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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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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动小蛮腰,令浑身地银铃发出串串脆响。此刻,鼓声仿佛伴奏,银铃才是主角,亭中铃声响成一片,胡姬们原地扭动着,旋转起一片令人缭乱的粉臀。
    胡姬舞蹈的时候,几名倭女不停的从马车上搬下食品、美酒、坐垫。这时,鼓声响到最高音,等倭女摆好了酒菜,盘坐在坐垫上,拿起了乐器时,鼓声戛然而止,一头细汗的胡姬潮水般从亭子里退下,返回自己的马车,那惊鸿一瞥让亭里的人一直眺望马车。直到耳边响起了舒缓地音乐。
    这是《送别》,是弘一大师根据一首日本和歌改写的歌词,用一首美国乡村音乐配乐,作出的名曲《送别》。倭女唱这种歌最拿手,稍稍调教,唱得极其有韵味: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
    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
    今宵别梦寒。
    韶光逝,留无计。
    今日却分诀。
    骊歌一曲送别离,
    相顾却依依。
    聚虽好,别虽难,
    世事堪玩味。
    来日后会相予期,
    去去莫迟疑。”
    这首歌凄迷阴柔、词浅意深但哀而不伤,配以相当中国化的舒缓旋律,令人阒然泪下。
    “好!绝妙好词!”马车组成的屏风外,有人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这声叫好本意是想与亭里人见面,然后谈诗论赋的…………这是宋代文人的惯例习俗。但赵兴却没有撤去马车屏风的意愿,他仿若未觉地举起酒杯,向周邦彦致酒。
    “周兄远行,小弟没什么好送的,就用这一曲《送别》相伴吧!”
    周邦彦一饮而尽。赵兴这次带的是高度白酒,热辣辣的酒让周邦彦热血沸腾,他抓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着酒杯很狂放的重复着刚才那首歌:“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离人兄。你我一面之缘,感谢你为我赠此佳曲,来,再唱一遍一壶浊洒尽余欢。”
    陪坐地廖小小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原先,我听到明月几时有、一江春水。本以为慢调便止于此了。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佳句……赵大官人,这是什么词牌?”
    对面那个李格非也摇头晃脑。老气横秋的说:“早听恩师说离人擅度新曲,今日此曲一出,天下更无余曲了。”
    “恩师”这个词,立刻让赵兴立刻收起了轻视的态度,他先对廖小小拱了拱手,请她原谅怠慢,而后转首问李格非:“李兄口中所言的恩师……?”
    李格非一笑,答:“正是东坡居士。我曾求师与学士,你我原是同师之谊,”
    赵兴连忙重新与李格非见礼,两人简单寒暄后,赵兴又反身与廖小小谦逊几句,而后,悠扬的音乐再度响起,盖住了赵兴的谦辞…………这是倭女重唱《送别》。
    乐声中,李格非重复了廖小小刚才的问题:“我好像没没听过这个曲牌,是离人兄所做地吗?这是什么格律,如此哀而不伤?”
    “不是我!”赵兴坚决否认。开玩笑,词的原作是日本人犬童球溪,音乐原作是美国人约翰。P。奥德威,跟赵兴都没关系,他很老实,老实的承认:“这是一首日本和歌,不是词牌,曲子么……”
    赵兴说到这时,噎住了。因为美国现在还不存在,所以他只好在嘴里含糊几句,把美国的英文称呼快速嘟囔一遍,打了个马虎眼混过去。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感到有点惭愧…………我怎么欺负古人不懂英语。
    李格非还想细问,马车外边又是一声叫好,看来那人求见的心思很迫切。
    周邦彦很乐见这种事,他离京的时候,只有两名同学前来送行,而赵兴突然到来,给他献上优美的胡旋舞,又送上一首离别歌,这让他很有“面子”。如果路人再闻风来与他送行,那么他“里子”也有了。
    周邦彦立刻要求赵兴让开马车,请外面喝彩地人进来。等马车屏风打开,亭里的人倒是吓了一跳。马车外静悄悄的,但不知不觉中,已经围了三层人。这些人看到马车露出一个缝,首先发觉廖小小的存在,立刻呼喊:“好!小小,再来一遍。”
    廖小小羞得都要钻地缝里。她有心向众人分辨这歌不是她唱地,但转眼一瞧,那群倭女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收起了乐器,钻进马车里。现场除了几个空空坐垫。唯余她和宋小娘子。
    这让她欲辩无力。
    赵兴仿佛也有意造成这种误会,他没有解释,只是透过马车缝望着外面的人群中:“谁在那里,刚才谁在吆喝?”
