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天-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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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龙根本就无法相提并论的。

龙鹰的头上站着一名身材枯槁的老人，鹰勾大鼻，三角小眼，目光桀骜而冰冷，身后同样跟着三名天玑境界的强者，龙鹰的背上有着四十个天璇境界的弟子，身边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妖兽陪伴，而那三个天玑强者的妖兽却不知去向，恐怕留在了流波山中。

空间是一个玄奥的问题，涉及到了这个世界的本质，凡是与空间沾边的神通都有着不可思议的威能，并不是人人都可以掌握，那些能够将妖兽收入特定容器之中的说法就有些扯淡了。

荆天从通玄那里学到的袖里乾坤算是其中之一，随着修为的增强和神通的熟练，袖中形成的空间便会增大，这神通虽然威能没有什么，但是对于修士来说已经是一个难得的辅助手段，当然，若是如同荆天一般总是损坏衣服，损失却是更加巨大的。

只不过荆天所学的这门神通有些蹊跷，要知道其实袖里乾坤根本就无法容纳有生命的东西，通玄不仅仅能够将他收入袖里空间，荆天也曾经将鹏鸟收入空间，这之中缘故还需要日后交代。

最后一处，却是鬼灵门了，森森鬼气弥漫而出，即使相隔百米依旧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领队之人是一名面容妖异的女子，相貌平平，身穿衣衫裸露异常，几乎除了重要的三点之外全部没有衣衫遮盖，平坦的小腹上更是有着一个漆黑的骷髅图案，看起来充满了一种致命的诱惑。

在她的身后跟着两名披着宽大黑袍的蒙面人，所用面具都是鬼哭模样，露出的双眼之中是浓郁的死亡气息。再向后，就是十五名同样身穿黑袍的鬼灵门弟子，同样都用面具挡住了相貌，让人无法看清究竟是什么模样。

鬼灵门众人脚下是一只轻轻震动翅膀的巨大蝴蝶，身长四十余米，虽然比不上神兽宗的龙鹰，但是却也透出非常危险的气息，荆天细心感应，发现这蝴蝶身上虽然有着强大的灵压，但是生命气息却根本没有丝毫，就知道多半是一个器灵了。

当然，凭借他现在修为作出的判断，只能是一种猜测而已。

与鬼灵门这样阴森的情况相比，万魔谷倒像是名门正派了，不过在场都是有见识的人，自然不会被这样的表象迷惑，张扬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内敛，而万魔谷这样的万年大派，确实已经到了内敛的程度，不需要用任何表面的方式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和邪恶。

况且，万魔谷的一贯作风就是霸道，唯我独尊，挡在面前的绊脚石都会被无情地消灭掉，只荆天一段时间所见，就见证了血刀门的灭亡，茫茫历史长河之中，又不知道有多少宗门被万魔谷永远除名。

五方人马遥遥对望，此处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诡异而沉重的气氛蔓延而出。

“呦，莫要浪费姑奶奶的时间，你们这四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如此婆婆妈妈。”万魔谷那名衣着暴露的女子左右一看，发现几人都在互相试探和对峙，忍不住首先出言说道，这话语一出口，立刻暴露了自身暴躁的脾气和粗鲁的气质，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

虽然这女子长相普通，但是打扮得很妖异，再加上穿的实在太少，所以不乏其他宗门定力稍差的弟子用目光在其身上逡巡，但是听了她的话语之后，顿时是兴趣大减，再也不想看下去了。

站在龙鹰头顶的老者用森然目光扫了一眼这名女子，冷冷道：“泼妇。”

道士面无表情，宣了一声道号。

通魂本就沉默，不是决策大事根本就不愿意开口说话，目光在万魔谷众人之中一扫，便落在了荆天的身上。

荆天感到了其他人的注视，这目光带着一种异样的清冷，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竟然有一种被人捕捉到灵魂的怪异感觉，他猛然转头，却遇到一双平静而深邃的双眼，顿时身体僵硬下来。

一阵天旋地转，荆天额头上落下豆大的汗珠，张口发出一声惨叫，连连后退了数步，最终也无法稳住身形，一屁股坐在了黄色巨剑之上，一时之间狼狈不堪。

若不是他心智坚强，恐怕刚刚只是一眼，就足以让他变成一个痴呆。

荆天的异常自然引起了黄衣男子的注意，他扫了一眼，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缓缓说道：“通魂老儿，你活了如此多年，脸面竟全都长到屁股上去了吗？”

