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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秘史-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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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瞽叟听了,亦无语。自此以后,象又妬忌舜了,和他的母亲日夜在瞽叟面前说舜的坏话。
一日,舜在田间,归家较迟,瞽叟记念他,问道:“舜儿今日为何还不归来?”那后母冷笑一声道:“舜儿吗,如今舒服了,终日在外,朋友甚多,酒喝喝,天谈谈,多少有趣,归来做什么?我们在这里蔬食菜羹,他在外边不知道怎样的肥鱼大肉呢!”瞽叟听了,诧异道:“哦,真的吗?”那后母又冷笑一声道:“读书识字,是正经大事,他还要欺瞒你到七八年之久呢!现在他在外边做的事,他来告诉你做什么?本来你这个瞎子是很容易欺骗的,他的党羽又多,连你最要好的朋友秦老,都相帮他欺瞒你呢!你待要怎样?”瞽叟给他这一激,不觉怒从心起,暗想:“且待他归来再说。”哪知过不多时,舜就归来了,刚要进见父母,只见象站在门前,轻轻说道:“父亲现在睡觉呢。二哥,你且息息。”舜听了,信以为真,不敢进去,到厨下见过母亲,径来自己房里更衣濯足。忽见象手执一盘肉、一壶酒来,交给他道:“今朝母亲高兴,弄了些酒肉,我们都吃过了,这是留下来给你吃的,你且吃了。”
舜听了,惊喜非常,这是从来所未有的恩遇,慌忙站起来谢了,却还不就吃。象在旁催道:“二哥你吃呀,盘子、酒壶母亲还要等用呢。”舜于是就吃了,又要分些与舜兄和象,象忙阻住道:“大哥和我们都吃过了,你只管自己吃。”舜只好将酒肉都吃完了,象欣然而去。舜轻轻将盘、壶送至厨下,正要洗涤,忽闻瞽叟谈话之声,知父亲醒了,急忙来见。瞽叟便问道:“你今日归来,为什么这样迟?”舜道:“因为邻亩的人病了,叫儿略略帮一会忙。”瞽叟道:“你过来,将嘴对着我。”舜不解其故,忙将嘴送过去。瞽叟用鼻一嗅,果然酒气扑鼻,不禁大怒,便立刻骂道:“你这个畜生!你欺侮我眼瞎,竟敢如此蒙蔽我!你在外边干得好事!”骂着,就用手打过去。
舜至此才知道上当了,然而瞽叟并未说明吃酒,舜亦无从伸辨,只能跪下,磕头讨饶,并且立誓改过。然而瞽叟怒不可遏,说道:“你眼睛里既然没有我这个父亲,我亦不愿意有你这个儿子,你给我滚吧,我不要你在这里。”说着,就用脚踢。
舜听了,益发恐慌,连连叩首:“请父亲息怒,情愿听凭父亲,不愿出去。”瞽叟大声道:“你不去吗?你不去,我让你。”说罢,立起身来,要往外走。又叫他的继室夫人:“快些打叠行李,我们走,让他。”继室夫人便来扯舜道:“你赶快去吧,你不听父亲之命,倘将父亲气坏了,这个罪名,你能承当吗?”舜至此,真是无可如何,不禁大哭,只得说道:“父亲息怒,儿遵命出去。但是今日已晚,请容儿明日搬。”瞽叟将足一顿,说道:“不行!不行,快滚!快滚!”舜不得已,痛哭而出。
回到房中收拾行李,看见乃兄,如痴如梦,心想:“平日全是我在这里照应的,我去之后,饮食寒暖,哪个来扶持呢?
