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灵魂的舞蹈-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流动哲学书1(13)
英子的女人味,让凯瑞喜欢。
  这会儿,凯瑞和英子将乘坐南方航空公司的波音747,去那个凯瑞从未去过的山城。现在还有半个多小时,她们就要离开自己的故乡。故乡养育了她们三十多年,回想起来她们一直在这块土地上寻找着什么?等待着什么?凯瑞是一个女人,从小在耳朵里就听到“男女平等”的口号,这口号伴着她寻找和等待了那么多年,可如今她却觉得她们所要提倡的不是性别平等,而是要人格平等。
  凯瑞与英子,不慌不忙地坐在候机厅里。凯瑞看了看表,离飞机起飞还有二十分钟。凯瑞对英子说要去一下卫生间。她不习惯在飞机上,男女共用一间厕所。这样很容易让她觉得无性别。而人类怎么可以没有性别呢?英子笑着说,她也不喜欢用飞机上的厕所。那里如果外面等着一个男人,她在里面就不能从容,生怕时间久了会令他胡思乱想。
  英子与凯瑞,一起去了卫生间。女人的卫生间就是与男人不一样。女人进卫生间,不仅仅是解决负担问题。许多时候,还要在镜子前补一下妆。就像上舞台一样,她必须做一个好演员。
  她们在卫生间补完妆时,听到播音员小姐的呼叫声:“前往某城的旅客请迅速登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她们赶紧走到候机厅,这时候机厅里已一片空荡,那些拥挤的人群,转眼间已杳无身影。她们提着旅行袋朝入舱口走去。英子一边走一边对凯瑞说:“我很想要一个孩子,但已要不到与黑子的孩子了。”凯瑞想女人能摒弃许多东西,但却无法摒弃与生俱来的母亲身份。母亲形象所包涵的意义,几乎作为潜意识,隐藏在每一个女人的心理。激烈的西方女权主义者,可以颠覆传统的男权规则,却无法摧毁自己性别中的这一天性。于是凯瑞对英子说:“你想要孩子,也就是说你要尽女人的责任、尽母亲的责任了。女人,养育孩子与男人上前线打仗一样,功不可没。”英子笑笑说:“上帝是最公平的,男女分工不同。那些歧视女人的男人,实际上是最浅薄的人。”
  凯瑞非常赞同英子的观点。凯瑞说:“女人是种族繁殖的象征,理应得到社会的尊重与厚爱。但是历史学家、社会学家和人类学家们并没有让历史、让社会、让法律去厚爱女人。女人大同小异的角色是:弱者、荡妇、女巫、贞女,或者男性化。女人成了一个角色、一种命运,女人的行为便有了太多种说法与归类。所以,生为不甘遵从男性规范的女人,在妇女解放的社会中,同样有一份独自咀嚼的辛酸,一份不为外人知,亦不足为外人道的辛酸。”
  ##流动哲学书9
  凯瑞与英子,到达雾气迷蒙的山城后,她们的目光一直没有停止寻找一座石屋。英子说明儿居住在一间石屋里,但她一下子想不起那石屋的门牌号码,也找不到明儿的名片。她们只得漫无目标地寻找,这给她们带来了许多困难。不过这困难并没有阻挡她们寻找,英子说:“无论明儿有没有谋杀黑子,一定要找到他讨个说法。”
  这些天她们在山城,凯瑞见到零零落落的一些可爱的小木屋。它们散落在树木葱笼的半山腰,或者山峦顶端。褐色的土坡小路绵延而下,伸向每一扇玩具似的窗子。这些窗子时而飘出来,一些收音机里的乐声。那乐声很容易让凯瑞想到,曾经居住在这座山城的一个诗人。他是她从未谋面过,也永远谋面不了的已经去世了的诗人。他的突然去世让她感到遗憾。她永远不会忘记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的那些日子,她在大学校园里接到他一封又一封的来信,那来信就像一根温柔而严厉的教鞭,让她对诗歌创作丝毫不敢停顿和偷懒。她写啊写啊,每一首诗仿佛都是伴着乐声,从心里流淌出来的。现在她听到那乐声,就会想到她家书橱里那一包诗人的信。诗人的信虽然尘封已久,但字迹依然鲜活有力。她藏着它,就像藏着他不死的魂灵。
