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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婆传-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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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愣了一下,依然是面无表情,但如果仔细看的话,可以知道她正微微地发抖着。
这时一旁的鬼差已经将亡魂用铁链绑好了,便对白无常喊道:“白大人,都好了,赶紧走吧,还要赶下一趟呢。”
白无常朝鬼差们挥挥手,让他们别着急。突然将手放到花开的肩上,没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她认真地说道:“小鬼,你可知道,你活不过二十岁的。”一会后又笑嘻嘻地说:“活着的日子就要好好活,能好好享受的就好好享受,别那么执着了。我们阴曹地府见哈。”说罢,白无常就走到鬼差们的身边,扯着铁链,慢悠悠地走了。
待走远后,一个鬼差问白无常:“那女孩是什么人啊?为什么我们兄弟们都不能靠近她呢?”
白无常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女孩的方向,说:“她太不简单了,连我靠近的时候都微微有些害怕呢,好像看见了一个高高在上,不可触摸的天神。光那气势,就能把你压得透不过气。”白无常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啊,她已经把自己困在一个劫里,怕是出不来了。”随即又自嘲了一下,“我管那么多干什么,我连自己都管不过来了。”
白无常摇着手上铁链,哐当哐当直响,然后嘴里还哼着一首不成调的曲子,越走越远。
第二十章
冬天已经渐走渐远,初春很快的就到来了。地上的白雪已经化去,万物慢慢地复苏。连院子里那棵已经死去的老树竟然也在慢慢地抽芽着。一时间,好像冲淡了那些死气沉沉的悲伤,微微有些希望在面前了。
花开站在树下,看着老树,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的梓竹突然从屋内跑了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用黄符折出来的纸鹤,兴奋地叫道:“师傅,师傅,我会了!我会了!”一下子就冲到老道士的房内,可是见老道士并不在内,又一下跑到花开的面前,朝着她兴奋地说道:“花开,我会了!你看,我会了!”
花开淡淡地问了句:“会什么?”
梓竹立刻把手摊开了给花开看,一只黄色的纸鹤就躺在他的手心里。然后梓竹便对着纸鹤命令道:“起!”那纸鹤便神奇地动了动翅膀,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飞起,围着两人慢慢地转。
“飞到树上去。”梓竹又对纸鹤命令道,那纸鹤便慢悠悠地飞到树枝上,可是没一会,便像被人抽出魂魄一样,毫无生命地从树上跌下。
梓竹遗憾地将纸鹤拾起,“还以为能飞得久点呢。”
老道士这时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乐呵呵地笑着说:“很厉害了,老夫我当年可是练了四五年,它会飞那么一点。你才练了三四个月,就能飞这么久了,很有慧根啊,果然让你学这些才是对的。”
花开沉默着,没有说话,她不想告诉他,其实有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正捏着纸鹤的翅膀,那纸鹤才能如此顺利地飞这么久。不然早在他那声“起”的时候就掉下去了。
她长发飘飘,皮肤是那种不曾见过阳光的病色,泛着白,连眼珠子也是微微的透着一点白色,看起来有些透明,像是有泪水盛在里面。那女子看见梓竹如此开心,便也跟着微微地笑着,带着心满意足。看见花开正在看她,她也不怕,只是朝花开微微点了点头,便消失了。
花开知道,她不是鬼怪,因为她并不怕她,而且她眼中没有带着半点恶意,反而是满满的温柔,但那也是对着梓竹才有的神色。
过了很久,直到他们三人离开这里,去了很多别的地方,直到梓竹真的学会了让纸鹤飞起来,花开也没有看过那个女子再出现。
后来,花开十四岁,梓竹十七岁。那时候的花开已经是生得极美,但总是面无表情,双目无神,让人看了心生却步。她跟着老道士抓了十数恶鬼,连那把很重很重的长剑也挥洒自如了。而梓竹,年少俊逸,眼睛有些弯,似乎有光在里面流淌,就算穿着青色的布衣,让人有春风拂面之感。而且他那时也早已经精通了卜术,每次占卜,无一次错过。连老道士都说,他是极有慧根,百年难得一见。但老道士也不希望想梓竹懂得太多,有时候,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
再后来,他们去了一个叫龙岩镇的地方。那个地方虽然叫镇,但人烟却稀少得可怜,因为那里已经闹了十数年的鬼,很多人都从这里搬走了,只留下一些从小在这长大的老人,他们年纪已经大了,无处可去,也不愿意离开故土,便留在了这里。
龙岩镇外有一条绕镇而过的河,必须过了这条河,才能入镇。镇前有一个渡口,摆渡的是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家。
老人家摆得很慢,因为他已经没有很多的力气了。他一边慢慢地摇着船桨,一边慢慢地说:“十八年前,我们龙岩镇可是很热闹的,每天人来人往的,老头我的手都摇得酸疼。可是现在,哎,都没什么人愿意来了。老头子我虽然在这摆渡,但是半年能渡过一个人就算不错的了。”
老道士问:“为什么现在都没人来了?”
