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月谣-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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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没有什么公子，只有个不人不鬼的怪兽。”
　　若萧复又揖礼：“君子难求，我们历经艰难，上得荻云山，只为求见真真正正的风雅仙人，阁下何苦自贬呢。”
　　那人沉默良久，才沉声道：“你们能称一个中年妇人为姑娘，把一个貌不如鬼的家伙夸为仙人，也罢，能在一天之内找上山的，必不是普通人，我也不为难你们了，只问一个问题，答得好了方可问所求之事，不过我也没那么大方，必不会白白帮你们的。”
　　若萧笑道：“请讲。”
　　“世上最美的女子是谁？”
　　“哈，这还不简单！”楼观日击扇道，“便是那始终未能见真容的霏凤公主！”
　　阿絮暗骂道：哼，你这家伙竟想风流到我的头上！
　　移过眼却望进元曦温和的眸子：“阿絮。”
　　她心中一动，险些未听见重云的回答：“在下的娘亲。”
　　若萧一笑：“我和重云所见略同。”
　　那人便转向一直沉默的千音：“他们说完了，你呢？”
　　暝暝的光线中依然能看见他清逸的微笑：“自然是阁下身边的这位女子，华容婀娜如洛神也不过如此。”
　　这算什么答案，那女人满脸是疤居然能与洛神媲美？阿絮咬着唇颇为不解。却听那怪人道：“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若萧忙上前：“可否移步说话？”
　　见若萧与那怪人一同消失在黑暗中，阿絮才回过神来：“哼，怎么就被你这臭骡子给猜中了呢？”
　　千音笑而不答，她便只好转向元曦：“你知道为何他要说那女子最美吗？”
　　“因为那人双眼已瞎，凡事都需要那个女子照顾。”
　　阿絮一呆，细想来果然如此，原本姬妾成群，享尽荣华，可落了难只有这一个女子在身边不离不弃。她脸上的疤痕定是在这样极寒之地受冰雪伤冻、烈日灼晒，如此艰苦的境遇，能相伴十数年，无微不至的关切照料，在他心中怎不算是最美呢。
　　她才刚想通又轻叫起来：“好啊，你们一个个都知道，却把机会让给他，我说怎么会有那么些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的答案呢！”
　　元曦却道：“我们所言都是真心，而千鹰只不过是嘴巴动得太慢落到了最后，便只有说出那个答案了。”
　　是么？那若是让你说出真心话，你会说谁？阿絮偷偷瞟一眼那黑暗中模糊的面容，胸口的那一点忧思缓缓弥漫开来。
　　若萧终于出来了，旁侧的洞穴中又传来那粗哑的声音：“好了，你们要的我已给了，那么也该轮到我讨点报酬了吧，方才答对我问题的那位公子请进来。”
　　楼观日脸色一变，伸手阻止道：“前辈，可否由我代他？”
　　说罢不由分说快步掠去，千音来不及拉住，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本以为不过片刻，谁知过了快半个时辰楼观日才姗姗而出，千音一把扶住他，转首说道：“若萧，我们赶快下山！”
　　纵是阿絮不懂江湖事，也知楼观日是耗尽了内力，疲惫不堪，她从未见过千音这样显而易见的急迫，印象中，他一贯的从容冷静，哪怕是自己，也鲜少引出他真正的情绪吧。
　　“你何苦如此，是我的事就该我去应对！”
　　楼观日仍是懒洋洋笑着：“上回是我自作聪明，不肯听你的安排，我后悔了很久很久，这一次算是还你了，否则就你这身板，啧啧，还是我去的好。”
　　千音猛地闭眼，紧了紧手，轻道了声：“多谢。”
　　下山途中，阿絮忍不住问道：“楼大少，你的身子不要紧吧？”
　　虽是惨白着脸，楼观日依旧在笑：“小丫头放心，我一时还死不了。”
　　她松了口气，玩笑道：“你还是早早交代了遗言的好，免得我们操心你的身后事。”
　　楼观日摸摸胸口：“我哪有什么身后事啊，顶多劳你们葬我的时候把这柄扇子一同埋了。”
　　元曦奇道：“死了还和随身兵器葬一处？你莫非是个武痴？”
　　楼观日只是敛眉而笑，并不作答，阿絮琢磨了半天，试探道：“楼大少，那扇子是你心爱的女子所赠对吗，上面的诗也是她临的，所以你不准旁人触碰，一直珍爱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
