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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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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大军所向,皆化为靡粉,若是惹来祸事,可是你挡的住的。”
下面诸将听到李彦徽出言威胁,有的面现怒色,便要卷起衣袖上来给他好看,而还有的却脸上现出忧色,显然为其的恫吓之词所摄,看着上首的吕方,却还是不敢开口,像胆子小的李哲早已吓得两腿发抖,一张保养的甚好的白皙脸庞早已变了颜色,口中只是在没口子的念佛。
“李刺史说的哪里话,吴王只不过说要看看我家主公的妻子,害怕这杭州兵火之余,不宜居住,却没想到孩子尚幼小,不宜长途跋涉,说什么调兵来打,只怕是您曲解了大王的意思吧/”在一旁大圆场的却是高奉天,只见他脸上笑容可掬,可话语中却隐含锋芒,他与陈允二人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倒是把李彦徽逼得哑口无言。
“罢了。”正是众说纷纭间,上首吕方道。听到主公说话,众人纷纷静了下来,一双双眼睛都在紧盯着吕方。只见其大声道:“某自起兵以来,攻必克,战必胜,未尝一败,却并非吕方有什么过人之能,全是仰仗将士用命。”说到这里,吕方顿了一下,目光从下面一名名部下脸上扫过,众将吏想起这些年来的一次次血战,也不由得昂起了胸膛。
“吕某虽然愚钝,可有一桩好处,从未为了一己之私动刀兵,须知兵者乃凶器也,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弟兄们的鲜血没有白撒。”
众将吏闻言纷纷点头,吕方攻濠寿两州,是因为在杨行密即将攻取此地,七家庄这等小势力若要生存下去,一定要立下战功,下江南则是为了手下军士有一县之地容身,才随安仁义南下,激起豪强叛乱,也是为了给士兵分配土地,才触动了他们的利益,后来诸事也是如此,可以说虽然吕方对外可能残暴不仁,但是对手下将士却是个好将军,好长官。
“过去吕某没有让弟兄们的鲜血白撒,今后也不会?”吕方继续说道,听到此言,下面的吕雄神色大变,正要开口大骂,嘴巴却被掩住了,一看却是王佛儿,只见他嘴巴张*合,却没出声,由口型看好似说“且慢”。
“列位跟随吕某早点的,都知道在下出身田客,能有今日,全是靠了爱妻扶助,若无淑娴,决计没有任之今日。吕方堂堂男子,不能报恩也就罢了,岂有将恩人送与人做人质,换得自家平安的道理。”说到这里,吕方突然转过头对李彦徽道:“李刺史,某有一事麻烦你。”
李彦徽在一旁在听到吕方说不会让手下白白流血时,脸上已满是得意的笑容,可突然形势急转直下,吕方话锋一转,竟然严词拒绝了,一时间笑容还没来得及退去,脸上古怪之极,又想起吕方如此跋扈,一旦与广陵刀兵相见,只怕第一个便拿自己开刀泄愤,忧心忡忡,竟然没有听到吕方对他说的话,站在那里神情不属。
吕方见他这般模样,便自顾说了下去:“你且修书与吴王说,吕方蒙大王厚恩,绝无反叛之心,先前违背军令攻下杭州,乃是因为‘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左传》有云‘信不由中,质无益也。’又有云:‘君视臣为手足;臣视君为腹心。’若大王持明恕之道,吕方自当守为臣之道。望吴王深思。”
李彦徽闻言,知道事已不谐,只得拱了拱手,正打算回去好生说说吕方的坏话,堂下却冲进来一人,定睛一看,却是吕方的正妻吕淑娴,只见其身上多有尘土,显然是从湖州刚刚赶过来的,她脸色通红,嘴角带着笑意,愉悦非常,显然是已经听到了方才吕方说的话。吕淑娴走到吕方身旁,道:“你知道我赶来这里做什么吗?”
吕方笑道:“想必是去广陵去的,我就知道你总是这般替我着想。”
“也不尽然,妾身还有一事要亲口与夫君说。”吕淑娴转过身来对李彦徽道:“若是有人欺人太甚,夫君莫以妾身安危为念,当如何即如何,莫坏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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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求援
吕方回到府中,换上便袍,正准备去后院与吕淑娴和沈丽娘一同用晚饭,却看到陈允行色匆匆的快步走了进来,便停住了脚步,问道:“奉天,可有要紧事吗?”