黄衣男子的声音虽然依旧温和，但是其中却蕴含着一种压抑的怒气，当着他的面对万魔谷弟子动手，不论对方是谁，都是对他的一种蔑视和侮辱，别说荆天有事，就算是毫发无伤也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通魂见荆天只不过表面看起来有些狼狈，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损伤，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又听到黄衣男子的辱骂之言，原本就严肃的清瘦脸庞顿时更加僵硬，冷冷地哼了一声，竟然根本就懒得辩解，反而摆出了一副随时打算迎战的姿势。

遇到这种又臭又硬的石头，黄衣男子着实是郁闷，但是眼下的形式却容不得他强行出头，只得将心中的一口闷气憋了回来，脸一耷拉，一副谁也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鬼灵门的那名女子目光同样在荆天的身上瞟了一眼，贪婪和渴望的神色根本就不加丝毫掩饰，嘿嘿笑着问道：“田匹夫，你若是将这小娃儿交给老娘，老娘就做主，把我鬼灵门的十五个名额尽数给你万魔谷，如何？”

“哼，你这老妖婆，恬不知耻，真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黄衣男子冷笑一声，冷嘲热讽道。

鬼灵门素来神神秘秘，自然有的是办法来寻找鬼神惊的行踪，早已经知道他们的圣器在荆天手中，只不过被万魔谷威慑，一时不敢出手而已。

“无量……天尊！诸位，有何恩怨是否可以延后解决？我等此来，还是快快打开通道将弟子们放入其中的好，在这里等着实在无聊。”那娃娃脸的道士一脸虔诚模样宣了一声道号，然后却嬉皮笑脸地说道。

被他如此一说，其他几人各自思索一番，便也尽数同意，毕竟在之前已经达成共识，不能够因为荆天一人而有所改变的。

四十一回　廊回巷转不知处，雕梁画栋迷仙宫

五个人又商量一番，他们彼此之间的谈话并没有掩盖的意思，在场众人都可以清晰地听到，而从他们的话语之中，荆天了解到，并非是冲霄殿、逍遥阁和神兽宗所拥有的名额比万魔谷多，不少天璇境界的弟子都是来自于其他宗门。

大陆上的势力划分有着很清晰的界限，不少宗门虽然自成一家，但是也隐隐之间有着投靠一方的倾向，就如同附属一般，而这些势力所派出的门人弟子，自然是由作为魁首的各大势力引领前来。

万魔谷从来就没有附属，只有融入和被融入两种选择，其霸道之处可想而知。

荆天并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受到很大的影响，这并不是他胆子大，而是对于他来说，身上带着不少麻烦，反而心中异常平静，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那名出身鬼灵门的妖艳女子首先出手，只见她手中黑光亮起，一个钩状的法宝显现而出，以荆天的眼力也只看到一个模糊残影，根本就看不清法宝的模样，钩子就凭空消失不见，接着就听到千米之外的虚空之中响起清脆的响声，原本就模糊异常的景象就如同时被搅浑的泥水，变得一片苍茫，什么也看不清了。

而以这悬空岛庞大的体积，以及众人距离悬空岛的距离，眼中看到的景象就是一面灰白色的墙壁，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如同无边无际一般。

吱吱的怪异声响接连传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疯狂被腐蚀，这一片灰白色的无形墙壁顿时泛起巨大的涟漪，如同水波一般向着四周扩散而出，中心部分不断凹陷，偶尔能够看到其中亮起黑色的光芒。

此时，逍遥阁那名娃娃脸的道士嘿嘿一笑，目光有意无意地在妖艳女子身上瞟了一眼，口中念念有词起来，脸上浮现出一片青光，忽然掌心银光大方，两条手臂都被暴躁的雷霆缠绕，这并非是天雷，而是道士通过法诀用法力凝聚出来的化形雷电，不论是速度还是威力比起真正的天雷都要有不小的差距，但饶是如此，荆天挨上一下也必然是粉身碎骨的结局，毕竟境界的差距明显摆在这里。

这道士哈哈一笑，右手剑指向着涟漪的中心遥遥一点，一道雷霆便猛然射出，初时不过拳头粗细，一旦离开道士的身体，立刻变成数人粗细，轨迹并非直线，多有转折之处，并且带有异样的风吼声响。

