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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错到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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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相思惭愧心虚地低下头,这下连耳朵都窘红了。“其实我是瞒着我爹偷跑出来的。”
“你是笨蛋吗?”他痛斥。
“我不笨!”她急忙抬起头来,赶紧对着他解释:“我是有脑子的,我有想过出门溜达可能遇到的危险,我也带了药出门了……咳咳咳,我是有盘算过的。”
“既然有脑子,那么聪明,怎么就没算到自己会掉进溪水浸得一身湿?”陆朗风毫不客气的质问。
“那是因为突然跑出来的大黑狗——”她一个激动过度,感到一阵晕眩,忙停下来大口喘息。“咳咳咳……”
“总之,你下回出门,不要只记得带药,也要记得带脑。”他话虽如锋,口气却放缓了些。“我去找一套我娘的干净衣衫给你,你再没力气也要换上。”
“谢谢,不用了,咳咳……我身上衣服差不多都干了。”她感激又微带不安地婉拒。“再说,怎么好意思同老夫人借衣裳?”
“我娘就是我娘,不是什么老夫人。”他淡淡道,“或者你是嫌弃我家贫简陋,区区一袭粗布衣衫,难入贵人法眼?”
“我是病人,不是贵人!”她忍不住起来,“再说你哪里眼睛看见我贵了?干嘛这样冤枉人哪?我明明又不是那个意思……咳咳咳——”
“对不起。”见她咳得小脸都涨得通红,陆朗风心下有些懊悔,放下身段,伸手轻拍她的背,低声道:“书读得多了,尚未有功名以辅国安民、光耀门楣,就已先读出了一身孤傲书生的臭脾气……你别理我。”
花相思一愣,痴痴然地望着他剑眉星目的清傲脸庞,心头莫名微微发烫了起来。
“大哥哥,可我就是想理你啊。”她轻声开口,有一丝腼腆地道:“很想很想的那一种……咳咳咳。”
陆朗风一震,目光直直注视着她,竟呆住了。
第2章(1)
二张绣
套针起落把语寄,千丝万缕相萦系;去去回回,春痕碧柳,无计相代替。
陆朗风静静地站在床畔,看着已换过干暖衣裳,牢牢掩着被子沉沉睡去的女孩。
幸亏服了药后,高烧已退,她也睡得颇为安稳。
他总算放心了些,转身离开房间。
陆宅是胡同深处里的一处老院落,只有古朴的主屋正厅和两处卧间,以及旁边的小灶房和种植了一株桂花树的小院子。
院子不大,来回走个十五步、纵横踩个十五步就可行遍,但却是他在酷暑盛夏时,得以在外头乘凉读书的好所在。
自从满腹圣人经纶、一心为民的爹去世后,他与娘亲相依为命,至今亦已六年了。
爹生前是湖北县令,官值七品,向来公正廉明爱民如子,不贪不求,在任上便已是两袖清风,就连每月俸禄也只能勉强维持三餐青菜豆腐的清苦生涯,但他们一家三口却丝毫不以为苦。
其实只要一家和乐,平安适意,便无所谓苦不苦了。直到爹因病故世,他们母子这才迁居回母亲的故乡——梅龙镇。
许是受了父亲的影响,陆朗风自小便极爱读书,过目不忘,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在十五岁那年便乡试第一,尤其手下一篇目“定国安民方”的策论,甚至惊动了当时的知府文大人,亲自召入官邸再三许盛赞。
得此佳誉,陆朗风依然沉静内敛,荣辱不惊,过后继续闭门读书,闲暇时劈竹糊纸做些雅致灯笼,在上头精心落画题字,再送到东鼓大街上的灯笼铺子寄卖。
因他心灵手巧,做出的灯笼别致典雅又好用,上头绘的工笔花卉脱俗动人,题的诗词古雅清隽,兼又写一手好书法,大多由大户人家和文人雅士竞相买了去,所以倒也卖得极好。
就算他将来未能“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至少开间灯笼铺子做做小买卖,也能好好孝顺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娘亲……
灯笼?!
“该死!我把灯笼全给忘了。”陆朗风懊恼地低咒了一声。
当时他急着将她拉出水面,灯笼都给扔到一旁去了……不知现下回去捡拾可还来得及?