    这句话问的极没礼貌,对方那不是“吆喝”而是“喝彩”,两个词地差别很大,尤其体现在使用者身份上。前者是贩夫走卒,后者乃是“文化人”。
    外面的人群脸上有点不高兴。都沉默着。人群中走出几个戴青蓝色瓜皮帽地人,他们拱手作答:“赵大官人,一赐乐业人白大伟、俺诚、李维思这厢有礼了,我等屡次上府求见,却没有等到大官人。只好今日尾随来南薰门外,没想听到一场如此美妙地佳音,止不住叫好,恶了,大官人。”
    “恶了”,这里读“e”,意思是得罪了。
    对方在向赵兴行礼,赵兴却仿若未然,他出神的望着那几个人头上扣地小蓝帽。只觉的眼熟。
    周邦彦听到他们是来找赵兴,一路追到这里,心里有点失望,他有气无力向赵兴解释:“这是一赐乐业人,太祖开国时,他们从海外来归,向朝廷进贡西洋布。太祖对他们说:归我华夏,遵守祖风,留遗汴梁。并赐十七个姓:李、俺、艾、高、穆、赵、金,周、张、石、黄、李、聂、金、张、左、白等。随后他们就在汴梁居住下来。并自称一赐乐业人。
    他们每周都要礼拜神灵,礼拜时头戴蓝帽,故亦被称为蓝帽回回。因其不食兽类腿下筋,故又被称作挑筋回回,他们做礼拜的寺庙名叫西那高噶(Syngogu)……”
    “我明白了”。赵兴突然开口打断了周邦彦地话。他指着对方头顶的小蓝帽说:“一赐乐业不就是以色列嘛。你们是以色列犹太人,头顶上戴的是犹太帽…………难怪我那么熟悉。你们做礼拜的教堂叫做西那高噶…………不就是锡安山(圣殿山)么。你们是以色列人。”
    锡安山是耶路撒冷老城外的一座小山,这里是大卫城地原址,在赞美诗中,“锡安”是耶路撒冷乃至整个圣地的同义词。
    赵兴突然吟诵起一首自己听过的犹太歌:“在巴比伦河畔,
    我们坐下,想起她,
    想起她,就止不住泪,啊锡安!
    岸畔的杨柳,
    挂起我们的琴,
    因为监工想听个曲儿,
    那些掳掠我们的人要取乐:
    来,给我们唱一支锡安的歌!
    啊,沦落于异国,
    叫我们如何唱耶和华的歌?”
    这是一首赞美诗,赵兴曾在圣诞节时偶尔听过教堂唱诗班吟唱。当时教堂唱诗班唱的是现代汉语,所以他唱得是现代汉语歌。
    他吟诵完毕,那些犹太人有点发呆,他们很茫然,似乎不明白赵兴说什么。
    其实,赵兴地猜测是对的,这些人确实是犹太人…………中国犹太人。但他们离开以色列那片土地已经很悠久了,现代考察发现,这群犹太人甚至连犹太人后续新定的节日都不知晓。
    据称,这支犹太人是在大卫王神庙被毁之后,逃出巴勒斯坦的。现代考古发现,他们或许现在巴比伦做了数千年的奴隶,而后花了数百年逃到南亚,又花了数百年迁往中国。
    犹太人是一个凝聚力极强的民族,再过一千年后,当犹太人重新建国时,那些离开民族发源地,在异域漂流数千年的部族相继返国…………无论他们身处何地,无论他们所处地环境多么恶劣,多么令人难以生存,数千年过后,他们仍没有丢失自己的信仰。
    但唯独一支迁徙的部族例外:因为这支部族不幸迁移到了中国。
    在世界各地上百万只迁移部族中,这支迁移到中国的犹太部落绝无仅有地、永远没能回归祖地,而现代考古发现,他们离开巴勒斯坦后,在巴比伦、在南亚孤岛地时候。还与散居世界各地的犹太人有交流,但到了中国,他们跟外面的世界再无交流。
    连犹太这么超强凝聚力地古怪民族,都没能抵抗住中国随后发生的几次“民族融合”,彻底地消失在中国地土地上,这从一个侧面说明,我们民族战乱多么频繁。而中国犹太人的闭塞也说明:即使在大宋这样地商业社会,古代中国与外界的信息交流也几乎为零。
    由于这支民族最终消失。所以赵兴从不知道犹太人曾跋涉到这么远的地方,他见到对方对自己地所唱的赞美诗全无反应,暗自叹息一声…………其实那首诗还有后半句“若是我忘了你,耶路撒冷,
    愿我的右手萎缩!
