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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炀帝-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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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玄感举起令牌:“我军是耶律龙大帅所请,进城休息,现有令牌在,谁敢阻拦,便是触犯军令。”
  “两万大军,营州如何吃得消。速速后退十里扎营。”
  “你当真要违抗军令吗?须知这是死罪!”杨玄感将令牌高举过顶。
  “这……”守将犹豫了,“待某去当面请示大帅,再做区处。”
  守将到了帅府大堂,见耶律龙似醉非醉,上前禀报:“大帅,突厥两万马军进城驻扎,大为不妥,还望收回成命,以防变故。”
  耶律龙已中了迷魂药,意志全为忽山控制,他强睁醉眼:“忽山大人,你看进城妥否?”
  忽山以话相引:“大帅,我军只是路过营州,决无歹意,尽请放心。再说大帅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有反悔之理。如若朝令夕改,反复无常,岂不令三军耻笑。”
  “对,有理。”耶律龙舌根发硬,“不能改令,欢迎突厥大军入城,要酒肉款待。”
  守将急说:“大帅,万万使不得。两万大军进得城来,一旦闹事,营州不堪设想。”
  “胡说!”耶律龙完全按忽山的意志讲话,“我军四万,难道还怕他两万不成。本帅看你是杞人忧天,突厥与我一向友善,必无妨碍,听令就是。”守将无话可说,只得默默退出。
  这样,两万突厥马军,轻而易举地进入营州城。耶律龙开门揖盗不说,还下令酒肉款待这两万全副武装的敌人。突厥将士吃饱喝足之后,似乎都很本分,全都安然入睡。由于耶律龙把突厥军引为朋友,所以契丹守军毫无戒备。
  夜,渐渐深了,海风渐小,但却送来几许凉意。疏星残月渐次隐没在浮云中,营州城在夜色中沉睡。那位契丹城门守将,对突厥人马进城始终放心不下,契丹全军,惟独他下令本部枕戈待旦。转眼三更、四更已过,接着鸡叫两遍,东方晨曦微露,突厥军依然在沉睡,毫无发难迹象。守将认为自己过于小心了,是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他见天已放亮,困意难支,也就合眼睡去。
  杨玄感彻夜未眠,捱至五更天,预定时间已到,他发声喊,跨上战马,引兵冲杀。两万突厥大军同时行动,齐声呐喊,犹如山崩地裂倒海翻江。契丹军在睡梦中死伤惨重,惊醒的仓促应战,也是难以呼应,一触即溃,无不争相逃命。那位城门守将睡梦中醒来连呼上当,已是无力扭转乾坤。急切间带本部人马杀至帅府,保耶律龙拼死杀开一条血路,仅带数千人马逃得性命。下余人马,死伤万余,被俘两万上下。杨玄感大获全胜,一举收复营州。
  正在扬州巡幸的杨广接到捷报,喜得心花怒放。就在杨玄感预定凯旋扬州之日,设下盛大宴会以待,要为其接风。兴致极高的杨广还吩咐萧娘娘、容华夫人、云妃、梦秋等精心梳妆,届时与他一同出席庆功宴,并要她们逐一为杨玄感把盏。
  宇文述未经宣召来到行宫,见杨广如此精心准备,问道:“万岁,看来还要厚加封赏杨玄感了?”
  “怎么,宇文先生眼热了?朕以为你并非忌贤妒能之人。”
  “万岁,不需臣多说,请看东突厥启民可汗八百里快马送来的密札。”宇文述递上羊皮信。
  杨广看着看着,眉头渐渐皱起,待到看罢信,已是脸色铁青:“可恨杨玄感竟如此胆大包天!”
  宇文述见状试探着问:“万岁,这庆功宴是否照常?”
  此刻,庆功宴已准备就绪,出席宴会的文武百官已陆续到达,杨广虽然有气,也只能耐下性子。
  刚刚洗去风尘、换上新朝服的杨玄感,春风满面踌躇满志地步入宴会大殿,立刻发觉气氛不对。文武百官都僵坐在宴会桌前不动,全无欢声笑语。再看杨广,怒目横眉,脸色异常难看。他真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只得硬着头皮上前参驾:“万岁在上,为臣杨玄感奉旨收复营州,赖万岁洪福,幸不辱使命,承蒙万岁盛宴庆功,深感龙恩浩荡……”
  杨广早已没耐烦再听他说下去,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杨玄感,你可知罪!”
