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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大秦帝国 第五部 铁血文明-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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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署的大郡郡守、大县县令,都被召回了咸阳。更有不同者,大殿内皇帝阶下专
设了皇子区域,二十余名皇子全部与朝。咸阳所有官署的所有官员,除了有秩吏
之下的吏员,举凡官员一律与会。素常宽阔敞亮的正殿,黑沉沉一片六百余人,
第一次显得有些狭小起来。卯时钟鼓大起,帝辇在迭次长呼中徐徐推出。高冠带
剑的皇帝稳步登上帝座,大朝会宣告开始了。
“诸位,朕即皇帝位,今日首议大政。”
所有的殿门与所有的窗户全部大开,沉沉大殿在盛夏的清晨颇为凉爽。皇帝
一身冠带,平静威严地继续宣示着主旨,“天下一统,我朝新开。行封建诸侯,
或行郡县一治,事关千秋大计。日前,首议三奏业已发下,各署公议也大体清晰。归总论之,主张依然两分。今日大朝,最终议决,朕将亲为决断。朝会议政,
不避歧见,诸位但言无妨。”
“臣,博士鲍自令之敢问,陛下对新治大计定见如何?”
“大朝议政,不当揣摩上意。”皇帝冷冰冰一句回绝了试探。
“臣,博士仆射有奏。”西边文职大臣区后的博士区,昂然站起了掌持博士
学宫的周青臣,慷慨激昂道,“皇帝陛下扫灭六国,威加海内,德兼三皇,功过
五帝,为千古第一大皇帝也!然则,平海内易,安海内难。天下九州,情势风习
各异,难为一统之治。大秦欲安,必得以《吕氏春秋》为大道,众封建。封诸多
皇子各为诸侯,辅以良臣,因时因地而推治,如此天下可定也!”
“臣,博士淳于越附议!今皇帝君临天下,四海归一,当继三代之绝世,兴
湮灭之封国,使诸位皇子、开国功臣,皆有封国之土,皆有勤王之力!如此封藩
建卫,土皆有主,民皆有君,皇帝陛下亦省却治民之劳,郁郁乎文哉!泱泱乎大
哉!”这位素有稷下名士声望的淳于越跟了上来,文臣坐席区诸多要员顿时振作
瞩目。
“臣,博士叔孙通转呈山东游士奏章!”
一言落点,举殿惊讶。朝会者,君臣之议,是为朝议。游学士子为庶民,故
为野议民议。野议民议无固定程式,也并不包括在君主“下议”的议事制度之内。然则,华夏族群自远古以来,即有浓厚的野议之风,也有许多相应的上达形式
,明如谤木制、谏鼓制、请命制等,暗如童谣、民歌、公议、请见、上书等,甚
或包括了特定的流言。战国之世,重视野议之风犹在,齐威王整肃吏治的举措之
一,便是以谤木制搜集民众建言及对官吏的举发。当时天下对齐人风习的评判,
其中有一句“多智,好议论”。这个“好议论”,说得便是野议之风的普及强大。庶民野议但以上书方式呈现,往往是最为重大的民议,甚或可被视为某种天意。当此重大朝会,陡然出现野议奏章,此间意蕴难以逆料,大殿群臣立即静如幽
谷。
“既有野议奏章,当殿宣读可也。”皇帝说话了。
“臣遵诏。”叔孙通展开一卷,高声念诵起来,“臣等山东游士二百一十三
人,启奏皇帝陛下:大乱初定,天下思治,流民思归。我等布衣游学之士,痛感
天下失治之苦。为此,恳望皇帝陛下封建诸侯,我等愿各为良辅,使四方有治,
使黔首有归。如此,则天下大幸也!”念诵完毕,叔孙通高声补充道,“民心即
天心。士为天下根本,得士之心者得天下!臣赞同天下士子之议!”