    愿我的舌头黏在上腭。
    若是我没有思念你,
    没有眷恋着耶路撒冷,
    胜似我最大的欢愉……”
    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遗忘,有时也是种幸福。
    赵兴招手请对方进入亭内,重新合拢了马车屏风,和颜悦色地询问:“三位,你们找我如此迫切,有什么事?”
    三个人当中。李维思是为首,而“李维”实际上是犹太的部族长“利韦”的音译,到中国后改汉姓为“李”。这位李维掀起袍子,从袍下拿出了一块厚厚的布,他望了眼周围,发现亭中没其他人,才单手举起这匹布递给赵兴。
    那是一块帆布…………原来他们献上的西洋布就是帆布。
    赵兴仔细看完那块布后。他将这块布紧紧抓在手里,抬眼看向面前的三名犹太人。
    犹太佬果然不愧为精明之誉,赵兴观看那块布时的神态变化,能瞒过在场的几位傻书生。能瞒过擅于察言观色的廖小小,却没瞒过对面地李维思,他的唇角浮出一丝微笑,开口说:“一百多年前,我们向皇帝陛下进献过这种布。但随后。朝廷官员认为这种布又厚又硬,做不成衣服。没丝毫用处……今日,我总算找见知道它的人了。”
    “换什么?”赵兴一碰到交易的事,马上露出了商人嘴脸。他目光灼灼,兴奋的眼睛都红了。
    “布…………大官人正在京城四处兜售印染的四色布,京城的布坊都快被你压垮了,我们希望大官人给我们分销权,让我们共同经销四色布。”
    李维思跟别人谈“分销权”,别人可能不懂,但赵兴明白,不过他要地更多:“我听说犹太人都精于算术,我需要大量的数学老师,大量的账房先生,你们能提供多少人?”
    周邦彦摇着头叹息着,他没有想到赵兴刚才还像一个文采斐然的大诗人,现在就市侩地像一名小贩。对面的李格非倒是带着微笑冷眼旁观,廖正一比较木讷,他神色看不出什么反常。
    周邦式年轻气盛,他脑子里面全是刚才的胡姬艳舞,人虽坐到那,心已经飞到马车上,频频张望胡姬所乘的马车,压根没注意这里的谈话。
    廖小小与宋小娘子则低眉顺眼,看赵兴捋胳膊挽袖,摆出一副寸步不让地态度与对方进行商业谈判,又看到周邦彦一副失落地模样,廖小小嘴一抿,提起酒壶替众人斟酒,宋小娘子则望着赵兴,一边偷笑,一边伸手帮廖小小照应。
    “我们一赐乐业十七姓,总共一千余户,会算账的有一百个人…………成年、未婚配、还没有职业地一百多人”,李维思回答。
    “还有这种帆布,你们提供技术,我提供人手与场地,利润三七开,你三我七,销售方面………各显神通吧”,赵兴继续要求。
    “三七开,这个比例可以…………大官人还能提供什么?”
    “一百多人的就业,难道还不够吗……好吧,我再加一点砝码…………我在杭州有一片荒地,你们十七姓可以部分迁居到我的地盘……还不够,那么我再加一本《圣经》如何?从锡安山带回来的新圣经。
    我有一条商路,可以通往耶路撒冷。或者我再替你们找一位拉比(犹太教主教或大祭司),我到耶路撒冷给你们找一位……这总够了吧?”
    赵兴提到“拉比”这个词时,李维思的眼睛猛的一下子瞪的仿佛牛眼…………这说明刚才这厮压根是在装相,他明白赵兴说的什么,他明白“以色列”与“犹太”这两个词意味着什么。也明白“锡安”意味着什么!
    “好,这个条件足够沉重了!我们什么也可以不要,只要拉比。不过,我要申明:我们一赐乐业人可以做奴隶………我们迁居到你的土地上,你可以剥夺我们的自由、我们的尊严、我们的生命,但不能剥夺我们的信仰。
    我们背井离乡,七海流浪,我们什么都没有了,我们只剩下信仰。俗世可以让我们屈服,但我们的灵魂属于上帝!这是恒久的约定!”
    “我尊重你们的信仰,迁居到我的土地上后,我允许你们建设教堂,信仰自己的神灵…………大宋是个信仰自由的国度,你们可以保留自己的信仰。如果你们给我服役满十五年,我可以把你们居住的土地送给你们,地契上写上你们的名字,但你们仍可在我的庇护下,在大宋的土地上信仰耶和华!”
