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缠溪之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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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整个身心获得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满足和茫然。他明白了人为啥子要娶妻,男女双方为啥要在一个屋檐之下勤扒苦挣、相依为命地过日子。可与此同时,他又觉得自己和任玉巧发展成这样的关系,实在又有些不伦不类。那一刻他以为自己满足了,可以沉静好些日子,才会思念异性。
  谁知全不是那么回事。
  仅仅过了两天,他的那股欲望又在体内野火般亢奋地燃烧起来,对于女人的渴念烧灼着他。和以往不同的是,现在的渴念全都具体地化为和任玉巧在一起时的画面。夜里他惊醒着,期待着任玉巧会悄没声息地来到他的家中,他们可以沉浸在幸福之中。
  但她没有来。
  他更不敢贸然地去她家里,他怕闯见了李昌惠或是李昌华。
  明天就是赶场的日子。安阳想着要去赶场,牵着牛马,到牲畜市上,把这两头大牲畜先卖了,能卖多少钱算多少钱。卖脱以后,他就省心了,说走就可以走。至于屋头的猪和鸡鸭,他可以把它们赶到任玉巧家里,对外人说是卖给她喂的,其实他不收她的钱,只当帮补她家用。这么想着,安阳的心头就感到十分轻松。
  大院坝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垂暮的白胡子老汉,带着刚学会走路的小孙孙,在追着一条黑狗绕场子逗乐。
  安阳正眯缝着眼睛茫然地瞅着黑狗跳跃,一个柔柔脆脆的嗓音招呼着他:
  “这么清闲啊,安阳,晌午,你吃啥子?”
  安阳陡地一抬头,愣怔地望着她。
  没转脸之前,他就听出来了,这是任红锦,李克明的婆娘,任玉巧提到的那个人。
  任红锦笑吟吟地望着他,手里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走进了院坝,说:
  “看你一个人,家中推了豆腐,给你抬一碗下饭。”
  任红锦轻声细气地说,神情怡然大方。
  安阳连忙离座。
  她讲的是实情,一个人过日子,他经常愁菜。李克明常在外头打工,有活钱赚回来,他家吃穿不愁,也像李克全家一样,买回了一台电视机。李克明在凉水井寨上的时候,和安阳处得好。安阳除了常在夜间去他家看电视、聊天、吃瓜子、喝茶之外,他们也经常给他端来渣豆腐、豆汤、炒腊肉、鸡辣角、酸豇豆。
  接过任红锦递过来的一大碗豆腐,只见雪白的豆腐上面,漂浮着一层浓香扑鼻的红油,特别诱人。他真诚地道谢:
  “多承你。吃完了,我把碗还来你家。”
  “不忙的,你尽管用好了。”
  任红锦一摆手,脆朗朗说完,看着安阳凑近碗沿去闻味道,冷不防压低了声音说:
  “幺姑跟我说了,今晚上你来呀,我留着门。”
  安阳愕然抬起头来,他万没想到,任红锦会当面来对他提这件事。
  任红锦的脸色一阵潮红,却并不回避他的目光,仍固执地盯着他,眼光里在期待他的回答。
  安阳淡淡一笑说:


  “好香啊,这豆腐……”
  “来吗?”红锦的语气有些失望和忧伤,更有些急切。
  安阳受不了她热辣辣的目光,点了一下头说:
  “嗯。”
  刹那间,任红锦的脸上溢满了笑容,连连点着头说:
  “好、好,我在屋头等。”
  说完,转身出了安阳家的小院坝,像是生怕安阳又会反悔似的。
  安阳望着她的背影,木呆呆的。
  这个凉水井寨子的少妇,骨骼小,身架子结结实实,却长着一张大大的眉目清朗的脸庞。她和寨子上爱留长发的姑娘、少妇们不一样,剪了一头齐耳短发,这使得她那张脸,更显得与众不同的白净细腻。
  吃晌午饭时,就着红油豆腐下饭,安阳才发现,任红锦给他的那碗豆腐下面,埋着很多腊肉,还有煮得红红的茶叶蛋,下饭吃起来,既香又可口,味道十分鲜美。吃饭时,安阳的眼前不时地晃动着任红锦白净生动的脸。
  当面答应了她,现在是一定要到任红锦屋头去了。
  黄昏时分,收起了晾晒的菜籽、麦子和胡豆。
