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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蘼香(上)-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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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然停下敲打键盘的动作,移动滑鼠,按下取消键。
“就算我是个工作狂好了,那又怎样?”渺渺不悦的抬头瞪他一眼,道:“我不认为你有资格说我,至少我没把自己搞到卧病在床。”
“我只是感冒。”他淡淡开口反驳:“并没有一天只睡四个小时,把自己搞到睡眠不足,随时可能因为过劳而挂掉。”
这个暗示实在太明显,让她无法忽视。
她眼角抽了一下,然后他看见她合上了笔电,定定的看着他,问:“告诉我,你是在担心我死在隔壁,会造成房价再次下跌吗?”
他愣住,“我为什么要担心这个?”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我的心思邪恶。”她翻了个白眼,几近喃喃自语。
她的口气是如此认真,让他哑口无言,却见她深吸了口气,瞧着他道:“放心,我并没有找死的倾向,我只是利用工作在逃避现实。”
再一次的,她让他傻了眼。
这女人说得是如此自然,就好像是在聊天气一般。
他说不出话来,她却依然看着他,一双眼,坦率得吓人。
然后她站了起来,拿着耳温枪再替他量了一次体温,聊天似的继续说:“我最近发现,死亡是一件太过无法操控的事,我们不会知道人死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任何科学可以证明或否认死后世界的存在。所以,即便我很想再见死去的家人一面,我还是不会随便尝试。”
他无言以对,完完全全的,无言以对。
“三十七点八度,我想你的烧开始在退了。”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抓着耳温枪,低头看着耳温枪上的数字,道:“还有,我没有每天只睡四个小时,昨天我有睡到十个小时。”
窗外,传来熟悉的汽车引擎声,跟着车库门隆隆的打开。
她松了口气,将视线拉回他身上。
“看来,你妈回来了。”
“嗯”
“真不错,我们竟然撑到她回来,而且没有宰掉对方。”她半开玩笑的说。
孔奇云瞧着眼前收着耳温枪的女人,道:“我从来没有想宰掉你。”
“真的?”她再一愣。
“真的。”这女人到底哪来这种念头?
躺在床上的大病猫,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糟糕,她开始越来越觉得自己有严重的被害妄想症了。
“那真是不错。”渺渺心虚的咕哝一声,边说,边开始整理笔电的电源线,把所有东西都收回包包里,“热水壶里还有些热水,你想睡就睡吧,我会和她说你已经吃过了。”
“谢谢。”
真奇怪,他竟然会和她说谢谢,太阳该不会是打西边出来了吧?
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有一张狗嘴。
渺渺低头瞧着那个疲倦地闭上眼的男人,他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却蓦然浮现脑海。
忽然间,渺渺发现,他刚刚真的是认真的,他不认为他讲话太过尖酸刻薄。
她从来没想过,这男人竟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但显然,他对自己的言论,真的没有自觉。
过去几年,她一直觉得奇怪,像淑玉阿姨那样温柔娴淑又甜美的女人,为什么会教养出像孔奇云这样高傲自大又冷漠的小孩。
现在,她突然了解了。
不是他爸妈没教好,是他可能天生在这方面就少了根筋。
或者,比较不会表达?
不会吧,恐怕是她想太多了……
见他不再理会自己,渺渺在心里暗自咕哦,提着包包就往外走,可临出门前,却又忍不住停下脚步,回身开口。
“孔奇云?”
侧躺在床上,原已闭上眼的男人,再次睁开了眼,而且再一次的,眯眼皱眉地瞧着她。
虽然他一脸不耐烦,她却还是把长年压在心头的问题,问了出来:“你为什么老是对我皱眉头?”
“我没有。”他说。
“你有,现在就有。”她指着自己的额头:“你皱着眉头。”
他抬手,抚着自己的眉间,跟着一怔,像是在这时才发现自己皱着眉头,然后他开了口。
“我不是在对你皱眉。”他看着那个在门边模糊不清的身影,道:“我只是没受戴隐形眼镜,不眯着眼就看不清楚。”
他的回答,让她一呆,“你有近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没看过你戴眼镜?”
