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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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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心、勇气、以及敏锐等等。所以那天我接受了前所未有的考验。
这种考验让我从心底里萌发出一个强烈的欲望。
一定要拆散他们。
我看着他们的背影说。
我和章老老师约会那天,正好和陈红梅当白班。一个上午,陈红梅不停在哼着歌,新歌老歌,只要是她知道的,一个也不放过。我在值班室里打通章老师的电话时,正好陈红梅进来了,她来找我核对一个处方,我只好对着话筒说,请等一会儿,然后对陈红梅说明处方的事,但陈红梅好像知道我在打一个重要的电话,故意赖在旁边不走,说东说西的,最后还是忍不住问我,打电话,男朋友?
我冲她点头,并且甜蜜地一笑。
陈红梅把她短小的上嘴唇一啾,对我刮一下鼻子,我用脚尖在她的肥屁股上暧昧地点一下让她走开,并且说等会儿一定跟她坦白,陈红梅故意放大声音说,不要把电话啃坏了!
我想,尽管我用手捂着话筒,章老师也一定能听到了陈红梅的声音了。我对陈红梅这种做法恨得牙根发痒,但我还是冲她笑笑,做个鬼脸。这种表里不一,脸上一套心里一套的本领我早已从陈红梅那里学来了。
陈红梅一定很满足,哼着“爱你在心口难开”出门了。
我对陈红梅是不太放心的,偷听的事她是能干出来的,所以,我看着她走过对面的走廊,才把电话放在耳边。
电话那头的章老师明显有点不耐烦了,搞出来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来,听起来有点刺耳,好像是摆弄椅子桌子什么的。
我说,章老师,是我。
章老师说,你是谁?
我当时一激动,心血来潮,说,你猜猜?
我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调得很软,这也是从陈红梅身上学来的。陈红梅打电话时说话的声音说飘飘的软软的,听起来就像手指在温水里搅拌一样。该高的时候高,该低的时候低,该拖音的时候拖音。我想这可能是陈红梅过去在部队当过话务员的原因,话务员的声音又让陈红梅装饰了一下,就成了陈红梅现在的声音了。我平时就是大嗓门,这主要是我小时候在农村生活时习惯。陈红梅打电话的优美,我平时虽然羡慕,但从来没有刻意模仿过。不知道给为什么,我在给章老师打电话的时候却模仿了。
我说,章老师,你猜,猜猜,我是谁?
也许章老师在一开始被我的声音迷惑了,或者说我对陈红梅的声音的模仿得很像。我听到章老师惊异的呼吸,那声音在话筒里显得很粗糙,让我想起了章老师脸上的胡茬子。
章老师一定在猜了,猜得一定很痛苦,这种事情,章老师是愿意做的,这一点我能肯定。后来,章老师猜了六个人,有两个是我们班的女同学,其他的我都不认识,但听名字就知道是女孩子。我以为章老师会猜陈红梅的,但是猜完第六个人以后,他并没有再往下猜,而是说我猜不出来。也许,章老师对陈红梅已经太熟悉,所以他没有猜陈红梅。
章老师说,好了,我猜不出来,自报家门吧。
我笑了笑,笑得很开心,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点自豪地说,我,秦大痒。
这是我毕业以后第一次给章老师打电话,也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声音。我不能感觉到我说出我的名字时有多么惊讶,但我想他一定很惊讶。秦大痒怎么会打电话呢?章老师一定会这么想。
章老师说,噢——,秦大痒呀,真是,没猜出来。
我说,我知道你猜不出来。所以让你猜。
章老师笑了几声,然后说,参加工作了,怎么样?
我说,还可以吧。
章老师说,你,在专属医院,有你姥爷,孙院长,还能不好。
我本来想对章老师说几句酸溜溜的话,但是我抬头看到护士长从门口经过,所以我决定马上说明我打这次电话的主要意图。
我说,章老师,我想约你,请你吃饭。
章老师可能还在不知所错,我又说,就在今天晚上,下班我再打电话跟你定地方。再见。
我一口气把想说的一下子都说完了,不容章老师说话,就把电话挂了。
我和章老师的约会地点是拉面馆。
在我下班后打电话给章老师的时候,我就料定他会出来的。我觉得在这方面我还是了解他的。
我说章老师到哪里吃饭呢?