  安阳趁着薄暮时分的沟渠里还带着几分水温,跳到流水急湍的小石桥下,舒舒畅畅地洗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衣裳,顺手把换下来的衣服搓洗了,才回到屋里热晚饭吃。
  菜还是晌午没吃完的腊肉豆腐,他把冷饭混在豆腐中,重新煮得滚沸,拌上一点豆豉,吃得有滋有味。
  天黑尽了,凉水井寨子上逐渐安静下来。
  尽管他不去思考和任红锦的相约,但他有意无意之间,一直在期待这一时刻的到来。仿佛这些天干一些轻松活路,吃饱睡足,全是在为此做着准备。
  和任玉巧有了亲密关系,但这关系是长久不了的。任玉巧是寡妇,有再嫁的权利那不假,可她有两个儿女,又比安阳年长好几岁,而且还有前头他和李昌惠之间的传言,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相好,哪怕仅仅是走漏一丝风声出去,凉水井人吐出的口水都会淹死他俩,他们注定了是做不成夫妻的。
  况且,安阳根本不想在凉水井寨子呆下去,他现在一心一意就是想要去外头打工。
  与任红锦呢,则更是逢场作戏。她要怀个娃娃,完成做一个完整女人的心愿。他呢,一个穷得丁当响的汉子,心里想女人、要女人,恰巧偏结不起婚,又有任玉巧串线,就被她们相中了。细想想这事是十分荒唐的,但在安阳的心底深处,又是愿意的。他还有点儿占任红锦便宜的窃窃之喜。
  晚饭过后,凉水井寨子上照例会有一阵喧闹的气氛。尽管大多数青壮劳力都在外打工,尽管少了些青春气息,每家每户生活的时钟还在按部就班地转动。人们在为牲口铡草料,在大锅里煮猪潲,推磨,为第二天赶场做着琐细的必不可少的准备。
  安阳穿上一件外衣,正想出门,长得细细巧巧的李昌惠,一阵风般跑了进来。
  “安阳,有空吗?”
  安阳看见她手里拿着课本纸笔,晓得她又是来问作业的,笑着道:
  “又解不出题了。”
  “是啊,分数的乘除,我硬是做不出来。”
  李昌惠把带来的习题摊在桌子上,将油灯移近一点,撅着嘴说:
  “你看看,这几道题。”
  安阳耐着性子坐下来。
  李昌惠长得苗条秀气,聪明伶俐,可就是读书不行。十六岁了,还在上小学五年级。从二年级起,她每年都要留一级,本该一年读完的书,她要读两年。
  安阳一看题,题目是再简单不过了。他想起自己对任玉巧的承诺,又不想费时间,就转过脸,对李昌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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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昌惠,你看着我慢慢解。我在草稿纸上解完了,你回家再做一遍,就会懂的。”
  李昌惠大睁着一双纯情的眼睛,信赖地点点头。
  安阳第一次从她痴痴的眼神中,看见和任玉巧的几分相像。他不敢像往常那样逗李昌惠乐,更不敢多留她。移过草稿纸,一面写一面演算,一步一步解起习题来。
  李昌惠往门口那边溜了一眼,移动一下身子,紧挨着安阳坐下,把脑壳探过来,崇拜地望着安阳。安阳演算习题时,她却并不细看,反而把身子重重地贴着安阳,一会儿咳嗽,一会儿指着安阳写下的公式,歪起脑壳问:
  “为啥这么演算?”
  弄得安阳极不自在。要在往常,他也随李昌惠忸忸怩怩使一些亲昵的小性子,可现在他已经和任玉巧有了那么一层亲密关系,再也不敢随便了。一旦让人走进来撞见了,传开去真是不得了。
  安阳转过脸来,严肃地指着草稿纸说:
  “你看我一步一步算下来,认真看,就懂了。”
  李昌惠摇头说:
  “我不懂。”
  “你没认真看啊。”
  “看了我也不懂。”
  李昌惠撒娇地一把抓住安阳的笔说:
  “我要你像以前一样,给我讲。”
  说着,她把背脊整个儿往安阳的背上一靠。
  “你不教我,我就不走了。”
  往常,只要她这么一使性子,安阳就会让步给她说几个笑话,逗得她情绪好起来,再一一给她细说。在他说话时,李昌惠一会儿拉拉他的袖子,一会儿扯扯他的衣襟,有时甚至把脑壳故意靠过来,贴着安阳的额头,细柔的发丝惹得安阳一阵心跳,一阵惶惑。忍不住了就摸摸她细巧的手,和她默默依偎一阵,那真是美美的。但安阳此刻再没这个兴致了,从李昌惠一进门,他就仿佛觉得任玉巧的一双眼睛,一直在窗口盯着他。
  “昌惠,昌惠,你又野到哪里去了?”大院坝那头,任玉巧的大嗓门传过来,“一个姑娘家,还不晓得回家吗?”