“臣等赞同游士奏章!”博士席一片呼应。
“群小私心罢了,谈何天心天意天下士子?”文臣区突兀一句冷笑揶揄。
“何人之言,诛心乎!论政乎!”叔孙通高声顶了回来。
“老夫顿弱!便答之足下。”顿弱虽见苍老,精神依旧矍铄,离开侯爵座案
站到了空阔处,破例地没有面对皇帝,却面对着沉沉座案区高声道,“诸位连同
老夫在内,十有八九都曾是布衣之士游学列国。此战国之风也,入仕之道也,原
本好事!然则,战国士风雄强坦荡,无论政见如何,所论皆发自本心!是故合则
留,不合则去。今日,二百一十三名士子论政上书,竟能异口同声赞同封建诸侯
,而独无一人异议,岂非咄咄怪事乎?期间因由,不言自明。今六国皆灭,一班
狗苟蝇营之士失却奔走依托,又自觉才具不堪为皇帝大用,于是乎,唯求天下诸
侯多多,好谋一立身之地。人求立身生计,原本无可指责。不合此等人物,偏以
玩弄天下大计为快,以民议天心为名,实谋一己之出路,诚非私哉!诸位且说,
老夫之论,诛心耶?论政耶?”这顿弱原本战国末期名家名士,桀骜不驯,当年
以见秦王不拜而名闻天下。此时一片言论不做奏对,却做了论战之辞,一时大见
老来风采,举殿听得入神沉寂,忘记了喝彩。
“不,不是诛心,却也不是论政!”叔孙通红脸嚷嚷,引来一片笑声。
“此等野议,臣等以为不说也罢!”文臣席有几人高声非议。
“是也是也,自请为诸侯辅臣,有私无公!”
一片嚷嚷中,周青臣淳于越叔孙通都愣怔了,博士席也一时默然了。
“老臣王绾有奏。”
须发雪白的王绾终于不能坐视了。这班博士不着边际不谙事理,王绾大为皱
眉,自觉如此下去,只怕这个重大长策便要被这些虚空宏论付之流水。王绾决计
亲自阐发,于是离座出班,直接面对着帝座,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起来,无
一言不是实实在在。
“陛下明察:方今诸侯初破,天下初定,复辟暗流依旧涌动。大势论之,赵
魏韩之地一旦有事,尚可就近靖乱。然则,燕齐楚三地却偏远难治,若有不测之
乱,咸阳鞭长莫及。此际之险,与周灭商之初相类也。大秦欲安天下,当效法封
建分治,分封皇帝诸子为封国诸侯,镇守偏远边陲,以安定天下。此,久远之计
也,非一时之谋也。”
“老丞相差矣!”姚贾站了起来。
“上卿何见之有?”王绾淡淡地回了一句。
“皇帝陛下,诸位大臣,”姚贾在空阔处时而面对帝座,时而面对群臣,雄
辩之风不下顿弱,“历经战国,天下大势已成两种治式:封建诸侯为一道,郡县
统治为一道。今丞相既论治道,却是天下两分:赵魏韩之地一道,燕齐楚之地一
道。持论根基,又唯在地理之远近,平乱之难易。如此姚贾敢问丞相:天下统一
而一朝两治,政出多门而纷纭不定,图乱乎?图治乎?再则,天下治道若以地理
远近、平乱难易而决断,易治者严,难治者宽,岂非纵容远政不法生乱?如此治
道,公平何在!正道何在!”姚贾气势凌厉,所攻也确实皆在要害,群臣立感决
战气息,大殿中一时肃然无声。
“上卿少安毋躁。”
王绾淡淡一笑,突然振作精神侃侃而谈,“老夫所言,因时因地而施治也,
天下正道也,非自老夫始也。在秦,自我惠文王之世取巴蜀,便以王族大臣直领
巴蜀近百年,与封建诸侯何其相类也!昭王之世,有穰侯治陶地。当今皇帝之初
,有王弟成蛟治太原。此其实也。以治道之论,则文信侯之《吕氏春秋》有切实
之论,非但主张众封建,更主张以地理远近定封国大小:王者封建,地愈近而封
国愈大,地愈远而封国愈小,故海上之地有十里诸侯。凡此等等,皆因远近不同
而施治也,何由生乱乎!以目下情势,皇帝领赵魏韩三地,是为帝畿;燕齐楚三
地,则封建诸侯,势同三代天子一治,何由天下两治也!”王绾有理有据有史有
论,殿中形势又是一变,大臣们都流露出敬佩的神色,博士们更是奋然快慰。
“丞相论史,不足为证!”
年青的蒙毅第一次挺身站立在殿堂论政了:“蒙毅职任长史,多闻国史典籍。丞相所言之史实,不合比作封建诸侯。自孝公以下之历代秦王,虽时有王族子
弟或重臣领于一方,然皆以国府郡县官吏施治,王族子弟与重臣之效用俱在镇抚
,以利推行法治。此等领治,赋税皆上缴国府,领治之地更无私兵私官,实乃郡
县一治之特例,与封建诸侯大相径庭也!”