”想到此际,真如万箭攒心,悲痛欲绝,要想迟延一息,等父亲怒气稍乎,再图挽救。不料瞽叟在里面还是拍案咆哮,屡屡问道:“他走不走呀?滚不滚呀?”舜料想无可挽回,只得胡乱取了几件衣服,打叠作一包,余多的统统都留与乃兄,再到堂上拜辞父母,又别弟妹。瞽叟连连催促速走。后母和象目的达到,遂了心愿,理也不理。独有敤首,年纪虽小,对于舜非常亲爱,看见舜要走,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那后母慌忙抱开,舜亦痛哭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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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回 舜初耕历山 象受教于兄
第六十七回 秦东赠舜行 二耕历山下
且说舜一肩行李,痛哭出门,心中凄楚万状,暗想:“如此黑夜,到哪里去呢?”要想去找秦老,继而一想:“自己不能孝顺父母,为父母所逐,尚何面目见人?且在黑夜之中,敲门打户,亦觉不便。”于是一路踌躇,信步向北行走。约有二里之遥,适有一个邮亭,暂且坐下息足。但觉朔风怒号,万窍生响,身上不觉寒颤起来,即将所携的衣服穿在身上,坐而假寐,然而何曾睡得熟,心上思潮起伏不休,直到鸡声遍野,月落参横,东方有点发白了,方才要起身前行,忽见后面似有人走动之声。舜暗想:“此时竟已有行人,为什么这样早呢?姑且坐着等待。”那人渐渐近了,看见了舜,好像有点害怕,倒退几步,大声叱问:“何人?”舜答道:“是我,我叫虞舜。
足下是何人?”那人道:“莫非是虞仲华先生吗?”舜答道:“贱字是叫仲华。请问足下,何以识我?”
那人听了大喜,忙向舜拱手施礼道:“久仰,久仰。”那时天已黎明,渐渐可以辨色了。舜看那人,年约二十左右,手提着行李,气概清秀,器宇不俗,急忙答礼,转问他姓名。那人道:“贱姓灵,名甫,是冀州北部人,久在豫州游学。春间遇到一个朋友伯阳,说起足下大德,渴慕之至,专诚前来拜访。
不料昨日刚到贵处,正想今晨造府,忽有家乡人传说,家母病重,因此心中着急,不及登堂,昼夜的动身,凑巧在此遇着,真是大幸了。现在归心如箭,不能多谈,且待归家侍奉家母,病愈后再奉访吧。”说着,将手一拱,匆匆就要起身。舜听了这话,不觉泪落,,以曝:“人家在远道的,都要赶回去服侍父母,我好好在家,却被逐出,不得服侍父母,真是惨酷极了!
”当下便说道:“某亦因事要到北方去,且和足下同行一程,谈谈亦好。”灵甫听了,亦大喜。说道:“那么好极了。”
于是两人一同上路,一面走,一面谈。灵甫问舜道:“仲华兄到北方去何事?为什么这样早?”舜见问,不好回答,只说道:“一言难尽,且待将来再奉告吧。”灵甫听了,亦不再说。当下二人同行了一程,约有十里之远,只听见后面有人大叫:“仲华!仲华!”舜回头一看,只见有两个人,手中各提着一包物件,狂奔而来。舜驻足等他,到得相近,原来是秦不虚、东不訾两个。舜诧异道:“二位何以知道我走这条路?
”东不訾道:“不必说,老师真是仙人了。老师临去时候,不是交付我和不虚各人一个密密固封的东西吗,拆封的日期,就在昨日夜里。我到昨夜拆开一看,原来是一个书牍,上面写的是:‘仲华将于明日清晨出门,但是衣食不备,用资毫无’,叫我们‘须尽量的帮助,并且须于巳刻以前送到某处去,不得有违’等语。我看了,急急将家中所有的衣被资斧等,搜集了一包。侵晨出门,正要去看不虚,哪知不虚亦正搜集子要来访我。原来老师吩咐我们两人的话语是同的,因此我们就向此处赶来,不想竟得相遇,可见老师真是前知之神仙了。”
舜听了,非常感激垂爱的恩师,又感激仗义的良友,正要开言道谢,只见秦不虚问道:“仲华,你究竟为着何事如此匆促的出门?”又指灵甫问道:“这位是何人?”舜道:“这位是灵甫先生,刚才相遇,才认识的。”说着,就将秦、东二人介绍与灵甫。灵甫听了大喜道:“原来就是秦、东二位。某在豫州时,曾听伯阳谈及,并且都有介绍信,叫某先来访了二位,再访仲华先生,不想一齐在此相遇,真是可幸之至。不过诸位在此,想来还有许多时候的聚谈,某因家母有病,恨不得插翅飞回,不能相陪,恭聆高论,改日再见。”说着,将手一拱,提着行李匆匆而去。众人知道不可相留,只得听其自去。
这里东不訾便问舜道:“仲华,你究竟为着何事?”舜道:“惭愧!总是我不孝,当初从务成老师受业,没有禀明家父,家父如今知道了,怒我欺蒙,所以将我逐出,真是我的不孝之罪,无可逃逭了。”秦不虚道:“你今天出门的吗?”舜道:“不是,是昨夜出门的。”东不訾道:“那么你住在何处!”