“还不是这鬼闹的,十八年前,最东面的一间老屋突然闹了鬼,一时间死了很多人,搞得人心惶惶的。请了很多人来做法都没用,那鬼天天闹腾,夜夜出来吓人,搞得现在的人都不敢来,镇里的人也搬走了。”
“那老人家你为什么不搬走?”
“我?我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怎么走?而且,我还要等我儿子回来呢,他说去外谋生,以后会回来接我们老两口,结果一去就没回来……现在他娘都死了两年了,他还没回来……”老人说着说着就哭了,“镇里很多年轻人都说出外谋生,等有钱了就把穷苦的爹娘接走,可是大把的人出去了,就没再回来,嫌我们老了,拖累他们,都这么不孝啊……想去把儿子找回来,可外面那么大,能去哪找?也没钱去找,只能留在这干巴巴地等着,等到快死了。现在整个镇就只剩下十几个老头老娘在等死了。等我们这些老妖怪也死光了,那这个龙岩镇也算是真是完了。”
梓竹安慰了老头一阵,不一会便到了对岸。
“老人家,这里有客栈吗?”
“哪还有什么客栈啊。没人住的空屋子倒是很多,你们捡一间没人的,打扫打扫,住进去就好了。”
“哦,谢谢了。”
“对了,还没问你们来这干什么呢?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老道士笑了笑,说:“只是路过而已,过些日子就走了。”
“那你们晚上可不要出来了,晚上那些鬼魂总是出来游荡,很恐怖的。”
“谢谢提醒了,我们不会出来的。”
告别了老人后,花开对老道士说:“师傅,这里阴气很重。”
“嗯,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管了。先找个地方住下,晚上再说。”
“要抓鬼吗?”梓竹有些不安地问道。
“怕是要了,而且看着情景,很不容易啊。”
三人找了间不那么残破的屋子,稍微打点了一下,便住下了。梓竹从屋内找出一盏油灯,和几个破旧的灯笼,但只剩下油灯和两个灯笼能用。等到夜幕上来的时候,这个小镇也成了一座死城。仅仅只有那么十多户的人家,都熄了灯,没有半点声息。镇内一片寂寥,惨白的月光也只有零星几点,映衬着重重树影,静谧到恐怖。
过了许久,屋外突然有个声音,远远地传来,像是有个女子在边走边唱。那声音由远及近,还路过了花开他们所呆的屋子,然后渐走渐远。
老道士追了出去,可是屋外已经无半点人影。老道士又回到屋内,从布袋中拿出一个用红绳穿着的八卦,放到梓竹手上,对他说:“你以前从没有跟我们去抓鬼,但现在也不好留你一个人在这,太危 fsktxt。cōm险了。你看不见鬼怪,又不会法术,这八卦镜能让你不被鬼怪近身,记住不要掉了。”
梓竹将八卦小心放入怀中,回答道:“知道了,师傅。”
“等下你就跟在我们身后,不要离得太远,知道吗?”
“知道。”梓竹点点头,心中依然有些不安。
将两个残旧的灯笼点着后,老道士拿着一个,走在最前头,朝东面而去,也就是那个女子走远的方向。花开走在中间,而梓竹则拿着另一个灯笼走在最后。
一阵冷风吹过,顿时如阴风过境,梓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这是他第一次跟着老道士他们去捉鬼,以前他都被留在屋内,直到他们回来。所以,说不怕,那是骗人的。
走了一阵,梓竹忍不住问花开:“你怕吗?”