这道雷霆落在涟漪的中心，立刻爆发出刺目的白色光芒，晃得众人都眯起眼睛，灰白色壁障处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白色光团，过了数个呼吸的时间才徐徐消散，众人再向前看去，发现凹陷更加深了不少，范围也有所扩大，形成了漩涡一般的纹路，还在徐徐旋转，企图将其修复。

悬空岛外围的禁制，倒也有些门道。

冲霄殿众人的方向忽然升腾起惊人灵压，通魂面色沉凝，大袖一甩，一道黑色枪影怒冲而出，划过空间留下如同实质一般的黑色轨迹，如同是愤怒的黑色蛟龙，龙嘴怒张，咆哮着撞击在凹陷的中心。

又是一阵剧烈的轰鸣，壁障微微抖动两下，似乎就要被轰击出一个巨大的洞口。

趁此机会，神兽宗那名佝偻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纵声长啸，从口中喷出一个小小的尖锥，呈金黄之色，方一出现就发出嗡嗡震响，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光落在凹陷的正中心，如同是钻破了一张脆弱的草纸，没有受到太多的阻挡就将原本稳定异常的壁障打破开来，足以容纳数十人同时进出的洞口显现出来。

洞口的周围有无数诡异的纹路在微微旋转，若是仔细观察，却是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缩小，与此同时，洞口之内凭空刮起了凛冽的狂风，剧烈的空气流动形成了锋利的风刃，即使是法宝也未必能够抵挡这些风刃的疯狂围攻。

黄衣男子一声怒喝，一块石头被他一掷而出，落在洞口正中开始缓缓旋转，发出如同大地一般厚重的黄色光芒，原本肆虐的风暴顿时平静下来，洞口的缩小也暂时停止下来，从中可以看到内部灰蒙蒙的景色，似乎还有这诡异的雾气在内部弥漫。

荆天看得头皮发麻，他可是知道天权强者的厉害，五人联手才打通了这样一个普通的通道，而且还不能持久存在，就算是他们都有留手，这禁制之强也足以令人咋舌了，要知道，这禁制如今还没有完全激发，根本就只是本能的防御外来的入侵和攻击。

通道已经打通，接下来就是将自己门派天璇境界的弟子送入其中，至于是否能够成功存活下来，就要看这些人的造化了，直白地说，第一次进入的弟子都是炮灰而已，能活下来就是宝贝，活不下来就一文不值。

荆天暗叹一声，从刚刚开始，他就已经感受到了数道目光的注视，本想要假装没有发现，但是终究不够狠心，在即将被送入通道之前回头看去，遇上了许芷晴的目光，数年不见，她变得比以前更加纤瘦，容貌也显得有些许憔悴，但是一双眼睛依旧如同以前一样，温柔如水，却坚定不移。

她就这么望着荆天，外表表现得很平静，但是那目光之中传达出来的质问和期盼，却让荆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劳和沉重，只得移开视线。

与齐浩天和吕晨峰对视，吕晨峰面无表情，似乎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足以放在心上的事情，而齐浩天却对着荆天微微一笑，手中的折扇轻轻扇动，一副光棍的样子，令人顿生好感。

一道几乎想要将荆天吞噬的目光，那是来自于王鹰的，他的身材高大，容貌坚毅，一双虎目炯炯有神，但是其中蕴含着由来已久的仇恨和嫉妒，让荆天苦笑一声，根本不愿与其再有交集，若是在悬空岛内部相遇，少不得一番纠缠。

最后一个人，却是一个容貌美丽异常的女子，她的脸颊还带着淡淡的婴儿肥，依稀可以见到当初的模样，一双眼睛似乎是蒙着轻纱的梦境，让人沉溺其中却终究一无所获，荆天知道，这就是自己五年未曾相见的纳兰阡陌了。

与以前比起来，她成熟得不像话，似乎直接跨越了青春的阶段，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人，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带着令人赏心悦目的美感。

纳兰阡陌浅浅一笑，身子一福，算是对荆天行了小小的礼节，美丽的双眸之中亮起莫名的神采。

荆天报以微笑，心中有一股温暖在流淌，却也只是如此了。

黄衣男子大袖一挥，包括荆天在内的二十个万魔谷弟子都感觉到身躯被无形的力量拖住，然后便对着通道口飞了进去，与此同时，其他四个天权强者也都各凭神通，将弟子送入通道之中。