章老师说,随便。
我说,哪里有随便这个地方。
我这一次打电话明显地占有主动,说话也轻松许多放肆许多。这种感觉对我来说有些新鲜,因此有点贪婪。这种感觉一直到我们吃饭得到进一步加强,以至于为我和章老师以后的交往打下了良好的心理基础。
章老师说,反正,越简单越好,主要是见面说说话。
我说,那就在卫校对面的拉面馆吧。
章老师迟疑了一会儿,说,行,我等你。
和章老师约好以后,换好衣服,陈红梅站在门口喊我,要和我一路回家,我答应了,答应她是我嘴上说的,心里是在想办法把她甩掉。
我和陈红梅一起出了医院大门,陈红梅没完没了地讲病房里的笑话,我不得不装出很好笑很好笑的样子附和她。陈红梅可能真的以为她讲的很好笑,也跟着一起笑,笑得引人注目。我心里很急,快上马路的时候,我突然停下来,说我要到我姥爷办公室拿东西。
陈红梅说,我跟你一起去。
我说,你先走,骑慢点等我。
我说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不让她和我一起。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陈红梅故意装糊涂,非要跟一起去。像这样复杂的场面我一时处理不好,只好同意她和我一起去。
到了我姥爷办公室,我姥爷在跟两个副院长谈什么事。像这种时候,陈红梅没有我的优势了。我大胆地走进去,直接走到我姥爷的身边,陈红梅只好站在门外等我。假如那两位副院长不在的话,陈红梅也会像我一样大胆地走进来的。
我并不想到我姥爷这里拿什么东西,但我进来了,只好做点什么。我小声地问我姥爷,晚上回不回家吃饭。我姥爷说,正在谈事情,正在谈事情。你先走吧。
“你先走吧!”这不就是我一直想对陈红梅说的话吗?我姥爷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我灵机一动,装着很紧急的样子,小跑着来到门口,对陈红梅说,你先走吧,我姥爷找我有点事情。
陈红梅这一回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她忽闪了两下眼睛,两片不整齐的嘴唇上下一碰,爽快地说,好吧。
我听见陈红梅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的声音渐渐远去,心里一下子轻松了许多。估计陈红梅走出了大门之后,我才换了个方向,大胆地下了楼。
我知道章老师会等的,所以我并不急着要去。我要到理发店里做头发。理发店师傅很忙,让一个刚来的小徒弟给我做,我坚决不干,我说我等。等了一会儿,我等不下去了,就同意小徒弟给我做,我不放心,跟她说怎么怎么做。我对额前的刘海很重视,三番五次地强调这一个细节。陈红梅说,喜欢刘海的女人最要面子,其实这是一句废话,哪个女人不要面子?女人除了面子以外还有什么?况且,看什么人留刘海,刘海是装饰额头的,有漂亮的额头才能留刘海,像陈红梅的小圆脸,眉毛和发际之间的距离,跟鼻子和嘴巴之间的距离差不多,当然是不能留刘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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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徒弟悟性还算不错,手也算灵巧,基本领会了我的意思,这样我才放心。
这个时候,我抽空想一想章老师,想到我上卫校的时候有关章老师出现过的情景,想到章老师笑我的名字,想到我们游泳时章老师的一些小动作,想到章老师的洞房里的红喜字,想到被叠成小飞机的糖纸……当然,我也要计划一下,见到章老师以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怎么回答章老师的提问,章老师穿什么衣服,要不要和章老师握手,等等。
做好头发,出门的时候,小徒弟对她师傅说,她有约会。
师傅问她,你怎么知道?
