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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节度-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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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外面冲进一名将官来,后面的一队兵士押着六七个狼狈的汉子,指着他们气喘吁吁的说:“某方才在外面抓到六七个冒充我们明州军劫掠民财的无赖,当如何处置,请主公示下。”
赵引弓脸上神情如古井一般,毫无半点波动,目光扫视过那些正在不住磕头求饶的汉子,沉声道:“你们既然自称是明州军士,想必是愿意为赵某效力啦?”
那几条汉子闻言,便如同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连声称是。赵引弓慢慢的点了点头,招来身后一名亲兵,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亲兵点了点头,从一旁搬来六七把短刀,扔在那些汉子面前。那些汉子正莫名其妙,却听到赵引弓慢悠悠的说道:“可我明州军又不是施粥站,不收无用的废物,这样吧,你们这几人自己较量,若是胜的,变录入军中,若是败的。”说道这里,赵引弓顿了一下,道:“便全部杀了。”
那几人顿时呆住了,方才的狂喜便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顿时化作失望。他们虽然是市井里的无赖,可也有些许义气,方才还在一起劫掠,片刻之后便要自相残杀,博得生存的机会,着实有些拉不下脸。每个人都低下了头,扫视着地上的兵器,不愿意让对方看到自己的眼睛,害怕让对方看出自己眼中流露出的矛盾神情。
“我数十下,若是还无人动手,便一起杀了。”赵引弓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赵引弓冷酷的声音仿佛一支利刃,带断了阻拦着众人自相残杀的那条脆弱的丝线。话音刚落,便有一人扑向地上的短刀,可刚刚冲出一步,脚下便给人绊了一下,跌了个狗吃屎。那人的行动仿佛是发出了一个信号,每个人都竭力的扑向地上的短刀,想要抢到手中,而剩下的人则尽力阻止前面的人,拳头,手肘、膝盖甚至牙齿,都雨点般的落在了刚才还亲如兄弟一般的同伴身上,每个人被击中后,也不呼痛,只是恶狠狠的还击过去,很快场中便满是扭成一团翻滚的人体。
赵引弓双手托腮,双目放光,紧紧的盯着场中的情景,他仿佛一个正在观看自己心爱戏剧的孩子,为场中的每一次凶猛的刺杀叫好,为每一次不幸的跌倒惋惜。这时场中的厮杀已经逐渐明朗了,三个手持利刃,浑身污泥血迹的汉子正恶狠狠的盯着对手,寻找这破绽。而其余四个人已经躺不动了,扭曲的面容和残缺的身体说明他们死去时受到的痛苦。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任何一个主动出击的人,都会遭到其余两个对手的联合一击,所以他们都在竭力的等待,等待有那个没耐性的家伙跳出来,然后再捡便宜。可是他们三个人能够活到现在,都不是傻瓜,结果是谁也不动,局面眼看僵下来了。四周围观的亲兵开始不耐烦的嘟囔起来了,赵引弓拍了拍手掌,一旁的亲兵赶紧靠过来低下身子,赵引弓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六七名亲兵开始用锋利的长矛逼迫那三个人靠拢过去,这样一来,无论他们有多么不情愿,激烈的搏杀也爆发了。战斗激烈而又短促,两个人很快倒,一个人正竭力的把肠子往小腹里塞进去,另外一个的脖子被割了一个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正从里面大量的涌出来。便是这个幸存者,大腿上也挨了两刀,他竭力站稳身体,用一种惊惶不安的眼神看着赵引弓,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很好。”赵引弓满意的鼓了鼓章,笑道:“你是他们中的佼佼者,像你这样的人应该活下来,我不但饶了你的命,这里的东西,你还可以随便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用车搬也可以,这都是你应得的。”
39屠城下
那幸存的汉子在方才不过半盏茶功夫里,便在生死里来回走了一遭,一下子听到这等佳音,不由得呆住了。待到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赶紧将手中短刀扔到一旁,上前两步便下跪拜谢,正在此时,他突然感觉到背心一阵剧痛,不由得喊了一声,猛地转过身来,却看到一个早已经“死”了的同伴站在不远处,正紧张的看着自己。他心知已经着了别人的道儿,不由怒吼一声,便向对手扑去,对面那人一让,他便扑了个空,跌倒在地,挣扎了两下便断气了。
那汉子虽然断了气,可装死那人还是从一旁的军士手中借来长枪,在每个同班的尸体上捅了两下,确认他们都断了气方才松了口气。他将手中长枪丢到一旁,拜倒在赵引弓面前,道:“小人侥幸赢了,无礼之处还请将军海涵。”
赵引弓点了点头,笑道:“大丈夫宁斗智不斗力,你一开始便处于不败之地,那些人又如何斗得过你,又如何说是侥幸,又如何需要我海涵?”