  凯瑞在山城,无数次想象自己住在半山腰,一栋孤零零的小木屋里。这异乡的小木屋,没有人会来敲门。她的门敞开与关闭都没有关系。没有人认识她。她完全可以像一个年轻的农妇一样,在菜圃和花园里施肥剪枝,或者在小木屋里读书写字。那种静悄悄的田园生活,是她向往已久的隐居生活。她始终认为只有这种隐居生活,心灵才能达到真正的安宁。而真正安宁的心灵,是需要内心力量的。
  现在,她们来到嘉陵江畔。江畔不远处有一座石屋。她们快步朝它奔去。渴望这座石屋,就是明儿居住的石屋。可是这座石屋不像有人居住,它又脏又乱,还不断从门缝隙里散发出一股霉腐味。那霉腐味带着陈年的土腥,使她很想打开门进去看看。然而门被一把铁锁锁着,那锁门人是谁?凯瑞很想知道锁门人。于是她与英子,决定住在离石屋不远的一家宾馆里。她们每天都将来这座石屋,等待那个锁门的人。凯瑞与英子在红星宾馆住下,已是黄昏时分了。这天晚上她们喝了许多酒,讲了许多话。她们彼此都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英子说,当她们的生活像误闯蜘蛛洞,网罩于剪不断理还乱的局势之中时,拥抱书本就是她们逃难的去处。许多时候她们与书本相处,就像心灵向苍天坦白,与智者交心。她们在迷惑中,便寻找到了继续前行的信念。而信念是支撑人,活得有意思的东西。
  
流动哲学书1(14)
这天晚上,她们说了太多的话。凯瑞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凯瑞悄悄起来像个梦游者溜出宾馆。夜晚的马路,车辆以令人惊讶的速度,从她略显懒散的身体旁呼啸而过。转瞬即逝的感觉,涌满她心里。她想,这是一条永远不会沉湎于往事的街道。每一个崭新的早晨,都会原谅它昨天的黑暗。随着太阳从地平线升起,一切都会烟消云散。她很快理解了这条街道。理解多么重要。许多时候人类的矛盾,就是从不理解开始的。
  这会儿,凯瑞在夜晚的街上无所事事,逍遥自在。清凉的风,吹得她无比惬意。她心儿宁和,情绪尚可。天蒙蒙亮的时候,早餐店里散射出一股食品的香气。然而那些花花绿绿点缀了过多色素的食物,和油腻腻的烧烤肉串,对她毫无吸引力。她虽然很饿,但她的思绪不想让她吃东西。它正引领她走进艾略特的诗:《小吉丁》。《小吉丁》后来都让她记不得,自己是沿着哪条路回的宾馆?
  英子醒来的时候,一道白光正斜照在她身上。她拍拍凯瑞的肩膀,告诉凯瑞她梦见了许多条大蟒蛇。那些蟒蛇缠绕着她,使她整夜睡得筋疲力尽。凯瑞笑着告诉她,梦见蛇是一种性的预兆,你也许不久将做母亲了。英子半信半疑地说:“怎么可能呢?”
  凯瑞与英子,依然每天去江畔、去那座石屋等待那个锁门的人。当然除了江畔,她们还去瞻仰了烈士陵园渣滓洞。渣滓洞在《红岩》的小说和电影上,给人们留下了极深的恐怖印象。那天她们带着恐怖去歌乐山,在阴森森的山洞刑讯室里,她仿佛设身处地的体验了江姐。江姐被插入十指的竹签,她光是看了几眼便不寒而栗。而江姐怎么会有超凡的坚强意志呢?凯瑞想来想去,想到“信仰”二字。她想只有“信仰”,才能让她以极度藐视的态度,从容面对苦难、疼痛和死亡。所以,江姐以及她的同伴,是拥有一种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信仰而活过的人。这样的人无疑是幸福的。
  那天英子走出冷色调的渣滓洞,就甩掉了一身想不明白的滞重。她说如果我是男人,肯定就是甫志高这种男人,没什么出息。凯瑞说别这么糟蹋自己。你如果是甫志高,就别想来这座城市为黑子找明儿了。凯瑞一提到明儿,英子就紧张起来,她不安地说:“我们怎么还没有找到他?”
  其实,寻找是不容易的。它需要寻找者的耐心、毅力、智慧和恒心。她们朝江畔石屋走去。凯瑞一边走一边想,爱是需要内心与之发生某种有分量的碰撞及纠缠的。凯瑞这样想的时候,江面上的光晕粼粼闪烁,仿佛是一片片跳跃的鱼群。凯瑞静静地观望它,心里想着阿芒。外部世界繁乱的嘈杂声,便进入不了她的身体。她们不知不觉来到石屋前,她们等待已久的锁门人正在开门。但他不是明儿。他是谁?凯瑞向他打听明儿的下落,他摇摇头,一问三不知。凯瑞与英子正感到绝望时,他忽然说:“天下叫明儿的很多,我那个叫明儿的朋友,刚刚车祸去世,谁知道他是不是你们要找的明儿?”
