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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日-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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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随从——她居然为这孩子准备了礼物,是一支蝴蝶状的风筝。孩子对这个能飞起来的大蝴蝶立即着了迷,于是就在恒娥面前跑来跑去,放起了风筝。
恒额看孩子放风筝,简直走不动了,她眼圈直发红,整整一下午舍不得离开他。那时,她不禁为自己感到悲伤起来,她想到假如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掉,现在也应该这么大了。恒娥当初怀孕是有点意外,因为她一直在吃一种有避孕作用的“巫儿草”。她的义母,老女巫鬼婆信奉巫儿不能生孩子的古老规矩,坚持让她吃这种东西,恒娥一直照办。但鬼婆一死,恒娥就疏忽了吃那苦药,没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就像天意。恒娥对此喜忧参半,不知道该如何处置。不过,如果羿喜欢的话,她很愿意把这孩子生下来。结果,就是因为眼前这对儿母子的原因,她和羿吵了一架,她在生气时说不让羿看到她肚子里的孩子。羿以为她是在用怀孕吓唬他,后来知道她真的怀孕后,羿很不安,他找到她,让她把孩子弄掉,“你生的孩子克父母!”这句话让恒娥伤心欲绝,她把捣碎的巫儿草熬的汤喝下去满满一碗,然后就晕了过去。醒来后她听宫里的接生婆说,那还不算是个孩子,只是一个血红的肉块。恒娥为此祷告了四年,她发誓做一个真正的巫儿。从那以后,她和羿很少见面,互相回避,无话可说。
恒娥在嵩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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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当恒娥见到这个女猎手给羿生的火焰般明亮活泼的孩子,就从心眼里喜欢他,把他当作赎罪的寄托。另外,这孩子的母亲令恒娥感到钦佩,她坚决生下了孩子,无条件地自己养育他,并且拒绝进入王宫(在那里难免争风吃醋),因此,她过得比她这个王后要自由快乐得多。此时,只有一件事恒娥认为自己是对的,那就是她应该继续做一个巫儿——这不是为了惩罚羿的放荡,而是为了让自己知道她还有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归宿。无论如何,恒娥就是这么下的决心,而且这让她心情舒畅。
第二天,羿的儿子来到庄园里,在恒娥摆下的酒宴上向所有人显示他的礼物,并且很乖地在恒娥身边放风筝。几乎每个人都在夸奖恒娥对这个孩子神奇的驯服,只有灿镜儿除外,她冷言冷语地对孩子说:“给你养了那么多大鸟,你却喜欢一支破风筝!”恒娥假装没听到她的话,对她来说,灿镜儿的脑子未必比这个四岁男孩的脑子灵光。
恒娥送给男孩风筝是笛的主意,当笛知道这位王后给羿的儿子带来的是辆布满金子和玉石的马车时,她就对她说:“他不会喜欢这个,因为他现在已经骑着大象和老虎到处闯祸了。”她因此把自己扎的风筝给了恒娥,并且鼓励她没事到山上来转转。像所有人一样,恒娥看见笛的第一眼就崇拜她,此前,这位蚩尤女王在恒娥心中是个头上有光环、身上长翅膀的神奇人物,阳都城里早就传开了一个蚩尤女神用一根鞭子就把上千名有穹武士和蚩尤猎手从胶着的战场上分开的神勇壮举。另外,人们对笛的容貌有各种各样的猜测——从一只凤凰到一只蝙蝠什么都有。所以上山后她第一个去看望笛——落天儿的这位假姑姑。结果她那满腔好奇一点也没有被辜负,她一进院门就吓了一跳,因为院子里满地都是白鸽子,大概有几千只,从门口一直铺到里面,她站在那儿都没法动弹。笛却站在鸽子中间向她招手说:“别管它们,走进来。”