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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造反吧!-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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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快了……很快就是造反的日子了……




☆、92网独发

  第八十九
  核实了人口落了户籍还不算完;八百七十三个孩子;数字大大超过了柳明月的预估。有男有女;年龄相差在数月之间,共通之处是: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体质虚弱,及冬日生的手足冻疮,有些冻疮已经化脓;深可见骨。
  余家医馆里配的冻疮膏被将军府购置一空;余大夫带着三四个学徒埋头继续熬冻疮药膏——赚了好大一笔!
  赚的利润总和里,冻疮膏所得利润只占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其余的三分之二却是上门替这些妇人及孩子看病所得,全部有将军府付帐。
  余大夫私下感叹这位将军夫人撒钱的本事;碰见这样大宗的医患并且对方付帐十分痛快,简直就是遇到了财神爷啊!余大夫打定了主意抱紧将军夫人的大腿,做独门生意。
  ——听说这位是相国独女,想来有钱的很,嫁妆至少是一半相国府的财产吧?
  相爷如今年岁也不小了,就算续弦,恐怕也生不出孩子了,不将府里财产给女儿做陪嫁,难道留着带进棺材?
  城南千余户人家,柳明月并非盲无目地的救治,随手撒钱。她将原来的常住人口,正常贫困家庭者,与被西戎人糟蹋的独身妇人带着孩子的家庭分开管理,免得那些贫者因为不劳而获的救助而变得懒惰。
  虽然同住城南,但原来的城南贫困家庭对这些后来不得不蜗居在城南的妇人稚子多充满鄙夷,虽然物质上彼此差不了多少,但身份上却自来有一份优越感,日常生活泾渭分明,便是那些贫者之子,见到了这些棕色眼珠的孩子们,也多是扔石子吐口水。
  如今见得这些人每日在街上领取一日三餐,也有冒充者,哪知道到了近前才傻了眼——每日领食物药品都要按着册子来,在后面按手印。且按手印一律以右手食指为准……想冒充也有难度,首先眼珠的色泽就不对!
  柳明月出于女性的细腻,叮嘱的比较多,于是雇来的秀才们便填写的比较详细,每个孩子不但有详细记载的生辰年月,后面跟着母亲的姓名,还有母子二人的病症,住址等,凡是能挖出来的都有记载。
  况且经手之事,她多派家中丫环小厮跟着,做事又细,又有薛寒云派出来的二十名兵丁在旁盯着,便是有些不怀好意游手好闲的想趁乱得些衣食药品,也无可能。
  城南原居民者之中,十之□家中贫困,大部分操持贱业,譬如原来便是靠坑蒙拐骗或者保媒拉纤,又或者做暗娼流莺之类,各种行业,五花八门,却都是在尘世里滚过了十八滚,皮粗肉厚,肯为银钱把腰骨都折断的人家,眼睛里只认得银子,不认得祖宗理法,礼仪道德之辈,就算这样,也常出言辱骂欺凌这些孤身母子。
  失贞给敌军的女子,本来就低人一头,恨不得将头低到尘埃里去,无论被谁踩了,都咬牙吞下苦水,一日日往过捱。
  如今这种境况有所改善,忽然之间有人大发善心,大有长期管顾这些妇人稚子死活的架势,不免惹的城南这些人心热眼红,却上窜下跳,占不到半分便宜。
  在街上观察半晌,回家去不免戳着自家孩子的脑门责骂:“怎的你就不能生成那样一双贼眼呢?”只为了长期有保障的衣食吃穿,便恨不得变做往日自己最鄙夷的,肆意践踏之人。
  孩子被责打责骂,尚不能明白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怎的往日时时欺凌之人,摇身一变竟然成了香饽饽?
  薛寒云难得回府休息,却要守着一个埋头账簿的媳妇儿,无奈苦笑:“早知道我就将这些孩子全部丢到战俘营里去管理,省得你劳心劳力,还要算贴了多少银子进去……”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做了就做了,他也只当日行一善,只是这善行的久了一点。
  最关键的是:在营里日思夜想要抱在怀里可劲儿疼的媳妇儿,到家了媳妇儿她只肯抱账簿子不肯抱夫君,太挫败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半章,真不是作者调戏诸位,只是半卖半送而已。买过的下半章就不用再买了!




☆、93网独发

  第九十章
  “英儿,薛夫人难道……还想让你们上战场不成?”