小徒弟说,我感觉,她的眼睛一直在笑。
我的眼睛一直在笑。
章老师坐在最里面的一张桌子后面,头抵着墙,闭着眼睛抽烟。他穿着长袖的运动服,蓝色的,上面有个大大的“6”字。这件运动服我曾经见过。在拉面馆的雾气中,章老师的神态的装束显得很特别,很突出,我也很喜欢。这一点很关键,就像我喜欢自己的刘海一样。
我敲了敲桌面,章老师睁开眼,笑一笑,说,坐。
我准备的东西被章老师那一笑全部清理了。我坐下来,也笑一笑。这时候我不笑,也做不出什么来了。
章老师看上去并不没有什么变化,分别才一年,对章老师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来说,一般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但是,在他的脸上还是能看出离过婚的影子。这是因为我已经知道他离婚的事实。
也许是因为我来得太晚了,拉面馆的人不是太多了,也不是太噪杂,所以让我觉得两个人面对面有点冷清。要知道,像我这样有目的的,心里一定是平静不下来的。
章老师说,秦大痒,忙吧?
我说,不太忙。上班,下班。
章老师说,咱那个班,就你分配的不赖。
我说,有啥不赖的。上班,下班。
章老师笑了,说,上班,下班。你咋老说上班下班。
我也笑了,说,我不说上班下班,说啥?
章老师说,说说为啥想起来请我吃饭。
我说,不为啥,想呗。
章老师说,噢。
我说,你认识陈红梅吧。
章老师点点头。
我说,我跟她在一起,上班。
章老师又点点头,然后说,我知道。
我说,我知道你知道。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其妙地有点恼火。虽然表现出来不是太明显,但章老师还是感觉到了。
章老师说,陈红梅跟我说过你的情况。
我说,我知道。
章老师看看我说,吃饭吧。
吃完饭,大概十点钟了,拉面馆的老板来看了两次,在我们旁边不停在收拾东西,就留下我们坐的地方没收拾,因此,我们仿佛坐在一个孤岛中。我知道,这是要赶我们快走,章老师也知道。所以,章老师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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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拉面馆,走到对面就是卫校,卫校学生宿舍规定九点半锁门,所以校门口没有学生,一只很亮的灯照着寂寞的大门,有点让人感伤。章老师双手抄在运动服的口袋里,在前面走,壮实的身影一摇一晃,从背后看像是喝多了酒一样。
章老师说,不早了,你回去吧。
我不说话,但我不想回去。
章老师又说,你回去吧,不早了。
这时候,我想起了,就是在这个门口,章老师送过陈红梅,并且很亲密无间。所以我不服气。
我说,你送我!
章老师站住,回头看看我,又看看卫校大门的方面,迟疑了一会儿,接过我的自行车,说,走吧。
秋夜的风有点凉。我坐在章老师骑着的我的自行车身座上,很想吸收章老师身上的温暖。我的“金狮”牌女式26型自行车给我提供了很好的借口,章老师的身材粗壮,我的自行车小,所以我坐在后座上就一定离章老师的身体很近,这是合乎常理的解释。所以,我把身体靠近章老师的身体是合乎常理的。然后,因为章老师把车子骑得飞快,我为安全起见,用手抱着章老师的腰也是合乎情理的,再然后,我顺势把脸贴在章老师的后背上,避避飕飕的冷风,也就更是合乎情理了。
这是我按照陈红梅所做过的一切,为我自己安排的。
章老师的车技似乎不是太好,总是东摇西晃的,但我喜欢……
到我家楼下的时候,章老师停下车。我把手伸过去,章老师问干什么,我说握握手,谢谢你。
章老师和我握握手。章老师的手心有汗,一定是累的。
为了方便章老师回家,我让章老师骑我的车回去,章老师可能也考虑到这样比较合适,所以就同意了。
我说,明天把车子送到医院,我在妇产科,你找我。
