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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脂旖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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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自玉冠垂落。
瑶玉钉与剑相击之声叮当作响,大漠上的两人转眼已斗至两百招开外!
似乎没有兴趣再与对手缠斗下去,罹烨迎风前掠,青刚剑挥出,于身前挽了个剑花,“当当当——”空气中三声轻响,瑶玉钉一方才三倍的速度被弹回,直袭颜双而去!
白衣男子只来得及点足后掠,然而此时赤手空拳,他没有丝毫用来阻挡之物。
就要这么死了么?
不甘,他不甘,这样碌碌无为的一生对隐容二杀手这样野心勃勃的人而言是多大的失败!
颜双恨恨地看着势如闪电的瑶玉钉却也无可奈何。
“颜双——”此时,风中忽然传来女子的惊呼。
他一怔,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出那究竟是谁,便看到一道紫影迎面而来,随即,三枚带毒的瑶玉钉没入了女子纤弱的身影。
风中,颜双似乎觉得怀中女子一震,随即渐渐颤抖起来。
他下意识拥住那袭委顿的紫衣。
翩然伸手颤抖着抱住他,鲜血从她唇角沁出,她拥着他,仰望大漠上方那无垠而冷郁的天空。
原来她的一生竟真的终结在一片苍茫的昏黄中。
“为什么?”白衣男子紧紧拥着怀中无力的女子,咬牙俯在她耳边开口。
“呵呵……”血丝不断从嘴角流出,翩然陡然冷笑起来,他竟问她为什么?他竟问她为什么!呵,明知故问!
“因为……你不爱我……”紫衣女子颤抖着抱着颜双的脖子,笑得那样哀怨,而眼里却闪烁着疯狂和绝决,“既然……不爱我……那么……我要你永远记得我……永远……”
天地似乎发出了沉重的叹息,大漠上的风依旧刮着沧桑的味道,也不知它究竟见证多少人世间悲欢离合。
昏黄的土地上,紫衣女子轻轻合上双目,她的生将永远埋葬在这片萧索而庞大的世界里,而天空依然沉郁,是谁又为之增添了一笔深重的灰白……•;
23。第二卷 帝都荒原…第十四章
天色渐暗,即使到了黄昏都不见晚霞的绚烂,淡淡的日光无力地穿过厚重的云层投射在深黄的大地上。
日升月落,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交织着爱恨情仇的人间,几家欢喜,几家忧?
卷云舒展,如无形的手遮蔽了所有。土黄山崖上,白衣人迎风而立,玉冠横斜,乌丝凌乱。
名彻江湖的隐容而杀手颜双似乎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狼狈,也不知这狼狈的究竟是人还是心?
他终是没有死,三百招未到,那人却没有再下杀手,呵,罹烨,原来你也并非太上忘情。颜双在夜风中幽幽地笑,他的耳边似乎还能听见那已逝女子的话。
他与她之间究竟羁绊了多少年,他已然记不清。原以为那不过是过眼云烟,而自以为被岁月冲刷得了无痕迹的过去,却偏偏在这没有明月的清景中汹涌而来……
那是七岁,还是八岁,他不记得了,恍惚中可以看到那年的花市灯明如昼。
华灯初上,十里长街光相照,香烟乱飘,霓虹灯笼串串高挂,桂华流瓦。
街上凤箫锣鼓喧闹,人影参差,满路飘香麝。皇城千门彩灯辉煌,无数王宫贵族在此处寻欢作乐,花天酒地,醉眼半眯地驾马横行于市。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醉生梦死的旖旎背后,谁见那骨瘦如柴的贫苦百姓?
他那穷困潦倒却又嗜赌如命的父亲走投无路,只能贴妇卖儿。
街角边,围观人群带着微醺的酒意起哄。
“看看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长得挺俊俏,可以卖个好价钱!”
“我说,这世道谁也靠不住,不如卖到宫里当宦官吧!”
“那可活得潇洒!”
“哈哈……”
七八岁的孩子被父亲扯着头发面对一张张丑恶的嘴脸,他死死地咬着嘴唇,倔强的看着围观的众人。
“小娃娃挺犟啊,大爷我就喜 欢'炫。书。网'难驯的!”
“滚开!”他狠狠地一口啐在那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脸上。
“他奶奶的,小兔崽子……”那人一个耳光将瘦弱的孩子打倒在地,“敢啐老子,活得皮痒了!”