  秦氏目光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白英练的脑门出汗;又听得秦氏问话;连忙停了下来,拿袖子擦汗;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阿娘;春凤姐姐说夫人说了,我们的身子都太弱了,她从前身子弱还跟着罗老将军练武呢,我们只要多多锻炼,肯定都能长的壮壮的;少生病;也替她省下一笔医药费呢。”又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不无忧愁:“我偷偷算了算,夫人自从来了城南到现在,应该花了好大一笔银子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将她花穷……”
  自从他吃的饱了,又跟着兵卒训练,秦氏又待他和颜悦色了之后,他一天天笑容开朗,在外面活泼非常,对着秦氏虽难免拘谨,此刻正练的放松之时,竟然也忘了秦氏的忌讳,不许在她面前笑,说说笑笑完了,才吓的手足无措,呆呆立在当地。
  完了!犯了阿娘的忌讳了!
  出乎意料的是,秦氏并未动怒,只是若有所思。
  难道这位柳小姐就看不出这帮孩子对本城人的敌视?
  “夫人她……难道就没别的话?”
  她这话似给了白英鼓励一般,他挠着脑门期期艾艾,颇有几分不好意思:“夫人说了,我们只要变的强大了,就能保护自家阿娘不受别人欺负!谁都不行!我……我要好好练武,保护阿娘!”
  他这话发自肺腑,到底是个孩子,藏不住话。说完了却瞧见秦氏仿佛被沙子迷了眼,眯缝了眼急急转过身,进房去了,只留下门帘微动,显示前一刻还有人站在这里,温和的与他说话,而不是幻觉。
  看来这件事,阿娘不反对!既然不反对,他自然大胆继续了。
  白英很开心。
  院子里,瘦弱身板的小小少年站在当院,一板一眼的出拳踢腿,力度虽弱,可是却拼尽了他的全力。
  夫人当初站在队列前面说这话的时候恍如仙女,不止是男孩子,连队里许多女孩子都双目放光。她们比之男孩子更容易受欺凌,可是反观自家阿娘,大多只是受了委屈默默哭泣。
  女子的弱态,她们太常经见,初生牛犊,总觉得还有别的路可走,而不是一味的偷偷坐在家里抹泪。如今有人当她们当男孩子一样看待,目光清平,全无看不起女孩子的意思,认为她们与男孩子一样会变的强大,队列里的女孩子们顿时目光发亮,有些都激动的有点哆嗦了。
  这种想也不敢想,可是有人明确指出非常可行的路——女子也可以通过练武变强,无异于往这些长期受欺凌的女孩子心里种下了光明的火种。
  列队完毕,有几个女孩子怯怯围了上来,试图在薛夫人面前多听到一些能让她们小小的卑微的心里觉得振奋的消息。
  柳明月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她会对着一群陌生的小姑娘讲她那位除了练武别的地方都马马虎虎的师姐,以及箭法准头极强的容慧,还有身手不错的单家双胞胎等人……
  小姑娘们听的双目放光,各个都变的活泼了起来。
  罗瑞婷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她会成为柳明月口里的骄傲,成为她激励这帮长期在贫困生活里毫无希望的苦苦挣扎的女孩子们的榜样。
  女孩子们大胆了起来,转而想要知道这位神奇的薛夫人身上更多的事情。
  “夫人你练功也是为了保护你阿娘吗?”
  那位温和可亲又貌若天仙的夫人微微一笑,“我没有阿娘。”一众孩子都露出同情的目光……没有阿娘太可怕了!
  哪怕阿娘再凶再厌恶她们,也无法想象没有阿娘的日子。
  “所以我练功,是为了保护阿爹。我阿爹……就跟阿娘一样疼我。”
  秋果在旁默默转身:姑娘你说瞎话骗小孩子!相爷哪里需要您保护了?
  不过这瞎话竟意外的获得了这帮孩子更大的好感。她们虽然没有阿爹,也知道自己家里,“阿爹”这个称呼是忌讳,可是听到心地和善的夫人连阿娘也没有,意外的生出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对她便由最初的好奇诧异到感激,远远观望变作了亲近。
  好些孩子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与她聊天,一直到不得不离开,才依依不舍的与她挥手道别。
  回去的路上,小姊妹们还交头接耳的议论薛夫人。
  夫人说了,她们都姓白,都是兄弟姐妹!