赵引弓虽然笑容满面,神态温和,可那汉子却是越发惊惶,额头的汗珠如雨点般落下来,一连磕了六七个响头道:“小人无拳无勇,若是与众人平手相斗,只能落得个死,方才急中生智,同伴割开了我的肋部后,便倒地躲在尸体中装死,幸喜众人乱斗,无暇注意到我,才能保住一条性命。最后那人我便是不杀他,他也决计不会饶我的性命,所以才逼不得已出手的。”
“哦!”赵引弓的声调上扬,语意中颇有不信的意思:“我看你们一开始还不愿动手,相互之间情谊着实不浅,若是你能逃出升天,说不定你那同伴还能分你一杯羹。”
“将军有所不知,我等情谊的确不浅,可正是因为如此,他才饶不过我,只要我们都死了,他只须随便编个理由,便能将这事瞒过去,否则若是泄露出去,已死的无人性命只能算在他头上,那五人的家人又如何饶得了他。”说到这里,那汉子的话语中条理分明,显然心情已经平复了下来。
赵引弓点了点头,道:“也是,你倒是聪明人,也罢,既然是你活了下来,这些财物都是你的了,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我让军士们给你送到家中去。”赵引弓说到最后,脸上满是笑容,倒仿佛是与好友商量什么事情一般。
那汉子一连磕了六七个响头,伏在地面上答道:“小人姓余名五,自幼父母双亡,在这越州城中只有孤身一人,并无亲眷。小人不求财物,只求赵将军收留小人,也好有个前程。”
赵引弓脸上掠过一丝讶然的神色,随即便变得冷淡下来,道:“罢了,来人呀,带他下去换身衣服,到亲兵队中听用便是。”言罢,赵引弓仿佛对一切失去兴趣了,起身到里厢去了。
赵引弓走开后,余五抬起头来,此时的他脸色苍白,黄豆大小的汗珠沿着下巴往下滴,好似刚刚生过一场大病一般。数名军士过来带他,他却一连几下都没有站起身来,竟是腿已经吓的软了。
此时的越州城中已是烽烟四起,大队的明州兵士卒在街道上驱赶着掳掠来的壮丁妇女,往码头那边的城门行去,在他们劫掠过的里坊,往往便纵火燃烧,躲藏在地窖或者隐秘*处的百姓为烈焰浓烟所逼,不得不从里坊中冲出来逃生,而在外面看守的军士则用弓弩刀剑刺杀,将剩余者重新逼回火中,屠杀者的狂笑声和受害者的呼救声,互相激荡,形成成一种无以名状的声音,传播出来,成为了一种在修罗地狱中才会出现的声音。
许再思三步并作两步,跳上望台。从望楼顶部望过去,只见越州城中升起了数十道浓烟,而且火焰正以肉眼可以察觉到的速度快速蔓延,着火点如此之多,蔓延如此迅速,只有一种可能性,是人为纵火所致。许再思不由得跌足道:“好你个赵引弓,好辣的手,世人都说我‘蔡贼’手段烈酷,想不到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紧跟在后面的方用珍恨恨道:“那赵引弓纵火焚城,其辎重必然众多,不如让在下领兵追击,定然能斩杀此獠。”此人在石城山一战中为赵引弓所买,全军覆没,斩杀赵引弓之心,只怕在全军之中要数第一。
许再思低头思忖了片刻,一旁的方永珍不住催促,过了半响,许再思摆了摆手道:“罢了,这越州今后便是我等立足之地,先抢救大火要紧,再说彼辎重定然是从水上走,还是麻烦周统领走上一趟吧。“说到这里,他便吩咐手下送口信给周安国,让其带湖州水师进击,而武勇都大军则进逼越州城,准备救火。
