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脂旖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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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必，”罹烨微一沉吟，衣袖轻拢，“皇甫馨儿此人，我不甚了解，你对她印象如何？”

　　　　“是个端庄的大小姐，从不沾手家中的事务，一切都由皇甫天操纵，皇甫馨儿看上去非　常（炫…网）安静内向。”

　　　　“安静内向？哼哼。”罹烨冷冷一笑，眼里有刀般锋锐的光闪过，“不是每个文静内向的女子都想你这么安分，曼璃。”

　　　　曼璃看了他一眼，也不知他这话算是嘲讽还是夸赞，便当作没听见，“那么这图……应该怎么处理？”

　　　　“都带着，到时候见机行事便是。”罹烨轻描淡写地回答，随即将两幅图全部收起，“明天我会先带一小批人马自明处杀入皇甫家，另外一批自暗处，从后山潜入。”

　　　　“嗯，”说到这个，曼璃忽然想起了什么，“皇甫家依山而建，楼阁沿山架于空中，我仔细观察过，回廊有几百米长，分为东西两侧，栏杆中藏有暗弩，若是机关启动，恐怕会是场箭雨。”

　　　　“哦？”月下的青年长眉一挑，“皇甫家戒心倒是大得很，幸好你提醒我。”他看这曼璃微微笑道，多年来，这个女子对他而言确实是个得力的助手。

　　　　“据说江南四公子之一的皇甫昭，手中一柄铁骨扇，招式也不弱。”罹烨望着月辉思索，“也不知那皇甫天的《钧天四式》练到了第几式……”

　　　　“皇甫天我不清楚，可那皇甫昭决不是你的对手，”曼璃很是回想了一下，冷定分析，“方才皇甫昭在湖边打斗时，连我都看出了至少二十处破绽。”

　　　　“呵，”蓦的，紫衣人文雅地垂下眼睑，轻笑起来，“连你？曼璃，你也太轻视自己了吧，堂堂明教月圣女岂会连个江南的风流公子都斗不过。”

　　　　说的也是，曼璃不由垂眉一笑。

　　　　夜风起，吹得树叶沙沙作响，“看来今晚我必须回去一次，毕竟皇甫馨儿发现了我。”曼璃凝神开口。

　　　　“皇甫馨儿？也是……”听说她要回去，罹烨的神色似乎又不悦起来，可是也没有办法，“回皇甫公子那儿你可要小心。”

　　　　“嗯？此话怎讲？”曼璃明眸轻轻一闪，认真地抬眼望着罹烨。

　　　　“嗯……”罹烨笑着伸手理了理曼璃额前被风吹乱的发，笑容又是危险，又是暧昧，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柔和，“那个家伙要是敢碰你一根头发丝，我明天就剁了他的双手……”

　　　　“我不会让他有机可乘。”曼璃清浅一笑，她早已习惯了这个人时不时暧昧的话语，虽然不知道他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至少她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变得不知所措。

　　　　“嗯。”罹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殊不知他的思绪又飘到了何处，“如果这次成功拿到《钧天四式》，攻破皇甫家，曼璃，你有什么愿望么？”

　　　　“我……”

　　　　“除了离开明教。”她还没说完，他便眼神一暗。

　　　　“好，”曼璃淡淡笑了，神色却有些犹豫，“我想要……一根发簪。”

　　　　“发簪？”

　　　　“没错，一根皇甫馨儿的发簪。”

　　　　“她的？”身边人高深莫测地莞尔，“为什么？”

　　　　“……”似乎不知怎么回答，曼璃顿了顿才开口，“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最近在皇甫家看上皇甫馨儿一根发簪，想要来，不行么？”

　　　　“哦……”罹烨似乎被说服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淡淡地开口，“胡扯。”

　　　　“不管理由是否充分，我……就是想要那根发簪。”没有办法和他讲道理，曼璃只能盲目坚定立场。

　　　　“这世上发簪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她的？”罹烨一挑额前发丝，很是玩味地看着曼璃。