  瞧别人家再多的兄弟姐妹,哪及得上她们的兄弟姐妹多呢?整整八百多个兄弟姐妹!
  薛寒云不知柳明月手下这帮孩子的近况。过完年之后大战虽无,小战却一直未曾停过,直到三月份,西戎军不惜重大伤亡也要迫切的攻城,守城将士也受到了不小的伤亡,军医人手不够,连生从家里拿了伤药回营,柳明月得知此事,便传信想让她手里那帮孩子进营帮忙,薛寒云还不当一回事。
  “那帮孩子不添乱就好了,能帮什么忙?”
  柳明月所做之事,营里这些武官皆已知道,皆赞她心怀慈悲又目光高远,不拘眼前得失,远非寻常闺中女子。
  罗善之偶尔出营回家,看到营门口有模有样训练的孩子们,颇觉有趣,会驻足停下来观看一会,有时候还会亲身上去教导几下。
  孩子们见得竟然有武将教导他们,训练的自然更加卖力。
  “我瞧着那些孩子不错,如今人手紧缺,不如就让他们进营来帮忙?”
  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这场守城之战打了十天,受伤的军士数量激增,等到西戎暂时退兵整军,薛寒云回伤兵营视察军中伤亡情况,见到那些井然有序在军医的指使下忙碌的小身影们,连他都要赞一声这些了不起的孩子们了!
  升火熬药给伤兵喂水这些活,小姑娘们干起来极为顺手。
  军医们开了方子,药童们抓了药,便有专门熬药的小姑娘们去升火熬药,熬好了再端到病床前,服侍伤兵们喝药,每人负责两到三个伤兵的药,决不会出错。
  男孩子们搬搬抬抬,帮助军医在包扎之时压制疼痛的伤兵,一个孩子的力气不够就两三个孩子一起上,再服侍这些伤兵们的吃喝拉撒……需要扶的就充当拐杖,动不了的也不嫌脏累,想办法解决……
  伤兵们从战场上下来,最初看到这些棕色眼珠的小孩,难免心生不快,可是经过数日的相处,在这些孩子们尽心尽力的照顾之下,已经很少有人去注意这些孩子们异常的眼珠,而是对着一张张劳累不堪的可亲小脸,感激非常。
  ——若是指望营里那几名军医及药童,恐怕大多数伤兵都难获得这么周到的照顾。
  这些孩子们平生第一次,得到这么多人的赞扬及肯定,其中还有朝廷命官,各个兴奋的小脸都红了。
  薛寒云还令军中伙房匀出一部分面粉肉类,每个孩子都有两刀大肉,五斤白面提回家去,算是军中将士的谢礼。
  秦氏近半月未曾见到白英,见他提了这些东西回来,破天荒的下厨包了顿饺子。
  白英去了营里一趟,开初见到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兵,断肢残臂,当时便吓的手脚冰凉。不管男女孩子,从来不曾见过这样惨烈之事。好在他们都是在苦难里挣扎活下来的孩子们,心理素质原就比一般的孩子们强,一两天之内便适应了,能够将军医的吩咐都执行,十多天之后就干的非常顺手了,走的时候军医与药童都依依不舍——那么多活以后只能自己干了。
  就连秦氏瞧着他的目光,都慈祥了很多。
  第二日接到上课的通知,这帮孩子们都傻了眼:夫人又改主意了要他们去考状元?
  女孩子们都非常混乱:没听说女子也要读书的啊?!
  边城的女子,十之□是文盲,能识字的极少,除非是富户人家,才会在教女儿学针线女红的时候,捎带手教女孩子识几个字。
  柳明月也很无奈。
  西戎军攻城之时,那二十名亲兵便被她遣回了营里,孩子们也送进了营里去帮忙,如今西戎军在城外休整,不知道几时攻城,她又不好将那二十名兵士要回来,忽想起雇的那两名秀才,物尽其用,索性趁这机会让孩子们识几个字。
  八百多孩子的学堂,一时半会不可能建成,她索性派人在城里租了一个富户原来开过作坊的院子当暂时的学堂。又派人在城里各处搜罗了些桌椅买回来,临时学堂就算是开业了。
  边城之地,又是战火烽飞之时,能凑到这些,她已经觉得不太容易了。
  桌椅不够,第一天上学有许多孩子只能站着上课。
  开学第一日,自任山长的柳明月召集全学堂的孩子们讲话,首先便是感谢他们在此次大战之中的贡献,再次肯定了他们的功劳,并且大加表扬!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的更新完毕!
