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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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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拐过不少弯,欢欢一路打听着宿舍楼,她竟然知道冼老师所住的楼号,打听起来比王奎顺当得多,礼貌得多,口口声声都是同学,最后一句都是谢谢。我发现这时候的欢欢跟在家时变化挺大,成熟老练了许多,不像个耍性格的娇小姐。
  我们终于在一个宿舍区停下了脚步,欢欢直接向传达室的人报出冼老师的名字,看门的也是个大爷,客气地传呼了一下,回应说没在。大爷说你们上宿舍等吧。就这样,我们进了楼,看来,这大学的男生宿舍并不像女生宿舍那样管理严格,可以直接进去。
  上了6楼,里面不太安静,有音乐,有谈笑,还有电视的声音,等我们进了一个宿舍,里面就一个男生,眼镜片厚厚的,头发也很长,正在看书。见到我们他很意外,听说刚才就是我们找冼老师的,更是睁大了眼睛,镜片后泛着白光,他问:你们跟他啥关系啊?这小子别在外头勾引未成年少女吧。
  欢欢没说实话,没有道出真实身份,只说是朋友。那男的一听,神色更加怪异起来,骂了句:昨晚上这小子还像是遭受催命一击,把自己灌醉在床上,一大早又神经兮兮地上操场踢球发疯去了,咋又冒出两个小女朋友来了呢?居然是一对儿,哥们儿彻底服了!
  然后他就将眼睛深埋进书本里,只叫我们等着,没再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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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70(1)
我发现这男生宿舍跟混儿过去的房间气味差不多,凳子乱摆着,被褥鼓囊着,鞋袜也是混杂在床下,地上还有不少烟头。那戴眼镜的男生好像对里面的气味习以为常了,连窗户也没打开,埋头津津有味地看着书,欢欢有些受不了了,过去将窗户打开,问男生哪张床铺是冼老师的。那男生这才抬头指了指靠窗下铺说了句:最臭的。
  欢欢直接坐在冼老师的床沿上,随手翻开架在床头上的一个小书架子,上面挤满书,欢欢拿出一本来,朝我亮亮书页说:风水书,没想到还是位风水大师。男生一听,将书搁下,又望了我们几眼,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他做家教带的学生吧?我说哩,凡是他结交的女孩子都是从相学风水套上钩的,你们俩居然不了解大师的癖好,自然没被妖言所惑,再说年纪也小了点,呵呵。
  欢欢这才点点头,可马上又指着我说,她是我家的保姆,陪我来的。
  本来我就有些不自然,欢欢一道出我身份,我忙低下头去,躲开男生诧异的目光。
  欢欢问:冼老师不是说白天有事没时间上课去,怎么踢球了呢?男生嘿嘿一乐说,你这位冼老师啊,是心中有事,累得慌,上球场给自己解脱去了,想知道原因吗,小妹妹?
  欢欢来了兴趣,将书放回到书架,把手支在桌面上,托着下巴,洗耳恭听着。男生点上根烟,吹烟一般道出冼老师的隐秘事,说他这哥们儿,啥都能看透,就是穿越不了“情”字,为情所累,是个彻头彻尾的痴情主义者。就因为中学早恋了一回,给自个儿下了套,再也挣脱不出。在学校也有不少女孩子围着他转,他也来者不拒,可真要是跟他动真格的,这家伙又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伪善面孔,拒人于千里之外,就是解不开多年以前心头的早恋情结。分手这么久,还把人家揣在口袋里捂着不松开,这不是自我束缚吗?藕断还非得丝连,纯粹是自恋了,自作自受;他最恨老外了,就因为他的初恋女友是在广外被个洋鬼子俘虏了,简直成了国恨家仇。有回在球场上跟一帮留学生比赛,切磋球技,好家伙,作为北师大马拉多纳式的大师级球星,竟然失去理智,将我国体育事业一贯坚持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国际赛事惯例给抛到脑后了。球偏离了球门航线,直接找老外苍白的脸孔贴上去了,结果可好,球输了,老外挂彩了,他也被红牌罚下了。还花费不少医药费,也招致球迷们劈头盖脸的国骂,就连那些铁胆忠心的足球宝贝们也大骂他不像个中国爷们,小肚鸡肠。他非但没深刻反思自己的暴行,破坏了中国礼仪之邦的传统形象,反而幸灾乐祸地说,真正踢了场跨国赛事,自此,他也光荣挂靴,退出了校队。
  简单点说好吗?他跟前女友到底成了没?欢欢不耐烦地打断那男生调侃,直接追问结果。
  那男生正说得眉飞色舞,被她一打断,好像很扫兴,将烟头扔到地上说:结果就是灰飞烟灭,昨天那女友从美利坚合众国打来越洋电话,说自己怀上洋种了,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啥叫鸡犬不留啊,都杂交上了,还来跟我哥们儿翻起旧账本,道声让你亏本了,实在不好意思。他能不痛断肝肠,靠酒精麻醉自个儿吗?你们见过男人痛哭流涕吗?瞧瞧那枕巾就能想像昨晚上演了一场血泪控诉的悲惨世界,想不到这哥们儿也是如此脆弱,不堪一击啊!