“风儿,是你吗?”一个温柔含笑的声音自屋外传来。
“娘。”陆朗风收敛起焦灼的神情,大步迎出去。“您回来了,采买的提篮可重不重?孩儿当时应该随您去的——”
“傻孩子,就这么点菜,还能为难得了娘吗?”额上微有汗意的曹云芬笑吟吟地挽着堆满鱼肉菜蔬的提篮。“都说了你读书要紧,这些琐事就交由娘来便行了。”
“不行。”他坚持将提篮接了过去,提着往小灶房方向迈去。“孩儿是男子,担担抬抬做点事情是天经地义,这和读不读书没有干系。”
曹云芬心窝一阵暖洋洋,噙笑望着如今已长成挺拔俊秀的儿子,心底有着深深的骄傲之情。
她的好孩子……果然已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了。
相公,你在天之灵可安心瞑目了,咱们的孩儿将来定是个胸怀天下的人中龙凤,决计不会教咱们俩失望的。她心中暗暗祝祷。
放妥了食材,陆朗风走出小灶房,有些迟疑地道:“孩儿有一事想禀告娘……”
“怎么了?”
他将救起花相思的过程说了出来,曹云芬睁大眼,神情微急。
“那咱们该不该请个大夫来,好生为那小姑娘诊治才是?”
“她吃过药,已经睡了。”陆朗风顿了顿,有些犹豫的又开口:“娘会怪孩儿行事过于唐突吗?”
“傻孩子。”曹云芬正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娘怎么会见怪于你呢?对了,那小姑娘人现在在哪儿?娘去看看,也好放心些。”
“她在……孩儿的房里。”他的脸庞微微一红,清了清喉咙道。
曹云芬一笑,随即拍了拍他的肩,“我的孩儿是正人君子,娘自然信得及的,何况你是为了救人,有什么好害臊的呢?”
“是。”
曹云芬一踏入儿子的房里,温柔眸光在瞥见躺在床上的苍白少女时,蓦然大惊失色。
“相思?!”她急急奔近,迫不及待在床畔坐下,心疼着急地抚摸着花相思熟睡的小脸。“哎呀,你、你怎么不乖乖待在府里,还把自己弄成这落魄模样呢?”
跟随而入的陆朗风闻言一怔。
“娘?”他面露不解。
“风儿,她就是娘常常跟你念叨说过的相思小姐啊……”曹云芬难掩焦灼之色,怜惜地低叹。
“她就是花府千金?”陆朗风愣住,不敢置信地盯着那张苍白病倦的小脸。
母亲原就是在花府里当绣娘的,后来因三年前的冬日,花府千金突然病得异常厉害,是偶然入府送绣件的娘撞见,在心惜不忍之下,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三天三夜。
待花小姐病愈后,娘的工作也从绣娘便成了奶娘。
“她就是……花家的小姐?”他微微怔忡,心头升起一股不知是惊是喜是憾之情,脸上却有些黯然。
“风儿,你救的人原来就是相思……”曹云芬吁了一口长气,深感安慰,“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唉,这丫头定是趁老爷不在,我又告假归家,偷偷出来玩的。”
他点点头,一时无言。
陆朗风并非自惭形秽,但他还是清楚地发觉到她不再只是那一个单纯的、全心依赖着他的小女孩了。
纵然本就陌生,但是此时此刻,他俩之间曾经存在过的那一点点什么,在这一刹那也被“身分”二字深深划开了一道鸿沟,各自分据两端,毫不相连了。
“娘,既知她是花府千金,那么孩儿就通知花家的人来领她回去吧!”他低声开口。
“也好。”曹云芬满心牵挂着花相思的病,压根未察觉到儿子面上那一丝异样。“对了,去的时候就请管家派顶轿子来,顺道让人把参汤炖好,相思小姐一回去就立时能喝的。”
“孩儿明白。”陆朗风默默退了出去。
自那一日后,花相思便知道了世上有陆朗风这么个丰神俊朗、傲骨清奇的大哥哥的存在。
陆朗风也因那一日,知晓了原来花相思就是花府小姐,是他娘亲照顾服侍的娇娇女儿。
但自那日后,尽管娘亲常常对他说,相思小姐经常盼望着他上花家找她玩、可是陆朗风终究一次也没有去。
他不是她家的清客,更不是那种由得大小姐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闲暇空档时就赖在大小姐脚边说话凑趣的小瘪三。
之后,陆朗风书读得更勤了,只是当自花府回家,带回了花相思特别吩咐厨房做给他吃的糕点时,他总是淡淡地说自己不饿。
只是深夜待娘亲睡下后,他还是忍不住会放下书卷,走出烛火荧然的卧房,到大厅桌畔,掀起那只提盒,对着里头小巧泛香的糕点发呆。
“笨蛋。”他喃喃自语,“有空不多照顾自己的身体,那么鸡婆做什么?”