“吕氏之学,亦不合大道也!”
李斯站了起来。思忖情势,李斯觉得自己该说话了。李斯也没有面对帝座,
面对面地与王绾对立着道:“文信侯众封建之论,不合大道者二。其一,不合五
百年来天下潮流。自春秋以至战国,礼崩乐坏,瓦釜雷鸣,高岸为谷,深谷为陵
;国变,君变,官变,民变,法变,最终酿得潮流大变。期间诸子百家风起云涌
,竟相探索治国之道,而终归酿成变法大潮。变法者何?变国家也,变治道也,
变生计也,变民众也。一言以蔽之,变天下文明之蕴涵也!千变万变,轴心在于
治式之变。封建诸侯裂土分治,导致天下大战连绵动荡不休。人心思治,人心思
一,思的便是天下一统,思的便是一法施治,思的便是抛却封建。文信侯之时,
天下归一之心尚在端倪,尚未聚成大潮,故文信侯未能洞察大势也!今日之天下
,若果真行封建诸侯,无异于抛离天下民心,无异于再植裂土分治之根,弃华夏
五百余年之探索而重归老路焉!老丞相厚学明察,拘泥于一家之学而不审时势,
何异于刻舟求剑哉!”
“老夫愿闻其二。”王绾丝毫不为所动,只冷冷一笑。
“其二,丞相所言,今日新朝情势几同于周之灭商,在下不以为然。”
“丞相所言大是!”博士坐席一片反对李斯之声。
“是与不是,且看史实。”李斯从容言道,“其一,三代之时,天下未曾激
荡生发,不知郡县制也,唯知封建制也。其时行封建,与其说遵奉王道,毋宁说
别无选择也!是故,不足为亘古不变之依据。其二,周行诸侯制,前后所封王族
与功臣千八百余国,可谓众封建矣!然则,周武王尸骨未寒,周室便祸乱大生,
发难者恰是王族之管、蔡诸侯!如此封建,谈何拱卫天子?谈何拱卫王室?至于
周幽王镐京之乱,王族大诸侯晋国鲁国齐国皆不敢救,若非我老秦人弃置恩怨而
千里勤王浴血奋战,何有洛阳周室之延续哉!更不说诸侯相互如仇雠,相互攻伐
而不能禁止,以邻为壑而践踏民生……凡此等等,封建诸侯岂非天下祸根哉!”
李斯一番话痛切肃杀,所言又无不是诸侯制要害,群臣神色又是一变。
“人非圣贤,事无万全。廷尉如此苛责圣王大道,夫复何言!”
王绾不屑地冷漠一笑,坐回了文臣首座,板着脸一句话不说了。
“臣,博士鲍白令之,敢请诸王子之见!”博士席突兀一声。
“臣等敢请诸王子奏对!”博士们一片呼应。
大臣们似觉唐突,又似乎对博士们此等颇具离间意味的动议大有怀疑,举殿
竟无一人附议。王子们则惴惴不安地望着帝座,纷纷低下了头去。
“愿说者便说,无须顾忌。”皇帝说话了。
“儿臣扶苏有奏。”英挺的皇长子一站起来,群臣眼睛立即亮了。只见扶苏
向帝座一躬,肃然正色道,“儿臣以为,大秦一统华夏,皆由将士鲜血而来,理
当推行郡县,由国家统一治民,使民无私政之苦。扶苏纵为皇子,若求封国而行
私政,大秦国法安在?”
“好!”文武两大区,皆有人高声拍案赞叹。
“胡亥有奏!”一声清亮稚嫩的童音陡然荡开。
群臣大为惊讶,后排座案的臣子们纷纷站起向前打量。皇帝不禁呵呵笑了:
“你小子也敢有奏?好!有胆色,说。”皇帝话音落点,一个童稚话音在大殿中
清亮地飞旋起来:“胡亥身为皇子,不求一己之利,唯愿天下大治!胡亥不做封
国诸侯,只做大秦良臣!”