赵引弓坐在船上,在他的四周,大队的船只装满了中他从越州劫掠的财货妇女,而在岸上,则是大队轻装的明州军,他们将沿着与水军平行的路线前往曹娥埭,在那里他们将登上事先存放在那边的部分民船,一同沿着慈溪,沿着余姚、慈溪、明州的路线,一直退回明州。表面上看,他的表情和刚刚从明州出兵救援越州时并没有区别,可心深处,他已经明白,在钱缪死后的那场浙东争夺战中,他已经失去了主动权,虽然他在临行前放火烧掉了越州城,使许再思无法充分的利用这个浙东名城以为自己的作战基地,可是对方夺取越州之后,就将横亘在自己与浙东诸州之间,不管今后自己如何拼死奋战,也不过是在明州一地负隅顽抗罢了,而对方却可以不断蚕食其余诸州,不断强大起来,一直到实力壮大到足以压倒自己之前,而自己的选择只能是或者在此之前投降,或者是被对方的压倒性实力所摧毁。想到这里,赵引弓便觉得整个人无比难受,就仿佛要爆裂开来一般。
“将军,湖州水师追上来了。”突然一个声音把赵引弓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他快步走到船尾,只见在后面约莫五六里远处,一队船只正在不断靠近,最前面的一艘形状十分古怪,并无普通船只一般的船楼、甲板,就仿佛一只巨大的海龟一般,正是从石城山一战逃回的水手所说的湖州水师的无敌战船。赵引弓低哼了一声,只见左右将佐脸色惨淡了起来,虽然明州军的船队数量远远超过追兵,可是其中大部分都是临时征集的民船,夹杂在少量战船中,行驶不便,指挥麻烦,而且那些船只几乎都装满了财物妇女,负重多,吃水深,速度远不及对手,一旦开战起来,只怕便会吃大亏。
“来人,传我的号令,船只全部停下来,重新整队,将船上所载运的与作战无关的物件扔入水中,准备作战,违令者,斩。”赵引弓猛然喝道,四周将佐听了一愣,他们船上无不装了十几个美貌女子,一个为首的上前一步,问道:“将军,那赏给将士们的女子呢?”
“敌兵打过来,抵挡不住,你们还能保得住她们吗?不过是白白搭上自己罢了。快扔!”
随着旗舰上信号旗的挥动,赵引弓的命令立刻被执行了,明州军船队上面顿时哭声一片,一个个刚刚被掳掠上船的越州女子被推下船去,在滚滚的江水上挣扎了片刻,可是很快她们宽大的衣服便吸满了江水,将她们带入水中。于此同时,在湖州水师的旗舰上,周安国目瞪口呆的看着对面敌人疯狂的行动,不由得咋舌道:“好个赵引弓,将娇滴滴的小娘子活生生的往江水里推,先是放火烧城,又是把女人往水里扔,他可是得了失心疯了?”
一旁的副将答道:“想必是为了减轻船上负重,好等会和我们厮杀,这人倒是好辣的手,也怪不得许将军手下如此精悍,却奈何他不得,要向主公委质求救。”
周安国搓了搓手,笑道:“那又如何,在岸上我不知道,若是在水上,他便是天大本事,老子也要让其到水里去喂鱼,只是可惜了那么多小娘子,弟兄们可还有许多打光棍呢。”说着便要吩咐手下击鼓,准备进攻。
一旁的副将却将其一把拉住,道:“且慢,统领,你当真要全力猛攻吗?”