  李昌惠一听见妈的叫声,慌张得赶紧离坐起身。
  安阳随之站了起来,对李昌惠正色道:
  “昌惠,你认真读书,就不该是这么一个态度。那么简单的习题,你都做不出,不害羞吗?”
  李昌惠的脸勃然变了色,安阳话音刚落,她劈手夺过安阳手中的纸笔,胡乱抓起课本道:
  “你不教就算,我不读了。”
  说完,转身夺门而去。
  安阳分明听到李昌惠忿而啜泣的声音,但他只能硬着心肠,随她离去。他不能既和任玉巧相亲,又同李昌惠藕断丝连。
  他端坐一会儿。无趣地一口吹熄了油灯,走出屋头,锁上门,沿着寨路朝任红锦家方向走去。
  夜间的风拂来,带一点凉意,很舒服。
  想到很快要走进平时常去的任红锦家,他的心怦怦地跳得快起来。
  寨子上还有人家在推磨,夜空中传来低沉的“隆隆”声。高低错落的农舍中,大大小小的窗户里,都亮着昏黄或是幽微的灯光。凉水井寨子也像山乡许多偏远的村寨一样,是通了电的,可是一年到头电力总是不足,或是三厢电只拉通一厢。弄得学生做作业,家里要在晚间算个账什么的,只得再点一盏油灯添亮。
  不知不觉间,安阳就走到粗大的沙塘树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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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塘树浓重的阴影里,笼罩着一幢小巧的青砖砌的农舍。
  这正是李克明娶任红锦之前,建在地势高处的一幢新房。寨路折进去一点的小道旁,屋檐下一扇小门,正是农舍的后门。常来串门的安阳是晓得的。
  走进沙塘树浓重的阴影里,安阳情不自禁警觉地眺望四周。寨路上没有人影,也不闻脚步声。任红锦家的小窗户帘子逮上了,要凝神细看,才能辨识屋里亮着油灯。
  安阳跨下寨路的石阶,拐上小道,几步走到屋檐下,身子贴着砖墙,又瞅一瞅周围。
  周围还是一片安谧,没有异样的动静。
  安阳的手伸出去,轻轻地一推后门,他极力不想让木门发出声音,但随着门被推开,仍然发出“吱呀”一声响。
  安阳顾不得多想,身子一转,进了屋头。
  后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安阳吓了一跳,定睛望去,床边两只叠起的箱子上,亮着一盏墨水瓶改制成的小油灯。
  一根细细的灯芯,燃着豆子般的一点光。
  任红锦背靠在门板上,胸脯紧张地起伏着,没待安阳看清她的神情,她已扑上来,张开双臂抱住安阳。
  “你终究来了!我看到你来的。”
  安阳惊异地说:
  “你咋个看到的,寨路上那么黑?”
  任红锦笑了:
  “吃过晚饭,我就在山墙下的台阶上望着你家那边了。”
  安阳的心往下一沉。是啊,李克明家农舍建的地势高,一眼就能看到他住的泥墙砖木屋子。他不由得问:
  “你都看到了?”
  “是啊。看到昌惠那不懂事的小姑娘去找你。我心想这下又得等了,她安阳哥安阳哥地叫着你、缠着你教作业,没一两个时辰,是不会走的。哪晓得,李幺姑很快喊了她,这小姑娘没坐多久就走了。”
  任红锦满意地笑了,解释一般说:
  “李幺姑是真心在帮我呢。她那么热心地为我们牵线,知道是为个啥子吗?”
  安阳摇摇头。
  任红锦顾自往下道:
  “她是怕昌惠和你之间闹出事来。”
  “出什么事儿?”安阳明知故问,表示自己清白。
  “你还装糊涂。”
  任红锦逮住安阳的衣衫,走近床沿坐下,一只手点了一下安阳下巴。
  “凉水井寨子上,哪个看不出啊,昌惠总往你屋头钻……”
  “她还是个娃娃。”
  “娃娃?哼,胸脯都隆起了。寨子上有人在背后骂她,骂得好难听的哩。”
  安阳晓得,任红锦讲的是实情。在凉水井人看来,男女之间的事,就是那么直白。


  他此刻听来,陡地意识到,任玉巧之所以约他去她屋头,继而又在清晨大着胆子到他家来,好像也有抢在女儿前头的原因。
  他低下头去,辩白道:
  “我真没想到……”
  “也没人怪你。”任红锦安慰说,“倒是有人可怜你……”
  “可怜我?”