  英子迫不及待地说出明儿的相貌特征、年龄和身高。那个锁门人说:“那大概就是他了。”
  英子一阵惊讶,她所要找的谋杀黑子的犯罪嫌疑人,明儿居然出车祸死了。这让英子的复仇之心,仿佛落了空。她懊恼地、率性而为地独自回了宾馆。

霸气书库(www。87book。com)txt电子书下载
  锁门人在一家摄影器材商店工作。他引领凯瑞走进他的工作室,凯瑞眼睛一亮,看见那些挂在墙上和摊在桌上的他的摄影作品,有一种独特的艺术魅力。尤其是那一张女人的肖像照、不乏温柔又具有野性的味道,这是什么样的女性呵,她在抗争什么?
  抗争是美丽的。
  当凯瑞离开锁门人的工作室时,“抗争”这个词布满了她的头脑。许多年来,她想她一直在与邪恶势力抗争,几乎像项羽那样悲壮。现在凯瑞与英子已回到了自己的故乡。凯瑞在一大堆信中,意外地发现了一封明儿的来信。凯瑞抖抖缩缩地扯开信封,看见明儿这样写道:
  凯瑞:
  你一定不会想到黑子是我杀死的,我为什么要杀他这是一个不能告诉你的秘密。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明儿
  明儿为什么要杀黑子?这里面肯定有许多纠缠不清的故事,但这故事随着他们俩人的死亡而死亡。后来凯瑞把明儿的信拿给英子看时,英子的态度让凯瑞吃惊。英子已经没有了去山城的那种激情与愤恨了。凯瑞不知道英子究竟怎么啦?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凯瑞都没有与英子联系,后来也就没有联系了。
  凯瑞把她与英子长长的故事,讲给阿芒听后,阿芒在凯瑞父亲的墓地,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阿芒从未见过凯瑞的父亲,也是第一次听凯瑞讲英子的故事。他觉得每一个活在世上的人,都不容易。阿芒对生命有许多思索。阿芒的思索,总是具有某种深刻性。深刻的人,灵魂总是孤独的。孤独是一种境界,它就像一个老人背着手、垂着头、驼着背,沉沉闷闷、落落寡欢地在夕阳余晖里的林间小路上,踽踽独行。
  ##流动哲学书10
  自从徐赛玲葬礼之后,阿芒再也没有去过徐赛玲父母的家。倒不是害怕徐赛玲父母,责怪他害死了他们的女儿。而是阿芒自觉罪孽深重,无脸见他们。说实在徐赛玲的自杀,是阿芒心里永远的痛和罪过。他每周去一次教堂,忏悔自己。那些天他耳畔常常想起《狄德罗哲学选集—哲学思想录》里的一段话:“一个人已为他的子女、妻子和朋友所辜负,不忠的伙伴已弄得他倾家荡产并使他陷入困苦之中。满怀着对人类的彻骨憎恨和深刻的轻蔑,他离开了社会而独自隐居在一个岩洞中。在那里,他双拳靠在眼睛上,沉思着一种能和他的愤恨相称的复仇的方法。”接着他又想起这样一段话:“这些坏东西,我将做些什么来惩罚他们的不义,并且使他们全都罹受他们所当受的不幸呢?啊!要是能够想出办法……使他们都怀抱着一个巨大的怪诞的妄想,使他们把这妄想看得比他们的生命还重要,而对于它,他们永远不能懂得!……立刻他从洞中窜了出来,大喊着:上帝!上帝!……无数的回声在他周围重复着:上帝!上帝!这可怕的名字就被从地的一极传到另一极,而到处都惊愕地听到这名字了。首先人们匍匐下拜,然后他们起来,彼此询问、争论、怒恼、痛斥、仇恨、互相扼杀,而这个愤世者的宿愿就满足了。因为一个永远同等地重要而不可理解的东西的历史,在过去就是这样的,在将来也还是这样。”
  霸气书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流动哲学书1(15)
现在阿芒一觉醒来,觉得情绪尚好,精神也不错。昨晚入睡之前,他用热水暖了暖脚,花了好一会儿功夫仔细地刷了牙。然后带着一嘴白浪牙膏的香味,爬上了他的单人床。因为睡得满意,阿芒觉得镜子里的自己,气色不错,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到忧郁的影子。这让他对生活增添了一些信心与喜悦。他是一个对身体过分敏感的人。头疼脑热,打喷嚏,流鼻涕全都会让他坐立不安,都会让他立刻联想到白血球与病毒之间的殊死搏斗。无论身体哪个部位不舒服,他做的头一件事便是捧起家庭保健手册,查到相应的那个部位,获得一个医学上的名称及其注意事项。然后翻箱倒柜找出所需药物,用水吞服下去才算完事。阿芒信奉中庸之道。他的解释是凡事适量,杜绝放纵。