章老师骑上车子就走了。在拐弯的时候,他还打出一串清脆的车铃。
我想,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这真是一个好习惯。
爸爸的事业
我妈和我爸的谈话一般是从谈钱入手。我妈要求我爸回家以后重复她早已熟稔于心的收入数字,就像妈妈嬉逗孩子练习识数。我妈这个习惯应该源于当年在电影院门口查票的经历。我爸每次向我妈汇报时,都是喜滋滋的,这种自鸣得意的神情在我爸的脸上表露出来有点说不出的味道。其实对我爸来说,说出一个具体的数字可能很有意思。
我爸的事业如日中天,应该感谢那些可怜的性病患者。也不知道怎么那么多的性病患者,让他的生意那么的好。在我们地区城里,我爸是有名的秦百万。说我爸挣的钱超过百万,有没有这么多,我不知道。
这是在1992年。我的印象中,从那以后,城市的大楼宾馆一下子多起来了,歌舞厅OK厅多起来了,洗澡堂多起来了,各种媒体的广告也多起来了,好像患性病的人特别多起来了。
那时候,我们当地的晚报电视报上,几乎每期都有报道我爸爸的文章,当然这些都是我爸花钱做的广告。文章中,有我爸的照片、各种各样的锦旗、各种各样的感谢信、各种各样的奖杯。在那些文章里,我爸成了一个拥有祖传秘方的神医,说那秘方还是从唐朝的皇宫太医那里传下来的。
这些是不是瞎说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爸爸所谓的秘方是我姥爷传给他的,我姥爷的秘方从哪里来的我没问过,唐朝离现在那么远,能不能传过来,怎么传下来的,谁也搞不清楚。我去过我爸爸的药房,没见过什么特别的药,都是一些消炎抗菌类的常规药。还有就是一些滋补品,这一点我知道,我们医院也常把这些滋补品开到处方里去,价格要比外面商场里卖的高得多。
我爸秦厚言的名声大起来了,所以朋友也多起来了。在我爸爸的朋友中,共分三大类,一类是过去的同事,这些人我大都认识,他们来往也就是叙旧,或者就是随便走动走动。
第二类是一些做生意的,这些人也是我爸爸的患者。用我妈的话说,害那病(性病)的,最多的就是他们有钱的。这些有钱的人很有意思,在别人面前耀武扬威的,对我爸却毕恭毕敬,我爸问什么他们说什么,病不讳医嘛。我爸说什么他们也听什么,我爸说多少钱,他们给多少钱。在我的印像中,这些人的名字我一个也不知道,不是我忘记了,而是我从来都没听人提过他们的名字,我爸提到他们时,都是叫王老板、刘经理、马总什么的。我爸说,要为病人保密,这是医德。关于医德教育,我在卫校时就接受过,所以我也从来不打听。况且,我是女孩子,打听这些事也不是太方便。
有一回,我到我们家对面的工商银行营业部去取钱,在门口碰上一个四十几岁的男人刚从一辆进口车里下来,前呼后拥的,我一看他有点面熟,想一想他是我爸的朋友,这时候他也认出我来了。我想对他笑一笑算打招呼,但这时候他把脸转过去,有人冲银行里面的人说,徐行长来看大家了,徐行长来看大家了。
我一下子明白了,他是工商银行的徐行长。
我爸爸还有一类患者朋友是我们根本没有见过的,但是我爸爸常常提起并特别关照的。他们就是市里或县里的一些领导们,这些人一般都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打电话让我爸爸到门诊去,我爸回来的时候总是说,某某书记局长又去南方了,南方太开放了!
我妈听不明白,问什么南方北方的。
我爸就说,某某领导到南方“考察”半个月,回来又带回来一身病。
我妈就问,你怎么知道是从南方带回来的,北方也有那种病。
我爸说,从病菌类型看,就知道是从南方带回来的。只有南方的潮湿气候才有那种病菌。
我想我妈一定不知道能不能从病菌的种类判断属于哪个地方,但是她相信我爸在这个领域已经熟悉到了什么程度,不愧于神医的称号。
我妈不说话了。我爸还摇着头感叹,南方太开放了,太开放了。
一开始,我爸的感叹中是在强调“南方”,后来改成了强调“开放”。这引起了我妈的警惕,冲我爸道,开放开放开放,你也到南方开放去!