恒娥向里面一挪脚,她脚前的鸽子就飞起来形成一个有无数翅膀扇动的拱门,随着她走进去,这白翅翩飞的拱门向前噼噼啪啪地延伸,在她身后慢慢悠悠地落下,旁边的人看上去,那就像鸽子的海洋中掀起的一波涌动的浪花。恒娥像个小姑娘似的高兴得直叫,她被笛这不费吹灰之力的欢迎仪式给弄得头晕目眩。接着,笛身上的那种对任何男女都有致命效力的特殊魅力又把她给彻底征服了。当恒娥从跳舞的鸽子中间钻出来,站到笛的面前,她那高傲的王后架子早已被鸽子的翅膀掸干净了。她兴奋地说:“哎呀,它们可真是一群天使!”笛不动声色地说:“你应该早点上山来。”说着她向鸽群中撒出一把金色的谷子,这些金色的谷子撒出去后就一动不动地飘浮在半空中,在她俩四周围了圆圆的一圈,引起一群鸽子飞起来在空中啄食。于是一大片鸽子又把她俩簇拥在当中,就像一朵绽开的洁白花瓣簇拥着两支修长光华的花蕊。这时,恒娥觉得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飘起来足有一尺。她惊讶地看着笛,而这蚩尤女王也飘起来,她那琥珀般的棕色眼眸富于启发性地看着她,使她十根手指的指尖阵阵发酥,脸都红了。笛伸手抚摸她羊脂般的脸颊,微笑着说:
“你觉得闷的时候就来找我,我这儿有个女儿国。”
恒娥只觉得头顶光芒四射,她如同第一次站在天堂门口的女信徒似的坚定地点了点头。笛后来把恒娥领进了屋子,在其中一间隐蔽的大房子里,她看见很多可爱的小女巫正在用鸽子的羽毛纺线。恒娥就问:“您是要做衣裳么?”笛说:“我们要织一张能飞起来的毯子。”恒娥说:“您要飞哪儿去?”笛说:“我的好姑娘,我们得先让她飞起来再说,而且不能让男人看见。”
两天后,笛得到了从炼的墓穴中爬出来的毯子,她动情地对恒娥说:“这是我母亲织的毯子,她有一千只鸽子的魔力。”
此后恒娥会经常来到嵩山,每次都住在笛的院子里。人们不禁说,这象牙般的王后也许加入了笛的独身女巫和女猎手们的行列。这个猜测不无道理,但很难证实。从恒娥的角度说,也许她那巫儿的升天梦想在笛这里找到了支持;另外,在很大程度上,笛的启发也使她免于成为一个纯粹的怨妇。
在洪水开始退去的当天晚上,恒娥的酒宴到了高潮,所有人都喝醉了。羽烛拉着闻观要回屋里“跳舞”那会儿,羿对恒娥提出了同样的请求。恒娥笑着说:“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跳舞了,但我们从来没有手拉手谈恋爱。”羽烛和闻观走后,羿就拉着恒娥的手说:“我们谈恋爱去。”羿回到房里才发现恒娥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们手拉着手说了半夜的废话,随后发狂的羿把她一直折腾到了天亮。恒娥认为这不过是他们夫妻冷战关系中又一阵回光返照式的热乎,但是,她对他们之间那起起落落的事情已经完全想开了。
河伯与应龙(1)
大河之神河伯有个冷飕飕的名字,叫做冰夷。他是一条古老高贵的龙,由昆仑山上的冰雪孕育,人们相信他是最早下界的神灵,主宰大河的广大流域——从昆仑山的冰川一直到渤海沿岸,地盘差不多贯穿了中原的北方。在远古时代,中原人对天国的信仰就是从对冰夷的恐惧开始的,因为他主宰的河流喜怒无常,威不可测,人们倘若怠慢了对他的献祭,就会有一场滔天洪水。所以古代中原人在还没学会观察天象时,就已经知道崇拜他了。冰夷资格如此之老,以至他自称为“天的长子”,昆仑山上的诸神也都承认这一点,并且还尊称他为神伯。据说,黄帝自命“天子”的时候,特意征求了冰夷的意见,在得到十二个美女之后,这位高贵的河神慷慨地同意了,他说:“以后帝王可以称为天子,不过你们都要记住天的长子是谁。”从那以后,中原的帝王都要祭拜和供奉他们的这位兄长,后来就有了“真龙天子”一说。真正见过冰夷龙颜的人也都是开国的帝王,他虽然古老,但形象却像纯净的冰一样恒久光鲜。他通常是一个绝顶漂亮的粉面小生模样,在水里巡游的时候,他的下半身会变成长着银色鳞片的鱼,也同样溜光水滑;当他飞起来的时候,他就化为雪亮的大龙,在夜间,他反射的月光足以照亮整座山。他上一次露面还是在禹治水的年代,相关的记载说,他从水中出现,只露了半截身子,玉面长腰,光辉耀眼,禹和众人没敢仔细看。应龙当时也在场,他记得冰夷交给禹一张河图,而且不太情愿,因为他喜欢发大水,那样他的领地就更大了。另外,禹在临别时曾壮着胆子跟冰夷说了一句话,他说:“您为什么不退了洪水呢,省着鄙人劳师动众。”冰夷回答他说:“可怜的人,发大水就是为了让你忙活的!”