　　楼观日一怔，旋即苦笑道：“你对旁人的事都那样冰雪聪明，怎的就对自己的事这样懵懂？”
　　阿絮一时无言，转而又问：“他为何要你的内力？”
　　谁知他却摇头：“不知。”
　　阿絮看向千音，他只带着了然的笑默然不语，便只得转向若萧：“大哥……”
　　若萧本不想说，此刻心头微升起一丝惆怅，便开口道：“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只想拼尽最大可能地保住身边的那个女子。”
　　阿絮黯然：“看来他倒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若萧却是讥诮不已：“我们给他留下活路，他又什么时候放过别人了。”

　　露影成绮霞

　　五人火速下山，也不急歇息便日夜兼程赶赴最近的湛澐驿，看着那些个严谨到瞧见杨家大公子来了还固执地索要玉珏的仆从，阿絮头一次觉得万分亲切，只是不知爹爹来了，他们是否还是这副鬼模样。
　　心情总算是放松下来，舒舒服服沐浴更衣，挽发梳妆，从镜中看去，这张平庸的脸似也秀气了几分，眉目间宛然清丽可人。扳扳手指，离开那个肃杀森严的宫门禁地也已一月有余了，她一直不愿去想的那个结果，是否不想便不会存在，便会有奇迹从天而降？她知道梦亦只是梦，睁了眼一切便是空谈，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该怎样才不算虚度呢？
　　托着腮思量了好＇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久，估摸着那人也休息够了，便匆匆出门去。蹑手蹑脚走近屋子，直直推门而入，本想吓唬那人，却一眼便愣住。只见他当桌而坐，依旧朴素的青衫罩在身上，颈间微敞，露出玉白的肌肤，窗外徐风轻拂，勾起衣角翻飞如一团飘渺的烟云。
　　阿絮瞧了两眼，脸渐渐发烫，又见他一手举着书卷，一手执杯品茗，长发散在肩际，竟是未干，便奇道：“刚沐浴过吗，你怎的比我还慢！”
　　他抬眼轻笑：“和他们商量了一阵才去沐浴的，自然没你动作快了。”
　　她明白是在讨论下一步的计划呢，也不知那锦囊里写了什么，此刻却也没兴趣知道，又问：“楼大少没事吧？”
　　他轻点下头，忽然掩口咳一声，阿絮忙抓住他的手：“你看，还是着了凉吧，说什么内力高深就寒暑不惧的，还不是无济于事！”
　　千音反手握住她：“只咳了一声，没什么大碍的。”
　　“哼，谁知道我来之前你有没有咳呢！这几日赶路辛苦，你又总是憋着忍着！”阿絮不依不饶。
　　他安抚道：“好了好了，我能有什么事，有人可比我辛苦多了，他代我受耗尽内力之苦，我咳几声又算得了什么。”
　　“他？内力虽不能立时补回，可在我爹爹的地盘上一定把他调养得比原来更结实耐打，你就放心好了！”
　　千音失笑：“结实耐打，当他是沙袋么？你这丫头可真是口无遮拦。”
　　阿絮甜甜笑着，搬了凳子坐在近旁：“好啦，我知道他对你好，他是你的好兄弟，我自然也会对他好的！”
　　他听了抿唇一笑，举杯正要入口，却被她抢过，左看右看一番：“这茶有那么好喝么，我爹爹也是成天杯不离手，且让我尝尝看！”
　　说罢扬手一饮而尽，细瞧他的脸，仍是波澜不惊，似连眼都未眨，不免失望：“这里的茶虽说比外头好些，可也还是清苦滋味，未见有多好喝，你上次在苍宫喝的那个酒才是窖藏的极品呢，我平日里都舍不得喝，也就你们来了才开封的！”
　　话甫一出口她便知说错了，忙捂住嘴偷眼看去，他又斟了杯茶，一口一口抿着，也不看她，一副漠然的模样。阿絮咬着唇忸怩了一阵只好认错：“我以后不喝酒了，你不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我就不喝，一定改喝茶，行不行？”
　　环着他的胳膊，一双美目殷殷而望，总算看到那嘴角微微向上一挑，心下一松便道：“这城里有不少好玩的地方，明天我们出去逛一逛？”
　　看他点头应了，便似孩子般乐得直拍手，他放下茶盏，定定望着那笑靥如兰，不知不觉间竟是痴了。
　　阿絮开心够了，刚一回眸又看到那令人目眩神迷的微笑，一颗心瞬时便跃跃不止。攀上他肩头，感受那柔暖的气息吹拂颈侧，渐渐地，轻触上肌肤，彼此印下一抹茜色。这一点朱砂就像是冰雪间乍然绽放的妖艳红梅，纵是冷雨轻寒，也不瘦损一分秀色。
　　暗蕊丛生，薄香透骨，他静静坐着，便独占了一方的□。屋里没有点灯，初升的皎月将他周身镀上一层浅淡的银光，她默默瞧了一阵，终是忍不住凑了上去。四唇相接的那一瞬，她只觉神飞四散，他的唇柔软清新，像迎风而舞的花瓣，纷纷扬扬洒落心间，又像是一瓣清莲含在口中，略藏了甜淡的芬芳。