他倒在地上被人连踹带骂,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灯红酒绿的街,那令人作呕的胭脂浓香,他多想将这一切都踩在脚底下,像这些人践踏他一样践踏这肮脏的土地。
“不许打人!”
一个清脆的声音传至耳际,重重人群散开,街巷尽头施施然立着个粉妆玉琢的女孩儿,她年纪与他相仿,可华贵的装扮显然比他富裕很多。
哼,不屑地扭过头去,他憎恨这些高人一等的人。
“你是他爹?”女孩缓缓走来,明亮的眼睛直视着衣衫褴褛的父亲,目光毫不躲闪,“父亲怎么可以卖自己孩子!”
“我……”向来脸皮厚的父亲此刻竟在少女一尘不染的目光下讷讷无语。
“买下他要多少钱?”没有多问,年幼的少女语气却是格外老成。
“五……五十两银子……”蓬头垢面的男子嗫嚅着开口。
“自己的儿子才值五十两?”女孩睫毛轻轻颤动,语气很是不悦,“嬷嬷,你给他钱。”
“什么?”身边的中年老妇大惊,“我的小祖宗,这可不是你的钱,这是——”
“我知道,反正这些钱我以后都会赚回来还给阿妈的。”女孩动作极快,伸手便拿过一袋银子递了过去。
“多谢多谢!真是好心肠的孩子!”父亲见钱眼开,一个劲地将伤痕累累的少年推了过去,转身便脚底抹油离开。
“真是狠呐……”少女望着远去的男子喃喃开口,随即蹲下身凑近负伤的男孩,“你身上有钱么?”
那是他第一次看清她的脸,眼前是个很美的女孩,不过七八岁年纪,五官却玲珑精致得出奇,一眼便知日后定能倾国倾城。
“没有。”他自顾自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那你愿意跟我回去么?”少女却也不介意,只是落落大方地一笑,毫无深闺小姐的忸怩。
“不愿意。”他冷冷地直视着少女明亮的眼。
似乎已经料到了这样的回答,女孩自发上取下了一根金钗,“这东西也值几个钱,你拿去吧。”
他别过头去不肯接,少女干脆拉住他的手,将金钗塞入他手中。
他少年一时愕然,竟不知该如何回绝。
“嬷嬷,我们回去。”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不再说话,甚至不再看他,只是转身招呼随行的老妇离开,来往人群络绎如浮云,那个渺小的身影很快便淹没在洪流中……
年幼时偶然相逢,之后便匆匆别过。他们任凭光阴荏苒,蹉跎着各自的芳华,谁能知,那人间的游戏不过是缘聚缘散缘如水。
转眼便是春秋十载,又是个妩媚而荒淫的夜,繁华皇城,风消绛蜡,露浥红莲,花市光相射。
此时的少年已然今非昔比,刀光剑影,恩怨情仇,他俨然已是隐容中赫赫有名的杀手,乌丝玉冠,白衣翩翩,执剑的少年俊逸而冷郁。
又是这条街,那噩梦开始的地方,今日它依旧千门如昼,嬉笑游冶。
无数宝马香车停于风月楼前,台阶上莺莺燕燕的风尘女子挥舞着丝帕招呼客人。
“今天风月楼可要赚得盆满钵满了!”
“那翩然姑娘可不是一般的美啊。”
“谁要是买下了她,那可真是享尽一生艳福呐!”
“走!去看热闹去了!”
“哈哈……•;”
钿车罗帕,暗尘随马,飞盖来去。颜双默默走向风月楼,美人翩翩如浮云而来,楼中已然高朋满座,酒污狼藉,旖旎的浅红色纱幔沾地,此处糜烂而喧闹。
不久,座上的人们忽然安静下来,只见前方,略高处,浅白色锦帐垂落下来,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在那薄如蝉翼的锦帐后,一个曼妙绝伦的紫色身影正若隐若现——那是风月楼艳冠京城的花魁翩然姑娘。
传说她本是好人家的姑娘,可惜天运不济,家破人亡,才五六岁的女孩儿便被卖到了青楼。老鸨见她容貌绝色,当时莫及,便从小将她好好养着,将来做棵摇钱树,卖个好价钱。
今夜,月上西楼。
“一百两!”
“五百两!”
“七百两!”