这位河神深居简出,但生活放荡奢华,以贪恋女色闻名,他手下有一群被称为“河伯使者”的家伙,每年在大河两岸为他挑选美女,选中的姑娘会被道士们打扮一番放到一个花篮般的祭坛上沉到河里,然后由专门负责送亲的水妖把她带到冰夷位于大河源头的水下宫殿,成为他的“河妾”。这个规矩据说有上千年了,早先大河两岸的诸侯是把自己的公主献给他,大禹治水之后,这位河神发了“慈悲”,开始在民间选美,这样一来,所有生出好姑娘的人家都开始提心吊胆了。
羿很早以前听宫中的老祭祀们说过这位神灵,但他从没有把一条龙放在眼里。在他登基的第二年,他知道了中原人居然有用女人祭拜河伯的传统,他认为在他统治的世界出现这样的事情是对他的羞辱,因此他颁布了禁止用活人祭神的法律,他还公开声称,中原人与其把他们的姑娘扔到河中,还不如把她们塞到他的武士的帐篷里。自从这条法律颁布以来,五年中他统治的世界从未发生过水灾,据说在有些偏僻的地区,为了对付河伯使者的威胁人们想出了用雕像和母猪献祭的折衷办法,也没出什么事。这期间,人们对射日天子又废除了一个让他们劳民伤财的信仰,自然感激了一通。不过,当三场洪水一来,人们马上重又体会到信仰的弥足珍贵了,他们都希望羿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治水方式成功之后,他能一边修筑堤坝,一边跟大河之神握手言和,因为每年牺牲几个小妞对他算不了什么,说到底,人们还可以让他和他的武士们先捡肥的,把剩下的送给神。这事儿换成别的天子不敢想象,对他来说却是可以跟河神商量的。在洪水刚退去的时候,人们都这么呼吁,大臣们还把这事儿一本正经地写在奏章里,他们甚至用紧急做出来的人口调查向他报喜,说民间的姑娘过剩,而且女孩儿的出生率不断提高,天子今后不用担心后宫的佳丽短缺。羿对此的反应很不耐烦,“我可不吃这一套,”他骂骂咧咧地说,“我不能让一条泥鳅把我吓唬住。”
羿有一个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的盟友,那就是应龙。与那位享尽繁华香火的河神相比,同样古老的应龙的命运就像一头任人使唤的耕牛。他很久以前为此发过牢骚,他说,“命运对我不公,那个花花公子永远都在享清福,他发洪水的时候人们为他上供;他玩女人的时候,人们还称他为母亲河呢。而我除了为神祗和天子流血厮杀挖沟降雨,只能守在又咸又苦的青海,好像我是咸盐变的。”后来,就是在大穆之野发洪水期间,应龙得到了有关他升入昆仑山的最后一个预言,预言说,河伯为了取一个祭品将在嵩山附近出现,而应龙要跟河伯争神,因为他们两条龙只有一个能上天。应龙为此来到嵩山,在洪水消退之际,他认为到了改变他那耕牛似的命运的时候了。那时,恒娥正好在嵩山摆了酒宴款待蚩尤王羽烛,这个老战神先高高兴兴地豪饮了一气,然后他对羿说:“以后谁也不需要祭拜河神了,因为我正要消灭他。”羿听了他的话很高兴,他说:“你早该这样醒悟了,你要是杀了他,我就让人们祭拜你,反正你有酒喝就行了。”他问应龙需要什么帮助,应龙说他只需要炼当年带给蚩尤人的那幅世界地图,因为河伯行踪诡秘,通常住在昆仑山下面的冰川中,但有时候也会跑到大河流域的其它什么地方,而大河的源头和支流千头万绪,没有那幅神奇的地图的指引,谁也找不到他。那幅地图在笛的手里,笛当时把它拿出来交给应龙,并笑着对他说:
河伯与应龙(2)
“也许炼当年把你的脑袋和这幅地图一起拿回来,就是为了现在能用上。”
日奴和夜奴这时在旁边说:“也许不止如此,这幅地图会让很多人找到他们的归宿。”
应龙撂下酒碗当天就出发了。他跟河伯发生了一场争神之战,而战场在这个世界的隔壁,倘若说起来,它大概就像悬崖上的两条长虫在争夺一团人们根本看不见的仙气。
两天后,也就是闻观突然消失的那天中午,一伙渔民在大河岸边发现有一个活像冰山的怪物在水里漂浮,他们用渔网把它捞上来,认出那是一条几乎被冻成大冰棍的龙,还被剜去了一只眼睛。人们把这条龙抬上嵩山,羿紧张地察看了一遍这条难以辨认的大龙的身体,最后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一圈刀疤,他长叹了一声说:“可怜的老怪物,这回你可活不长了。”从洪水里捞上来的正是应龙,他眼看就咽气了,笛赶过来看了一眼,说:“快去请恒娥带着酒瓶来,也许酒能让他缓过来。”恒娥那会儿还没下山,她让人们把应龙放在一个空水池里,然后用罐子里的酒把池子注满。三天三夜之后,池子里的怪物发出咕咚咕咚的饮酒声,池子转眼就干了,随着这条龙抖落身上伤痕累累的鳞片,他站了起来,变成原先众人熟悉的那个苍老的巨人。他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是赞美恒娥和她的酒,第二句话就是建议羿以后要老老实实地去祭拜河伯,因为这条高贵的龙就像冰川一样难以撼动,不可战胜,他的结论是:“反正我不是升天的料。”