  “是啊,说你奔三十岁去了,还没碰过女人。”
  安阳苦笑了一下,不吭声。这话儿,任玉巧也对他说过,可见凉水井人们就是这么看他的。
  说话间,安阳的手在任红锦身上抚摩着。由浑圆的肩头,慢慢移向双臂,继而小心翼翼地触摸到她的胸部。他满以为会摸到一对饱满的乳房,意外地却发现,任红锦几乎没有乳房,她的胸部只是微微隆起了一小点儿。
  任红锦转过身子,把脸转过来,热切中带点笨拙地吻着他。每一个吻都在安阳脸颊上留下黏乎乎的感觉。
  安阳不甘心,一只手从任红锦的衣襟下面,直接摸进了她的胸部,摸着了她的乳房。那真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小的乳房。他心头掠过一阵失望,眼前不由闪过任玉巧那一对大大的胀鼓鼓的乳房。他不由带着点粗暴抓挠一般抚摩着任红锦的乳房。
  任红锦低吟似的不间断出声“哼哼”起来,这情形和任玉巧也是不一样的。
  安阳受到她“哼哼”的鼓励,愈发用力地抚摩她。
  她轻叫了一声“安阳”,顺势仰面朝天躺倒在床上。
  安阳把她的衣衫掀了起来。
  油灯微弱的灯影里,映出任红锦躺倒以后显得几乎和胸部一般平的双乳。那两只乳头小得像两颗绿豆。
  安阳真没想到,女人和女人之间的差别竟有这么大。算起来任红锦要比任玉巧小得多,才二十三岁,她也天天在劳动,两只乳房竟小得这么可怜。他若有所思地抚拨着任红锦的乳头。
  任红锦的双手扯住掀拢在下巴处的衣衫,双眼睁得大大地瞅着天花板,似在感受着啥。
  安阳一抬头,看到了她期待的目光, 受到触动般一口吹熄了油灯,麻利地脱光了衣裳,上了床。
  当他挨近任红锦,伸出手拥抱她时,任红锦也已光着身子,柔顺地钻进了他的怀里,嘴里清晰地轻声说:
  “今晚上,是我真正嫁人的日子。床上的垫单、被窝,全是新的。”
  安阳愣怔了一下,他听得出来,她的话里,有着一股辛酸,也有着一种企盼。
  任红锦把安阳往她身上扳过去,张大了嘴巴,掀动着两片嘴唇,热切地一下接一下地吻着安阳。
  安阳的身子很快烧灼起来。
  当他俯下脸吻她时,任红锦的两片嘴唇牢牢地吸附着他,喉咙里发出含糊的鼓励:
  “嗯,安阳,安阳快、快一点……快、我我等不及了……”
  她的手出其不意地一把逮住了安阳,发出一声喜悦的惊叹:
  “真好,安阳,我、我要……”
  安阳进人她身子的时候,一点也没费劲,但却感觉到从未体验过的舒展和兴奋。
  一股温和的、暖热的、爽滑的舒适感在向安阳的全身弥散和扩展。
  令他身心感觉陶醉的柔情伴着蜜意,紧紧地包围着他。也许意识到任红锦仍是一个处女,也许经历了和任玉巧的关系,他不再慌乱,享受着从未有过的酣畅快意。


  开头,任红锦还是温顺地承受着,继而不安分地像一头被压住的小野兽般浑身颤动着挣扎起来。她狠狠地一口咬住了安阳,双腿由下而上地盘住了安阳,双手还不断催促地轻拍着安阳的背脊,嘴里发出愤愤的声息,整个身子像要掀翻安阳般不停地跃动。
  在她疯狂腾踢的当儿,安阳愈发感觉到阵阵惶惶的快感,他像要按住一头擒获的小兽那样,极力不让她从自己的身下滑脱。
  任红锦粗暴地一把把抓挠着安阳,嘴里发出了一阵呻唤:
  “噢,安阳,你再给我一点,再……一点……”
  话音未落,那奇妙的瞬间来临了。
  安阳只觉得像有鱼嘴在亲吻他,像有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轻抚他,那紧紧裹住他的柔情蜜意似在有节奏地挤压他。他像一头发了狂的公牛样悍然不顾直冲而去。
  任红锦惊喜得锐声喊了起来。
缠溪之恋 十一
  从可视电话中,看清是胖子保安按动三十八号别墅的电铃时,安阳的心头还掠过一丝不安和惊慌。
  别是任红锦母女的案情有进展了,真和聂艳秋有啥子关系。若真是那样,麻烦就大了。
  开门让胖子保安进来时,胖子圆脸上满是喜气。
  他一边换鞋一边对安阳道:
  “安老板,事情清楚了,全闹明白了,结论简直是你想象不到的。”
  “咋个回事?”