    “耶和华”这个名字终于使这群犹太人的泪流满面,他们相互拥抱在一起,用赵兴听不懂的语言嚎啕着,话中反复提到“拉比”这个词,赵兴猜测,他们是在欢呼:“我们会有新拉比了!”
    赵兴不知道,他们还在说:“我们有应许之地了!我们有新领主了,他不会把我们当奴隶,他知道我们的大卫王,尊重我们的信仰……”
    在廖小小的劝慰下,周邦彦那里几杯烈酒下去,除赵兴外,其余在场的人都已经薰薰然,他们浑没注意这场谈话。他们不知道,自己当时见证了一段历史。
    若干年后,当赵兴最困苦的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背离了这个“叛贼”,唯独“一赐乐业”人,他们哪怕吃糠咽菜,哪怕被围困于绝地,哪怕十死无生、明日无望,仍在默默地为赵兴打理后勤,管理产业。他们宁肯饿死,也不触动属于赵兴一根草………即使后者根本没给他们发薪水。
    世人惊叹于“一赐乐业”人的理财能力,也都在纳闷:为什么出任何代价,都引诱不动一位“一赐乐业”人离开那名“叛贼”…………原本,当时在场的四名太学生能回答这个问题,但他们压根没注意这场谈话。
    或者说:他们当时虽在现场,却不理解赵兴他们在说什么,理解不了这场谈话的意义!
    周邦彦的记忆只到了这里,“一赐乐业”人拥抱在一起哭喊时,他已经醉了。等他醒来,发现自己已回到城里…………不,是回到相国寺码头,一艘独特的海鳅舟摇晃着,正在驶离岸边。没等周邦彦询问,一个老者钻进船来,向他咧嘴一笑:“周太学,小老儿焦触。兴哥儿安排你坐这条船,我们直驶庐州,太学可以到庐州码头再下船。”
    没有船能直驶庐州,因为到庐州走水路,要到瓜洲拐向长江,在无为军辖内逆濡须水进入巢湖,穿过巢湖再逆流进入淝水……焦触所说的“直驶”,意味着这船需要拐来拐去,绕很大一个***。
    周邦彦感念赵兴的仗义,禁不住整整衣冠,向东稽首。
    这时,赵兴正进入苏轼府邸……
    第一部 华丽的前奏曲 第1068章 寒食节里燃起的新火
     更新时间:2008…12…12 19:49:23 本章字数:7951
    今天是清明节,宋代清明被称为“寒食节”,这一天,不能举火做饭,只能吃冷餐。需要等到傍晚的时候,再点起“新火”,由宗族中年长者将“新火”分入各家各户,这叫“分新火”。
    一般来说,这一天是不进行拜客的。因为不能举火,主人没法招待拜客的人。
    “寒食节”的风俗于宋代发展到鼎盛,但过了宋代,这一节日正式消亡,消亡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宋代是个商业社会,汴梁城百姓连喝的水都向挑夫购买。“寒食节”自家不能点火做饭………简单,上街去吃。
    而宋以后,中国回归农业社会,或者说回到原始的、自给自足的小农社会。经济力量、商业模式,都决定了宋以后的朝代,消费不起“寒食节”这样的节日。
    赵兴进房的时候,院里正在赌博,除了苏轼一家人外,屋里还有苏轼的弟弟苏辙,苏辙的长子苏迟、次子苏适、三子苏远,以及两家的各房女眷。
    赵兴这时能登堂入室,实际上是拿苏轼当自己家人。苏轼也而用家人的态度接待赵兴,并将其介绍给苏辙一家人…………这是赵兴第一次见到苏辙,这位小苏学士现在是户部侍郎,也就是类似于“财政部主任”的大官。
    赵兴以前打听过苏辙,似乎这位苏轼兄长在文学上不如苏轼,但在会计学上却是赫赫有名,去年他与户部尚书李常等人主编了《元佑会计录》三十卷,应该算是中国会计的“祖师爷”。
    相比于苏轼那咄咄逼人的处事态度,苏辙显得很谦和,他微笑着的与赵兴打过招呼,开口便郑重谢过赵兴送来的靴子。
    原来。苏辙与兄长使用的是同一家靴店,赵兴只说让唐老板给苏学士一家男女都做套靴子。很不幸。苏轼一家,父亲是“老苏学士”,苏轼自己是“苏学士”,兄弟是“小苏学士”。有人付钱,靴店唐老板又正好有求于赵兴,便自以为是地将苏辙一家子的靴子也包圆了。