  男生又点上一根烟,吐了口痰不再言语,继续看书。
  我发现欢欢的眼睛红红的,好似被冼老师的痴情感染了,用手揉了几下问:冼老师在哪踢球,我去找他。
  没等男生回话,有个长发女孩子进了宿舍,脸蛋饱满,身材匀称,说话像江浙一带的口音,吴侬软语,温柔悦耳,也是打听冼老师在哪。男生取下眼镜,瞧了瞧眼前的三个女孩子,眨巴着白眼珠子笑道:嘿,全聚齐了,都有心灵感应啊,来挽救一个垂危者。得,寒大班长,你直接带她们上足球场找去,再不去,只怕他会把自己踢进球网里,干瘪成咸鱼,再也翻身不起,扑腾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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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70(2)
结果很扫兴,跟着姓寒的女生去球场并没找到冼老师。看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催欢欢早点回去吧,反正冼老师晚上会上门的。女生也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说等见到冼老师会转告一声我们上学校找过他。临分手时,欢欢还傻傻地问女生一句:你是冼老师女朋友吗?
  女生不置可否地望了她几眼,也没回答就走开了。瞅着女生的背影,欢欢自言自语道:人家也不胖,可看上去也一样标致。听口气她很羡慕女生的身材,然后又追问我:是冼老师女朋友吗?我点头说,挺像的。
  欢欢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回,也没兴趣在外面吃饭了,让我饿着肚子跟她闲逛着。她是习惯减肥的,我熬不住了,身上又没带钱,走到一个烤红薯的摊子边上,我缓下步子,欢欢也看出我的饥肠辘辘相,就给我买了个大红薯,我边吃边跟在她后面。她一头扎进一个音像店铺里,开始在架子上翻CD,并问起老板有没有粤语歌《分飞燕》。老板摇头说没听说过,叫她在粤语架子上自己找找看。翻了半天也没找出,她买了十多张其他男歌星的,大都是张国荣、刘德华的,老板用袋子给她装上后,我拎着袋子陪她在街面上又漫无目的地走着。见到一家书店,我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自己一直没时间外出逛书店,想到该给弟弟们买书,正好向她借钱买几本,她瞥了一眼道:在家书不离手,到外头见了都烦。近在眼前的书店也没去成,我像个跟班的,无权决定主人的去向,只能尾随其后。
  决定回家时,欢欢也没像来时那样打车,而是上公交坐地铁,直到下午3点左右才回到家里。老秦夫妇都不在,混儿正在打游戏,见我们回来问上哪了。欢欢没好气地说犯不着跟你汇报。混儿出了房间,只穿着件运动服,浑身散发出汗酸味儿,欢欢一捏鼻子躲进了自己房间。我也懒得理他,收拾餐桌,进厨房洗碗筷,他凑到门前,低声告诉我已将小丽打发了。然后回到房间再没出来,里面传来游戏噪音,伴着他的粗口。
  直到傍晚做饭时间到了,混儿才叫我不要做他父母的饭,说是晚上他爸的朋友摆婚宴,不回来吃了。这时候欢欢一直看着电视,时不时还拨着电话,一开口就说找冼老师,然后又失望地挂上,反复好几次,混儿在旁奸笑一声:想老师了?认个干哥哥算了,反正我这个做哥哥的也是个摆设,空架一个!
  欢欢骂了句滚蛋。混儿也听话,滚回了自己房间,居然哼唱起:妹妹找哥泪花流。真想不到这混儿也能唱出经典红色歌曲来,只是老歌新唱,老是跑调改词,气得欢欢跑过去狠命地关上他的房门,骂道:鬼哭狼嚎!