飞过厚达十数米的通道，荆天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力，一头扎进了灰蒙蒙的雾气之中，原本身体周围一个又一个的气息顿时完全消失不见，身边竟仿佛只剩下自己一般，四面八方浑然不受力，在这雾气之中，根本就无法分清楚方向，荆天也懒得浪费力气，索性任自己的身体自由飘荡。

不久之后，面前出现了光源，然后他的脚下出现了实质的地面，远方是一片位于云雾之中的亭台楼阁，走廊之间的空地处是翻滚的云雾，不知道下方到底是一番什么景象，不过荆天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傻乎乎地想要一探究竟。

脚步落在走廊上，响起如同置身山洞一般的清澈回音，放眼望去，时限之内尽数是曲折的回廊，迷迷蒙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影。

仔细观察，这些回廊样式完全相同，看起来是木制的柱子，外表粉刷着朱红的漆，建设得整整齐齐规规矩矩，没有丝毫马虎，虽然显得朴素并不张扬，但是完美得简直如同是虚幻一般。

到了这样的环境之中，原本的时间观念变得更加淡化。

荆天在回廊之间走着，已经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也许三天已经过去了，许芷晴等第二批的人也进入了悬空岛之中，想来如果只是这样的环境，根本就没有几个人会死亡的。

回过头，荆天想要寻找自己来时候走得道路，却发觉后方一片迷蒙，原本的走廊竟然已经变了模样，他摇摇头，只能继续这种漫无目的的行走。

寂静之中透着一种诡异，让荆天的心中慢慢滋生出烦躁和疲劳，这种情况若是在平时很少出现，但是身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却发生得自然而然，甚至连荆天自己也没有察觉，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双眼越来越沉重，因为长久寻找不到目标的感觉而憋闷得想要放生大吼。

恍惚之间，他竟然觉得自己已经在此处徘徊了数年的时间，每每如此，心中便郁结着一口气，终于无法忍受，一拳打在了回廊的柱子上，并且发出一声怒吼，本能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吼声过后，似乎置身于平原上，根本就没有丝毫回声，而原本继续了全力的一次出拳，竟然都没有在看似脆弱的柱子上留下一点痕迹，荆天怔怔地望着这诡异的一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很快就消失不见。

也许是上天感受到了他的郁闷之情，似乎是刚刚走了不久，就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云雾之中出现了一座并不是很大的亭子，一道苍老的背影进入了荆天的眼帘。

那是爷爷最喜欢的曲子，名为曲水流觞，琴声如水，平稳而清澈，令人心旷神怡，到了酣畅之处，又如同饮用美酒，醇香味道在口腔之中弥漫而开，忍不住陶醉神往。

这琴曲已经未必高远，却自带着隐士之乐，也正因此才会让老人如此喜爱。

自老人故去，荆天也在修炼之余自己轻弹，以此怀念与老人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只不过他始终年纪不大，无法体会其中自得其乐的意境，往往徒有其音，却不能具备其神。

此时响起的琴声，听着听着，荆天不知不觉就痴了，眼眶一片灼热。

思念，只需要一个缘由，就足以在心中泛滥。

一曲弹罢，一身白衣的老人转过身来，露出了一张荆天再熟悉不过的容颜，那是只属于他爷爷的相貌，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与记忆之中完全吻合，无一错漏。

荆天颤颤巍巍地走了过去，在老人的面前跪下，静静地，无声地，磕了三个头。

然后，他站了起来，扑入老人的怀抱之中，记忆之中的熟悉气息扑鼻而来，几乎将他的思维淹没，前所未有的困倦如同汹涌的潮水一般袭来，双眼沉重如同灌注了铅块，再也不愿意睁开，这一刻，他只想永远沉睡下去，永远停留在记忆之中的怀抱。

老人脸上带着慈祥的笑容，轻轻的用纤细而苍白的双手抚摸荆天的后背，温柔之中带着深深的爱怜。

“谢谢……”平静之中，荆天忽然微笑着开口说道。

老人的动作一顿。

“尽管知道这是虚幻的，我依旧想要沉浸其中，忘记烦恼，忘记未来。”荆天抬起头，与老人的目光对视。

老人惨然一笑，轻声道：“傻孩子，我灵魂不灭，却是被你的思念召唤而来，这里是否幻境又有何重要？”

荆天握住老人的双手，轻轻叹息一声道：“人心中都有执念，爷爷的幻象因我思念而生，让我再次享受了平静的快乐，然而，您可知道，我的心中一个声音在呐喊，告诉我灵魂永远不会长久存在，我不想相信，但是却无法反驳。”