　　　　“我就是喜　欢＇炫。书。网＇她那根。”曼璃执着开口，明澈的眼中无意间闪过一丝动人的波光，“这么简单的愿望，教主也无法实现么？”

　　　　罹烨看了她一会儿，像要看穿她的内心。

　　　　“好，我答应。”最终他还是妥协。

　　　　“多谢教主。”曼璃欣慰一笑，眼波柔美而大方，很是好看，“那我先回去了。”

　　　　白影自林中一闪而过，曼璃掠出林子，浩大的湖面倒影着繁星点点，白衣如仙，轻飘飘飞掠而过，涟漪都未来得及荡漾开来，万籁俱寂。

　　　　初入皇甫家时，皇甫昭兴致勃勃地带她四处参观，也不知那天是什么日子，皇甫馨儿恰要出门，盛装打扮后，带着两名丫环施施然走在回廊上，与他们打了个照面。

　　　　皇甫馨儿绝美如画，曼璃起初也并未放在心上，毕竟，江湖中的美人也不少，然而，她的目光却被那女子发髻上的长簪牢牢吸引。

　　　　那支簪子打造得极为精致华美，纯金打造，雕有凤舞九天的繁复花纹，簪花形似鸢尾，镶嵌着颗颗名贵的银色水晶石，纤细的边框鎏蓝，花尾末梢处点缀着一颗深红色宝钻，那样精雕细琢而成的发饰，集华贵妩媚于一身。

　　　　然而当时，曼璃瞥见这支簪子，心中竟不是惊艳，而是惊慌——这簪花的形状和颜色居然和她颈上与身俱来的‘胎记’一模一样！

　　　　于是，那天以后，她便假装若无其事地询问皇甫昭那支簪子的来历，皇甫昭以为是女人爱美心作祟，便也不以为然，说那是祖传的一支簪子，由家中地位最高的女子佩戴，从前是皇甫天的三妹皇甫妍佩戴，后来皇甫妍死了，便传给了皇甫馨儿。

　　　　“皇甫妍死了？什么时候？好可怜啊……”当时曼璃装作同情的样子套皇甫昭的话。

　　　　“这……你还是少知为妙……”皇甫昭原本翘着的二郎腿，此刻忽然放了下来，神色似乎有些不安，于是她也没有再多问，将疑虑藏在心底。

　　　　这根簪子会不会与她的身世有关？夜风吹去少女的面纱，清丽的容颜若隐若现，掠至半山腰，曼璃还是谨慎地停下来，慢慢走，以免露出破绽。

　　　　此时此刻，她心中疑虑团团，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这次……似乎不应该来中原……

　　　　叹了口气，少女停下脚步，自陡峭的山路上向下望去，那秀美的山湖尽收眼底，繁星灿烂，轻烟轻雾，恍若仙境，方才还在身边笑望她的的人已经不见，究竟对他是什么样的感情，恐怕连自己都说不清吧……

　　　　只是，面对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她忽然觉得那个人离她好遥远，遥远得令她哀伤……
35。第三卷　恨天醉情仇…第四章
　　　　今日，春意盎然，树树桃花开得正盛，数枝花儿争相吐蕊，此时，晴照生香，隔着薄薄的轻雾，但闻花香，却未睹芳姿，朦朦胧胧，微醺浅醉的的滋味，便是春的缠绵之意。