最后,应龙透露了一个秘密,他说,失踪的闻观是被河伯抢走的。
这件事得到了闻观家人的确认,他们讲了下面的故事:河伯劫走闻观跟一个献祭的承诺有关,她刚生下来时,天空飘浮一块彩色的大冰块,发出美妙的音乐,随后冰块降落到大河里,逆流而上漂上了天。不久,河伯通过羲和九世易尊转告女孩儿的父亲旷,他说,羲和家族和王室将有一场大的灾难,如果他们想摆脱灾祸,就得在这女孩儿长大后将她献给河伯。旷起初屈服于神的旨意,在一次祭神仪式上,他向河伯做了许诺。但是当闻观快要长大时,旷为自己圣洁高雅的女儿而骄傲,决心让她摆脱成为“河妾”的命运,因此把她秘密地送到了扶桑,而用了一个女奴给河伯献祭。后来羲和家族果然发生一系列不幸。但河伯仍想得到那个冰天使,因为有个预言说,闻观具有当年使黄帝升天的那些女人的功效,得到她会让这位河神变成天神。为了彻底摆脱他的纠缠,长大后的闻观去了玉山,她发誓要保持处女之身,把自己献给玉山的女神西王母。于是,西王母成为女孩儿的庇护者(这个庇护同时也成了对她爱情的诅咒,以及使她失身的人的死刑判决)。但是,当闻观和羽烛恋爱,并准备向羽烛献身时,她就违背了自己的誓言,玉山的女神因此抛弃她,河伯冰夷于是来嵩山索取他的祭品。
这个故事让羿痛苦不堪,他认为如果那个河神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抢了这个女孩儿去当什么“河妾”的话,那不仅是对他和羽烛的侮辱,还会让他们遭受永久的煎熬。他开始整天担心这只肮脏的泥鳅已经让闻观忍气吞声了,因为他认为女孩子在被征服了之后,通常也就认了命。他说:“我宁愿闻观自杀,因为我不能设想她在那只泥鳅的床上哭!”这时,日奴和夜奴又提到了另一个不幸的姑娘,他们说,河伯亲自动手抢女人,在以前还有一个先例。羿问上一次是谁被抢了。连体兄弟说:
“是伏羲的女儿,她在洛水边上被冰夷拖进水里,人们现在叫她洛神。”
他们说即使伏羲也无法惩罚冰夷,因为他女儿成了人质,而罪犯出身高贵。
羿浑身颤栗了一下,他感到另一个世界正在向他悄悄靠近。
辉芒的礼物(1)
洪水退去之后,所有人都指望过上太平日子。而羿却想找河伯冰夷算账——尽管他对这个隐藏在遥远深渊中的“三栖动物”的了解还不如一个渔民。人们纷纷劝他打消这个念头。第一个劝阻他竟是河伯的死敌应龙,他说:“算了吧,你如今不需要再发疯了。”他还提醒羿,河伯夺走了炼的那幅地图,这意味着没有人会找到他,而就算羿找到了他,他也会在没有边际的云雾里看着自己被冷风吹成一堆冰碴儿。羿很失望,他骂应龙打了一次败仗就成了软蛋。
后来他去蚩尤人那里寻求支持,在羽烛的住处,他看见炼的儿子正坐在床上前后晃悠,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窗外;他的母亲灿蝶儿则学会了制造冰块,她手里举着一块冰从地窖里钻出来,把它交给羽烛。羽烛接过冰之后就把它贴在脸上轻轻地蹭着,眼睛里流出两行泪水。他把那块贴在脸上的冰当作了一个女孩儿冰凉的手。灿蝶儿对羿说:“他现在在恨我呢,不过都会过去的。”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他心里发誓要把他的兄弟从这场癔症中拯救出来。他接着去找子牙,询问他的巫术中有没有能找到一条该死的龙的办法。子牙说他只是个寻找归宿的巫师,然后他劝说羿不要再折腾了,因为蚩尤人并没有失去什么,而且闻观离开羽烛,对羽烛有好处,因为反正他们除了手拉手之外什么也不干;至于羽烛的病,子牙认为他会随着时间的流逝好起来的。老巫师有黄也确认这一点,他正在研究给羽烛清洗掉有关他对闻观的记忆,这需要一个稍微复杂一点的催眠术,但老头儿很有信心,因为当年他在山谷里就差点把这种巫术用在落天儿身上。羿随后来到笛的住处,恒娥和紫童都在那里,她们当时在有说有笑地逗鸽子。羿这时候发现也许所有人都被洗了脑,那个失踪的女孩儿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一样,以至这三个心地善良的女人也没有对闻观遭到绑架一事做出应有的反应。羿认为这很不正常,他直截了当地说:“你们不觉得我应该去找找羽烛的女孩儿吗?”