舜道:“就是邮亭里。”秦不虚道:“我家甚近,何不到我家来?”舜道:“做了人子,以欺蒙父母获罪,尚有何面目见人?
二位如此,我感激极了。”东不訾道:“仲华,你此刻想到何处去?”舜道:“并无成见。刚才遇见那个灵甫,是伯阳的朋友,似乎人尚可交。他家在北方,我想跟到北方去走走,但亦并非一定的。”秦不虚道:“你午餐过吗?”舜道:“我昨晚至今,并未吃过,其实亦吃不下。”秦不虚道:“不可,不可。
”说着,慌忙从衣包中取出干粮来递与舜道:“赶快吃点,倘饿坏了身体,不孝之罪更大了。”
舜答应,就接来吃。东不訾道:“师傅从前说你坎坷未满,外边去吃点辛苦,亦是应该的。男儿志在四方,怕什么!不过你此去如有立足之地,务必托便人给我们一信,至多一年,必要归来省亲,兼免我们盼望。区区盘缠衣服,是我与不虚的赆物,请你收了。空手出行,如何使得呢?”舜接过来,谢了,又向秦不虚道:“不孝负罪远窜,不能侍亲,罪通于天。家父目疾,家母女流,家兄病废,弟妹幼稚,务乞你转恳老伯大人,随时照顾,感戴不荆”说着,拜了下去,泪下如雨。不虚慌忙还礼道:“知道,知道。家父力之所及,一定帮忙,请你不必记念。”东不訾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时候久了,我们亦要转去。后会有期,前途保重,你去吧。”说着,与舜作别。舜负了秦、东二人所赠的两包物件,转身向北而去。
这里秦、东二人眼睁睁看他不见了,方才转身。秦不虚道:“仲华的遭际太不幸了,竟弄到如此!”东不訾道:“你记得古书上有两句吗:‘天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我看仲华这种曹际,正是天要降大任于他呢。
此番出去,增广阅历,扩充见闻,多结交几个贤豪英俊,亦未始非福,你看如何?”秦不虚亦点首称是。
不提二人闲谈归家,且说舜起身之后,一路感激恩师良友,又记念父母兄弟,心绪辘轳,略无停止。看看天晚,就在一家农产中寄宿,打开秦、东二人所赠的衣包一看,只见衣被之外,还有用资,很是富足,足够三四个月的维持,因此又踌躇道:“究竟到哪里去呢?”忽而一想道:“是了,我听说当初黄帝诛蚩尤于涿鹿,那边形势一定很好,何妨到那里去游历游历,寻点事业做做呢。”主意决定,人亦倦极,倒头便睡。
次日起来,谢了主人,立即上道。行了几日,过了太岳山,早到昭余祁大泽。古书上所载,女娲氏诛共工于冀州,想来就在此地。渡过了大泽,忽见一片平原之上有无数人在那里经营版筑之事。仔细打听,原来近日孟门山上的洪水冲泻愈急,平阳帝都已有不能居住之势,而吕梁山上又有洪水冒下来,平阳北面所预备的那个都城,亦恐不免于水患,所以又在此地兴筑了。舜听了,不免增一番感叹,正是忧家忧国,惆怅不胜。
自此一路无话,过了恒山,径到涿鹿,瞻仰黄帝的祠宇。
上古秘史··
当时诛戮蚩尤的迹踪,据故老的传说,还有存在的不少。舜各处游历了一回,再望北方而行。这时已是四月天气,麦浪摇风,荷池抽水,处处都有人在那里播种。舜想:“我尽管如此漫游,殊不是事,好歹总须做些事业。”于是买了锄犁刀斧之类,到了一座深山之中,辟草莱,开荆棘,诛茅筑舍,独自一人住下,操他的耕种旧业。这个地方很为荒僻,邻舍绝少,所有的无非是巉岩、岝石、麋鹿、犬豕之类。舜一人在此,独力经营,很为寂寞。