  明天中午十二点准时更新,最近实在太拖拉,我自己都有些受不了了,早点预告了,有了压力说不定就有动力早点更上来!
  要是十二点没更上来,十二点十分之后求板砖!——说了不许打脸,胸也不许打……别的地方……大概可以随意吧……




☆、94网独发

  第九十一章
  山长这种职业,按着柳明月的理解;就是一个学堂的总负责人;操心的事情并不少。
  她从无做一个学堂山长的经验;如今却不得不绞尽了脑汁去想身居其位皆要做些什么。
  请来的两位秀才是多年读书,科考落败;家境贫困之辈;做启蒙还行,至于教这些孩子立身处事……连柳明月都瞧不惯他们的酸腐派头,如何能将这帮孩子放心交到他们手上,让他们全权负责?
  蒙姓秀才现年二十七八,最是严谨细致;一板一眼;长于算学,柳明月与他谈过之后,便让他除了教识字以外,再教孩子们学些算学,开启灵智。
  不过那些活泼的女孩子们背后向她告状,蒙先生很是看不起女学生,认为她们只该在家拈绣花针,却不但公然跑到学堂里来上学,还跑到军营门口去拉练,实在有伤风化。蒙秀才不敢在柳明月面前说什么,但上课之时,在课堂上多有指责之意。
  孙姓秀才却是更为直白,开学的第二日忍无可忍,便跑来找柳明月理论,强烈要求让女孩子们回家去。
  他自谓读书人的风骨,只当这位将军夫人出自高门,其父又是一路科考上去的,对读书人定会有一种别样的尊敬,先时被雇佣去登记户口,还算是个体面的事情,跟衙门里的刀笔吏做的事情并无二致。但在她开的学堂里教女孩子上课,大违他生平行事原则。
  孙秀才虽满腹诗书,但娶的妇人却大字不识,只家中针线茶饭极佳,又素来柔顺,以夫为天,算是妇人之中的楷模。他自来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又哪里愿意教女学生?
  可惜近日他家妇人有孕,这位薛夫人开的工钱又高,实在算是一门好差使,若非迫不得已,他也不愿意砸了这碗饭。
  不过只要薛夫人能将这些女孩子送回家去,他还是愿意教下去的。
  哪知道——
  “孙先生若不想教女孩子,就请回家去。我这里再请个识字的肯教这帮女孩子们的先生,只要肯出钱,想来也不难。”
  孙秀才一张脸涨的通红,复又煞白。
  “夫人你……”
  “本夫人读书识字,琴棋书画,弓马娴熟(这个略夸张,纯粹就是恶意气这位孙气才的),文武全才,向来认为我家阿爹将我教的极好。你现在觉得……我阿爹的做法大错特错了?”
  孙秀才张口结舌,冷汗都冒了出来。
  “若你认为我柳家家教有问题,我阿爹教女的法子不得当,不如我写封信去,让我阿爹请你来指点指点?”
  “不敢不敢!学生哪里敢指点相爷……”
  孙秀才擦着额头冷汗节节败退,回头与蒙秀才碰头,将相爷独女的强硬着重描述。
  蒙秀才家中老母幼子,日子过的本来就艰难,好不容易碰上了这位薛夫人,工钱结算的很是爽快,他还没有砸烂饭碗的打算。
  二人私下里一核计,都愤愤选择了为五斗米而折腰,收敛了傲骨,老老实实在学堂里教下去了。
  当日柳明月便感觉到了这两位秀才自命不凡的学子风骨在她面前化成了渣,对女学生也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了。
  课间白瑶悄悄跑来告诉她:“先生,蒙先生跟孙先生今天上课特别和气。”
  几乎是开学的第一日,这些孩子们便一致称她先生,蒙先生是蒙先生,孙先生是孙先生,但先生却必是柳明月。
  柳明月抓了碟里两块点心奖励这个小细作。
  春凤怕她被孙秀才气着了,便柔声劝她:“奶奶不必为这等不知好歹的书呆子置气,若非奶奶给他一口饭吃,恐怕他都要带着妇人讨饭去了,还敢跑到奶奶这里来理论?”