　　他真的是寒梅一般的气韵品格，只是那样微微地舔舐，轻轻地吮吸，便觉清恬之气盈面而生。怎么都尝不够的滋味啊，她原本只是吮着唇际，到后来竟贪心地想含住那全部的芳香，舌尖轻探入深处，搅动一汪幽香的碧水。
　　他一动不动地任她如猫儿般啃咬，双手滑过纤细的颈子在腰间扣紧。情动之下，似乎没有理智可言，而他略略睁了眼，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人影，清和的眼中隐带了□，却又多了几丝的黯然神伤。
　　她甜美的唇香如漾漾春水，在心湖中激起万道波澜，此刻醉情的姑娘，似柔婉的月光般浸润着这颗早已冷漠透凉的心。一方屋宇下，五个与情无缘的人，也只有他幸运地得佳人在怀，往昔的愁苦竟不消片刻就散了。
　　不愿浅尝辄止，只愿尽享这一夕的甘甜，她含着那薄薄的唇瓣，兀自吮了一遍又一遍，终于依依不舍地离开，才觉这一吻过后唇齿留香，甜蜜得叫人只想再尝一回。偷着看一眼他，那面容像细雨润泽的秋山笼了几痕轻雾，满目情浅温熙，是水的柔曼，泛出整整一室的氤氲。
　　她傻傻看着，忽然觉得胸中满满的是蚀骨的依恋，想都未想便开口问道：“你，你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我么？”
　　只有那一次，他清清楚楚地表明了心意，而后再也不曾亲口道出。他是那样深沉内敛之人，要从他口中听到甜言蜜语，她心知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惜，越是困难的事，她越是想去做，越是得不到的承诺，她也越想亲耳听到。更何况对这个人，她是真的动了心，初见时的胡言乱语一句一句成真。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他清隽的样貌，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他独有的那份傲气，更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他不卑不亢又坚毅执着的品格。五公子丰神俊朗各有千秋，他傲立其间，丝毫不让众人，先前她还曾嘲讽世人将他列为第二是件多么可笑之事，而今看来，他比起若萧也毫不逊色。这样一个男子，娘当初为她定下的佳婿良人，从长久以来的厌恶到现下的绵绵浓情，岂非更是可笑？那个时候不愿白白赔上一辈子，可蹉跎到如今，早就迟了晚了，什么都由不得自己！
　　她轻叹了声，说道：“我知道你对我好，可你为什么从不说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我呢？总是让我猜，总是叫我心烦意乱，难道看见我烦恼你就开心了么？”
　　他闻言一笑，只用手抚了抚她的额发：“你这样问，显然是不懂我的心，我对你好，无怨无悔，我倾心付出，不问结果，是只凭一句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就能尽言的吗？若你想要个能哄得你开心的人，岂不是楼观日那样的才更衬你心意么？我是怎样的人，你早就知道，大话空话我不说，也不屑用花言巧语去编织一个无法预见的未来，你若信我，便不会总是纠结于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了。”
　　无怨无悔，不问结果，你知道你一直坚持的是什么吗？阿絮笑着阖上眼，够了，这便够了，没有天长地久的承诺，亦没有海誓山盟的情话，无论将来如何变幻莫测，只想在这一刻握紧他的手。
　　“絮，我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你，你知道我从一开始便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你的，对么……”他还是说出了口，刹那间，似有酸热之气溢满眼眶，如此近的距离，看见那原本清湛的眸子隐约漾出迷离的微光，像是天穹之上飘荡着的浩渺烟波，又化成滚滚的浪涛席卷而来。
　　柔雅的吻温温浅浅地漫开，在密密相触的唇瓣间卷带起旖旎的熏风，她攀着他的脖颈，只想将自己的唇舌融入那一片温静而馨宁的海洋中。那暗中滋长的情思，在不经意间如映山红一般烧到漫山遍野。那深深镌刻在心坎上的情愫，千丝万缕，无孔不入。