“一千两”……•;
无数家财万贯的富商争相出价,欲图将那倾城女子纳入自己怀中。
风月楼里一片嘈杂,砸杯子的声音,女子的娇笑,交织成一片。
“五百两,黄金。”
喧闹声中,忽然有人开口,声音淡漠而冷定。
顿时,全场安静下来,富人们揽着怀中的美人惊讶回头看向那个白衣少年。
“五百两黄金,还有人出更高的价么?”少年冷冷的环视全场,重复了方才的话。
众人面面相觑,那可是黄金呐……
“好!五百两黄金!成交!”老鸨咬着手帕笑得花枝乱颤,这回可赚翻了。
“咳呀。”
“嘁……”
一片唏嘘声中,少年走过狼藉的地面,来到锦帐前。明亮的楼中似乎有剑光一闪,纯白的锦帐缓缓飘落。
白纱如梦。只见那乌发,柳眉,星眸,一一展现于人间。
紫罗兰色绣玉兰飞蝶拖尾长裙,浅藕荷色纱带衬着纤腰,鎏金龙纹银簪挽起那如瀑布般的乌丝,艳花丛中的丽人宛如出水芙蓉,盈盈浅笑,炫目夺魂。
她果然出落得很美,比他想象的还要美。
离开的数十年内,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她的容颜。
“你愿意和我走么?”美人浅笑盈盈,少年半晌才淡淡开口。
帐下的紫衣丽人仔细打量着眼前人,忽然明白了什么,垂眉一笑,“倘若妾身愿意,公子可否以金钗相赠?”
原本想将他一军,她以为那十年前的金钗早就流落当铺,谁知这少年竟自袖中原封不动地将金钗取出,只见那淡漠的唇边扬起一丝笑,“完璧归赵。”
美人哑然,在场贵客更是不知所云,面面相觑。
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珍惜这支钗,更无法忘却少年手握金钗时唇边停留的一抹笑——他那时的笑容还依稀透着几分暖意。
只是很可惜,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笑,同时也是最后一次。
这个不断向权力的巅峰攀爬的少年,再也没有过如此发自肺腑的微笑。
人生如梦,十年后再次的相遇,他是武林杀手,她是青楼名妓。他用重金买断她的人生,她亦随他步入纷扰的江湖。
习武练剑,如此明慧的女子很快便成为隐容第六大杀手,她的美丽是最销魂的武器。
一路走来,她明白他的野心,在那人心中,所有一切都可成为权力的踏脚石,包括她的感情。
十多年前,她给予他自由,让他踏入莫测的江湖;十年后,他也还给她自由,未料两人会走上殊途同归的道路。
他以为自己很善于控制自身的情感,他以为自己不会眷恋身侧那一缕温柔美丽的风,而如今,漠上狂风乱舞,嚣张的呼啸不知在嘲笑着谁的自负?
断崖之上,白衣男子抬头望天,那自以为会永远照耀他明月今日已然消失在云层中。
远方,隐隐约约有箫声传来,丝丝缕缕,不知在祭奠着什么。
罹烨啊罹烨,你今日不杀我,可是我还有利用的价值?
颜双循着箫声的尾音望向无垠的苍穹,他忽然苦笑了起来,原来那个一直与他一样,不择手段向上走的吹箫人也会怅惘。
可惜人生终是一场挣扎取舍,当你豪情万丈地奔出很远,蓦然回首,那些曾经自以为是地舍弃的东西,曾经认为不会留恋的东西,可会触动内心深处最柔软的情感?
24。第二卷 帝都荒原…第十五六章
寒恻恻的夜,未见朗月,屋内帷帘画屏被烛光照得甚是璀璨。
窗外,箫声缕缕,曼璃轻拨金猊,动作漫不经心,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没有想到那个女子竟然就这样离开了,漠上的一战,她只是封住了翩然的穴道,不让她运功,谁知她竟会做出这样决绝的举动。
曼璃抱起琵琶,淙淙之声,圆润如珠。她的心情此刻一如这阴恻恻的天,愁云密布,无处排遣。
远方,箫声依旧,彼此的心绪似能通过乐声传达,这样吹箫拨弦的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他们两人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最真实的感情,一打照面便又开始心照不宣。
曼璃忽然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纤手停于弦上,犹豫了很久,她才放下琵琶,走到窗边,停顿片刻又走到梳妆台前,拿出一面菱花镜,轻轻将妆卸下,随即掩上洁白的面纱,轻飘飘地自窗口掠了出去。
循着箫声的一缕尾音,曼璃掠上高台,风吹动了女子纯白的衣袂。
白玉栏杆边,执箫的男子云袖迎风,乌黑的发一泻而下,带着几分疏狂,几分魅惑。
“为什么不杀他?”身后的声音云淡风轻,“是因为他还有用?”