  上午十点,阿芒从楼下信箱里,取出一封寄自法国巴黎的蓝白封皮的航空信函。回到房间里,他顺手拿起写字台上的剪刀,仔细地剪开了信封的边角。一页光滑洁白的信纸,掉入了他的手中。那是他的法国朋友弗兰克的来信。弗兰克是法国某大学的学者。他正等着他的信,等待着他给他带来好消息。
  阿芒迫不及待地读信,窗外阳光明媚,几只麻雀在电线杆上散步,看上去一副闲庭信步的架式。但是,不时以保持警惕的纵身一跃,仿佛是防范飞来的流弹。四周阒无声迹,阿芒很快读完了信。好消息让他由衷地发出一声:“哇赛!”原来,弗兰克的信中附上了一份邀请涵。邀请阿芒去弗兰克所在大学,做四年客座教授。这真是天上掉下一个馅饼来。阿芒要把这消息亲口告诉凯瑞。他决定去凯瑞的家。这是他们确立恋爱关系后,阿芒第一次去凯瑞的家。尽管阿芒从前去过,但那时候他们双方都是婚外恋,难免有偷偷摸摸的感觉。
  这会儿,阿芒骑着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地来到凯瑞的居住之地。这是他最为风和日丽的一天。当路边草丛中的蝴蝶穿梭于安谧空间时,他清晰地意识到,凯瑞才是他生命中所真正迷恋的女人。这个女人和这栋木屋,似乎有着一个秘密的契约。她们在他心目中互为形象。他能嗅到她身体上水和灵魂的气息。他幻想就在这个木屋里,再一次与她男欢女爱。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总认为凯瑞会带着她的书籍和食物,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她的皮肤曾经稔熟的雨水和微风。她要越过一个海,沿着命运在她内心划下的痕迹,走向远方。而她的行囊中,满载着她的家族故事。她的忧郁的脸,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散发着醉人的芳香。
  阿芒按响凯瑞家的门铃时,凯瑞正在睡梦里说着梦话。她嘟着她的小嘴说:“我需要爱我的人,离我远远的。”这无疑是说,相爱者彼此也是孤独的。爱的甘醇,只有在一定的距离里,才能体味尤深。凯瑞的表兄曾经是位出色的骑手。凯瑞梦中的这段话,最先就是由他表兄创造出来的。她的表兄纵马驰骋,确实有帝王之风。现在他在凯瑞的梦中,款款而行。令人痛心的是,这位表兄年纪轻轻就患癌症去世了。尽管他算不上凯瑞家族中最优秀的代表,却也是很有个性的一个。他的可贵之处,在于向人吐露衷场。然而他却一生未曾婚娶,备受伦常的煎熬。不过他对床第之乐、云雨之事有非常深厚的理论素养和批判能力。
  有一首民谣讲述的是一个,关于舞蹈者的故事。这是凯瑞母系家族中的一个故事。晚辈们已经看不到舞蹈者了。他们几乎忘记了舞蹈的含义。表兄却在他病魔缠身之时,写了一部《灵魂的舞蹈》的书。《灵魂的舞蹈》,叙述的是一个至今保留着诸多古老习俗的原始部落的故事。这个部落叫哈依族。哈依族除了维持生存的基本需要外,所从事的主要活动便是舞蹈。哈依族在他们赖以生存的小岛上,舞蹈着四处游荡。于是他们的生活,每一天都像过节一样。哈依族的妇女,不少是在舞蹈着的时候生下她们的后代。
  凯瑞也喜欢舞蹈。这许是源于血液的缘故。许多年前,凯瑞在国内某大剧院的舞台上,在一片变幻莫测的聚光灯的追逐下激烈舞蹈。音乐的金箔围绕着舞台的空间旋转拍击,几乎从头至脚地穿透她的全身,她沉迷于旋转、腾跳之中。现在凯瑞在梦中听到门铃声吱啦啦地响个不休。她闭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门前时才把眼睛睁开。她冲着门外喊:“谁,你是谁?”
  “我,阿芒。”阿芒的声音有些激动。
  “这么早,有什么急事?”凯瑞一边说一边打开门。阿芒倏地窜了进来,他晃动着手上弗兰克的邀请涵说:“天上掉下一个饼来,我要去法国巴黎啦!”