“彩——”举殿无分政见,爆发出一阵哄然笑声。
“皇子童稚轻言,不足以论长策!”鲍白令之昂昂然喊了一声,大臣们颇觉
滑稽,又是一阵哄笑。正在此时,东区武臣席中王贲站了起来:“臣等有奏。”
一句话落点,大殿立即肃静下来。谁都知道,如此重大的议政,拥有最高爵位的
几位武臣至今还没有人说话。
“臣通武侯王贲,得武成侯王翦、九原侯蒙恬、陇西侯李信之托,代奏皇帝
陛下:华夏边地之治,若阴山,若陇西,若辽东,若南海,尤须郡县一治。若行
封建,华夏必失万里屏障也。周室之亡,亡在诸侯。诸侯之患,动乱之源也。大
秦不行封建,动乱将大为减少。纵然六国旧世族图谋复辟,亦不至裹挟民众。其
时复辟世族孤立天下,我大秦六十万铁军何惧之有?此,臣等之奏对也,皇帝陛
下明察。”
王贲的话语一如既往地平实,没有一句激昂之辞,却使已经渐渐闷热起来的
大殿如秋风扫过,顿见一片肃杀气息,大臣们顿时平静了,没有人想说话了。只
有博士们惊愕地相互顾盼着,似乎不明白这个黝黑粗壮的蛮实将军何以竟能有如
此威慑力。
“各方大要清楚,老臣敢请陛下决断。”王绾以为不需要再争了。
“敢请陛下决断!”举殿一声。
“好。”皇帝拍案,“旬日之内,朕以诏书说话。散朝。”
五、力行郡县制 始皇帝诏书震动天下
嬴政破例没有回东偏殿书房,径直到了皇子学馆。
皇子学馆设在王城西苑,原本隶属太子傅管辖,总司皇族子弟文武启蒙之学。太子傅是一个似无实权却又极为要害的职司,其官署与职司所在分为四处,堪
称最为特异。其一,身为大臣的太子傅的个人住宅,在皇城之外的官邸区;其二
,太子傅的公事官署,设在皇城内的官署区,与皇帝处置日常政务的东偏殿相邻
;其三,对太子的教习督导职能,由专设在太子府的官署行使;其四,对太子之
外的皇族子弟的教习,由专设在皇城西苑的皇家学馆行使。嬴政自亲政之后一直
没有立太子,没有设置太子傅,也没有裁汰一名太子傅官署的属员。是故,太子
傅官署职司只剩下了教习全体皇族子弟这一项,由原先的太子傅丞领事,官署吏
员全部移到了这座皇家学馆。嬴政从没来过西苑,若非赵高领道,还当真在这林
木葱茏山环水绕之中猜不出学馆究竟藏在何处。
“参见父皇——”
嬴政一进庭院,眼见二十余名冠带整齐的皇子齐刷刷长跪拱手响亮呼喊,不
禁惊讶地笑了:“小子们有备也,知道我来?”旁边赵高惶恐道:“是小高子教
小内侍知会了一声,怕皇子们不在,陛下来一次难也。”嬴政一挥手大笑:“好
好好,都在这大树下坐了,说说话。”皇子们欢声雀跃而散,纷纷在最大的一片
荫凉下的青砖地面上坐了下来。独有一个童稚皇子气喘吁吁抱来了一个木墩放在
树荫下,锐声一喊:“父皇入座!”嬴政怦然心动,哈哈大笑间透出满心欢畅,
一俯身抹着小皇子通红脸庞上的汗水高声笑问:“你小子就是胡亥?”小皇子一
挺胸脯赳赳锐声:“然也!我便是大秦皇子胡亥!”嬴政道:“木墩是你的常座
么?”小皇子赳赳锐声:“非也!此乃胡亥战马!”嬴政道:“你要战马做甚啊?”小皇子赳赳锐声:“杀敌报国!安我大秦!”嬴政不禁再度欢畅地大笑起来
,双手一卡便将胡亥提起放到了木墩上:“好!你的战马你骑!父皇做步卒,长
矛护着你!”一时间,宽阔幽静的庭院响彻了皇子们欢快的笑声。赵高过来低声
道:“扶苏皇长子到九原侯府邸去了,其余皇子都在。”
“小子们静了,父皇要说话。”
嬴政从来没有过此刻这般欣然轻松,见熙熙攘攘的皇子们安静下来,站在大
树下笑着高声道:“小子们今日都去了朝会,都好!给赢氏长脸!扶苏好,胡亥
更好!小小孩童,如此识得大体,难得!胡亥,小子说说,谁是你的老师啊?”
“禀报父皇:内师同教,外师乃太史令胡毋敬!”
“都派定外师了?”
“派定了!”
“各人说,外师都是何人?”