  杨玄感怔了一下:“万岁,这是从何说起?倒叫为臣不解。”
  “还欲装腔作势蒙蔽朕躬。”杨广气呼呼地说,“你勾结东突厥,欲谋反叛,还想抵赖吗?推出去,斩首示众。”
  第三十一章 西征戈壁滩
  行宫大殿死一般静,犹如空无一人。文武百官无人吭声,谁也不肯站出来为杨玄感保本,就连杨约也无动于衷,甚至微微眯上了双眼。人们何等冷漠,仿佛杨玄感死活与否同他们无任何瓜葛。杨广看得出,这是对他处死杨玄感旨意的无声反对。更令杨广意外的是,杨玄感本人也一言不发,毫不申辩,而是顺从地自己走向殿门,走向刑场,走向死亡。那神态就像去踏青游春,是那样从容和安详。
  眼看杨玄感就要走出殿门,杨广反倒沉不住气了:“且住。”
  杨玄感在门口站定,背对着杨广仍不开口。
  “转身。”杨广又下命令。
  杨玄感顺从地转过身来,面对杨广,还是一言不发。
  “杨玄感,朕要将你处死,为何只不开口?”
  杨玄感置若罔闻,把杨广的话当做耳旁风。
  杨广的权威受到藐视,大为震怒:“杨玄感,尔再敢无言对抗,朕即将尔凌迟!”
  “万岁,你叫为臣说什么好呢?”杨玄感认为到了该说话的时候了,“俗话说,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万岁降旨,我反正难免一死,又何必再开口呢。”
  “不然。”杨广不愿在百官面前留下昏君形象,“朕将你处斩,是因你犯下当死大罪。你不敢开口分辩,说明你谋反之罪确凿,你是罪不容恕。”
  杨玄感微微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你,大胆!”杨广强压怒火,“你勾结东突厥,阴谋反叛,现有启民密札为证,岂能抵赖得了。”
  “万岁,臣是在试探启民可汗忠于我大隋否。若欲谋反,既已占领营州,且已俘获两万军兵,不正可割据称王吗?臣又何必只身回来送死呢?”
  “这……”杨广还真被问住了。
  “万岁呀,为臣不带一兵一卒,收复营州,可称立下盖世奇功。你非但不奖,反而加害,岂不令百官寒心!此后谁还会为你卖命?”杨玄感说着挤出几滴眼泪来,“卑职死活事小,只恐对大隋江山有碍,对万岁不利,还请万岁三思。”
  杨玄感这番话还真把杨广说住了。杨广倒不是发了恻隐之心,他是不愿在百官面前亏理。他想起了对付杨素的手段,要杨玄感去死还不便当,何必当众勉强问斩呢。于是,他放声大笑起来:“杨玄感,你还真正是男子汉,朕要将你问斩,你却不曾被吓颓失态。现在你该明白了,适才朕也是试探。若真想杀你,朕也就不会叫住你再问话了。”
  杨玄感伏地叩首:“谢万岁的玩笑,只是这种玩笑,做臣下的可是生受不起。”
  “平身吧。”杨广又饶有兴趣地问,“杨爱卿,那启民可汗果然忠于我?”
  “丹心一片,决无二意。”
  “那东突厥风光如何?”
  “不乏塞外的雄浑,与这江南水乡的纤秀,恰成鲜明对照,别有一番壮阔的韵味。”
  “如此说,朕倒要去看上一看。”杨广生性好动,已是跃跃欲试。
  “万岁北巡,体察民风,威镇北疆,诸胡慑服,不失为圣明之举。”
  “好,朕一定要去榆林一游。”杨广已是下了决心。
  杨玄感总算化险为夷,保住了性命,但他也已吓出了一身冷汗。通过这件事,杨玄感更加认识到,杨广不会放过自己,收拾他只是迟早而已。他也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即把握时机,相机起事,决不能引颈等死。
  席间的杨约,见侄儿杨玄感已无事,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他认为杨广是在开玩笑,便接着适才的话题说:“万岁对东突厥及榆林兴致如此之高,可不该丢下西突厥呀。”
  “你的意思是……”杨广一时不甚明了。
  “西突厥地处西域,在我大隋张掖郡以西,其主处罗可汗,一向存有游离我大隋之意,贡品时有欠缺,即使勉强送来,亦往往以残破充数。”
  “处罗如此可恶!”杨广已是动气。
  “正是,”杨约接奏,“西域共二十七国,另有吐谷浑国较为强悍,亦对我大隋敬而远之。臣以为,若听任他们藐视天朝,则我泱泱大国天威何在。”
  “西突厥、吐谷浑胆敢与我大隋为敌,朕必令其国破家亡。”杨广态度鲜明。
  李渊觉得杨广的想法危险:“万岁,西域路途遥远,且又瀚海无边,鞭长莫及呀。”
  杨约不肯放弃自己的想法:“西突厥就是以为关山迢迢,路途艰险,认为我大隋奈何他不得,方敢如此放肆。”
  “朕主宰华夏,属国谁敢不遵。漫说西域,便天涯海角,也要插上我大隋旌旗。”隋当时国力强盛,杨广说话也气壮,“嬴政、刘彻都曾拓土开疆,扬威四夷,朕难道不能后来居上吗?”