荆天站起身来，退后两步，笑着说道：“温暖不需要长久，安逸不能够长在，我已经学会向前展望，就算未来暗淡无光，也绝对不会停下脚步。”

老人的眼角微微跳动，凝视着一片平静的荆天，忽然展颜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呵呵笑着道：“孩子，你长大了……”

话音落下，老人的身影化作光点溃散开来，如同是无数萤火虫胡乱飞舞，最终消失不见。

荆天怔怔站立，泪水顺着脸颊滑落，留下滚烫的轨迹。

“这一份眷恋，是我心中最温柔的港湾。”

世界在扭曲，面前的景象如同是破碎的水晶，等荆天的视线再次清晰，他已经置身于一个金碧辉煌地大殿之中，正有一个人面带惊讶地望着自己。

一身白色的衣裙，淡青色的束带系在腰间，发髻高挽，脸颊清瘦而美丽。

“芷晴……”荆天的嘴唇有些哆嗦，他的心情还没有从刚刚的激荡之中恢复过来，就见到了自己最怕见到的人，或许是因为心中有愧，在面对许芷晴的时候，荆天有意无意地躲开了她的目光。

荆天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身边，让许芷晴非常吃惊，她用手轻轻地捋过鬓角的发丝，平息了心中的悸动，双目紧紧盯着荆天，眼神之中的哀怨和凄苦，让荆天的心脏大力地收缩了两下。

许芷晴檀口微张，轻声问道：“在你心里，可还有我的影子？”

“我与你不可能的。”荆天闭上眼睛，仰头吐了一口气。

“我只问你，在你的心中，是不是有我的影子？你是不是在乎我的？”许芷晴倔强地问道，眼神变得犀利，如同刀锋一般让人不敢触摸。

一阵长久的沉默，只能够听到两个人同样沉重的呼吸声。

“……是。”荆天睁开眼睛，似乎是看开了什么，目光变得坚定，他始终在逃避自己的感情，不愿意面对真实地自己，但是面对许芷晴执拗的逼问，又在情绪如此激荡的时刻，终于还是打破了自己施加在心灵上的束缚。

他自卑，因为自己是一个半妖，因为自己的地位低下，而不论是许芷晴还是君烟梦，都有着强大的背景，都拥有着傲人的容貌，是无数年轻人心目之中的女神，她们的感情太过沉重，让荆天无法负担以至于狼狈逃窜。

荆天也想要接受这一切的信心，但是无从得来，那是一种甜美的奢求，在这个混乱的修仙世界，盲目的自信只会让他走向彻底的灭亡。

他之所以会来到此处，还不是因为与君烟梦走得过近，才被人暗中排挤。

许芷晴轻轻地迈步走了过来，动人的身姿，惹人怜爱的神情，让荆天心中的坚硬渐渐软化。

“为什么离开？为什么不给我承诺？为什么逃避？”许芷晴的眼中爆发出愤怒的光芒，那是被蒙蔽和欺骗之后的爆发。

荆天凝视着近在咫尺的美丽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细腻而光滑，隽秀的琼鼻反射着柔和的光芒，因为放开了胸怀，他的心竟然渐渐的平静下来，他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尽量温柔地回答说：“因为我配不上你。”

许芷晴一怔，接着脸上涌起迷人的酡红，眼眸闪闪亮亮，柔声道：“我不在乎，只要你在我的身边。”

“可是我在乎……我没有能力保护你，我不想自己狼狈逃窜的时候，让爱着我的人跟随着我受苦！我不想你放弃了自己的骄傲，却换来了终生的遗憾和苦难！”荆天的情绪有些激动，他发现此刻说出的每一句话，都能够降低一直以来折磨自己的罪恶感。

许芷晴扑在了他的怀中，深深地埋了下去。

“那我们再也不出去了，就在这里生活，一直到共同老去，再也不要有忧愁和苦难，好不好？”

荆天闻言，心中生出一股一往无前的冲动，几乎就要开口答应下来，却忽然之间无比清晰地意识到，此时此刻自己正身处于悬空岛之中，经历了刚刚的幻境，仍然置身于危机之中，而周围的这一切，竟然让他有一种如同置身云雾之中的不真实感。

他将怀中的许芷晴推开，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越发觉得蹊跷，讷讷自语道：“这里是哪里？是真实还是虚幻？你真的是芷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