花开在前面摇了摇头。
继续走了一阵,老道士跟花开在前面拐了个弯,梓竹正要跟上去,却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一跤,摔倒地上,磕到头,连怀里的八卦也掉了下来,滚到不远处的角落里。梓竹连忙起身要去捡。
可手还没碰到那八卦的时候,肩上就被人拍了一记。
梓竹猛地回过头,就看见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站在身后,顿时吓了一跳,狼狈地跌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老婆婆一头白发,脸上皱纹很多,但样子却颇为慈祥。她对梓竹紧张地说道:“你是哪家的孩子?夜这么黑了,还在这干什么?这夜里闹鬼,你赶紧回家去!”
梓竹听老婆婆这么说,就觉得她不会是鬼,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说:“婆婆,那这么晚了,你在这干什么?”
“我是出来找我丈夫的,他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我就出来找他来了。你是哪户人家的孩子?我送你回去吧。”
“婆婆,我不是这个镇子的人,我是跟我师傅他们来的,刚好路过这个镇子,在这呆几天。”
“哦,这么说,你们会离开这咯?”
“是。”
“为什么要走?这里其实挺好的,就是人少点。别走啊,留下来陪我老婆子嘛,老婆子我都几十年没人陪了。”
“对不起婆婆,我们不能留下来,我们还要到别的地方去。”
老人突然紧紧地抓住梓竹的手,有些疯狂地说:“别走,为什么要走!这里其实很好的,留下来!不要走,听话,留下来!”
梓竹顿时害怕了起来,因为老婆婆抓着他的手的劲非常大,不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能有的力气。而且,她的手,冷得跟冰一样。看着老人越来越发狂的样子,梓竹脸色逐渐发白,想大声呼喊,却什么话都喊不出来,浑身打颤。
这时,走在前面的花开发现后面的火光突然没了,转身一看,便发现梓竹已经不见,急忙叫住老道士,“师傅,他不见了。”
老道士叫了声糟糕,就赶紧往回跑,花开也在后面跟着。可是明明这个拐角才走了十多步而已,现在已经跑了数十步,却也怎么都跑不到那个拐角处。这十几步的距离像是永远都跑不完,没有尽头。
老道士很快发现了不对,便停了下来,皱着眉说了句:“是鬼打墙。”
第二十一章
老道士拿出一根红绳,在灯油中滤了一遍,红绳的一端自己拿着,另一端则由花开拿着。老道士吩咐花开,“你闭上眼睛,慢慢地向前走,走两步就往绳子上绑一张黄符。”
花开点点头,但还没有走去出去,便问:“他会不会有事?”这个他指的当然是梓竹。
“他身上有八卦镜,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得赶紧走出这里。记住,心不要乱,慢慢走。”
花开点点头,便闭上眼睛,平下心来慢慢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就睁开眼,往红绳上绑了一张黄符。后继续闭上眼睛,向前走着。
如此反复数次,当花开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直在自己视线范围内的老道士已经看不见了。明明走的是直线,如今就像拐了个弯,看不见老道士。花开见红绳还拿在自己的手上,另一端也没有放手,便不再多想,继续走着。等了好些时候,突然听见老道士一声:“花开,快放手!”然后就见一火光沿着红绳迅速烧了过来。花开赶紧松开了手,这才没被烧着。
红绳掉到地上,一时间还没烧完,亮堂堂的。花开这时候就看见老道士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而自己也已经站到了拐角处。刚刚的看不见,不过是鬼打墙的效果,现在应该已经好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恐怖的尖叫声从拐角处传来,是个女人的声音。当然,这声音不是她的。花开赶紧跑出拐角,就看见一个年近三十的女人捂着胸口,胸口处有青色的液体流出。她瞪着眼睛,嘴里喊着:“不要走不要走……”看样子还想再扑上去。但是眼睛在看见花开的时候,竟也吓得逃了。
花开转过身,就看见那个许久不曾见过的白衣女子抱着已经昏过去的梓竹,她一手轻柔地抚着梓竹的脸庞,眼中有着哀伤。见花开来了,便放下怀里的人,慢慢地不见了。
这时候老道士也赶来了。见梓竹一动不动地躺在街角,便将他抱了起来,一手摁住他的人中。很快的,梓竹便醒了过来。
“怎么样了?”老道士轻轻地拍着他的脸。
梓竹慢慢地清醒过来,有些惊吓到地说:“师傅,有鬼。”
见梓竹已经没事,老道士便问站在一旁的花开,“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是个女鬼,受伤了,往那个方向跑了。”花开指着东面。
老道士看了看梓竹,又看了看泛着鱼肚白的天空,已经快要天亮了,便说:“今天是来不及了,等明晚再说吧。”然后又对梓竹说:“我给你八卦呢?”