  她跟在柳明月身边年头也不浅了,也略微识得些字,虽不及夏惠,也堪堪可用。柳明月将最近学堂的开支账簿子丢给她,头都不回继续埋首写写算算:“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这会我用得上他,便雇来用一用,哪里值得我生气了?!倒是你,晚饭之前把这些开支给我算好了,我好心里有数,一月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将这个学堂办下去。”
  春凤苦着脸接过帐薄子去算,暗暗后悔今日应该让冬梅跟着过来。
  算起帐来,冬梅要比她利索多了……秋果那呆子就别提了,这方面指望不上她。
  她们租的这个作坊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十几个大房间,占地阔朗,据说前身其实是个粮商的仓库,十年前那场战败,粮食被抢劫一空,那商家妻女皆死于这场兵祸,伤心过度,便将这仓库卖了个别的商家当作坊。
  新买的商户断断续续招收过些女工织布纺纱,无奈本地不养蚕不种棉麻,从外地运过来再织出来的布成本太高,那商家又试过做别的,先后宣告失败,资金周转不灵,这么大一个院子又不容易赁出去,好不容易遇上了柳明月,才赁了出去。
  柳明月按人数将这八百多孩子分到这十几个大房间里,余下的两个小些的房间,她自己占一间,两名秀才一间,便当做寻常备课起居之处。
  这么多孩子,两名秀才也忙不过来,不得已她只好亲身上阵,也教几个班,一面又派了家中小厮去打听,哪里还有读书人,请来兼半日课。
  她早就想好了,这学堂只做启蒙之用,孩子们首要还是加强锻炼,因此上了两日课,便改做上半日在军营外拉练,下半日来学堂上课。
  陆续有城中各木匠处订制的桌椅送了来,站着上课的孩子们逐渐在减少,眼瞧着学堂初具规模,柳明月心中亦很是高兴。
  这日归家,还未进门秋果便从内院迎了出来,一脸的气愤,见她回来大松了一口气:“奶奶总算回来了。将军从外面回来,银环竟然拦了将军在院子里跪下了……”
  柳明月这些日子忙的天昏地暗,哪有精力管后院的银环?
  况且她一府主母,又深信薛寒云为人,对这位他救下来的银环姑娘,倒从无忌惮之心。只有真正让薛寒云心动的女子,大约才会让她生出危机感来。
  ——不过就是银环行事有点膈应到她罢了!
  “寻了这么久,难道你们还没寻出银环家亲戚?我哪里耐烦跟她去聒噪!”
  她长这么大,都是相爷耐着性子与她讲道理,除了白瓦关这帮孩子,她又几时是耐烦跟别人讲道理的人了?总算如今脾气收敛许多,外人瞧着都道她宽容豁达,温柔知礼,这边关的人还未曾见过相爷独女的脾气。
  “听说……听说寻到了她一个远房姑母……家境贫穷……银环不愿意去……”
  柳明月火了:“难道将军府是免费客栈?谁想住就长期住着?”
  身后跟着的丫环小厮见她发怒,都噤若寒蝉。
  进了二门,远远便听得悲泣之声,柳明月大步到了近前,便见银环不顾形象跪在薛寒云脚前,紧抱着薛寒云一条腿悲声大哭:“……将军救了银环,银环只有留在将军身边做牛做马,才能报答将军的恩情……银环死也不愿离开将军府……”
  冬梅在旁急的团团转,但深知面前这位爷从来不喜欢旁的女子靠近,试了两次都拉不起来银环,只盼着秋果赶快搬了奶奶回来。
  薛寒云这些日子累的半死,连走路都有些摇晃,好些日子都没睡过一个安生觉,城上营里两头跑,要督促兵士加固城墙,随时注意西戎人的进攻,还有营里伤兵,及剩余军士的备战情况,随时准备着硬仗要打。
  好不容易抽出半日功夫回家,甫一进门毫无防备便被银环拦住,抱着腿大哭。
  若是个壮年小子,他定然一脚踢开,可面前哭着的是个女子,再不怜香惜玉,也不能一脚踢出去——他长年练武,寻常壮年男子都吃不住他一脚,若是踢个女子,肋骨断裂恐怕都是轻的,出了事就不好了。
  因此他只漠漠立着,目光寒冷,等着旁人将这女子拉开,却见得柳明月到了近前,想都不想便求助:“月儿快来帮忙!快将这女子拉开!”他一个大男人,与一个未嫁女子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银环在将军府后院这么久,先时想着只要一直留下来,总能有长久留在薛将军身边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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