　　　　玲珑雅致的楼阁中，莺歌燕舞，一片醉生梦死的旖旎。

　　　　枝头花蔓袅，金樽酒不空。麝香配置的香烛此时已尽，阳光透过竹帘的缝隙俏皮地吻上了那个俊俏风流地略带脂粉气的贵公子。

　　　　房内，红毯上，一对舞女跳得正欢，她们围着中央一白衣少女翩翩起舞，少女长裙委地素手轻抚一个曲颈四相的琵琶，声声宛如珠走玉盘，嘈嘈切切，错杂而弹。

　　　　软塌上的红衣公子两臂各搂着一名舞姬，衣衫凌乱，乌丝横斜，他满身酒气，正随着琵琶曲的节奏摇头晃脑，狎昵不堪，难以入目。

　　　　一曲奏毕，白衣少女放下琵琶，走到桌前，纤手拿起酒壶，美酒泊泊入杯，少女微笑着拿起已满上的青铜雕花杯，施施然向塌上的人走去。

　　　　“公子喝酒。”隔着面纱，少女羞涩地垂下头去。

　　　　皇甫昭满眼颓唐与迷离，他笑着抬手，然而还为触及少女的脸颊，边听得外面传来阵阵惊呼，“明教来袭！！明教来袭！！皇甫公子救命啊——”

　　　　“快去通知老爷！！！出事啦！！！”

　　　　少女的纤纤玉手猛地一颤，美酒洒落，皇甫昭此时却眼神一凌，陡然间清醒无比。只见他一把推开身侧的莺莺燕燕，引得美人们惊呼着四散而去。

　　　　皇甫昭随意将衣衫一理，振袖而起，两道劲风瞬间震开纸窗，红衣公子手中折扇一挥边掠出窗外。

　　　　山中惊呼声四处炸响，一片混乱，舞女们纷纷逃逸而出，如无头苍蝇般在回廊上提着裙子乱奔，曼璃抱琴亦自窗口掠出。

　　　　此时山间一片混乱，可以看见无数黑衣人沿山路飞掠上来，东西两侧回廊上，皇甫家的弓箭手迅速归位，呈现防守状态。

　　　　曼璃一路飞掠向皇甫家面山的主楼，回廊复架行空，两座青山间较为平坦的山上，建立着几座威严的楼阁，正对着一座吊桥，此时正有人翩翩然掠来，衣襟带风，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吊桥上，紫衣人一路掠来，前方，弓箭手一字排开，漫天劲弩呼啸而来！

　　　　罹烨不退反进，赤旋鞭横扫，将长弩尽数弹回，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瞬间数十弓箭手一一倒地！

　　　　成功掠过吊桥，主楼前一片空旷，红衣迎风猎猎作响，皇甫昭冷冷注视着前方可怕的对手，紧握手中铁骨扇。

　　　　衣衫不整，满身酒气还能作战？罹烨挑了挑眉，这江南的贵公子胆子倒是不小。紫衣人一刻不停地掠去，皇甫昭折扇一挥，抢身而上，三招闪电一般，令人恍惚不得。

　　　　罹烨没有接招，只是左闪右避，任其进攻，他倒要看看这铁骨描金扇的威力到底有多大，而这皇甫昭也素来好斗，仗着自己皇甫家的豪华背景和令无数名媛心折的风流俊雅，几乎不怎么败过，此时他一心求成，招式如雨点般向罹烨袭去，正中那人下怀。

　　　　百招尚过，皇甫昭的实力便已被对手估摸清楚。罹烨飞身而起，虚晃一招，脚下如电

　　　　般一划，皇甫昭大惊，险些跌倒。

　　　　眼见皇甫昭敌不过来者，又一批弓箭手掠下空地，无数支劲弩瞄准了作战的两人，似乎就算将二人一起射杀，也在所不惜。

　　　　“好龌龊的手段！不愧为皇甫氏家！”罹烨冷笑着讽刺，无数长箭自其身后袭来！

　　　　然而，下一刻，一道白虹随风而来，绕着作战地二人而舞，灵巧地挡住了纷然如雨的箭，但见那白绫飘于空中飞旋，竟不落地，其速度与灵巧丝毫不亚于罹烨的赤旋鞭，只是使练之人不如罹烨狠辣，她只是将箭震落，并为反袭那些弓箭手。

　　　　然而，只是那样几秒，作战的二人便已分出了胜负，紫衣人探手夺扇，反身左肘以攻，右手并指点其手腕，一托再一卸，皇甫昭只觉握扇的手一阵酸软，还未来得及反应，那铁骨描金扇便被对手夺取！