“大概国二的时候。”他叹了口气,道:“我有戴,上课的时候才戴,后来换成隐形眼镜了。”
回忆倏忽而至,她清楚记得,那个对她皱眉头的男孩。
老天,该不会,他从来都不是在对她皱眉,只是因为看不清楚所以才老眯着眼吧?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眯眼看着她。
“我一直以为你讨厌我。”她说。
“我以为,讨厌我的是你。”老天,这女人一定要在他生病的时候,讨论这种问题吗?虽然在心底抱怨,他却还是忍不住不爽的反问:“我为什么要讨厌你?这结论是从哪来的?”
她连珠炮似的开口:“你老是对我皱眉,从以前就不断批评我的打工,总是对我摆出不屑的表情,脸上永远挂着不以为然的样子,对和我在一起的朋友讲话尖酸刻薄,嫌弃我的衣着打扮,还在我家人的葬礼上提议要买房子一”
她顿了一下,看着他突然变得无比僵硬的表情,脑海里灵光蓦然一现,讶然道:“你该不会是担心我缴不起房屋贷款吧?”
她惊讶的字句,回荡在空气中。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反而转过了身去。
“我累了。”
咦?
“你出去时记得把门关上。”
咦?咦?
“晚安。”他说。
咦?咦?咦?
渺渺眨了眨眼,张口结舌的瞪着他的背,若不是屋里光线不足,她敢说,他裸露在外的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红。
老天,这男人真的以为她缴不起房屋贷款,所以才会开口提议要和她买房子,只是挑选了一个最糟糕的时机。
一瞬间,喉头心口,同时紧缩了起来。
原来,这个房间里,真的蠢蛋,是她。
“我家的房贷,我在几年前,就已经缴完了。”她悄声说。
孔奇云仍然背对着她,保持着沉默。
或许她不该告诉他,这样显得好像她在说他多管闲事,或许她应该直接道谢就好。
她不是没有想过,有人会关心她。
附近的老邻居都很关心她,但或许是因为她表现得太过坚强,从来没有人开口,问过她生活上是不是有问题,是不是还有房贷要缴。
她从没料到,唯一有想到这点的,竟然是他。
屋外的光线,越来越暗,床上的男人,静悄悄的背对着她,一副睡着的模样。
渺渺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做,她脑海里一片棍乱,到最后,终于挤出了两个字。
“晚安。”
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
渺渺晕头转向的走出去,关门,下楼,和淑玉阿姨打招呼,然后回家。
天黑了。
她位在二楼的房间,正对着他的那扇窗。
坐在床上,华渺渺看着他暗沉沉的窗,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孔奇云从来没有讨厌过她?
他皱眉眯眼不是因为厌恶,是因为他近视看不清楚?
他那些恶劣的言语只是不善表达,全都是在关心她?
不,恐怕有些是真的恶劣,不尽然全都是关心,仔细回想,有时侯,他说话真的是得理不饶人。
但是……他真的关心她。
方才被她说破房贷的事时,他僵硬且窘迫的表情,浮现脑海。
天啊……
她往后倒在床上,伸手遮着眼,忍不住呻吟出声。
好大一个误会。
她真的在几年前,就已经缴完了房贷,她从国中就开始帮附近邻居打零工,什么奇怪的行业,她都接触过,她跟过股市名人,当过理财专家的助理,做过房屋仲介的小妹,跑过建筑工地,还有一阵子是上柜公司老板的临时秘书。
不用多久,她就存了第一笔一百万,后来她去买了一间小套房,然后卖掉,然后再买更大一点的,再卖掉。
她替四处留情的大老板处理情妇问题,帮个性古怪的艺术家处理人际关系,还协助处理过政治人物的生涯危机。
人们不把她这种兼差小妹看在眼里,也因此她的工作,让她有许多管道,能听到各种小道消息息,比对出正确的情报。当然她投资时也赔过,可是她从错误中学习,基本上,赚的还是比赔的多。
很快的,她从股市和房地产赚的钱,累积得越来越多,当钱越多,滚得就越快。
她早在二十三岁那年,就帮家里还掉了千万房贷。
但他不知道,他不可能知道。
就连她拿出那笔钱时,她爸妈都吓了一跳,所有的人,都以为她只是在打工而己,不晓得打工也是可以学到很多东西的,不晓得兼差也是有分事情大小。
如今,她二十八岁了,存款虽然没有上亿,但的的确确,是有破千万的。
她是个千万富婆,但对面那个男人,却担心她还不出房贷,所以才提议和她买房子。
她怀疑如果当时她答应了,他也不会要求她搬出这里,甚至不会和她收分毫利息。
或许他会?