　　暖暖的柔风渐是升温，须臾间便燃烧成炽热的火焰。他是九天之上的皎皎明月，到了这个时候才会自云端跌落，沾染世俗的尘埃。紧紧拥住他，多想永不放手，他那样大方，该不会怪她一时的贪念吧。
　　连日来的辛苦叫她渐渐地失了力，昏然欲睡，恍惚觉得是躺在绵软的云间，周围露影飘摇，绮霞翩婷。临睡前微睁了眼，瞥见那眉目间柔光不断，缠绵入骨，半敛的清眸下印着月华浅淡的倒影，微挑的嘴角上盛满了最是和风细雨的温柔。缩身靠在他怀中，若无骨的绵柳，此刻心宁如镜，只任那样动人的芳香将她一点一点淹没。
　　窗外薄雾轻腾，叶端微凝出凉露几许，被风吹落湖中，溅起层层涟漪。亲密相拥着的两人竟是浑然未觉夜渐深沉，这样的温馨静谧无人打扰，唯有偶尔自云际暂露一角的璧月才能一窥这脉脉如流水般的温情。
　　·
　　天明之时，刚舒服地伸了半个懒腰，甫一睁眼，惊觉竟然不在自己的床榻上，阿絮赶紧捂上大张着的嘴，双眼溜溜一转，凝在不远处那含笑的面容上。细细查看一番，无甚奇（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怪之处，只不过……似乎有可疑的红痕隐在青衫玉领之下，想明白了那是什么，面上霎时便火烧火燎起来，料想自己也是这般情状，不免又羞又恼，却还是故作镇定摆出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咦，昨夜我怎的又睡错了地方，实在不巧！”
　　闻言他眸色微动，嘴角的弧度竟是越弯越大：果然还是个小丫头，想要装出泰然大度全不在意，可偏偏嘴上出了差错，一个“又”字，将整副心思都昭然展现在面前。
　　阿絮犹不自知，猛地一捶床榻：“你怎的不把我叫醒，我占了你的床不过是打个瞌睡，片刻工夫就好，你又傻乎乎坐了一宿？”
　　呵，竟然又是一个“又”字，他忍着笑敛下眉，浅饮了口茶：“昨夜仰首有明月，低头有茶香，也不算傻乎乎干坐着。”
　　阿絮跳下床，轻扑入他怀中，仔细审视一番才道：“你的眼睛里有血丝呢，手背也是凉的，我才不信那月亮有多好看，叫你连睡觉都舍不得！”
　　他放下茶盏，微笑着道：“你猜对了，我是舍不得睡觉，却不是因为月儿多亮多美，更不是为了这几线茶香。”
　　阿絮微微扬眉，心不觉漏跳了一拍：这像是一句情话的样子，可又实在太漫不经心了些，便嚅嗫着问道：“你，这世上还有你舍不得的？”
　　他轻挑了下嘴角，再不做声，阿絮眼巴巴等了半晌，竟是没有下文，不免丧气。匆匆奔出屋去，不消片刻又回来：“昨天你答应陪我出去的，可不能反悔！”
　　却不等他回应便又疾步离开，他摇摇头，唇边笑靥宛然如风：舍不得的是什么，难道你会不知么。
　　·
　　“快走，快走！可别叫他们瞧见了！”
　　他怡然迈着步子，任那急不可待的姑娘使劲拉扯着衣袖，看她实在是着急，这才开口问道：“为何不想让他们知道？”
　　阿絮跺跺脚：“他们若是瞧见了必然与我们同去，这你都不懂？”
　　他一笑：“你不愿与他们一起？本以为兄妹情深……”
　　“我当他是兄长，可他不曾把我当做妹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阿絮懊恼地瞪一眼，“再说，人家想跟你单独逛逛，你还偏要找那些插科打诨的人来，哼，真是没心没肺！”
　　说罢猛地甩开他的衣袖，转身大步而去，他兀自怔立，垂目轻轻一笑，便也紧跟了上去。相伴十年的王府世子她依旧待之如臣下，青梅竹马的元曦亦不能得到她的青睐，那么半路而出的自己又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幸运。
　　能偶尔想到他，想到创造和他独处的机会，自己的这份情便没有白白付出。原本潇洒说出的不求回报，如今还不是一直在求着点滴的温情吗？
　　时辰尚早，街市便已熙熙攘攘、人头攒动，阿絮悄弯起两指紧扣住他的衣角，生怕一转眼人就不见了，他低笑道：“莫要攥得这样紧，我不会跑的。”
　　阿絮扭头一个白眼，没好气道：“你当然不会跑，是我胆子小怕你跑了还不行么？”
　　臭骡子，果然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臭骡子！她暗骂了几声，刚松开手，不想却被温暖的掌心轻轻握住：“这样便能放心了吧。”
　　停下脚步偷瞧一眼，只见他淡淡噙着一分笑，乌黑的瞳眸正目不转睛地望过来，心间突然有如拨云见日般欢喜：这还差不多，看样子你还不算太笨！