  宇文化及要讨杨广欢心:“万岁气吞山河,英雄气概,挥手指处,西域若不臣服,末将愿率军击破之。”
  杨广把一支烤羊腿送进口中大嚼:“西域二十七国,朕定要吃掉。但朕亦获悉,那里戈壁茫茫,滴水皆无,寸草不生,连天荒漠,若是一块无肉的骨头,那就犯不上为它兴师动众了。”
  “万岁,其实不然。”杨约奏答,“阳关以西,虽说瀚海无涯,但并非不毛之地。二十本国所在,皆为荒漠中的绿洲,彼处水草肥美,牛羊成群,瓜果飘香。尤其是少女,高鼻蓝目,肌肤细腻,别有一番风韵。”
  “如此说,朕倒要亲往一游。”杨广又动了巡幸之念。
  李渊又加规劝:“万岁,西域相隔万里,途中少有人烟,饮水困难,不可轻动万乘之尊。”
  杨广有些不喜:“李卿,朕不过是随意而言,你何必当真。”
  “万岁,臣以为当去一游。”杨约极力鼓动,“西域路途虽险,但古来商贾不绝,且有三路可通。即自敦煌起,北路走伊吾,中路出高昌,南路下鄯善。如今我大隋国力强盛,击败西突厥、吐谷浑,轻而易举,则西北二十七国必将归属我朝。万岁将建千秋伟业,功绩彪榜史册。天赐良机,不可失也。”
  “杨卿之言,甚合朕意。”杨广对杨约大加褒奖,“杨约进言有功,功在社稷,赏赐锦帛五百段。”
  杨约离座跪倒谢恩:“万岁万万岁!”
  至此,杨广坚定了经营西域的决心。
  公元608年,杨广派杨约为抚西正使,宇文化及为副使,率一千人众,出张掖下高昌,向西突厥领地进发。时值初春,若在洛阳已是紫燕穿柳浪,彩蝶舞花间了。而西北陇右的河西走廊,却依然残存着寒意。队伍早起出行,薄霜还依恋着枯草,远处的雪山,高昂着苍苍的白色头颅。劲风卷着飞沙,扑打着行进的人马,骆驼、马匹都艰难地移动着四蹄。待太阳渐至中天,人们又都纷纷扒下了皮裘,解开了衣扣,还是感到干热难当。放眼望去,遍地黑石块腾起缕缕热气。宇文化及鼻孔开始流血,他信手摘下挂在马鞍上的羊皮水口袋,送到唇边就要饮水。
  向导伸手拦住:“将军,在戈壁滩行军,水就是生命,一旦迷路,也许三五天走不出,带的水不到万不得已时是不能用的。”
  宇文化及舔舔干裂的嘴唇,无言地把水口袋送回。
  杨约强咽下一口唾液,忧心如炽地问向导:“此地距高昌城还有多少路程?”