难道他肚子饿了,就不懂得自己准备夜宵吗?要她这个体弱多病的弱质千金多事?
花府
“咳咳咳……”
花相思猛然自手上那件绣凤绣凰的霞帔上抬起头,奇怪地环顾四周。
咦?是她吗?可是她刚刚明明没有咳嗽啊。
一定睛,她这才发现意是坐在窗下同样在绣霞帔的曹云芬在咳嗽。
“芬姨,你怎么了?”她忙放下绣了一半的霞帔,急急奔过去。“着凉了吗?看过大夫没?吃过药没?”
“咳咳……小姐,你别靠过来。”曹云芬赶紧制止她的接近,另一手紧握帕子捂住了频咳的嘴。“我不要紧的……咳咳,只是寻常风寒罢了。”
“都咳成这样了,还叫不要紧吗?”她情急一迭连声喊道:“长命——百岁——哎呀,哪里钻沙去了?”
“小姐,你别担心我了。”曹云芬感动地望着她,深吸了一口气,强抑下胸肺骚动欲咳的冲动。“我吃过药了,不妨事的。”
“真的吗?”花相思脸上难掩忧心地看着她眼窝下方不寻常的暗青色,不知怎的,就是有些惶惶不安。“可是我觉得你气色好坏呢……这样吧,我作主,芬姨,你放个十天半个月的大假,好好将养身子好不好?”
“不行,咳咳……”曹云芬又急掩嘴,摇摇头道:“这阵子老爷接了北方的大订单,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咳咳……况且我也不放心小姐的身子。”
“天气一暖,我的身子就好得多了,近日也不怎么咳了。”她赶紧温言宽慰道:“芬姨也知道我这毛病,一年四季独独夏日不易犯病,所以你就别顾虑我了,还是好好回去休息——朗风哥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一想到陆朗风,花相思小脸不禁害羞泛红,忙镇定下心神来,脑中倏然灵光一闪。
“啊,不如这样,就由我送芬姨你回去好了。”她兴奋地提议。
曹云芬登时花容失色。“那怎么成?”
“咱们一同坐轿子去,把轿帘子放得严严实实的,半点风都吹不进就成啦!”她充满期盼地央求道:“芬姨,求求你,就当是给我个机会,出门透透气……好不好?”
“可是——”
“芬姨,我也好久好久没有再见过朗风哥哥了。”说到这里,花相思脸色不禁一黯,竟有些泫然欲泣起来。“我在花府里闷着、关了十四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谈得来的哥哥,可是爹爹不让出门,朗风哥哥又不肯来府里……芬姨,朗风哥哥是讨厌我吗?他是不是觉得我上回给他添麻烦了,所以他才不肯再同我见面说话?”
“傻孩子,当然不是这样的!”曹云芬疼惜地看着面前的女孩,登时心一软。“好吧,咳咳咳……那你今儿就上芬姨家玩,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她小脸瞬间亮了起来。“一百件、一千件都答应!”
“不用一百件一千件,就这么一件——”曹云芬怜爱地注视着好,轻抚她的小脸,“咳咳……别让芬姨放大假。”
她犹豫了一下,“可是芬姨您身子不舒服——”
“我没事的。”曹云芬再三保证,“吃几贴药发散发散也就好了。”
“那……那好吧,”这次换成花相思百般叮咛了,“可是你一定要记得吃药哦!”
“一定。”曹云芬对她嫣然一笑。
第2章(2)
花相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慌意乱个什么?
但是在临出门前,她紧张兮兮地换过了一件又一件新制的衣裳,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白的……可就是没一件能令她满意。
红衣裳太红,惹得她过白的脸蛋一看就恍似只惨艳的小女鬼;黄衣裳太黄,害她脸色仿佛也跟着蜡黄得难看透顶;绿衣裳太绿,搞得她就跟只青蛙没两样;蓝衣裳太蓝,衬得她肌肤苍白得半点血色也无;白衣裳……唉,那就更甭提了。
最后,她终于气馁地得出一个结论——果然人长得不美,穿什么都不好看。
尤其她长年多病憔悴,蒲质弱柳的身子仿佛风吹会倒,幸亏晚上不出门,要不恐怕梅龙镇上巡夜打更的人都不知被她吓死几十个了。
“唉。”她支着下巴,真真苦恼了好一会儿。
思前想后,最后她还是换上了一袭淡粉红色的衣裳,罩了件红底绣桃花的绫袄,长长的辫子垂落在背后,在曹云芬的叮嘱下又多披了一件流云滚边的月牙白披风,这才一起上了轿子。
在轿子里,她忐忑不安地整了整裙子,摸了摸鬓角,突然“啊”地一声——
“糟了!”