  
阿莲的故事 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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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兄妹俩习惯性拌嘴,我也当成了惯性,从不插言,就如同餐桌上的家常便饭,一天三顿的茶后节目,晚饭自然也在筷子拌动下,和着他们嘴皮子上的争斗,只是听到传呼器响声时,才暂时消停下来,欢欢搁下饭碗抄起话机就问道:冼老师吗?
  冼老师很守时,一进门,我和欢欢不约而同地将眼光投掷到他身上,细瞅之下,也没发觉有什么两样儿,一身酱色休闲西装,头发梳得很整洁,大鼻子深眼睛的,没留下痛哭流涕后的烙印,嘴巴叼着烟卷儿,一样的洒脱,一样的目空一切。
  混儿立刻犯混咋呼道:来一盅,哥们儿!
  冼老师往沙发上一靠说,哥们儿从今往后滴酒不沾了。我给他倒了杯茶水,他眯缝着眼睛打量着我说,你们俩这回长见识了吧。然后又将眼光投向正吃饭的欢欢。欢欢低头没说话,我也回到餐桌旁不出声。混儿觉得蹊跷,放下碗来问道:她们俩怎么了啊,溜进人民大会堂学会鼓掌了?
  冼老师没搭理他,只叫快点吃饭,辅导完功课他还得回去赶写论文。
  辅导功课时,冼老师一定跟欢欢提到上学校找他的事,反正后来欢欢再没让我单独陪着上冼老师的学校,反而是我自己找过冼老师几次,都是偷偷溜出家门,快去快回,生怕被秦家人发现,来回也顾不得省钱,还咬牙打过车。这也是后话了。
  在我拿到秦家的第一份工钱时,我才觉得自己立稳了脚跟,也才在家信中提到自己半年多来的遭遇。征得姜姐的同意,我让家里以后回信就写秦家的地址。父亲很快回了信,看了我的遭遇,字里行间无不流露出对女儿只身在外的牵挂,一再嘱托我,别太委屈自己,干不下去就回家。大弟在给我的信件里叫我别给他买书了,说现在学校的复习资料也很多。话虽这么说,我懂得他是怕我花钱,苦了自己。其实在城里做保姆,生活上比起在家那是天壤之别,毕竟不是过去旧社会的老妈子,奴仆关系分化明确,等你上好饭菜后,自然有你吃的一份,生活上我一点不苦,除了在赵老师家清苦点,我在警察大民家和秦家过得也挺滋润,比起家里的粗茶淡饭,算是上等人家的伙食了。
  欢欢最关心体形了,说我有发胖的前兆,我一点都不在乎,希望自己能长胖点,到了年底回家,家人一见我胖乎乎的样子,就能想到在城里没吃苦。
  保姆最苦的不是粮食,而是面临失业的精神压力,一旦被解雇,连个落脚地也没有,这才是最担心的,就好像我在警察家时,刚长了点肉,因为失业焦虑即刻就瘦了下来。只是现在我经过了试用期的考验,而且已顺利拿到工钱,对我来说,这才是最大的欣慰,所谓心宽体胖是有一定道理的,肉体饱满与否取决于精神上的放松。
  人一旦恢复到正常秩序,在平静中生活,就容易养出惰性来,也不再居安思危了。保姆也一样,一个让主人善待的保姆极容易忘却自己的本分,而骨子里固有的农民习性也在无意中流露出来。在大民家时,我就暴露过不好的本性,好似在油盐酱醋中要行使一个保姆应有的权利来,实际那是职责,主人放手让你做主,你就失去了本分,甚至学会了挑剔,用挑剔的眼光审视主人的是非来。俊姐是个宽宏大量的女人,有知识,有修养,对于我偶然间暴露的霸道本性,也没放在心上,其实那是放纵,当主人一改和善的面孔将保姆压回到本来的位置时,放纵下的保姆就觉得不公平了,被压制,被虐待了,于是就抗争起来,要讨个说法。我正是在那样的矫情之下,理直气壮离开警察家的,忘却身份的保姆,注定要失业,不管是被赶出门槛,还是主动撤出,结果是一样,失业。
  赵老师家压抑的气氛以及宁医生内向的性格,让我在短暂的停留中,没有赢得放纵的机会,所以,一直安分守己,没出半点差错,也包括他们夫妻不和时,也没引火上身。
  而在秦家一个月之后,我感觉自己身上本性的东西又要爆发了,既不是主人的放纵,也不是两个同年龄人的影响,是单调的生活节奏造成的,让我觉得没了目标,自己想有所改变,哪怕是姜姐摆出我刚进门时的脸色,让我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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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71(2)
真是贱命啊!