  向导看看天色,辨辨方向:“不出意外,也得明日下午方可到达。”
  燥热,使人们没有更多的话要说,队伍默默地慢腾腾向前。无论人畜都只有这一个信念,即必须向前。只有向前才能生存,否则,就将渴死在这茫茫戈壁中,成为一具僵尸或一堆枯骨。
  初上红柳枝头的边关冷月,映照着高昌城的重重宫阙。西突厥可汗处罗,与大元帅射匮,正在促膝密议。
  “大汗,杨约一行距此只有半天路程了。今夜再不下手,明日便无机会了。”射匮主张袭杀杨约、宇文化及。
  “得手后不会引起杨广怀疑吗?”处罗担心招致报复。
  “绝不可能。”射匮满有信心,“大戈壁中,马匪出没无常,杨约等丧生于马匪之手毫不奇怪。”
  “可是,万一你不能得手而且暴露呢?”这是处罗最担心的。
  “怎么会呢,”射匮保证万无一失,“他们连日在荒漠中行军,已是人困马乏,勉强支撑,突然乘夜偷袭,为臣定将大获全胜。”
  “好吧,”处罗终于下了决心,“不杀了杨约、宇文化及,让他们进入高昌城,我将无法应付杨广的旨意。到那时,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还不如冒险一击。”
  射匮当即起身:“大汗既已首肯,为臣就立刻出发了。”
  “早去早回,本汗专候佳音。”处罗又加叮嘱,“倘若敌人有备,宁可罢手也莫强攻,否则一旦失手反为不美。”
  “为臣记下,大汗静等好消息吧。”射匮飞速离去。
  荒漠中的点点篝火,与夜空中的繁星相映生辉。经过一天紧张疲惫的行军,杨约与部下都在酣睡。鼾声在宁静的夜晚传出好远,也给这死一般的戈壁之夜平添了几许生气。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射匮的一百铁骑,悄悄接近了隋使宿营地。由于马蹄包裹了棉花,所以他们几乎是无声地来到。射匮驻马观望多时,隋使营地犹在沉睡,毫无警觉迹象。他在心中暗自叫好,真是天助也!弯刀高举,发一声喊,一百铁骑直向中心大帐扑去。相距约有一箭远近,隋使营地突然鼓声大作,数百弓箭手同时立起,对准射匮的人马,发出了飞蝗般的箭雨。顷刻间,便有十数人或中箭或落马。射匮始知中了埋伏,急忙勒住坐骑,掉转马头:“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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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为时已晚。背后,宇文化及率七百马军已包抄上来,兜屁股恣意砍杀。射匮与部下仓促应战,虽说一百铁骑是精心挑选、人强马壮骁勇善战,但宇文化及锐不可当,一双铁锤,转眼间便击死击伤十数人骑。此刻,营地内的隋军也上马参战,形成了对射匮的合围。射匮已知大势去矣,拼死杀开一条血路,仅剩二十余骑,落荒而逃。
  伏击大获全胜,宇文化及由衷佩服杨约的预测:“杨大人,真姜尚、孔明再世也,料定处罗派人偷营果然不差。”
  “其实,这也是据情估计。处罗一向对我大隋不敬,公开反对,担心万岁会大兵压境。派人偷袭,则可借口推掉责任。可惜,我比他更高一筹。”杨约说着也有几分得意,“宇文将军,快去抓几名西突厥伤号来,好作为处罗偷袭的人证。”
  “对,有了大活人为证,何惧处罗抵赖。”宇文化及遂在战场上寻找,可是,一刻钟后,他徒手而归。
  杨约已觉不妙:“怎么,没有活口?”
  “却是奇怪,我亲手打伤就有七八人之多,为何竟无一人存活?难道我的锤就这般重,以至于一个带气的也没有?”宇文化及不得其解,“不对呀,中箭落马者亦有十数人众,怎会全都死绝呢?”
  “不必再找了。”杨约不由叹息,“离开洛阳前,我就获悉西突厥治军甚严,凡交战中受伤者,都必须自己了断,决不被俘落入敌方手中。想不到果真如此,西突厥这规矩未免太残忍了。”
  “没有活口,就找两具死尸与处罗交涉,谅他难以抵赖。”宇文化及提议。
  杨约摇头:“无用的,你看他们俱是马匪打扮,处罗决不会认帐。”
  “那就便宜了处罗不成?”
  “到时相机行事,我自会旁敲侧击,让处罗招认的。”
  射匮率残兵,狼狈逃回高昌城。处罗一见连连跺脚,懊悔不已:“糟糕!你坏了我的大事。”
  射匮也觉无颜以对:“大汗,想不到汉人如此诡诈。不过,大汗无需忧虑,我们咬定是马匪偷袭,杨约亦无可奈何。”
  “难道你不曾留下活口?”