“呵,曼璃,在你眼里我就是这般无情之人么?”罹烨回首,脸上的笑容微显冷魅。
曼璃垂眉不语,这个人看上去斯文儒雅,一如晓月清风,若不是处得久,没有人会认为他是个邪道妖人。
“没错,留着他确实还有用。”似乎不想做何解释,罹烨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曼璃。
只见夜色中的少女一身素白纱衣流动着雪月光华,乌丝垂腰,头上仅戴了一支莲花瓒玉簪。
白日里总要面对珊罗娅美艳的脸,此时隔着面纱望见曼璃素净的脸庞,他忽然觉得心中格外平静。
“如此说来,只要是对你而言没有用的属下都得死么?”并没有在意那人的目光,曼璃走向他自顾自开口。
“那倒未必,他们没有背叛之心即可。”他重新望向远方,披散的发使那侧脸俊美异常。
沉默半晌,曼璃缓缓开口,“假扮珊罗娅……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这要看回纥长公主与可汗之间谁败谁赢,”罹烨微扬下颔,狭长的眼半眯,“如果兰琦丝成功地夺权篡位,那么曼璃你恐怕是无法解脱了。”
夜风中的少女秀眉微蹙,这样的日子,她真觉得很累。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兰琦丝赢。”罹烨忽然话锋一转,随即有意无意地露出一丝笑,“让你天天那副样子留在我身边,我也受不了。”
“是么,”曼璃不由一笑,“那如果完成这件事……•;我可以——”
“不可以。”
话没说完便被打断,曼璃怔怔地抬眼看着眼前的人。
“你想说,完成这件事后就离开明教,对么?”罹烨忽然收敛了笑容,长眉一挑。
“嗯,三年前,你只说要完成这件事啊。”曼璃不解地看着他,有些无奈。
“没错,只要完成这件事就放了除你以外的那群旧众,不是么?”他低首看着她玩味一笑,乌目如墨玉,带着流光水月的迤逦,“可是我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你走。”
“可是……我不想再留在这里……”曼璃转身,轻合双目,似要妥协。
“因为,你觉得累,是么?”罹烨半扬着魔魅的笑,眼里却闪着犀利的光,“你不爱与人争斗,总是安于现状,什么事退让。”
曼璃惊讶地睁开眼,这个人对于自己弱点真是了如指掌。
面对如此锐利的目光,曼璃下意识地想要后退,然而还未开始行动,便被人揽住了腰肢,那人动作轻而快。
“不该后退的时候不要后退,”罹烨的声音沙哑而危险,冷锐的目光紧盯着怀中的曼璃。
“不该心软的时候也不要心软。”他说着得寸进尺地吻了吻少女光洁的额头。
曼璃霍然一惊,抬手一掌击去,罹烨轻飘飘地后退,脸上噙着一抹挑衅而邪魅的笑。
“这些,你该好好学学,免得日后要杀我时,连三百招都接不了。”他的语气格外柔和,说出的话却让人胆颤心惊。
“又是这种话,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曼璃淡淡开口,努力掩饰着心中翻腾的情绪。
“因为我知道你会恨我。”罹烨轻描淡写地开口。
“就算我会恨你,可我未必会杀你。”
“为什么?”
沉默半晌,曼璃有些艰难地开口,“……因为我斗不过你。”这等同于承认自己的失败。
“呵,那你打算怎么办?”罹烨忽然有些诡秘地笑了。
“我可以逃,眼不见为净。”
“你以为你逃得掉?”他带着满脸嘲弄的笑意。
“那你要我如何?”似乎忍无可忍,曼璃拂袖冷冷回视着他。
“既然杀不了我,又逃不掉,那就干脆不要恨我,可以么?”罹烨轻轻垂眼,乌发垂丝,自他魅美的侧脸拂过,那微扬的嘴角,低沉的语气,透着奇特的蛊惑。
“你……”曼璃一时说不出话来,怔了怔才回过头,“无稽之谈。”
“那样的结果倒是好,”没有在意少女的回答,罹烨抬头兀自望向远方,“只是无论如何我也无法控制你的心情。”
很久,他没有说话,只是眺望着山外那一望无际的大漠出神。
曼璃站在她身后,低头静静思索着他那番话,刚想开口一探究竟,那人却是回过了头。
“曼璃,”罹烨伸手轻抚女子垂落在肩头的发,神色竟是难得温柔和认真,“如果到了那时你不恨我,也不逃走,那我就不当这明教教主了,好么?”