“怎么?”曹云芬被她吓了一跳。
“我原准备了一瓶京城老福铺子的仙楂话梅,想带去给朗风哥哥吃的。”她一脸懊恼,“回去回去,咱们马上掉头回去——”
“小姐不用了,风儿他不吃这些的。”曹云芬忍不住瞅着她笑。“不过我还是替我那傻儿子谢谢小姐的隆情厚意。”
花相思双颊一红,吞吞吐吐道:“不、不用客气了……”
曹云芬笑望着她,心底却是一阵欢喜一阵怅惘,滋味酸甜苦辣难辨。
唉,小姐的一番心思,她又怎么会瞧不出来呢?
只是风儿虽然才华卓绝、谈吐不俗,将来必定有一番大出息,出身也算官宦清白书香人家,可目前他们陆家明摆着家徒四壁,哪有那个余力和资格给小姐幸福呢?
若是早几年,她家老爷还在,或是晚几年,风儿得以高中功名……或者就有此机遇缘分了。
幸面小姐今年方十四,还小,又体弱多病,想必花老爷尚未舍得为她行笄礼,将她早早嫁出才是。
“咳咳咳……”曹云芬宽慰地笑着,却抑不住胸口那股紧紧掐住心脏的锐利剧痛,猛咳着呕出了血来。“咳咳咳……”
“芬姨?芬姨?”花相思惊慌失措地紧紧抱住她,急切地哭喊了起来:“快找大夫,不,直接抬到回春堂去,快快快——”
三日后。
花相思做梦也没料想到,她与陆朗风的第二次相见,居然会是在曹云芬的灵堂上。
古朴依旧的厅上,白幡垂挂,香烟袅袅升空,三盆奠拜的瓜果馒头静静搁在几上,那只黑沉沉的棺木里躺着温柔妇人已经不会再对她笑,再端碗哄她吃药,再亲亲密密地搂着她喊“我的乖小姐、我的好相思”了。
一身白衣似雪,黑发畔缀了朵雪白纱绣苹花的花相思伫立在灵前,拈香祝祷。
三天三夜来,她颊上泪痕始终未干,旧病再犯,却还是同她爹发了好一顿脾气——就因为爹怕她伤心过度,身子会撑受不住,所以不敢让她亲自前来拜祭吊唁芬姨。
可是她怎么能不来?那是最疼她、宠她、爱顾她的芬姨啊!
就算病发又怎样?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她就算爬也要爬来的。
“芬姨,相思来送您了。”她哽咽地道,拈香虔诚的拜了三拜,“您可瞧见我了吗?”
一旁宛若木石般不言不语的陆朗风默默焚烧着纸钱,闻言心下狠狠一痛。
他抬起干涩的双眸,悲伤地望着纤瘦伶仃的她。
娘在病榻上,满眼牵挂,心痛不舍地握着他的手,她临终前的情景犹历历在目——
“风儿,娘不怕死……可是娘舍不得你……我的风儿……”曹云芬泪眼婆娑,气若游丝地喃喃。
“娘——”他紧紧握住娘亲逐渐冰冷的手,觉得世界仿佛在他眼前尽数崩塌陷落,撕心裂肺的绝望与痛苦深深攫住了他。
“风儿莫哭……娘是要去和你爹团聚了……”曹云芬目不转睛的注视着爱子,好似想要将心肝宝贝儿的脸庞轮廓全烙记在魂魄深处,“咳咳咳……”
“娘,您别再费神说话,孩儿再去帮您煎一帖药,大夫说这一帖药珍贵至极,一定能治好您的病——”
“傻孩子,娘是好不了了……咳咳,”曹云芬握住他的手不让离去,含泪低语道,“你听娘说……娘有个心愿……想托付你……”
“娘,您说,不管是什么,孩儿都会为您做到!”陆朗风热泪盈眶,口吻坚定地允诺。
“一定要好好照顾你自己……也、也请你帮娘代为照顾相思……”曹云芬想起那个自己疼若亲女的孩子,不禁心中大痛。“她是个可怜的孩子,自小没娘疼爱,又是那样七灾八难的病着……娘知道风儿会是个最好的大哥,往后你就把她当作自己的亲人吧……咳咳咳。”
见母亲咳出了血来,他紧紧抱住了母亲,终于崩溃地痛哭了。
“娘,我答应,我答应你……”
“咳咳咳……好、好风儿,你真是娘最心爱的好孩……”
他紧抱着母亲,始终等待着娘再说说话,就算再说最后一个字都好……可是痴痴等着、盼着,怀里的母亲身躯却渐渐冰冷僵硬……
陆朗风就这样紧紧环着母亲的身子,僵在原地,过了很久、很久……
他答应过娘,一定会完成她的心愿,好好代为照拂花相思。
但是……花家的千金小姐,会有需要他这个两袖清风穷小子的照顾吗?