　　　　此处罹烨得扇，那处白绸一绕即收，只余那群黑衣弓箭手望着空空如也的箭袋面面相觑。

　　　　女子自空中飘然而下，单手抱琴，白衣胜雪，她的面纱早已取下，云纹镏金簪松松绾了个髻，乌发自身后倾泻而下，白绡飘在女子身畔，宛如白云绕体。

　　　　果然是个花容月貌的美人，皇甫昭眯着眼睛，垂涎于对方出众的姿容，邪笑着舔了舔嘴唇，连目光都带有亵渎的意味。

　　　　然而，还未看够便觉颈上一痛，他霍然一惊，不知何时，锋锐的铁骨扇已在他颈上划了一圈，鲜血泊泊。

　　　　皇甫昭抬眼看见白衣少女身侧的紫衣人，他正用一种危险而轻慢的眼神打量着皇甫昭，原来已经名花有主了啊，贵公子悻悻地抹着颈上的鲜血。

　　　　皇甫家长公子也不过如此，真是浪得虚名，罹烨站在曼璃身侧，时刻保持警惕。忽然，远方传来阵阵琴音。

　　　　“皇甫玄！”

　　　　罹烨，曼璃二人异口同声。

　　　　皇甫玄乃皇甫天的弟弟，善于将内力融于音律，杀人于无形。此时，随着琴音的起伏，两边青山上，沿山壁而造的回廊发出阵阵轻响，是暗弩启动了！

　　　　主楼外的二人闪电般互望了一眼，点足掠入已然无人的主楼，曼璃白绸一挥，将木窗尽数关上，她迅速掠入堂中，抱琴而坐，素手来回抚弦，以琵琶之音与山间回荡着的古筝曲抗衡。

　　　　一切准备方就序，无数劲弩便破窗而入！罹烨立于曼璃身前挡箭，铁骨扇舞出道道金光，伴随着琵琶曲的节奏，两人似乎在演绎一场近乎于‘武’的舞。

　　　　然而，山间，万千暗弩亦是不甘示弱，随着皇甫玄的古筝节奏如雨点般飞向主楼，曼璃闭目凝神于皇甫玄相斗，琵琶声连续不断，弦震得厉害。

　　　　“姑娘的曲堪称完美，心魂与音律相融，此乃奏曲的最高境界。”远处，皇甫玄边奏古筝，边以密音传入曼璃耳中，旁人完全听不见。

　　　　“只是……你的神和曲太过相通，有时便会成为一种弱点。”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曼璃心中一惊，却依然不动声色。

　　　　“你的曲，将你的内心暴露无遗，”奏古筝的人似乎在笑，“包括，你的弱点，以及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皇甫玄的声音低了下来去，很轻，很柔，近乎耳语，“每个人都有过恶梦……那些记忆张牙舞抓地盘踞在我们心头……只能靠岁月来一层层将它掩盖……”

　　　　琵琶声忽扬忽抑，主人的心，乱了。

　　　　“再长久的时光，也不过是种遮掩，噩梦的存在是永远都抹不去的……”那个鬼魅般的声音还在回响，you惑着心中那最深的恐惧慢慢抬头……

　　　　曼璃秀丽的额上渐有冷汗冒出，噩梦……她的噩梦……她觉得自己的手指逐渐冰凉，而周身却是滚烫，仿佛置身火海。

　　　　“姑娘……你那不为人知的噩梦……究竟是什么呢……”

　　　　陡然间，琵琶声停，罹烨一震，回头，只见那个抱琴的少女双目紧合，微微颤抖。

　　　　她的噩梦……噩梦……•；

　　　　曼璃手脚时而冰凉时而火热，仿佛置于冰火两重天，那是多久以前的记忆了……•；

　　　　黑暗的房中，罗幔飘飞着，地面冰冷，散发着血气。

　　　　“娘！！娘！！”她还很小，四处跑，四处喊，她跑进房中，阴森冰冷的气息令她窒息，有人过来了，那过来的白衣人就像鬼魅一样悄无声息，他怀中抱着一死去的女子，长发轻扫着地面，七窍流血，血目绝望地盯着天空。