周安国不解的问道:“那你说要如何,弟兄们那么辛苦赶过来,总要发点利市回去吧。”
那副将左右看了看,确认左右都是心腹将士,才低声道:“统领,依我看,等会派上五六艘小船意思一下也就是了,没必要用全力。”
周安国闻言不解的看了那副将一眼,问道:“为何这般,这赵引弓手段如此狠辣,。这次不趁机把他收拾掉,只怕必有后患。”
“那许再思分明和主公不是一条心,否则主公也不会让统领与其将校私下里交好,这次若是把赵引弓一鼓而擒,也不过是便宜了许再思,那时明州无人防守,主公又鞭长莫及,定然让许再思所取,其人野心极大,又有精兵数千,只怕又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周安国点了点头,又觉得有点担心,问道:“那赵引弓回明州后,岂不是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那副将胸有成竹的说:“那也是许再思操心的事情了,他们两家闹得越欢,主公便越省心,可以将其余州县尽数拿下。到时候大势既成,许再思再有什么想法,也只能老老实实俯首称臣了。我想主公若是在这里,定然也会这般做。”
40棋局
周安国猛地一击掌,笑道:“不错,主公做事一向刀切豆腐两面光,定然是将这两家都吃的死死地。”这下主意已定,周安国便派遣六七条小船出击,吩咐只要敌军稍有抵抗,便掉头撤退,自己的主力舰队却降帆抛锚,哪里还有半分追兵的模样。
那边的明州水师摆开阵势,由于久闻湖州水师的怪船十分厉害,石城山一战便是以两船直接突破敌阵,取得胜利的,于是赵引弓便将船队组成两列,准备当敌船突破第一列后,再将其怪船和主力分隔开来,分别击破。可没想到对面只是派出了七八条小船过来,赵引弓害怕对方采用火攻战术,便也派出十余艘战船出击驱逐,可没想到对方稍一接触便退了回去。赵引弓本以为对方在使诈,可越看越是不对,湖州水师居然降下船帆,抛锚停住了,好似全无战意一般,赵引弓见状,便吩咐大船先行,自己与二十余条行动轻便的战船断后。眼见己方大船走的越来越远了,敌方还是一副悠闲模样,还有些士卒打捞漂浮在江面上的明州军丢弃的财物,全无交战的意思,赵引弓心中若有所动,吩咐自己剩下的船只升帆调转船头,追赶先走的己方船队去了,果然追兵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见一般,只是打捞财物的士卒更肆无忌惮了些,有些人干脆脱得赤条条的,带了绳索跳到江中,打捞沉入江中的财物。
“好一个吕方,驱狼吞虎的手段倒是用的熟了,感情浙东七州的将帅吏士都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罢了。也好,某家倒要看看到底谁是棋手,谁是棋子。”赵引弓脸上浮现出阴冷的笑容,喝道:“传赵书记来。”
湖州水师旗舰上,周安国正喜滋滋的把玩着一柄玉如意,在他面前还摆着两个柳条筐,里面装满了各种财物,在一旁的船舷上,还晾晒着数十匹上等的绫绢,这些都是方才明州水师投入水中的财物,那越州乃两浙千年古城,董昌驻节所在,虽然钱缪攻破之后,公府之中财物大半都已经去了杭州,可私家富户何止千家,其中精华几乎都为赵引弓所掠,虽然此时打捞出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可摆在这里的就已经让周安国这土包子目露奇光,感叹眼睛不够用了。这时,船舷边突然传来一阵惊叹声,周安国站起身来,原来士卒们从水中打捞出了一具金佛,约有尺徐高,在夕阳的照耀下,金佛表面水光流动,双目几乎无法直视。周安国看着那金佛,一张大口咧着,高兴的几乎合不拢了,挥舞右手的玉如意,呵斥士卒莫要碰坏了。他正欢喜间,却感到腰上被人捅了两下,回头一看,却是自己的副将,随口问道:“云舍儿,你又有什么事,不能等会再说嘛,某家现在忙得很。”
那副将姓云名集运,本是淮上抢掠漕运的江*贼出身,投奔吕方的时候也早得很。这人的名字虽然号称“集运“,可运气着实一般,依照他的资历,早就该是个六七品的武官了,偏生莫邪都早期水军几乎是个空白,他又不擅长陆战,一直到枫林渡一战之后,有了水师,偏生吕方又用周安国为主将,只是将派来给周安国当副将,此人行事谨慎的很,也没有在周安国面前摆出一副老资格的模样,两人配合的倒是颇为默契。那云集运指着那金佛问道:“统领,这金佛你当如何安排。”
周安国听了一愣,暗想这不是废话,水师之中如论官职以我为长,这等好东西自然是归咱家了,这云副将为何问出这等话来。转念一想,笑道:“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只顾了自家发财,却忘了弟兄们。来来来!云兄弟捞上来的东西你只管挑,除了这尊金佛,其他的你只管拿去。”说话间,军士们已经将那金佛搬了过来,周安国上前不住抚摸,看来是喜欢之极。
云集运听到周安国误以为自己是要分一杯羹,不由得哭笑不得,一把拉住周安国,将其扯到一旁,低声问道:“统领,这次东征,虽然我等没有斩首破城之功,论军功及不上陈司马,可若是论所获财物,只怕陈司马便是拍马也及不上你了。”
周安国听了,颇有些得意的答道:“那是自然,他攻取的那几州都是穷山恶水,那里及得上越州这等大城,像这金佛这等宝物,只怕他们便拿不到。”说到这里,周安国突然回过味来,问道:“你说这个作甚?莫非你不是要取财物?”