  安阳急于要知道案情。
  “嘿嘿,公安局全查清楚了。”
  胖子熟门熟路地走进客厅,在沙发上一屁股坐下道:
  “堵塞住煤气管道的草团,是一只鸟巢。管道里头暖和,小鸟在里面筑了巢。哈哈,真好玩!弄出一场虚惊来。谢谢,谢谢你的茶,你的茶叶喝去就是有味。”
  安阳却不觉得好玩,若不查清事实,他要背黑锅,聂艳秋更要背黑锅,遭怀疑。事情出了以后,不是连他都对艳秋起了疑心吗?为这事儿,他的心总是悬着,夜深人静时常会惊醒过来。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他可以放心了。
  他由衷地感谢胖子保安及时来报这一消息。买下孔雀苑别墅刚开始装修的时候,安阳看见当保安的胖子跑前跑后十分热心,就委托他在当保安时多长一个心眼,替他看着点儿。他和聂艳秋都忙,对装修房子又不是什么内行,更不可能天天守在三十八号看着民工们装修。省城里,装修房子的民工偷工减料,或者是把东家的装修材料偷偷拿出小区去的事情,时有发生,有保安多一双眼睛看着,总要好些。从安阳这方面来讲,不过是随便几句客气话。没想到胖子保安把这当成一回事,干得特别卖力,天天要往三十八号跑两趟。他恰恰又懂一点装修,民工们干得不合适,他会及时指出来。安阳看他做得那么认真,干脆就在暗中雇了他,每月给他二百块钱。小别墅装修完了,虽然没事干了,安阳也照样给。要求只有一个,巡视小区的时候,胖子保安要对三十八号别墅周围多留一个心眼。
  一来二去的,胖子保安俨然成了安阳心腹般的人。
  不过安阳心里清楚,这只不过是每月二百块钱起的作用。真正出了什么事情,一个保安根本担待不起啥子。
  胖子出声地吹着杯子里的茶叶,美美地喝了两口茶,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说:
  “安老板,不过这事还没完。”
  “噢?”
  安阳困惑地睁大双眼瞅着他。
  胖子笑着说:
  “听说任红锦娘家的哥,从乡下地方猫猫冲跑进省城来了,要为母女俩的死讨个说法。”
  安阳的头皮有点发麻。
  “他要问哪个讨说法?”


  “问出租房屋的房东呀!”
  “嗯。”安阳这才吁了一口气,“这话咋个说?”
  “听说他找了律师,律师给他拍胸脯说,至少索赔二十万元,而且准保索赔成功。”胖子说得津津有味,“你房东既然出租房子,就该对房屋内的一切设施负安全责任。造成母女俩死亡的直排式烟道燃气热水器,早在两年前就明文规定禁止使用了,房东为啥还装这种禁止使用的热水器,还不勤于检查,让小鸟在烟道里筑了巢,就是更大的失职。听说这索赔数额不大的官司,因为涉及两条无辜的生命,引得省城司法界议论纷纷哩。”
  胖子兴致勃勃地说了一阵,喝完一杯茶,告辞离去了。
  安阳却呆坐在沙发上,沉吟了良久。
  事情在省城里演变得再热闹,只要不再涉嫌到他和聂艳秋,他也没多大的兴趣了。只是,任红锦的死,特别是女儿李昌芸的死,在他的心头终归是一团阴影,一团抹不去的阴影。
  稍一平静下来,六七年前的往事,就会浮上他的心头,搅得他的心灵一阵阵地泛起波澜。
  是啰,自从和任红锦之间有了亲昵关系以后,安阳就感觉到自己是在任玉巧和任红锦之间走钢丝。
  他也觉得无奈,觉得难堪,可他又莫法。处于他当时的境地,他该咋个办呢?
  不能说他对她们没有一丁点的感情,随着交往的加深,他是有感情的,他甚至觉得有点离不开她们,也是爱她们的。
  可是,即使他依恋她们,爱她们,他也不能娶她们中的一个女人为妻。而他的生理上又有着强烈的需要,这种需要使得他对她们有求必应。况且她们也喜欢他,这是他看得出,也敏锐地感觉得到的。
  想得烦了,他干脆就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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