章晨
1992年五六月间,这段时间里有很多事情发生。先说说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的事也就是跟章老师的事。这个时候,我已经不叫章老师为章老师了,我喊章老师为章晨或者姓章的。这种称呼在我们家里也已经很流行了。
这时候,我和章晨的关系已经确定了。我说“确定”,也就是说我们把结婚的事情确定了,我已经习惯于下班不回家直接回卫校章晨的家,我已经住在他家了,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同居了。
自从那天晚上我让章晨送我回家开始,我就知道我迟早要走这一步,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之所以这么快,应该说是陈红梅促成的。
我和章晨单独谈过以后的几个月里,在陈红梅面前我觉得什么也不缺了。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陈红梅有的我都有了,而我有的陈红梅却没有。过去可不是这样,陈红梅,我的好朋友,这个小妖精,在其他方面比不了我,比如家庭条件、穿着打扮等等,但是她有章晨可以约会,天天打电话在我面前示威。现在我也有了,章晨我也可以约会了,我相信我比陈红梅更有条件约会章晨。陈红梅可能在几天后知道了这回事,是不是章晨跟她说的我不管,也不想管。但是我从陈红梅的情绪感觉到了。陈红梅在我们上班的时候不再提章晨了,不再提卫校了,甚至有几次她竟然旷课。我觉得心里很轻松,但是我没有表现出来,我们都有意避免一起下班,不是我先走就是她先走。陈红梅没有问过我是不是和章晨约会,但是我知道她想问却不好问,我也装模作样地故意不说,但这不说明我不想剌激她。
比如,我会在上班时伸个懒腰说,好困好困。陈红梅看看我不说话,但其他人会接过话茬问,大痒怎么搞的?我会接着说,昨晚跟朋友玩得太晚了。人家还会接着问,是男朋友吧?我这时候就装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偷偷观察一下陈红梅的表情。陈红梅比我老练,装成我的姐姐的样子,说那还用说肯定是男朋友。人家又说大痒有男朋友了,干什么的?我又装得很害羞很不好意思。陈红梅又说,咱大痒找的男朋友,不是当官的就是大明星。人家都认为我和陈红梅是好姐妹,陈红梅说的当然都有根据,把陈红梅当着我的新闻发言人,就问陈红梅大痒的男朋友是谁,长什么样儿。陈红梅看看我,说很帅。我也不说话,但我能感觉到陈红梅心里一定是酸溜溜的。我很满意。
5月1日是国际劳动节,上午我值班。章晨打电话来了,自从那天晚上他送我回家以后,大部分都是章晨主动打电话给我。
章晨说,劳动者的节目还劳动,也太辛苦了。
我说,命苦呀,哪像你们当老师的,所有的假期都有。
章晨说,你命不苦,下班后,我给你过劳动节。
我说,好呀。
下班以后,我急急忙忙就往楼下跑,想挤出点时间做做头发。正巧碰见陈红梅上厕所,我装着没看见她,她却追着问我跑那么快干什么,我说回家回家。陈红梅咕噜了一句什么,随即一脚踢开厕所门,一晃进去了。
刚进五月,天气就热起来,下楼一会儿功夫,就出了一身的汗。刚出医院大门,我看见章晨一身短球衣,站在一棵洋槐树下面,手里提着一个蓝色塑料袋。我心里一阵发痒,推着自行车就跑到他身边。
我知道他是来等我的,但还是问他,你是来等谁?
章晨笑笑说,你说等谁?
我说,陈红梅。
章晨说,陈红梅是谁?!
章晨说完很坏地冲我一笑,我就用自行车的前轮轻轻地撞他的腿。章晨的腿很壮,腿毛又浓又密。
章晨很夸张地一躲,我假装还要撞他。于是我们就在路边像孩子一样玩起来了。这时候,就听见有人喊,一看是陈红梅。
陈红梅把自行车一直骑到我的面前,然后停下来。章晨脸上有一丝紧张掠过,陈红梅倒是挺大方,说,章老师,咋有空来呀?来干什么?
章晨在这个时候很没出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说,他来接我!今天“五一”,我们去玩,你去吗?
陈红梅真是老练,说,哎呀,今天太热了,你们去哪玩呀?不如回家睡觉呢。
我不知道陈红梅说的“不如回家睡觉”指的是让我们分别回家睡觉,还是让我和章晨一起回家睡觉,甚或她和章晨一起回家睡觉。
我说,那你回家睡觉吧。
陈红梅果然骑上车子走了,是不是回家睡觉我不知道,但是她那一句话确确实实促成了当天晚上我和章晨一起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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