她拿开手,看着天花板。
那男人可是隔壁那个讨人厌的孔奇云啊。
但,天啊,她真的知道孔奇云是什么样的人吗?
忍不住的,渺渺再次呻吟出声,重新用手遮住双眼。
可恶,看来,她今天晚上,不用想可以好好睡上一觉了。
第5章(1)
长屋里,纺车整齐划一的排放着。
两墙对开的高窗,让室内光线充足,上百位织娘女工,坐在木制纺车前,右手摇,左手纺,专心一意,将丝纺成线;另一些,则熟练的织着布。
在长屋的最后方,有一高脚方桌,其上堆着数卷不同的布料,有对龙对凤的织锦,也有各色绚丽的丝绢。
一着纯白深衣的女子,站在桌边,翻看着各式布料,低声交代身边衣匠。
蓦地,一名丫鬟,匆匆从外行来,穿过纺车织机旁,来到桌边。
“荼蘼姑娘,凌阴已全数完工,公输师傅请您回府验收。”
站在桌边检查衣料的女人,抬首看着前来通报的丫鬟,道:“知道了,告诉师傅们,我马上回去。”
丫鬟朝她一福,便转身离开,前去传话。
荼蘼转向一旁等待制衣的工匠们,道:“我刚说的,可都记下了。”
“是,都记下了。”
“家里今年夏衣,就用我刚挑选的这些布料。另外,爷的深衣,领、袖、襟、据等处,皆以纯采镶边,绣样别用金银丝线。”
“但,荼蘼姑娘,金银丝线,才显其贵啊。”一名衣匠忍不住建议。
“金银刺眼,太过招摇,凭添惹人议论。”她淡淡道:“爷非官家,不需太过华贵,师傅们用同色丝线,巧工细绣菱纹采边便成。”
原来是这考量,金银的确刺眼,近年城里多有商家如此,但细想下来,多了确实是俗而不雅。
“是,知道了。”衣匠垂首,恭敬的欲亲送她出门。
“师傅留步,您忙吧。”荼蘼蜿拒了衣匠们的送行,自行转身穿过长屋走了出去。
衣匠们知道她的性子,便也任她自己离去。
荼蘼出了铁家的作坊长屋,一进入屋外广场,便看见工匠们在竹竿上晒着脱胶漂白的丝帛,有些人在不远处,在大缸里重复浸染着布料,将其染上各种不同的色彩。
风中,弥漫着刺鼻的味道,让她闻之欲呕,就算已经来过无数次,她还是很不习惯那些染料的味道。
不自觉的,她握住了腰间的香囊,强忍着不适,终于走到作坊大门。
车马,早等在门外。
“回铁府。”她上了车,交代车夫。
车马轳轳的离开了作坊,她才松了口气。
十年前,她刚来时,铁子正经营家业的角度就已甚广。
他是当世的传奇,年少父母双亡,家业一度衰败至底,但他却不曾放弃,是他一手将铁家重新振兴,在短短数年内,再成大业。
无论北方的犬马牛羊、裘皮、筋角,南方的珠玑、玳瑁、象齿,东方的渔盐、漆、丝,西方的竹、木、皮革、玉石,铁家皆有经手。
他将南货北运,北货南卖,赚其利差。
从越地的田器、燕地的铠甲、秦地的房舍、胡地的弓车,到郑国的刀、宋国的斤、鲁国的削、吴越的剑,他一样投资经营。
更有甚者,如铸器所需之金锡,染布所需之丹砂,他也不曾放过。
七年前,因为事业越来越大,光是购置底下庞大工匠仆佣的衣料,每年都是一笔极大的支出,所以他也开始插手纺织。
她清楚记得,当年她已来三年,却如闲人一般,她非客非仆,身分尴尬,整天闲荒得紧。一日他来探她,刚巧遇上管事来报帐,她也只不过对他手中的帐多看了一眼,那男人便好奇开口询问,她称这笔支出太过,他听了也不恼,反倒要她筹划纺织作坊。
她吃了一惊,以为他只是说笑。
谁知,翌日一早,她屋外便已有工匠仆佣候着,说是爷要他们任她这年方才十三的小姑娘差遣,建置作坊。