　　隐在宽大的衣袖下，她的纤纤细指勾缠着他的，竟是如蔓藤般交错缠绕，若这一辈子能如这般的十指交握，生生不离，该有多好。
　　她弯起小指在他掌心间轻挠，玩得不亦乐乎，一边还要分心四顾那琳琅满目的货品。沿街一带叫卖声不绝于耳，货摊鳞次栉比热闹非（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fsktxt）常，见她一副左右不舍的模样，千音道：“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什么便捡几样回去吧。”
　　她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看看，买了回去也不可能带上路的。”
　　一条长街快走到尽头，摸摸荷包里可怜的几两碎银，又不好意思开口相借，便勾过一缕发丝琢磨起来：“似乎你不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戴饰物？”
　　“我又不是若萧那样的翩翩公子，衣着冠带还是爽利些的好。”
　　阿絮听了顿然蹙起眉角：“又没有叫你丁零当啷挂一身，只是稍稍妆点下便好，你又不配刀剑，否则我便做个穗子给你。嗯，看来看去应当换个簪子好些，别只系着发带，衣着朴素得一点不像你的名头那样响亮！”
　　闻言他不觉莞尔，那染了笑意的眼弯弯如月，眉宇间好似骤雨荡涤过后的山川那般清宁俊朗。
　　拉着他步入一家首饰行，远远的便相中了摆在锦盒里的青玉簪，色泽莹润翠碧，越看越是配他，可一瞧那样精巧的做工便知囊中实在羞涩，偏又不肯死心，忽听那伙计包好锦盒，点头哈腰道：“陈公子慢走，下次小店来了新的首饰一定着人告诉申夫人一声。”
　　那油头粉面的陈公子满意而去，阿絮眼珠一转，猛地击掌：“有法子了！”
　　快步跟了上去，张手一拦：“公子请留步。”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番，嬉笑道：“身段不错，肤柔玉润，嗓音也娇脆，就是脸蛋长得差了些，不过本公子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阿絮笑言道：“你好歹也出自名门，怎是一副急色鬼的模样？”
　　“你识得我？那便更好了！要不先去我家里坐坐？”
　　阿絮强忍着笑：“陈公子，我寻你不为他事，只因姑娘我看中了你手里的青玉簪，可否忍痛割爱？”
　　那陈公子终是诧异起来：“这可是我刚买下的，你要是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为何在铺子里不说？”
　　“方才错后一步，这簪子便被公子买下了，我后悔不迭，可又实在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得紧，这才斗胆拦住公子去路。”
　　“这，这是男子用的，姑娘你竟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陈公子瞪着手中的锦盒有些不可思议。
　　阿絮险些笑出声来：“我是想买下赠与他人，公子定然知道，心爱之物如同心爱之人一般可遇不可求，如今好不容易碰上了，若不能得到，又怎叫我心安呢。”
　　说罢半是垂首故作忧思状，陈公子果然微微拧眉：“话是不错，可这簪子我也很是喜（富士康小说网…提供下载）欢，况且也是付了银子买下的，叫我就这样让于你，实在是……”
　　阿絮打断他的话：“你我都是慧眼的人，这样上好的簪子若是用银钱来交换，不免唐突了公子的风雅。”看他立时得意起来，便又道，“我也知公子为难，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吧。”
　　那陈公子眼睛一亮：“怎么个赌法？”他平日里最是好赌，偏生家教甚严，难有出门豪赌的机会，此番一听见打赌二字便目生精光。
　　阿絮眼见近旁恰有间茶铺，便倒出一杯茶水请他坐下：“公子请看，这儿有一杯茶，我在一丈之外立着，只用这杯中水，若能叫你脸上沾了一星半点，那就算我赢了，怎样？”
　　“行！”这法子简单，用两只手捂住脸，还怕她那点水不成！“若是你输了，便倒欠我一只簪子的钱！”
　　阿絮笑着应了，见他端正地坐好，双手左遮右挡，无奈脸盘子太大，总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