“将军,你在军中根基远远不如陈司马,所立功劳也更是远远不及,却将许多财物纳入囊中,这恐怕不是持盈保泰之道吧。”
周安国听到这里,已经听出了云集运的意思,额头不由得渗出汗珠来,低声问道:“你是说主公麾下有人会进谗言?”
“不错,统领以一介降将,统领水师,已惹来不少人的红眼,先前在越州城外遭敌夜袭,损失了龟船,便已给不少人留了话柄,现在又将这么多财货纳入囊中,那红眼的人岂不是更多了。统领你外立大功,而内欲丰实,这可不是持盈保泰之道呀。”
“那,那我应该如何是好呢?”听到这里,周安国已经慌了神,他虽然没有读过历代的史书,可总见过盗伙中分赃不均,自相火并的,若自己是吕方,手下有人捞了大笔财物,却独自一人吞了,想来也是不痛快的。
“依在下之见,亲兵队中有几个是吕家族人的,让他们将财物分门别类,清点封存,然后运回杭州,就说臣虽领兵在外,但不敢自专,还请主公决定。”
周安国点了点头,起身看了看那金佛,伸手想要再摸摸,可一咬牙转过头来,道:“来人,清点打捞上来的财物,整理成册,准备运回杭州。”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将这金佛送到大夫人那里去,便说是周某人孝敬她的。”周安国脸上肌肉抽*动,显然是拿出这金佛让他肉痛之极。
云集运闻言想要说些什么,可转念还是闭住了嘴。
转眼已经是天复三年(903年)七月,吕方攻取杭州之后,息民力,治水患,杭、湖二州并没有在战乱之后发生相应的疫病,反而由于浙东诸州的战乱,许多人口逃入相对平静的杭州,吕方将其组织起来,用来修缮水利和建设他在浙江旁的工业基地,眼见的浙江两岸人头攒动,一副热闹气象。而在大量施用了从海岛上取来的鸟粪土以后,莫邪都的屯田的收成相当不错,其效用让骆知祥都不由得啧啧称奇。不过他反对吕方免费派送肥料的计划,理由是这般做,百姓便不会珍惜,好处也被田亩最多的大户得去,反而让其有了兼并的能力,不如将这些肥料和年底上缴的农税挂钩,换来的粮食便可以雇佣无地贫户修建水利,开拓荒地,这般便公私两便了。吕方在对他的决定赞不绝口的同时,更下定了要把此人挖过来给自己打工的决心。
而陈五统领的东征大军在攻取了歙、睦二州之后,陈璋又趁衢州守将军心摇动的机会,利用自己在衢州的旧部,里应外合拿下了衢州,此时武勇都已经占据了越州,而位处越州和衢州之间的婺州已经处于一种被吕方势力三面包围的绝境,于是不得不开城投降。较为偏远的括州、温州见形势如此,也不愿意与锋芒毕露的吕方硬拼,派出使者前往杭州,表示了名义上的臣服。在浙东形势大半平息之后,吕方将陈璋委以都虞侯(总军法官)之职,让其将浙东诸州精锐简拔出来,带回杭州。而以陈五为知观察副使,镇守衢州,压服新降诸州。
赵引弓在由越州退回明州之后,立即派出使臣至杭州吕方处,表示臣服,并上书朝廷,说吕方有大功与两浙吏民,请封其为越王,兼领两浙节度使。加之武勇都夺取越州后,越州受到的破坏极重,吕方又停止向其提供给养,不得不停止了攻取明州的军事行动,与民休息。于是到了七月,自天复二年十一月开始的武勇都之乱以来,两浙不断地战乱终于逐渐平息下来了,在名义上,除了苏州以外,吕方已经代替了钱缪的位置,几乎成为了两浙的主人。
苏州刺史府中,顾全武躺在榻上,脸上已无人色,整个人瘦的如同一个骷髅一般,自从他亲子死后,他便在苏州呕心沥血,整顿军政,准备讨伐吕方之事,可是当吕方东征之师大破浙东诸州的消息传来后,这个倔强的老将终于被击倒了,强压下去的病魔和绝望正在不断地侵蚀着他的身体,往日那个刚毅武勇的两浙第一名将早已不复存在了,现在即使是一个瞎子,也能够看出他离死亡已经不远了。
41谏言
大夫替顾全武把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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