　　　　“娘——”

　　　　眼前的画面突然又开始变换。

　　　　此时，她置身于火海。

　　　　“这是什么地方……”迷茫地往着无边的大火，她吃力地站起身，四处回顾，终于，她看见了，在那不远地方，有个浅色的身影，那似乎是个年幼的少年，她向他奔跑，奔跑。

　　　　可是那个人也跑了起来，她拼命追，拼命追，想要逃离火海，犹记得这一路都是山路，她知道自己在向上跑，向山顶跑，她努力跟随少年的步伐，可是怎么样，都跟不上。

　　　　终于，他们到了山顶，对面的山头上，有两个身影斗得正急，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她冥冥中知道，那是爹。

　　　　“爹——”她跑到山边大喊，可是对面的人听不见，于是，她急了，脚下不由一滑，猛然自高高的山顶上跌了下去，“爹——”

　　　　曼璃只觉整个人在向下坠，而那些画面还在闪，她不要再想下去了，实在不想再看到那最后的，最令她心寒的一幕。

　　　　“你的噩梦最精彩的一部分还没到呢……千万不要停哦……”

　　　　闭嘴……闭嘴……

　　　　她不要在回想了，曼璃一手抱头，拼命想要摆脱那段年幼时的记忆，冲天的火光，连星光都被染成血红，以及最后那个妖美的少年，那双隐藏在飘飞发丝后的眼眸，邪异冷亮得堪比星光璀璨，然后，就是那双眼眸，含着笑，将她送入地狱……

　　　　曼璃痛苦地咬着嘴唇，那经过了多少年才摆脱的噩梦，那曾一闭上眼就不断出现的，少年的目光……

　　　　“曼璃！曼璃！”

　　　　是谁在叫她？是谁在叫她？

　　　　有人自身后抱起了跌落的女子。

　　　　曼璃挣扎着睁开双眼，迎面而来的是十支劲弩！她一惊，只见红光乍现，消除了一切危机。

　　　　“曼璃，你没事么？”

　　　　身后的声音低沉而关切，是他？

　　　　曼璃侧头看着那人俊秀的侧脸，眼神依然有些迷茫。

　　　　原来，他还在，他没有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少女虚弱地靠在那人怀中躲避着四处飞来的箭，在他身边应该是安全的吧？可是为什么，这个怀抱会令她如此不安，就好像是面对无力抗拒的命运，不知会被扯向怎样的未来……
36。第三卷　恨天醉情仇…第五章
　　　　曼璃的琵琶曲被成功压制，此时，皇甫玄正处于上风，赤旋鞭在主楼中游走如龙，那箭雨随着急促的乐声仿佛永远都不会停一般，罹烨一手抱着白衣少女，两人在室内如闪电般腾挪飞掠。

　　　　这样下去不行，只会被白白消耗体力。自噩梦中清醒后，曼璃渐渐恢复了力气，她决意不能继续当累赘。

　　　　扫视了室内后，少女看到了方才自手中掉落的琵琶，“罹烨，放手，我去拿琵琶。”

　　　　“你行么？不要逞强。”身后的人看了看她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忧地蹙眉。

　　　　“可以。”没有多言，少女微微颔首，一提气自箭雨中掠了出去！只见她飘然落地，白绸顺势在周身一划，趁着挡箭的空档，右手一钩，琵琶入怀。罹烨见状，飞快掠至其身前，曼璃周围的箭便顺着赤旋鞭的去势纷纷然落地。

　　　　此时，少女抱琴，却没有弹奏，她暗暗思索，若是此时继续与皇甫昭斗曲，恐怕又会被其控制了心神，所以，必须速战速决。

　　　　曼璃凝神，纤细的手掌自袖中抬起，皓腕上玉镯轻晃，她将内力尽数凝聚在左手，随即自琵琶中心一划，顿时四弦一声如裂帛刺耳，琵琶一时无法承受如此凌厉的内劲，四弦尽数断裂！