那时,才知他是认真的。
刺鼻的气味,徘徊不去,她怔忡的瞧着窗外街景,将香囊凑至鼻端嗅闻,清雅的香气,缓缓取代了那刺鼻的味道。
当年,因为太闲,所以才接下作坊的筹划,另一方面,却也是想证明,她并非废人一个,齐商之后,绝不会比楚商差。
可出了铁家的深宅大院,接触了外界,插手了他的事业,才知晓,铁子正,不是普通的楚商。
他的才智与气魄,是她远远不及的。
那一年,她成功的筹办了纺织作坊,但也因此清楚认知到,他的格局与层次,和一般商人根本不同,无法比拟。
她的成功,让他逐渐将铁家内务交与她处理。
这些年,她尽心尽力的在铁家帮忙,跟在他身边,学他处事之法,习他如何经商。
她是长女,是刀家巫儿,总有一天,爹娘会来带她回家。
届时,她习得的,都终将对刀家有所助益。
届时,她也能如他一般,振兴家业。
车马轻轻摇晃着,她闭上双眼,小手捏紧了那布制的香囊。
原本,这些年,她一直是这般想的,直到三年前,她始终怀抱着如此希望……
三年前——
“爷,荼蘼姑娘在作坊昏倒了。”
原在厅里议事的男人一愣,站了起来。
“人呢?”
“已送回房里。”
闻言,他交代几位管事,“今天就到这里,你们都去忙吧,若有事再行回报便成。”
“是。”管事们一同应答。
他未等众人离去,立刻朝后屋走去,边问来通报的管事:“派人请大夫了吗?”
“请了。”管事垂手跟在他身后。
铁子正大步穿过七拐八弯的回廊,来到荼蘼所居小院。
她的房门半敞,丫鬟才刚端了水出来,见到主子亲自过来探看,吓了一跳,差点把水洒了。
“荼蘼呢?”他手一伸,帮她稳住了水盆。
小丫鬟死命端着水盆,紧张的结巴道:“在……里头,大……大夫正在替姑娘把脉……”
他一待她握稳水盆,便松手往门里走去。
这屋不大,房室皆小,是给孩子住的,他曾要替她换大些的屋舍,但她却坚持要住在这儿,说已经惯了,不愿换。
就连要配给她的随身丫鬟,她也全数婉拒,只让人每日来打扫。
她说她非千金,亦非娇客,不让人随身伺候,就算他硬是派人过来,她也不让丫鬟多做杂事。
起初,知她性子拗,怕她认为丫鬟是他派来监视她的,而觉得不自在,他也就投有勉强。
他一直以为她终会适应这里,放松心防,但无论他如何做,她却始终不曾松懈过。
他交代她的事,她从没误过,一次也不曾。
但她不和人交心,不同任何人闲聊,她来到这里已七年,却无半个知己,也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她只是沉默的跟在他身边做事,伺侯他、协助他,数年如一日。
他穿过小厅,走入她房里。
大夫坐在床榻边,正替她把着脉。
那个顽固的女人,躺在床上,鹅蛋的小脸,苍白如雪。
见到他,大夫一愣,收回了把脉的手,和他微微领首。
“铁爷。”
“公孙大夫。”他行至床榻边,低问:“她还好吗?”
公孙大夫起身,微笑安抚道:“还好,荼蘼姑娘只是心火稍旺,气血两虚,大约是这几日没睡好,加上作坊染料的味道太呛人,她才会一时气窒,我开些方子,您让她多歇息两日,服用数帖,自会痊愈。”
“作坊染料太呛?”有吗?他不觉得啊。
始终在一旁候着,从染房跟回来帮忙的织娘闻言,上前解释:“荼蘼姑娘嗅觉颇为灵敏,一向不喜染房味道,过去也曾因此感到身体不适。”
铁子正一怔,脸一沉,低叱:“怎没人和我提过?”