  秦家的平静是表面的,我却以为单调化了。
  仅仅一个电话,就在秦家掀起了冲击波,我将自己搁置在冲击波的核心,遭受打击,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怨天怨地,就是不能怨人,包括姜姐。我现在回忆起来,对她也是毫无怨言,只怪自己忘却本分,暴露出自己不甘规矩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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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莲的故事 72(1)
这天上午,时候已不早,等我买菜回来,姜姐好像还没有起床,因为鞋架上她平常穿的皮鞋都搁在上面,卧室房门也关着,自从老秦回来后,姜姐都习惯晚起。我先在混儿的房间拖地板,等我拖到客厅,此时电话响了。有她在家,我从不接电话,因为她招呼在先,她家的电话只要是有家人在,不用我接听的。这和先前两家不一样,在主人腾不出手来时,我都先接听,然后叫人。欢欢和混儿在家时,我倒是接过电话,那也是他们使唤我接的,反正我不主动接听电话。
  姜姐夫妇是生意人,所以晚上在外应酬多,回得晚也睡得晚,所以卧室里的电话分机一般在姜姐起床前拔了线,她的手机也同样处于关机状态,免得干扰睡眠。
  我继续拖着地板,没理会电话,卧室也没动静。后来见电话每间隔一两分钟就响着,我也心烦起来,敲了敲房门告诉姜姐说有电话打来。敲了两次也不见回音,而电话铃声始终没有停下。我也想到打电话的人怕是有急事,可又不敢在房门上敲出更大的声响来,万一对方没什么要事,搅了姜姐的好梦,肯定又要遭到训斥,怪我吵醒了她。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她朋友约她逛街,连续打电话来,那次我敲门她很快出房接了电话,结果一撂下电话就怪我吵醒了她。
  左右思量之后,我还是破例一回,擅自做主,拿起了话筒。打电话的是个女人,一开口就问秦飞在家吗?口气听来很小心,压低了嗓门。我以为又是小丽,就说秦飞早上学去了。对方这才放开嗓子道:我知道,你是叫莲子吧。我很纳闷,怎么对方知道我的名字,而且声音也不像是小丽,小丽没这么有耐心,也很粗鲁,开口就叫保姆。我问你是谁啊?对方没急着回答我,而是一口气向我打听许多有关秦飞生活学习的情况,好像很关心。我也就实话实说,声音压低着说自从请了家教,秦飞听话多了,没惹事,上次数学测验还及格了,进步很大。没等我再问一句你是谁,对方“哦”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接完电话,我也没太放在心上,继续拖着地板。等我忙完拖地的活,回到厨房洗菜时,传呼器又响了。平常白天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秦家人都配有钥匙,只有混儿嫌麻烦,总丢在房间里不愿意带。混儿今天又开始逃课了?刚才自己还在电话里称赞过他哩。我忙擦手接过话机,不是混儿,是个女人的声音,陌生的声音,说是老秦的朋友,给她开楼门。我自然就没多想,还庆幸不是混儿,否则让姜姐知道他又逃学,背后跟老秦一嘀咕,老秦又要赏儿子几个耳刮子了。
  不大会儿,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门前站着一个很清瘦的女子,瘦高个头,穿着很朴素,脸上也没化妆,皱纹很明显,而头发有些白了,一眼瞧上去,面相要比实际年龄显得老。
  我将她让进屋里,她开口就问:秦飞的房间在哪?
  白发女人顺着我手指方向直接就进了房,我赶紧跟了进去,我这才想到刚才打来电话的就是她。她在房间里四处望了望,摸摸床单,又在书桌上翻了一下,目光落在衣柜上,走过去朝里头探了探,最后停在书架旁,见到书架上残缺破旧的书本,微微叹了口气,竟然向我道了声谢谢,此时我能感觉出她跟混儿的关系不一般,不像她所说的只是老秦的朋友,是远房亲戚还是——
  就在我脑子里刚要冒出那个字眼时,客厅传来了姜姐的声音:莲子,刚才像是有人来了?谁啊?
  白发女人一听到姜姐的问话,有些吃惊,可神情马上恢复了平静,不等我回话,她自己先出了房,客厅立刻爆发出一声呵问:谁让你进来的?赶紧走,我可要报警了!
