只好起身穿衣,唤了小童前面领路。行至一厢房前,李栾推门而入,却见得数位冠巾举子齐聚一处,为首笑着的却是令他恨不得捧着喊“心肝肉儿”的美人儿。见他进来,那男子举手作揖:“叨扰叨扰,冒昧之处,还望兄台海涵。在下南京人士,姓花,名间甲,表字方瑞。不知有幸请教兄台名号?”
  栾哥儿自是喜难自禁,忙的上前见礼:“在下姑苏李生。” 
  那花间甲复又问:“可有字号?”
  李栾再答:“只得单名一个栾字,无字亦无号。”
  花间甲只管一笑:“这方是真雅士。”
  栾哥儿叫他那笑勾得心里腾腾翻滚。上前拉了他手道:“花兄才是佳名瑞字显风流,直如文曲绽芳华。”
  花间甲笑而不语,他身后转出一人来咳嗽一声道:“不过才见一面,端的亲近,倒叫人好生齿冷。”
  栾哥儿听着这来意不善,不免回过头去打量一番。见亦是个年轻举子,双目炯炯如有神,鼻翼沉沉翅欲飞,满面清俊,身材颀长。栾哥儿心里暗自欢喜,虽说这位小哥儿比不得花间甲艳丽娇柔,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雅致清高之态。不过这类人,多半是表面上的清雅,内地里多半是放纵不堪。越是看来孤傲倔强的,内里的火热绵绵更是妙不可言…想到那妙处,栾哥儿忍不住眯着眼睛笑了一笑。
  花间甲哪里知道他心里这些曲折,只管回头招呼:“彦莘,彦莘,快来看看,这就是我与说你说的那位风流佳公子。”
  栾哥儿一听这话,忍不住眉眼弯弯心里自美,面上笑开了道:“过奖过奖,真说风流俊秀,还是花兄第一。要说那些潘安之流,还及不上花兄的脚趾头。”
  “甚麽风流,我看是下流。”杜彦莘哼了一声,只管那眼角瞟了一瞟。
  李栾心里不悦,碍着花间甲的面子倒也不与他计较,只是道:“花兄,可否替在下引见诸君?”
  “幸甚之至。”花间甲呵呵一笑,拉了李栾过来,将周围几人与他一一引进。
  李栾暗自留心记着,原来都是此番入京参加恩科的举子。那个花间甲,初时见他只觉得人是极美,而言语谈吐热情有礼,待人接物进退得宜,那通身气派竟是与众不同的。此番一问方知,花家原是官宦子弟,祖上中过进士,父讳字冠倣正是现下的江宁织造。虽说是官宦子弟,花父倒也不愿宠溺儿孙,诸如今日上京应考,也不过是嘱咐家中小童送来罢了。至于方才那个杜彦莘,年方十九,长花间甲两岁。十一二岁前一直住在南京,其父与花老爷正是同年,之后杜老爷荣升翰林院大学士,这就进了京。想这杜彦莘自幼与花间甲交好,这次数年不见,一见亦是感慨良多。其余二人,也是官家子弟。这栾哥儿虽说不是官宦世家,倒也没觉着有何好心怯的,反是落落大方,谈笑风生。
  “花兄盛情相邀,不知所为何事?”李栾眼睛一转,笑呵呵问了。
  “原也没甚麽,不过几个好友方入京,寻思着畅饮应和一番,也是雅事一件。先前在穿廊上与李兄幸得一面之缘,心甚仰之,孤故而冒昧相邀。万幸李兄赏了面子,不然,我可就…”
  李栾上前一步,亲亲热热拉了花间甲的手:“看这说的外道话儿,我也是…仰慕你得紧呢!”
  说话间,酒菜早已备好。五人团团坐下,互相唱酬一番,有人道:“如此枯坐倒也没甚趣味,不知有甚麽法子可乐上一乐?”
  栾哥儿心里道,若是此间只有我与那花小弟,不知怎生有趣呢!心里想着,不免在桌下将腿靠过去,似是有心又似无意的擦得一擦。斜眼见花间甲只是一笑,心里不由得意,正想伸手过去,却听杜彦莘咳嗽一声,拉过花间甲就道:“酒已热好,小菜早就备下了,既都是应考士子,何妨饮酒联句,才算的是雅事。”说着瞟了一眼栾哥儿,鼻中似是哼了一哼。
  李栾心里想笑,莫不是想借机难我一难?倒不是某自夸,论这机巧才辩,栾哥儿可是颇为自得,于是欣然点头:“如此甚好,甚好!”