曼璃意外地看着他,她不明白这个一直以来野心勃勃的人竟会说出这样的话,亦或是她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水滴声回荡在偌大的,纯白的,地下世界。
倒垂的钟乳石,凹凸不平的墙壁,一层冒着寒气的白冰将所有笼罩。
这里,只有那古泉在流淌,高高的天井引水而下,远远看去,如一条细长的瀑布。
一束光笼罩下来,白袍黑发的男子飘飘然走向泉边,他的身影,像幽灵,又似神仙,飘逸而诡异。
清澈的池水淹没了绝美的冰雪容颜,水中女子一身炫目的金纱衣,青丝在水中浮动,松绾的发髻上插着一支凤凰尾翼状嵌宝石金钗,清丽似仙的容貌透着独特的高贵和冷傲,乍一看,耀眼如高枝上的风凰。
“凰梧……”雪衣男子静静俯下身,乌丝垂落,轻擦着宁静的水面,“凰梧……”
他低喃着水中女子名字,双目轻合,额环上的宝石在发间熠熠生辉,
此时,空气中隐约传来一种奇异的低吟声,池水轻轻波动起来,那低吟声,似剑在出鞘,又如弯刀划过长空。
“连明月轮都无法唤醒你么……”雪衣人苍白秀气的手指隔着水面描摹着女子的容颜,眸种闪烁着浓郁的眷恋。
忽然,空中奇异的低鸣声变得不安起来,水面波动愈发厉害,渐有杀气弥漫开来!
水边的白袍男子霍然抬眼,回身拂袖,不远处似乎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
“是她……•;”雪衣人抬手轻按发环上的银白宝石,挺直的鼻梁将脸分割成以明暗两面,“终于来了……”
下一秒,白衣人消失在原地。
青空万里,山峦似在云间浮动,自幻水宫一路飞掠,碧山秀水皆在脚下,御风而行的两人宛如仙人。
浓愁浅黛,妩媚远山不过是人间之景。此刻白云绕体,头顶碧霄才可谓超凡之境。
“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空中漂浮的女子轻得如同没有分量,她肌肤似雪,浅色镶银丝纱裙上绣着金纹蝴蝶,三千青丝仅用一根发带轻束。
只见那女子低眉浅笑,神色谦逊而柔顺。
“你不记得我了?”白袍男子黑发迎风,英俊如神,“那么你可记得这个?”
空气中有传来了那奇异的低吟声,只是这次更加近,更加真实。唯见那银白的宝石闪烁,雪衣人轻轻抬手,掌中一道银光腾起,瞬间自男子身侧一绕而过,直袭对方而去!
“这,这是——”风中的女子下意识低呼。
只见顺风而来武器似刀非刀,它状如新月弯弯,却没有刀柄,薄如蝉翼的银色刀身上雕着繁复的腾龙卷云纹,冷亮如夜空中高洁的月亮。
“这是——明月轮!”绝丽的女子脱口而出,“你是凰梧什么人?”
“闭上你的嘴,”雪衣男子冷然注视着对方,眼中隐隐流泻出一种敌意和恨意,“你不配叫她的名字。”
“凰梧师姐天资出众,是我昆仑派难得的奇才,”说到此处,那飘飘如仙的女子忽然叹了口气,似是惋惜,“可惜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走上歧途,她为了争夺掌门之位竟对同门手足痛下杀手,唉……”
“呵呵……说得好!”听到此处,雪衣人竟是击掌而笑,英秀的脸上闪烁着几分悖逆,“但越是聪明的人也越容易弄巧成拙,你以为你精心设计的一切如今没有人知道真相么……”
“真相?”空中人怔了怔,乌目轻转,随即冷冷笑了。
“哼,少自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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