他心情矛盾挣扎,沉郁目光就这样直直盯着她。
“朗风哥哥,”花相思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自怀里取出一只物事,纤秀小手恭敬托上,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我赶了两天两夜,绣了一幅观音大士图,可以将它放入芬姨的棺木中陪着她吗?”
他一震,心口倏然涌起一股又热又暖又激动的震撼感。
陆朗风抑不住轻颤的大手接过那幅绣图,轻轻一抖展开来,圣洁光皎如月的观音大士善眉妙目,手持晶莹净瓶,轻拈柳枝甘露,慈悲地微笑着。
“谢谢你……”他眼眶迅速湿润了起来,紧紧攒住这幅观音大士绣图,满心感谢。“相思,谢谢你。”
他终于叫她的名字了……
陆朗风这一声“相思,谢谢你”,刹那间温暖了她连日来沉沉的绝望悲痛和伤心,花相思登时忘情地大哭了出来,紧紧抱住了他。
“朗风哥哥……呜呜呜……我想芬姨,我要芬姨回来啊……”
这一瞬间,他再也毫不犹豫地将这瘦弱得可怜的女孩拥入怀里,鼻头强烈发热着,就这样一直紧拥着哭泣得发抖的她。
灵堂之上,陡然吹拂过了一阵柔柔和煦的风,仿佛是轻叹,依稀是微笑。
第3章(1)
三张绣
施针求疏不求密,谁家帘卷相思意;行行隔隔,丝缕萦绊,飘絮任东西。
流光如转,从不会为谁停留。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花相思病怏怏的身子犹是时好时坏,但总算长成了十七岁的亭亭玉立姑娘。
陆朗风则是婉拒花老爷照顾、栽培他的好意,靠自己傲然的骨气和力量,一边做灯笼卖予铺子,一边熟读圣人诗书。
只要能独立自主,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地,就算生活清苦些,他依旧不改其乐。
不过这三年内,他和花相思之间的关系倒是越来越亲密如一家人了。
“朗风哥哥,你觉得我们俩这样算不算是青梅竹马呀?咳咳咳……”
趁她爹出门,花相思又故技重施,让长命和百岁在屋里“李代桃僵”,她则拎着一只提篮就这样溜来了。
虽然还是被陆朗风皱着眉头怒斥了一顿,说她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子,可她是越骂越皮,半点也不怕他那副凶巴巴的模样。
“不算。”他倒是很爱泼她冷水。
“为什么?”
“那还用问?”陆朗风放下手上那卷“经国策”,指尖轻轻戳了下她的眉心,浅浅一笑,“我是你的哥哥。”
花相思一呆,随即不服气地嚷道:“谁说哥哥就不能当青梅竹马?”
“不同你说了。”他笑着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还这么爱撒赖,不想想自己今年都十七,还没个正经样。”
“我很正经啊……咳咳咳。”她一急又走岔了气,猛地咳了起来。
陆朗风登时脸色一变,忙拍抚着她的背,着急的问道:“怎么又咳了?今儿吃过药了没有?你随身带的天王补心丹还有吗?不,我还是马上送你回府——”
他情急之下就要起身,花相思赶紧抓住他的手。“朗风哥哥不要!咳咳,我没事……你别慌,别、别送我回去。”
他回眸望着她明明小脸就已咳得通红,却还紧紧攀住他不放,心下一疼,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松手。”他目光落向她紧攒着自己不放的小手。
“不要。”
“你不松手,我怎么去斟热茶给你配药?”他瞪她一眼。
花相思霎时一喜,马上松了手。
“哼,”他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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