　　　　罹烨不由讶异，她这是在——

　　　　然而，还未揣摩清楚，便听得远方的古筝曲戛然而止，皇甫玄的九根琴弦竟也猝不及防地被震断了六根！

　　　　顿时，控制暗弩的弓箭手没了方向，箭雨停止，只剩满地狼藉。

　　　　“冲出去！”

　　　　罹烨低声道。曼璃颔首相应，两人破窗而出！

　　　　东西回廊上的弓箭手俯视着逃逸的二人，正待重启暗弩，然而，明教的另一批人马已从后山杀入，冲进山上的回廊，将他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我们不必停留在这里了，”罹烨满意地微笑，看着无数弓箭手跌落下来，随即眼神一冽，“去地室。”

　　　　皇甫家不仅在武林中位高权重，在江南亦是富甲一方，一路掠去，四处皆是粉墙黛瓦，花气醉人，只是今日不见平时的井然有序，家中那些如花美眷正惊恐地奔波来去，刀光剑影，寒光连天。

　　　　罹曼二人一前一后行进，沿着角楼飞檐，曲曲折折地飞掠。

　　　　随着四周不断变换的景物，落荒而逃的人渐渐稀少起来——因为地室就快到了，那连家眷都无法近身的，藏有无数人追寻的宝笈之处！

　　　　罹烨的眼中逐渐有金属般的冷芒流动，身侧的白衣女子悄悄斜睨了他一眼，这个人此次来袭的目的，就是这《钧天四式》，不是么？

　　　　原来，他也一样……

　　　　前方，有一处池塘自淡烟中浮现，满塘池水悠悠泛着涟漪，春意慵懒，欲皱还休，唯见那碧波溶曳曳地荡漾。

　　　　“就是这里。”曼璃停下步伐，白裙垂落在青草地上。一座白玉九曲桥横卧在池塘上，栏杆雕有翔鸾凤舞的花纹，长桥的入口有两根高高的石柱相对而立，其上雕刻着诗词，两边各一句。

　　　　一曰：深林人不知，—————

　　　　另一曰：—————，平海夕漫漫

　　　　细细一看，前者有前句无后句，而后者有后句无前句。

　　　　“我悄悄跟踪过皇甫昭，要进入地室很容易，只需以指为剑，将两句诗在石柱上填完即可。”

　　　　“哦？”罹烨敏锐地一扫石柱，“都是些耳熟能详的句子，没有人会想到进地室如此容易。”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迷津欲有问，平海夕漫漫。

　　　　两人一跃而起，剑气自指尖挥洒，信手捭阖，诗词一填满，便闻得桥上阵阵轻响，机关启动了！只见长桥自中央裂开，慢慢向两边收缩，碧波上，一块洁白的玉石升起，‘咔嚓’一声，玉石居然是个暗门，訇然露出了一个黑乎乎的缺口。

　　　　自缺口中进入，头顶的暗门闭合，瞬间将光芒隔绝在外！

　　　　“罹烨。”曼璃一怔，下意识地轻唤了一声。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般带着几分轻佻，“原来你的弱点是怕黑啊。”

　　　　曼璃怔住，她的武功能达到这样的程度，全凭天赋，灵巧以及认真，她与罹烨不同，她从未接受过专业的训练，因此那种逆境求生，在黑暗中锻炼的反应能力，曼璃很是欠缺。

　　　　“我在这里。”正当少女不知所措之际，有人轻轻按住了她的手臂，然后，慢慢下滑，直到握住了少女的手，那人白玉般的手掌传来阵阵暖意，“跟着我走。”

　　　　他静静地拉着她前行，这黑暗的走廊很长很长，她都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隐约可以感觉到，每走一段路，身后都会有狼牙闸门自上而下关闭，完全截断了他们的后路。

　　　　没有说话，他们似乎很早就培养出了无言的默契，路很长，有时甚至会感到恍惚，曼璃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