  花间甲眼眉一转:“不知如何行令?”
  “只别太过,总不过玩乐罢了。”旁人也在起哄。


  杜彦莘眼睛一眯,手里捏着酒杯道:“也不是做那时文,怕甚麽?”
  “若是时文,那还了得?”几人就都笑了。
  诸位看官当知,这时文经义之文,流俗谓之“八股”,文起讲先提三句,即讲“乐天”四股,中间过接四句,复讲“保天下”四股,复收四句,再作大结。每四股之中,一反一正,一虚一实,一浅一深。故今人相传,谓之“八股”。其发端二句或三四句,谓之“破题”。下申其意,作四五句,谓之“承题”。然后提出夫子为何而发此言,谓之“原起”。其后中破止二句,承止三句,不用原起。篇末敷演圣人言毕,自摅所见,或数十字或百余字,谓之“大结”。前朝之制,可及本朝时事,以后功令并密,恐有借以自炫者,但许言前代,不及本朝。段看这格律要求,若非静心向学,怎能把握得住。想这饮酒作乐,无非就是赏心怡情,自不能如此。
  故而杜彦莘笑道:“诸君莫急,不过是添些趣味,不如做个四句的‘一字诗’如何?”
  栾哥儿一挑眼眉:“有何讲究?”
  “头句二句不妨对仗,间有一句用典,一句借景,如何?”杜彦莘看他一眼,嘴角一笑。
  栾哥儿呵呵一笑:“倒也不难,混是有趣。不雅或不工整者罚酒散步,上佳者恭贺一杯,如何?”
  众人皆笑喊好,栾哥儿自是莞尔一笑,看了花间甲一眼,两人皆是带笑颔首。
  杜彦莘咳嗽一声道:“既如此,不妨由我而始吧。”
  众人皆含笑,杜彦莘略略一想既笑道:“一沙一鸟一菁华,一雾一龙一芳华。一针一线一慈母,一心一意一天涯。”
  “倒是工整典雅,既是‘慈母手中线’,又含夺魁志啊。”花间甲连连点头,众人叫好,共贺三杯。
  杜彦莘饮罢酒,一士子道:“一兵一卒一将帅,一开一谢一荣衰。一诗一赋一文章,一马一裘酒壶歪。”
  “这可不是‘五花马,千金裘’的李白来了麽?可不知是否又一位诗仙下凡了。”栾哥儿哈哈一笑,众人皆笑,说对景稍差,但难得奇才,于是各饮了一杯。
  花间甲眼珠一转:“那我也来一个。”
  李栾只管望着他,花间甲浅浅一笑:“一寒一窗一秀才,一广一阔一胸怀。一鹂一鹭一冲天,一名一唱一天白。”
  杜彦莘啧啧称赞:“好好好,好个胸怀,好个冲天凌云之志啊。”
  李栾亦道:“香山居士那鸟儿得了花兄之语,只怕翱翔万里,振翅之间已自东吴飞至京城喽!”
  众人哈哈笑了,都说花间甲深得其味,此番定然高中。
  花间甲与众人饮了三杯,面上酡红,两只眼睛蒙蒙的水光潋滟,李栾看得意乱情迷,只顾捏着酒杯不语,心下琢磨非得想出个妙句来才是。
  另一个士子接过口去:“一笔一划一学童,一寒一雪一隆冬。一深一壶一丹心,一腔一腹思国浓。”
  “快人快语,报国忠心,丹心玉壶,果然不同凡响啊。”花间甲呵呵一笑,众人共饮三杯。
  如此一来,只剩得栾哥儿未曾作诗了。众人皆眼巴巴瞅过来,栾哥儿却捏着酒杯但笑不语,只把花间甲给急坏了。要问这栾哥儿怎生联句,且听下回“俏李栾借醉遣性情 莽薛夔勾栏遇故人”。
  
  
                  第三回
  诸位看官,咱们上回书说到花间甲设酒筵宴请李栾,杜彦莘提头儿作诗联句。众人皆将那一字念了,独独剩下栾哥儿还未言语。此刻众人一时都望了过来,栾哥儿却捏着酒杯面上含笑,只是不语。
  杜彦莘瞅他一眼,满是鄙夷:“若是太难,李兄不妨…”
  “也没甚麽难与不难的,不过是,呵呵…”李栾一笑放下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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