“正是,许再思遣他侄儿来请求援兵。”高奉天点了点头,双手呈上一封书信。
吕方接过书信细看,信中说武勇都渡江后连战连胜,已经将越州城包围,但随后明州刺史赵引弓接到越州守将的求救,引军来援,许再思分兵与之逆战,不胜,只解开包围,退兵筑垒相持,后来双方几次交锋,虽然颇有斩获,但浙东诸州援兵逐渐赶到,形势变得对武勇都不利起来。信写最后,许再思说他有奇谋可破敌军,但苦于兵力不足,请吕方派出援兵给他,具体情况可询问送信来的许无忌。
“许无忌在哪里?”吕方随手将信放入怀中。
“正在左边的别院休息。”
吕方点了点头,道:“那好,且让他过来吧。”吕方说完后,正准备重新换上官袍,却看到高奉天脸上露出犹豫之色,仿佛有什么话要说还没说似的,便问道:“奉天你若是还有什么事情,不如就趁这会儿说吧。”
“主公,却是士卒田宅的事情。”
吕方的神色立刻凝重了起来,给军中士卒分与田宅,使之成为有恒产者,一直都是他心中的头等大事,他将手中的官袍放到一旁的几案上,沉声道:“奉天,你且将这事细细报来。”
原来吕方此次攻下杭州后,军队扩张很快,加上先前湖州时的欠账,需要给许多士卒分配田宅。可由于现在的形势,莫邪都有强敌在外,又无有力的外援,必须争取湖、杭二州本地势力的支持,于是除了少数拼死抵抗的豪强外,吕方并没有对杭州的本地势力下刀,自然也就无法得到他们手中的人口和土地。为了满足莫邪都士卒的胃口,吕方便下定了重新审查僧侣度牒的命令,以来可以像王道成所说的,获取一部分度牒钱,增加财政收入,二来便可以借助重新审查度牒的机会,弄明白杭州境内一共有多少寺院僧众,并加以限制,下一步就可以根据度牒的数量,限定他们能拥有的田产荫户,从而没收大部分的田产,用这些田产来安置莫邪都的士卒。没有了产业,自然僧兵也就不复存在,这样一来,吕方既消除了隐患,又增加了手中的人力和税源,可以说是一举两得。可是高奉天经过这些天的审查,发现不但来接受审查的僧侣数量很少,而且田产更是比预料中的要少上许多,连满足莫邪都士卒的缺口都很勉强,更不要说那四千多镇海军降兵了,要知道这些天来,他们军心越发不稳,已经发生了多次哗变,若这样拖延下去,迟早要出大问题。
听到这里,吕方神色越发凝重,在厅堂上来回走动,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记得先前你估算说杭州光州治下的大寺院便有田地不下三万余亩,那现在有多少。”
“大,大概还有七千余亩。”高奉天也是眉头深皱,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
“那其余那么多田亩都到哪里去了,难道是被人吃了不成。”吕方突然大喝道,他此时心情变得无比糟糕,从后世来的他深知五代骄兵悍将的厉害,任你如何英雄,也逃不过身边亲兵的刀剑,为了克服这点,他才确定了给士卒分配田亩,使之平时不受长官控制的方略,眼下出了岔子,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我军破城之后,范长史为报父仇,将与灵隐寺主持了凡有牵连的僧众尽数杀了,结果便有流言说我军对寺庙有大仇,不日便要将合州僧众尽数杀掉,结果那些僧人便或者主动,或者被逼的将寺中田地低价全部卖给当地豪强了,所以,所以。”说到这里,高奉天的话语便停住了。
“这个范尼僧,居然行事如此孟浪。”吕方听到这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了,这流言想必是杭州本地豪强中有人放出的,将污水泼到自己身上,他们却能从中取利,低价买到大批良田,倒是好手腕,好胆略,自己白白幸苦了一场,大头却让旁人给吃掉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为何不早些告诉我。”吕方恨声道,毕竟自己若是早些知道,虽然来不及破除谣言,但起码可以暂时禁止买卖田地,减少损失,眼下州中本就人心惶惶,若自己再宣布那些买卖无效,只怕立刻便有大乱,让在苏州顾全武和钱传褄笑掉大牙。
“这个,这个。”平日里机变无双的高奉天此时却结巴起来,说了半天口中除了一个“这个”,其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吕方是何等聪明的人,见他这般模样,立刻便猜出了原因,叹道:“莫非你是因为与范长史有嫌隙,不愿向我说他的不是,免得让我以为你是挟私报复?”