  “去巴黎,好,很好啊!”凯瑞由衷地为阿芒高兴。她知道这是阿芒一直向往的地方,也是她向往的地方。
  从前阿芒幻想自己生活在异国他乡,另外一个世纪里。例如十九世纪。那时候的艺术家们津津乐道地,拥有很多浪漫派大师。那些浪漫派大师的血管里,仿佛流动的不是血,而是芬芳的葡萄酒。
  这一天,阿芒是与凯瑞一起度过的。午后他们来到一个小镇。那是观潮圣地,也是文化名镇,历史上曾出现过不少名人。那个大名鼎鼎的徐志摩便是其中之一。他那首赠日本女郎沙扬娜拉,凯瑞最喜欢开头的那一句,“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这句诗常常让她想象,日本女人那低头鞠躬的模样。凯瑞读初中时,她们家来过十几个日本客人,陪同前来的那位年轻的中国男人,围着日本人前后环绕如同奴婢。凯瑞开始以为他在日本留学了几年,传染了日本式的繁褥礼节。后来才知道全因为囊中无物,是日本人给他出的这趟路费。父亲说一个没有路费又蜗居日本的中国人,就如同马粪。于是日本人走后,凯瑞与父亲打开纱窗纱门,任蚊子苍蝇自由来去。他们要散一散奴婢与东洋老财之气。这天凯瑞从父亲那里明白了,尊严昂贵于生命的道理。
  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霸气书库
流动哲学书1(16)
凯瑞与阿芒在小镇闲逛。江畔的风,渗透着水气向他们吹来。他们谈论着学术、诗歌,也谈论着死亡。美国女诗人普拉斯说:“死,是一门艺术。我要使它出乎意外地精彩。”崇尚死亡需要勇气,凯瑞特别崇敬那些勇敢、艰难、痛苦地活着的人。凯瑞想,如果尼采、卡夫卡、莱蒙托夫、屈原等许多杰出的诗人、作家、艺术家,他们能洞察到未来,亲眼看到纳粹的残暴,听见苏军坦克隆隆碾入布拉格,亲历斯大林令人惊愕的清洗,目睹中国人忍受的无边苦难,那么他们对死肯定有更深厚、更肃穆的崇敬,对活也会有比死更艰难、更惨烈、更痛苦的感慨。
  黄昏时分,江边显得宁静与空旷,一支莫扎特的小提琴曲,从某个窗户里飘出来。那是当今法国小提琴大师弗兰西斯卡堤,拉得炉火纯青的曲子。莫扎特的曲子总是给人以欢乐,而莫扎特自己却是活得极其痛苦的。凯瑞崇敬莫扎特。

霸气书库(Www。87book。Com)好看的txt电子书
  现在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主动选择死,有人绝对放弃这种选择。他们在混沌状态中,在生与死之间,迷惘地活着、活着。作为一个生命,我们为什么活着?我们该怎样在和平的、规范的年代里生存,去创造去接近生命的辉煌?
  ##流动哲学书11
  阿芒很快办完了去法国的手续。一切都很顺利,连签证也很顺利。作为一个行将启程的男人,没有女人挑选随行物品的挑剔与麻烦。仿佛不是出远门,阿芒除了书籍和几套换洗的衣服,便觉得没有什么可带的了。房间里乱成一团,就像展览结束后准备拆除的展示厅。阿芒在赴法国之前,要把这房间的东西全部搬走,搬到他的父母家,然后把房子退回房东。这会儿凯瑞帮他一起整理。阿芒的家最多的是书籍。那些零乱的书籍,横七竖八地堆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些阿芒平时临摹得不错的风景画,其中一幅呈现出一个多世纪以前法国乡村的寂寥风光。凯瑞意识到,阿芒也许一去不回了。她似乎有这样的预感,犹如在过去迷蒙的岁月中经历过这一场面。
  “我有一种预感,你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了。”凯瑞忽然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肯定要回来的。”
  阿芒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张飞机票。那是弗兰克寄来的飞机票。阿芒眯起眼睛端详了好半天,那股子满意的模样,就像是在阅读一张百万英镑的银行支票一样。阿芒穿着一件浅灰体恤,剃了头,刮了胡须,比往常不修边幅要年轻二到三岁。他在房间里转悠来转悠去,把每一样东西都掀起来看看,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些什么。在某些转瞬即逝的时刻,阿芒非常想自己是一个巧言令色的人。这个自己追求和向往已久的女人,现在离自己仅一步之遥,却让他变得笨嘴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