  “我挑选的壮士,无不视死如归,决不会被生俘。”
  “这却难说。”处罗不住叹气,“那杨约聪明过人,焉能看不出个中奥妙。事已至此,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接风盛宴在金顶宝帐举行。处罗、射匮与杨约、宇文化及相对席地而坐。一群武士在帐中狂舞助兴,这是射匮精心安排的。武士们手中的马刀寒光闪闪,舞动起来风声呼呼,那气势足以令人惊心动魄。可杨约、宇文化及却处之泰然,似乎蛮有兴趣地观赏着。
  武士们舞着舞着,渐渐逼近杨约、宇文化及,刀光灼灼逼人,口中呜哇怪唱:
  渴饮鲜血啊为酒浆,
  饥餐人肉啊胜豺狼。
  杀人犹如割青草啊,
  强弓烈马啊走八方。
  苍穹之下呀我为王,
  戈壁荒漠呀在胸膛。
  千秋万代呀石不烂,
  生我突厥呀如太阳。
  歌声中透着骄横狂妄,也明显表露出不服大隋的意向。
  杨约听了心中有气,见武士们更加疯狂,马刀在他二人面前飘来飞去,明显是在挑衅,遂向宇文化及使个眼色:“宇文将军,来而不往非礼也,当同舞为大汗助酒。”
  宇文化及早已按捺不住,腾地站起,拔出佩剑,边舞边唱:
  大隋神圣兮拓土开疆,
  天下胡夷兮敢不归降,
  顺我者昌兮逆我者亡,
  三尺龙泉兮横扫四方。
  宇文化及剑锋直指射匮,八名武士拼力抵挡,怎奈力不从心,止不住纷纷后退。
  处罗有几分惊惧:“宇文将军真神力也。”
  宇文化及就势一剑向处罗扫去,他盔顶的雉鸡翎齐根而断:“大汗,这根鸡毛却是不雅,请恕在下为你剪除。”
  处罗已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将军剑法高超,出神入化,若是砍头,我便身首异处了。”
  “见笑见笑。”宇文化及重又落座。
  处罗挥手令武士们退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适才武士歌舞助兴,乃射匮一番好意,不料他等动作粗俗,使杨大人受惊了。”
  “项庄舞剑,古来有之,本使倒不在意。”杨约话锋一转,“只是昨夜偷袭,倒是惊了好梦。”
  射匮赶紧接答:“戈壁中马匪出没无常,不过俱为乌合之众,有宇文将军勇冠三军,区区马匪又何足惧哉。”
  “不然,这股马匪却是训练有素,诚为精兵强将。”宇文化及意在敲山震虎,“似与适才这些武士不相上下。”
  “将军取笑了。”处罗脸色极不自然,“我的部下怎敢如此无礼。”
  “大汗,贵部下若是受他人指使呢?”杨约有意分化敌人,“当然,本使是相信大汗的。你决不会派人刺杀我们的,因为我们倘有不测,万岁大兵进剿,莫说大汗性命不保,便西突厥这一国也就不会存在了。”
  “那是,那是。”处罗额头沁出冷汗,“本汗对大隋和万岁一向忠心耿耿,至于部下,若是有人胆敢背我胡作非为,定要严加查办。”
  “查出行刺的主谋,决不宽恕!”宇文化及手中剑一挥,面前木几一角断落。
  射匮不由浑身一抖。
  夜,乌云遮月漆黑的深夜。天边不时亮起一道闪电,滚过一阵低闷的雷声。隋使下榻的馆驿,几乎全部入睡,只有正厅还亮着灯光。一条黑影像幽灵,从背面接近了驿馆。他全身着黑,套有头罩,只露两只眼睛,整个人同夜色融合在一处,巡夜人很难发现他的影踪。只见他飞身跃上后墙,像一朵黑云飘落院内。然后犹如鬼魂一般,贴近了亮灯的正厅。食指沾唾液点破窗棂纸,右眼向内窥视。
  室内,杨约、宇文化及正对坐饮茶交谈,并不时吃下一块面点。
  宇文化及打个哈欠:“杨大人,我已困倦,莫要再等,我看他不会来了。”
  杨约瞄一眼窗户:“且耐心等候,说不定大驾业已光临。”
  “处罗不会欺骗我们?”
  “怎么会呢,昨夜若非处罗报信,我们岂能设伏获胜呢。”
  窗外的射匮听此言大吃一惊。怎么,自己偷袭失败,原来是处罗事前通风报信了。怪不得计划周密的行动,竟功亏一篑,这真是令人不可思议。那么,今晚自己前来行刺,会不会也被处罗出卖呢?他越想越怕,觉得己身已落陷阱,不由得回头观望。不看时犹可,看时未免心胆俱裂。两把宝剑分别对着他的首级和胸口,止不住惊叫出声:“啊!”
  “射匮大元帅,我们已是恭候多时。”杨约在室内说。
  射匮岂甘束手就擒,抬手踢脚,格开两柄剑就要纵身逃走。可是宇文化及站在了面前:“射匮,放明白些老老实实进去,杨大人有话同你说。”
  “射匮大元帅,请入内一叙吧。”杨约在室内站起身。
  射匮略一迟疑,举短刀向宇文化及便刺。宇文化及艺高人胆大,不动不躲,伸手叼住射匮手腕,三下五除二,便将射匮胳臂背扭过去,推进了房中,并一把扯下了他的面罩。
  射匮气哼哼居中站定,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态。
  杨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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