听到吕方的问话,高奉天一改方才的迟疑,肃容道:“那倒不是,主公通达世情,何况此事一查便可明白真假,属下倒不是害怕这个,只是其他人可未必如同主公一般明达,须知人言可畏呀。”
听到这里,吕方胸中的气恼已经去了大半,来自后世的他自然知道这人言的可怕,任你如同圣贤一般的人物,在众口之下,也难保的周全,只得叹了口气,挥了挥手,以示这桩事便如此了了,不必再提。
“多谢主公体谅。”高奉天拜了一拜,道:“某家也知道为人臣者应不计自身毁誉,只是这等直臣实在是太辛苦了,属下做不来。”
“罢了,你最后还是说了,这桩事便这般算了,下次若有此事,你便单独禀告我便是。”吕方伸手将高奉天扶起,他此时心中颇为郁闷,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给摆了一道,暗自下了决心待到局势大定,一定要给那些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待吕方换了袍服,君臣二人便往许无忌休息的那个小院行去,待进得院来,只见许无忌**着上身,正坐在屋门口的一张胡床上,让大夫帮他更换敷在右肩上的药膏,只见他右肩上乌青一片,显然是让人用钝器重击,想必他当时身上披了重甲,否则任他铁打的汉子,也保不住性命。
“且坐下,无须多礼。”吕方见许无忌要站起身如仪行礼,赶紧抢上前去,将其按住,道:“你伤势如此沉重,何必要亲身前来。”
“某本累代将种,身子倒没有这般娇贵。”许无忌笑了笑,随后脸色变得沉重起来:“眼下武勇都形势危急,岂是我休憩之时。”
接着许无忌便让大夫等闲人退下,低声将战况细细说明。原来钱缪死后,浙东诸州便群龙无首,各家都有互相吞并之意,各州之中,如果论地势紧要,人口殷富,自然是越州为首。可偏生钱缪讨灭董昌之后,为防止在浙东又有豪强以此坚城为凭借割据,并没有将破损严重的越州城修缮,对当地的土团兵也颇有压制。结果反而是明州刺史赵引弓的兵力最强,各州对他都有防备之意。武勇都渡江之后,越州守将出城野战,连战连败,只得婴城自首,没奈何只得向各州求援,赵引弓这才引兵进攻,武勇都分兵与之交战。那赵引弓破识兵法,武勇都兵来,则坚壁不战,只是派出游兵不住袭击其征粮小队,许再思不能速胜,没奈何只得放弃对越州的包围,赵引弓便在城外扎营,与城中守兵为犄角之势,与许再思相持。
吕方听到这里,问道:“听你这般说,赵引弓已经入城,诸州援兵亦将大至,其势已经不可为,除非我将杭、湖二州悉数放弃,全师渡江,否则是无法攻破越州城。”
“吕公果然高见,只是我叔父却有他想。”许无忌笑道:“那赵引弓野心颇大,亦有吞并越州之意,若是我军不渡江,他迟早也要向越州动手,所以越州守将陷于绝境后方才向其求援,我军结尾之后,守军却不让其入城,只让其在城外扎营,其防备之心可见一斑,只要其心不一,便有可趁之机,我叔父便是要从这着手。”
吕方听到许无忌的分析,点了点头,虽说兵法上守城往往要在城外立寨,互为犄角,可那是因为早先一般城池很小,放不下太多守兵,若是将全军都放在城中,一旦被敌军堵住城门,变成了瓮中捉鳖,而且城小也没有回旋余地,一旦破城,也无法再整残军,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可到了唐代,中国古代的城市面积相较于汉、魏晋已经大了许多,像越州这样经济繁荣,又是一道的治所,其城墙周长已有三十余里了,足以容纳援兵,若要守城,按两丈一人算,光守堞便要六七千人了,虽然平时可用男丁壮妇代替,可一旦杀到紧要时刻,还是顶不得用的。越州守军满打满算也不过三四千人,先前野战又输了几次,只怕此时城中守兵只怕也不过千余人,兵力窘迫到了极点,可这般情况下,守将还不让援兵入城,其戒备心理可见一斑。
14降将