于是,皇子们依着年岁从大到小一个个报来。嬴政听出了眉目,除了嬴政已
经知道的蒙恬为扶苏外师,总归个个皇子的外师都是文职高爵重臣,只有少子胡
亥的外师是个爵位最低实权最小的太史令。而文臣外师之中,唯独没有李斯。
“好。都有了外师便好。”嬴政笑道,“没有太子傅,父皇便接纳了太子傅
丞的建言,给你等人人派了一个大臣做外师。于今看来,颇见效用也。赢氏王族
,自来有一条法度:唯才是继!父皇没有明立太子,便是要你等各自奋发,由朝
野公议评判考校。当年,父皇便是这样做了太子的。如何,父皇可算公平?”
“父皇大公——”一片响亮的呼喊。
“然则,”嬴政脸色倏忽一沉,“争要明争,要争才具,争见识,争节操。
谁要权谋折腾,私相暗斗,自相残杀,父皇决执国法严惩不贷!记住没有?”
“记住了!”
“好!”嬴政又恢复了笑容道,“少皇子胡亥,朝会见识为皇子表率,才具
尚有潜力。为示奖掖,父皇为其定一外师。”
“谢过父皇!胡亥这便去拜师!”
“你小子等着,定好了叫大庶长知会你。”
嬴政第一次称呼了赵高的爵位,赵高亢奋得心头突突直跳,一片暖意洋溢不
去,回来的路上红着脸一句话不说,小心恭顺如同儿子侍奉父亲一般。赵高没有
料到,更大的一个意外也即将来临。在轺车行将驶出西苑时,皇帝吩咐停车。赵
高停下单马轻车,扶皇帝下车,照例肃立在车旁——他是否跟从皇帝,得看皇帝
如何行止。不料皇帝一下车便道:“走,随我一起走走。”赵高心头一热,立即
跟着皇帝的步子小心走了起来。皇帝又气又笑道:“你小子走到旁边来,老跟在
身后做狗么?”赵高连忙走到皇帝身旁稍稍侧后处,涨红着脸道:“小高子,本
,本来就是陛下一,一只狗,小高子愿意一辈子……”“住口!”皇帝低声一喝
,顺势坐在道边一处茅亭下,见赵高吓得大汗淋漓,又淡淡笑道,“赵高,你跟
随我近三十年了,功劳多多,却无甚自家乐趣,且正道才具也都埋没了……起来!听我说话。”看着热泪纵横地从地上爬起来的赵高,嬴政正色低声道,“这次
,我想派给你一件正经差事,却没有任何官身名头。少子胡亥,颇有我少年之相
……然毕竟童稚未消,尚待查勘。我意,五年之内,你做胡亥老师。只教胡亥两
样根本:一则精熟秦法,一则精熟书法。这两件事,都需要功夫,只有你腾挪得
开。五年之后,若胡亥有成,我便可另派大臣为外师,使其通晓政事。你意如何?”“君上啊……”赵高泪流满面扑拜在地,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嬴政扶起了
赵高,又拂去了赵高身上的尘土:“这是秘事。胡亥的名义外师,是李斯。记下
了?”
“记,记下了……”赵高心头大为酸热,身下突然热乎乎一片。
“走,回去还得拟诏。”
“君上……”赵高软在了地上,腿边一大摊热烘烘水渍。
“你小子尿了?好出息也!”嬴政大笑一阵,大步走到轺车前拿来一件长衫
放到了亭柱下,“换了,我在车旁等着。”
哇的一声,赵高哭了……
是夜,皇帝书房的***一直亮到东方发白。
当李斯与一班图籍吏员登车驶出皇城时,谁都没有力气说话了。一连串飞去
的轺车上,飘荡着连绵不绝的鼾声,引得清晨值事的城门郎中笑出了声。及至抵
达廷尉府庭院,扯着鼾声流着涎水的李斯却在刮木撂下的咯噔一声中蓦然醒了过
来,怀中紧紧抱着一只大铜匣下车,目光直愣愣瞪着前方走向了书房。驭车吏似
觉不对,连忙飞步抢前打开了一道又一道大门小门,眼睁睁看着梦游的李斯大步
匆匆进了书房。刚刚坐进书案提笔在手,李斯呼噜一声瘫倒了。驭车吏这才喊来
官仆,一起将李斯抬到了寝室。三日后李斯醒来,皇帝的诏书已经颁行了。当府
丞将诏书恭敬地送进书房,为主官铿锵诵读时,李斯的泪水打湿了衣襟……
始皇帝力行郡县制诏书
始皇帝诏日:朕曾下议国之治式,封建说与郡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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