梓竹这才想起那东西,连忙弯身去找,这才在角落里把东西捡起来。
“回去吧。”老道士提起灯笼,走在最前面。
花开捡起梓竹那个已经灭了的灯笼,然后一只手扶着还有些脚软的梓竹。
梓竹见自己这么狼狈,还让比自己小的花开搀扶着,顿时有些愧疚,一路上也没说话。
走了好一段路,花开突然开口:“除了看见那个女鬼,你还看见了什么吗?”
梓竹过了一会后才意识到她是在跟自己讲话,便连忙回答:“没有。我看见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她似乎想要把我吃了,但在这之前……我已经晕过去了……”梓竹后面那句话说得极其小声,脸都有些红了,幸好现在天色尚不明朗,看不大出来。
“老婆婆?看来她还能变成其他人的样子。”
三人回到旧屋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镇内的百姓也渐渐地从屋内出来,尽管如此,宽大的街道也仅仅只有几个老人家在慢腾腾地走着,看起来无比可怜。
不久后,那个摆渡的老人就过来了。
看见老道士就问:“昨天夜里,我听到了一些叫声,你们是不是出来了?”
老道士想了想,还是老实说:“是。”
“哎呀,不是让你们别出来吗?这鬼可凶着呢,有没有伤着?”
“老人家,说实话吧,我们就是来捉鬼的。”
“捉鬼?”老人赶紧地摇头,“太自不量力了,太自不量力了!这鬼在这十多年了,来的和尚道士还算少吗?哪个能收拾得了?赶紧走吧,别让这镇子徒添几条人命了。”
“老人家,我们既然来了,不将这恶鬼除去,就不会走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摇着头,直囊着:“真是一群不要命的傻子。”说完,就要走了。
老道士又将他叫住,“能否为我们说一下这镇子闹鬼的具体情形?”
“具体情形?还真记不住了。就是十八年前,从镇子最东边的那间屋子最先开始,那屋子四口人家,这家的男主人外出经商,去了两三年也没回来,接着怪事就慢慢来了。那男人的结发妻子得了失心疯,整天乱咬人,她的公公婆婆就把她绑在家里,不让外出。后来这老两口也不知道是老了,还是被鬼缠上了,总之就是死了。接着那发疯的女人也死了。本来以为没事了,可是渐渐的,每天半夜里就听见有个女人在街上走来走去,嘴里还唱着歌,吓得整个镇子的人都不敢出来。这还不算什么,接下来的日子总有些人失踪不见,都说是跟这女鬼有关,便请了很多和尚道士来捉鬼,结果,哎。镇子一天一天地萧条下来,很多人都搬了出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连我儿子都……”老人又叹了一口气,走了。
三人吃了些东西,稍微休息了一下。而梓竹,则拿着龟甲占卜此行,结果却让他的不安愈发重了。是凶卦,卦中显示,会有一人丧命。梓竹一下子就慌了神,又多占卜了几次,结果都是一样。
占卜,不过是预知还未发生的,却不能改变那些将要发生的。就算梓竹现在让他们离开这,结果依然会如此。只是不知道死的人会是谁而已。
等到黑幕上来时,老道士便让梓竹藏好那个八卦镜,想了一下,对他说:“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就别跟着去了。”
原本在梓竹一下子激动起来,“不行,我得跟着去。”
“这一路挺危 fsktxt。cōm险的,你又不会捉鬼,怕会出问题。”
炫“不行!花开也会有危 fsktxt。cōm险!”