许无忌看到吕方点头,信心大增,接着说道:“我家叔父打算先退兵至石城山,以观其变,此地乃是杭越二州之间的要冲,可进可退。诸贼心中已有嫌隙,不过是因为有强敌在外,才能勉强维持,若我军退兵,必相互吞并,那时再乘机进击,无有不胜之理,只是武勇都兵卒不过六千,野战有余,攻城不足,希望吕公遣精兵千人,战船三十,待攻占浙东之后,武勇都士卒一定唯使君马首是瞻。”
说道这里,许无忌不顾右肩上的伤势,拜了一拜。
吕方赶紧扶住许无忌,笑道:“此事干系重大,待吕某与诸将吏商议后再做决定,无忌身上伤势不轻,且好生歇息几天才是。”说道这里,吕方双手击掌,对闻声而来的仆役道:“许公子乃本观察贵客,要好生伺候,不可怠慢,还有他身上伤势未复,不可与他烈酒。”
说到这里,吕方拦住许无忌的拜谢,又好生宽慰了几句,方才离去,待回到家中,与吕、沈二人用过饭食,便遣人召集幕府中人,商议武勇都求援之事。
军议中,众将莫衷一是,反对的一方说吴王对我等有猜忌之心,且顾全武与钱传褄在苏州招募亡叛,训练士卒,若应武勇都之求,给兵多则本州不稳,给兵少则徒然为他人谋,说不定还会为许再思吞并,再说武勇都乃虎狼之辈,若让其尽得浙东诸州,只怕他日反遭其害,不如不予其兵。而支持的一方则说莫邪都北方已是强敌,若许再思无法在浙东打开局面,便是腹背受敌的局面,浙东诸州牧守皆是钱缪旧属,与顾全武、钱传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若他们联结出兵,我等便无片土可以安寝。所以出兵支援许再思,不但是助人,亦是自助,更何况浙东诸州地域广大,势力错综复杂,便是钱缪花了四五年时间也只是粗粗平定,许再思兵力缺乏,便是取胜,最多也不过取下越州这个容身之地,还是要依靠莫邪都支援,应该出兵支援。
两边越争越是激烈,谁也说服不了对方,到了最后众人都看着上首的吕方,准备等候他的决定。吕方坐在上首,按他本来的想法是不愿出兵的,眼下江南的形势虽然看起来平静,实际上却是几股势力相持不下的结果,只要稍有变动,便是石破天惊的结果,若是一个对应不慎,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可若拒绝出援,不但浙东还在对自己怀有敌意的钱缪旧部手中,而且现在自己没有足够的土地分给士卒,只要向外扩张才能让莫邪都不断发展。他思忖良久,还是无法决定,却看到降将陈璋脸上颇有讥讽之色,好似已经胸有成竹一般,正要开口问他,转念又顿住了,道:“此时天色已晚,诸位且先回家中休息,明日早上再来商量便是。”
众将吏便起身行礼,纷纷离去,陈璋落在后面,刚刚走到门口,一名仆役快步赶过来,低声道:“陈将军,吕使君相招,请随我来。”
陈璋一愣,转而若有所思的一笑,便随那仆役去了,不一会儿便进了一座小宅院,只见吕方坐在院中,一旁坐着两名妇人,想必是他的妻妾一流人物。吕方见陈璋来了,起身拱手笑道:“陈将军,来来来,这鲈鱼脍味道可是不错,一同来喝几杯。”
陈璋赶紧敛衽还礼,又对那两名妇人拜了一拜,才坐在下首位置,只见吕方身着便袍,头上也没有带纀头,正吃着鲈鱼脍,脸上满是欢愉之色,哪里还有方才堂上的威严模样。陈璋也不谦让,也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鱼脍放入口中,果然鲜美异常,放入口中便如同化了一般,融入口中,不由得又一连吃了两块,喝了一杯酒,将鱼肉冲了下去,叹道:“使君倒是好福气,这等鲈鱼脍某家还是第一次品尝。”
吕方笑道:“这可是奉天的本事,我等有这口福可都要感谢他。”
“末将听说高判官投入主公麾下前,乃是沙门,不食荤腥,想不到他还有一手制鲈鱼脍的绝活。”
吕方脸上露出了促狭的笑容,低声解释道,原来高奉天出使广陵时,常去一家酒肆吃这道鲈鱼脍,那酒肆老板的女儿当街买酒,见其姿容闲雅,气度非凡,属意非常,居然夜奔至其住处,自荐枕席。高奉天刚刚还俗,也无妻室,见那女子也容貌艳丽,便与这女子住到了一起,回杭州时便将那女子一同带了回来。此女做的一手好菜,尤其是鲈鱼脍更是美味,吕方吃过一次便赞不绝口,沈丽娘见状,便向那女子学来了,所以吕方有此一说。