没见过主子发脾气,织娘吓了一跳,慌忙低下头,结巴了起来:“我……奴……奴婢……我……”
织娘吓得语不成句,倒是床榻上原本昏厥的人,转醒过来,开了口。
“回爷的话,是荼蘼不教人说,这只是荼蘼个人问题,忍一忍便过去了,不需大肆宣扬。”
闻言,铁子正握紧了负在身后的手,额角抽紧。
她不说话还好,一开口,就让他更恼。
他转身,只见那女人,已经伸手撑起自己。
乌黑的长发如瀑垂落,她的外衣已经让人褪去,身上只剩素白单衣,因为她的动作,宽松的单衣微敞,滑下她雪白的肩头,裸露出大半的肌肤。
想也没想,他立刻上前一步,不着痕迹的挡住身后其他人的视线,开口交代:“子御,送公孙大夫出门,顺便到药行领药。”
“是。”管事低头应声,伸手请大夫出门:“公孙大夫,这边请。”
不待两人离开,他已看向那结巴的织娘:“你可以回作坊去了。”
“是……”织娘松了口气,立刻转身,跟着大夫和管事出门,只差没拔腿狂奔,完全忘了不该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眨眼间,他已将屋里所有人都支开,可眼前的女人,却半点也不惊慌。
她只是将松脱的单衣拉回肩头,静静坐在床榻上,似是丁点也不在乎若非还有更贴身的亵衣遮掩,她早已让他给看光。
“你不喜染房味道,为何不和我提?”他直视着她,着恼质问。
她垂着眼,好半晌,才淡淡道:“那是小事,只是荼蘼个人问题,并不重要。”
铁子正瞪着她,薄唇一抿,冷然开口。
“以后作坊由子御负责,你不许再去。”
荼蘼一愣,猛地抬首:“作坊里,并非人人都喜那味道,为何单只荼蘼不许?”
“他们是工匠,你不是。”
“子御也非工匠。”
“他是管事。”铁子正冷着脸,负手直言:“你和他身分不同。”
她微微一僵,雪白的小脸,几乎在瞬间,变得更白。
“奴脾……”她垂下了倔强的脸,恍若遭遇冰雪强风而调零委靡的花。“知道自己和子御不同。”
他眼角一抽,几乎被她激出了脾性。
他年少失怙,家业几乎完全被人瓜分,是他忍气吞声,走遍大江南北,才打出如今的天下,过去曾有的年少轻狂、棱角脾气,早已在经商这些年,磨掉修光。
不知为何,偏这女子,近年来,越来越容易惹他生火。
深吸口气,他伸手抬起她的小脸。
“你不是奴。”铁子正凝视着她,再一次的,声明:“你明知,铁府里,没有奴隶。”
的确,铁家没有奴,尽管他家大业大,尽管各家贵族商贾皆有蓄奴之习,但他却反其道而行。
铁子正,不蓄奴。
他买奴回府,却给予奴隶自由,非但给薪晌,还照顾身家,换其一辈子效忠。
买人,必先买心。
那是他说过的话,行过的事。
这……是在买她的心吗?
荼蘼看着他,苦涩讥讽反问。
“我非客,亦非主,若非奴,该是什么?”
他无言,凝望着她。
末了,一语未发,转身离去。
作坊,是她的成就。
管理内务,和管理商务,是两回事。
她需要那个工作,需要到纺织作坊去,才能学习到更多关于经商的实务。
荼蘼知道,自己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
她应该要学习身段放软,但那一瞬间,却忍不住,将深藏心底七年的苦,脱口问出。
七年来,家里的人,始终未曾来探望过。头几年,爹娘还曾捎来讯息,但这些日子,却连点只字片语、口头问候都没了。
那不是他的错,但她忍不住。
当他拿身分来压她时,她就是忍不住。
如果她非主、非奴,亦非客,那她究竟是什么?如果她不学习经商,不能再去作坊,她刀茶荼蘼在这里,可还有栖身之处?
惶惑不安,充塞心中。
荼蘼坐在床上,看着夕阳西下,只觉得身似浮萍,在茫茫大海中飘移。
她必须去道歉,她晓得。
即便得求他,她都得回到作坊工作。
所以,她穿上衣裙,去了议事厅。
在她悔恨挣扎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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