    事后。赵兴压根没看账目,这种小钱他交给马梦得审核,马梦得以为这是赵兴的本意,大笔一挥,把款全付了。所以才有了今日地致谢。
    苏轼一家子对赵兴的礼物没太介意。因为他们经常收到赵兴送来地小东西。比如:苏遁回家不久,还吃不惯苏轼家中的口味,程阿珠每天都送来一些小菜、卤味、水果,连她逛街购物都忘不了给苏遁买点小东西,所以苏轼接到赵兴府上送来的靴子,没大惊小怪就收下了。但苏辙那里不同。
    苏辙与赵兴没有见过面,虽然他曾听苏轼谈起过此人,但还不觉得双方熟络到可以接受对方靴子的地步。他不好直接向赵兴询问。转而向王夫人打听。此后,他虽在王夫人的劝解下,收下了靴子,但心中一直惦记着当面向赵兴致谢。
    “离人呀。靴子很好,恰逢雪后收到你的靴子,我全家上下都很谢你,到叫你费心了,来。孩子们。谢过离人叔叔”,苏辙招呼自己孩子上前当面致谢。
    苏轼哈哈笑着。翘起脚上地皮靴,得意地炫耀说:“那日我在贡院,突然阁长童贯送来一双靴子,他倒没来得及说这是谁让他送的,便急急走了。但我一看靴子的新奇制法,就知道:定是出自离人之手…………瞧,麻逸龙血树做靴底,唯有离人有这样的大手笔。”
    苏轼没说的是:当时化雪了,地上泥泞,他地鞋子湿透,脚底冰凉。正在烦恼时,出宫办事的童贯丢下一双新靴子,令他从心里感到温暖。
    这种硬木底的鞋子,连靴底都细心地雕上了波纹状的防滑齿,坚硬的靴底踏在地上响声清脆,令他饱受同僚羡慕,感觉这份照顾,很有面子。
    苏辙对此也深有体会,他点点头,憨厚的承认:“不错,这种硬木底的靴子,踏进泥里靴底不滑。那几日化雪,穿这种靴子去上班,走起路来声音清脆。且这靴子两侧有靴带孔,一条皮绳穿孔一系,走起来脚上带风。不错呀!
    哈哈,户部的人也很羡慕,后来他们齐去唐家靴店定做这种靴子,听说那家靴店地订货,交货日期都排到九月了……嗯,最近春花灿烂,他们恐怕要错过了,”
    “上班”这个词诞生于宋代,它完整的叫法叫“上朝班”。宰相去工作叫“上朝”,其他内阁官员没上朝资格,就叫“上班”。尤其是诸班直、三司使的官吏,他们的工作通称“上班”。
    三人还在继续靴子这话题,王夫人牵着苏遁地手走来,身后跟着朝云,还有程阿珠与陈伊伊。王夫人随手递给赵兴一个木匣,笑着解释:“离人叔叔,这是分给你的新火,你回家用吧。”
    木头装火?还没有烟?好新奇!
    赵兴好奇的看了看木匣,这木匣倒是做工精致,油漆漆的能照出人影……但无论多精致的木盒,都不应该用来装火呀?!他拿在手里,轻轻晃了晃木盒,木盒内发出一阵哗哗地微响。
    “这是法烛,离人没见过吗?汴梁城里都用这东西引燃新火,今日寒食,我就不让你打着火把回家了”,苏轼笑着解释。
    苏遁这时冲上来抱住了赵兴地腿,嘴里直嚷嚷:“阿大,钱,我要掷铜钱,你陪我玩。”
    朝云赶紧冲上前,一把捞起苏遁抱在怀中,嘴里急急解释:“离人叔叔,别理这孩子,今日分给他十枚铜钱,他一通乱掷,全输了。小孩子家,别让他养成轻贱钱财的习惯。”
    赵兴随手在身上一掏,掏出一把零碎钱币,有金、有银、有铜。他顺手塞进苏遁手里,笑着说:“没关系。输给谁,都是输给自家人…………左口袋捣到右口袋地事情,何必计较。再说,小孩子有金钱概念,慢慢再教他如何理财,那才是正理。去吧。去玩,爸爸跟阿大有正事。”
    朝云抱住苏遁责备几句,苏遁新得了一把钱,已经达到了他来的目的,嚷嚷着还要重新赌过。
    苏辙在一旁憨厚的摇摇头。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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