陈璋没想到一道鲈鱼脍后面还有这么曲折的一段故事,笑道:“想不到市井中竟还有这种女子,倒是有眼光的很。”
两人说了几句高奉天的八卦,一同饮酒吃菜,吕方又将吕、沈二人介绍给陈璋,一时间气氛便十分融洽。这时,吕方啜饮了一口酒,笑道:“方才堂上议事时,陈将军好像有话要说,却又止住了,却不知为何呀。”
陈璋微微一惊,正想开口否认,却看到吕方脸上的笑意,转念道:“不错,某本有陋见,后来觉得身处嫌疑之地,便又不说了。”
“那此时并无他人,淑娴和丽娘也非寻常妇人,不会将其泄露,将军大可放心说吧。”
陈璋微微犹豫了一下,道:“也好,某以为应当出兵,只是出兵何处,用什么兵却有讲究。”
吕方闻言,饶有兴味的看着陈璋,道:“嗯,陈将军请细说。”
陈璋大起精神,将石桌上的盘碟移开,伸出手指在酒海中沾湿,在桌面上一面画图,一面讲解道:“反对出兵的人理由无非有二,一时不愿辛苦一番,却为他人做了嫁衣。其二是与兵多则动摇根本,为他人所乘;与兵少则易为许再思吞并,不如不出兵。然浙东诸州并非只有越州一地,与其出兵援助许再思,不如遣一偏师,出旻岭关,取睦、歙、衢诸州,这几地精锐士卒在武勇都之乱时已经入援杭州,悉为主公所破,守军皆已胆寒,我遣一军击之,既能分武勇都当面之敌,且得一地即为主公所有,岂不为美。”
吕方听了,低头沉吟了片刻,问道:“可攻伐这几州,若调用大军,只怕州中局势不稳,为他人所乘。”
陈璋显然早已考虑清楚,不假思索答道:“不须调用本部,主公麾下有近五千镇海降兵,其中颇有睦、歙、衢三州之人,只要将兵甲配齐,许诺带其回乡,其士气定然百倍,以思归之卒击胆寒之寇,岂有不胜之理。”
吕方点了点头,的确这些降兵留在杭州用之则不得其心,释放则会重新来打自己,不如用其攻略浙东诸州,只是。吕方突然抬起头来,问道:“那陈将军以为用何人为将最好呢?”
“某统领浙兵多年,在军中亦薄有威名,且熟知浙东人情地形,若是以我统兵,当有七八成把握。”
陈璋话音刚落,座中气氛顿时凝重了起来,吕方沉吟了片刻,道:“此事干系重大,容某仔细考虑后再做决定,今日已经晚了,将军请回吧。”
陈璋颜色如常,仿佛吕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起身拱手拜了一拜,便转身离去了。待其行远后,吕方低声道:“彼以降将之身,却毫无顾忌,我到底当如何处之?”
方才一直沉默不出声的吕淑娴答道:“夫君莫非是担心此人反复不成?”
“不错,我破杭州城之时,顾君恩与此人领兵反扑,顾君恩勇悍非常,一连击破我两都兵马,锋刃及于亲卫,形势危急,若非他反戈相向,胜负尚未可知。有钱缪的前车之鉴,由不得不小心呀。”此时的吕方脸色凝重,声音低沉,全无方才的欢愉模样。
吕淑娴笑道:“夫君忘了当年赶车之事,我家那头犍牛力大,可与他牛撘不得伙,如非小弟,他人若赶那牛车,便必然倾覆。”
“淑娴莫非是须遣一人挟制他,才能使其出兵?”
“不错,夫君出身低微,身边并无世代家臣可用,亲信不过淮上旧部罢了,若成大事,须借众人之力。这陈璋颇识兵法,又通晓浙东情形,夫君若要取浙东之地,离不得此人。若信不过此人,只需遣他人为主将,任其为掌书记,不掌兵权便是,夫君再掌大军押后,其纵有异心,又岂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不成?”
“不错,不错。”吕方点了点头,自己缺乏人才,再说眼下乃是乱世,人无敬上之心,若一定绝对忠诚才能用之,只怕便无人可用了,只要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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