紫童耸耸肩膀,说:“我如果知道她在哪里,一定会告诉你的。”
笛说:“那姑娘也许去了她的天堂,羽烛要是真爱她就应该为她高兴。”
恒娥则面无表情地说:“我知道一点河伯的事情,我看他和闻观倒是一对儿,因为说到底,那女孩儿也是冰做的精灵,她托生在人间可能就为了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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羿几乎动摇了他的念头,回到阳都后闷闷不乐,这是他唯一一次吃了亏却不知道如何报复。国相寒浞和众臣来找他一次,他们禀告说,诸侯的使者赶来阳都,除了送来赈灾物资,还准备跟随天子去大河岸边祭拜河神。羿听了暴跳如雷,他把寒浞骂了一顿。他说他宁愿回到有穹去当强盗,也不会去供奉那只泥鳅。寒浞等他骂完了之后接着说:“祭神是为了安抚诸侯啊。”羿于是又把诸侯骂了一番,说他们和他们的祖宗全是胆小鬼,以至把一只泥鳅养成精了。不过,他也没别的办法,诸侯还是要安抚的,他让寒浞去操办祭拜河伯的事。寒浞小心翼翼地说:“按规矩要提供河伯女子。”羿简直气得发疯,他说:“你再说这事,我先把你的老婆扔进江里!”
就这么,他沮丧透顶地去恒娥那里要酒喝,恒娥看见他失魂落魄,就陪他喝了一会儿酒。他唉声叹气地说:“真正的战士都死光了,这世界没有一个战士了。”恒娥讥讽他说:“你说的是战士还是疯子?”羿摇头说:“我跟女人说这种事才是疯子。”恒娥说:“你需要一个能使你平静的信仰。”羿说:“我当然有信仰。”恒娥说:“你信仰的是疯子,这可是自找苦吃,特别是你想把这个强加给别人的时候。”羿忽然欲火如焚,想把恒娥抱上床去,撕扯了一阵后,他被恒娥推开了。这王后说:“只要足够虔诚,任何信仰都能为人们带来神迹。”羿无言以对,他只好自己爬上床去睡觉,过了半天总算回了一句:“但只有我的信仰才会带来更大的奇迹!”恒娥那时正走出门去,她声音温柔地回答说:“睡吧……希望你说的奇迹不会毁灭我们。”
七月初,寒浞带着众臣和诸侯的使者出阳都城北,在大河岸边祭拜河伯。寒浞秘密地把十二个年轻的女奴投进江里。羿后来听说了这件事,但寒浞坚持说,他扔进江里的是十二个女人的雕像,他甚至为羿提供了一个石雕的样子,羿于是没再追究。过了半个月,有扈王辉芒在他猎杀一只蜥蜴的时候出现在嵩山脚下。辉芒对他说:“您应该用箭去射一只更大的蜥蜴,要么就把送给那个畜生的女人送给我,我去杀他。”羿大笑着说:“我们是兄弟!”
辉芒是唯一一个亲自赶来赈灾的诸侯王,羿用最隆重的礼仪接待他,出入阳都的时候,他们一同乘坐他的天子马车,还让他跟自己并排而坐。羿又在自己的后宫里设宴款待辉芒,恒娥也出来作陪,她亲自为辉芒斟酒,辉芒高兴得喝了个大醉。巫儿们出来跳舞的时候,辉芒对那些武艺姿色双全的姑娘十分迷恋,他对羿说:“后宫中这样漂亮的女孩真是国家的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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