书“她跟你不一样。”
“可是……”
“别可是了,等下我回在门上贴张黄符,鬼怪就不会进来,还有,你把八卦镜藏到身上,鬼怪也不敢进你的身。切忌,不要出门,等我们回来。”
梓竹还想说什么,可是他们已经走了。第一次,他感觉到自己是如此没用。
梓竹蜷缩在角落,屋内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被风轻轻那么一吹,那若隐若现的光便一室晃荡。不知道过了多久,由远及近地传来一个女子的歌声,歌声中尽是哀凉。本来以为那女子会像昨夜一般,就这么走过去,可是她没有,竟然就这么停在了门口,在那唱着歌。
梓竹紧张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心里一直告诉自己不要怕,不要怕,她进不来的,没事的没事的。
很久后,那女子便走了,歌声愈走愈远。
直到听不到她的声音了,梓竹这才松了一口气,那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可就在梓竹庆幸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
梓竹的脸色立刻就白了,那声音他当然认得,是花开的。他赶紧拿了个灯笼,跑到门边,就在要开门冲出去的时候,却想到了老道士的话,猛地止住了。心中即担心又害怕。
他摸了摸藏在怀中的八卦镜,犹豫了一下,便开了门,冲了出去,不管外面是否有鬼怪。花开,始终是他不敢犹豫的一个人。
荒凉的街头无一人,只有树影重重。梓竹也不知道那声音是从哪里传来的。想了一下,便从怀里掏出一只纸鹤,对着它命令道:“带我去找花开!快!”
那纸鹤便像活的一样,飞了起来,朝东面掠去。
梓竹提着灯笼,跑在纸鹤的身后,手心里已经满是汗了。跑了好一阵子,直到几乎看不见房屋。似乎已经到了这个镇子的最东面。
满地都是半人高的野草,也不知道这里多少年没人来过了。纸鹤又飞了一阵,便在一处残破得都缺了半边屋顶的房屋前停下,然后便像没了生命般直直坠下。
破屋临河而建,它身后不远处就是一条宽数丈的河,在月光的映衬下,似乎不可见底。那河水就在那里静静地淌着,也不知道淌了多少年岁。
破屋的大门早已经腐烂,就着月光,也可以看见里面已经是荒草丛生。
梓竹深吸了一口气,更加握紧了灯笼,朝破屋里跑去。跑进屋内后,便扯着嗓子喊:“花开!师傅!你们在哪?应应我啊!”
可是,此处却是一片死寂。
梓竹开始慌了,他向屋内更深的地方跑去,惨白的月光从屋顶泄了进来。
终于,梓竹在院中找到了花开,而老道士却不知所踪。
此时花开正紧紧地握着长剑,可是手却在发抖着。她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前方,里面似乎有泪光在闪动,却始终没有眼泪从里面掉下来。
梓竹跑到花开身边,摇着她,叫唤她,而她的双眼却只是一直盯着前方。梓竹看不见她的前方有什么,但花开看得见。
花开,她看见了那个眼睛发亮的少年,看见了那个叫做白草的少年,看见了那个原本已经死去很久的人。现在,他却站在她的面前,微微地笑着,像当年一样。甚至,他的样子也一点没有改变,还是她认识的那个白草。别的,她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第二十二章
白草笑着,笑得很温柔,他说:“花开,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花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胸腔中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任她如何想开口,都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悲伤地看着他。
白草还是笑着:“花开,为什么用这种表情看着我?你不认识我了吗?”
花开张着嘴,似乎花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这么一句:“白草……”那声音悲伤得就像在地府里不停地回荡着,久久不肯离去。
白草笑得愈发温柔了,“花开,你终于记起我了。你知道吗?我很想你,每日每夜都在想。我在想你在外面过得好不好,我在想你会不会被人欺负,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在那里等了很久很久,我每天都在等。为什么你要让我等那么久?为什么?其实你已经把我忘了吧,你把我留在那个地方,自己则走出去,为什么不来把我带走?留我一个人在那里受苦?”
花开摇着头,身体抖得更是厉害了。
白草渐渐地露出了悲伤了神色,他看着花开,说:“花开,你知不知道?我好冷。那里每天都是那么冷,我的身体已经在土里被那些蛇蚁吞食干净,每天夜里都听到那些野兽的叫声。花开,你知道吗?我很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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