  我急忙来到客厅,脑袋嗡嗡作响,知道大祸临头了,那个没来得及蹦出脑袋的字眼就是——亲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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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保姆也忒大胆了,怎么敢放一个陌生人进屋,合着是事先谋划好了联手来对付我是不?吃里扒外的东西!姜姐忽地从沙发上跳起,两步就蹿到了我跟前,猛推一把,差点将我推倒在地,我倒退到墙边,一时间惊慌失措,向白发女人投去求救的目光。她倒是说话啊,别把自己真当成是陌生人了,难道她不是混儿的亲妈?
  
阿莲的故事 72(2)
白发女人终于开口了:我为什么不能来,我有权来探视自己的儿子,法院判决白纸黑字写得很清楚。
  姜姐转过身去,暂时将怒火从我身上转移开,冷笑一声道:你行,有能耐,一脚能从朝阳跨到崇文来,我们是躲也躲不开了,可这是我的家,不像在朝阳,你屁都不放一声就敢往里闯,你走不走?我可要报警了。
  亲妈没吃后妈那一套,将姜姐晾在一边,又反身进了儿子的房间。恼羞成怒的姜姐脸色红一阵,紫一阵的,大口喘着气,又将怒气劈头盖脸冲向了我:行啊,刚给你工钱就长能耐了,敢私自给外人开门了,蹬鼻子你就上脸哪,你惹出的事你自己解决,滚过来给我拨电话。
  我怯弱而又顺从地到了电话机旁,那一刻手也抖动起来,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穷凶极恶相,跟俊姐那回发火相比,俊姐就像是微弱的蜡烛火苗,淡然中用尖刻的语言刺激我,而眼前是炉火,外强内也刚,仿佛要把我当成生铁给彻底熔化了,我真是被吓傻了,颤抖着声音问:打给谁?我天真地以为她想叫回老秦,给她挽回面子。
  110啊?白痴啊你!她将茶几拍得咣咣作响,厉声怒骂。
  真要报警?我在胆怯中硬着头皮问:她不是秦飞的妈吗?怎么报警呀?
  这话一出口,真是火上浇油了,她再次用力推开我,我一不留神跪坐在地上,电话也被扯翻了。
  狼狈为奸,算计上我了,把自个儿当谁啦?你就是个保姆,吃我的,住我的,到头来跟个外人勾搭连环,拿我开涮,也好,算我瞎了眼,把你给看高了,你现在就给我卷铺盖滚蛋,我伺候不起行不?姜姐说着便动手拽起我,拖进我的房间,看架势是要我收拾东西走人。
  我终于妥协了,再也端不住内心的刚强,也端不起过去在俊姐面前的那份自尊,眼泪涌出来,哭叫开来:姜姐,我错了,我错了,我这就打电话报警,别叫我走好吗?求你了。
  就在我哭叫时,混儿的妈妈走过来了,说道:你别为难人家,多好的姑娘啊,给你做了保姆,那是你的福分,真是不知好歹,我这就走,不是怕报警,是怕你为难这姑娘,你好自为之,别亏待我儿子就行。
  白发女人走了,走前还对我说了声对不起。姜姐也终于松开了手,我觉得手腕很疼,而内心更痛,为留住饭碗,我第一次丧失了自尊,曲膝在别人脚下,低声下气地乞求别人放过自己,这是咎由自取,干吗要自作主张接听那电话,将自己卷进别人的家事中?
  我不怨姜姐,都是自己惹事上身,羞辱也是自找的,人的自尊失去过一次后,就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用失去饭碗的代价来维护了,我失去了尊严,给自己留下了一口饭。
  在这件事上,老秦的态度很暧昧,尽管姜姐为此跟他吵过一次,他显得很平和,只问混儿是不是他告诉新家地址和电话的,混儿回答很干脆,做妈的有权利知道儿子在哪。老秦又叫我往后不要轻易给陌生人开门。这夫妇俩都把混儿母亲当陌生人看待了。只有欢欢通情达理些,说秦飞妈妈来看儿子很正常,她妈妈太小题大做了。欢欢这话让我感到有点意外,本以为她又会站在她妈那边,这回反而倒戈了。
  秦飞的妈妈可能告诉了他那天发生的详细情况,所以,他对我的态度也发生了变化,不再像以前那样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地使唤我,也总跟我说上一句:别怕,这家她说了不算,我爸做主。
  我当然是害怕了,我不想再像上回那样走街串巷地去找工作,感觉身心很累,折腾不起了。因为老秦没个态度,我始终担心姜姐会解雇自己。随后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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