然而舜绝无恐怖,工作之外,心里总无时不记念他的父母兄弟,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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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耕种之余,将他收获的农产拿到山下村里去,换两只母鸡来养食。刚要转身,忽听得背后有人叫道:“仲华兄,久违,久违。”舜一看,原来就是灵甫,满身素服,慌忙问他道:“足下何以在此?尊慈大人已去世吗?”灵甫听了,流泪道:“不幸弟到家一月之后就去世了。终天之恨,不堪设想。
仲华兄,你几时到此?此刻住在何处?作何事业?”舜道:“我到此已半年了,现在就住在后面的山里耕种,不嫌简亵,到弟舍中坐坐如何?”灵甫欣然答应,就同舜一齐前行,跃过数岭,方到茅舍。只见那茅舍的结构,陋劣不堪,荜门圭窦,觉得还要比它讲究些。屋内地上亦无菌席,就是茅草而已。贝壳土缶,便是他的器具。仔细一看,何尝像个人,竟和那深山中的原始野人差不多,禁不住问道:“仲华兄,你何以要到这个地方来,过这种奇苦的生涯?我听见伯阳说,你家境还不至于苦到这样呢。”
舜听了,不禁叹一口气,便将自己如何不孝,欺瞒父母,以致被逐的原由,大约说了一遍。接着就说道:“如某这样罪孽深重之人,只合窜居荒山,受这种苦楚,以自惩罚,还有面目见人吗?还有心情享乐吗?”灵甫听了这话,知道舜是过则归己之意,也不和他多辩,只能以大义责他道:“仲华兄,你深自刻责,固然不错。但是父母遗体,亦不宜如此作践。圣明时代,在此深山之中,虽无盗贼,但是虎狼猛兽总是有的。你孤身在此,万一有个不测,那么不孝之罪,岂不更重吗?我劝你还是归去,或亲自向堂上乞怜,或托父老转圜。父子天性至亲,岂有不能相容之理?当时虽则盛怒,过后早消。仲华你以为如何?”舜听了,非常感动,说道:“是极,是极。金玉良言,非常感佩,某就此归去吧。”灵甫道:“你田事如何?”
舜道:“差不多都可以收获,收获之后,就可以动身。”灵甫听了,就立起身来说道:“今朝出门过久,深恐家中人悬念,改日再来奉访。”舜才问道:“尊府在何处?”灵甫道:“就在那边山下西村。弟归来之后,始则侍疾,继则居丧,多月未曾出门。不然,我两人恐怕早已遇到了。”说罢,与舜作别,下山而去。
过了两日,又来访舜,说道:“我已替你计划过了,你所已收获或未收获的农产,都可以卖与此间的人,交易些轻便的物件带回去,亦可以供养父母,你看何如?”舜道:“我正如此想,但恐急切没有受主,携带即不便,弃之又可惜,正在此踌躇。”灵甫道:“我此间熟人甚多,你的农产价值多少,你自己估计,我可以代你设法分销。”舜道:“不拘多少,只是消去就是,一切费神,都托了你。”灵甫答应而去。
到了次日,果然同了人来,商量估定,并交易的东西亦说定了。灵甫道:“仲华兄,你各事已毕,今晚可以不必再住在这深山之中,请到舍下屈住几日,我们可以谈谈,再定归期,如何?”舜见他如此义气,也不推辞,就答应了。当下将些衣服物件叠作一包,背在肩上,就和灵甫下山。
到得村中,又走了许多路,才到灵甫家门。坐定之后,灵甫先说道:“仲华兄,我与你春初相遇,直到此刻,才可以倾心畅谈。人事的变迁,亦可谓极了。”舜答应道:“是。”便问灵甫:“从前在豫州做什么?如何与伯阳相识?”灵甫道:“我听说豫州多隐士,又多贤土,心想结识几个,因此到豫州去,并无别事。伯阳兄是在逆旅中遇着倾谈,彼此投契,遂订为朋友。他又提起仲华兄及秦、东二人,还有一位姓洛的,都是盛德君子。所以特地到贵处奉谒。不想因母病,几乎失之交臂,可见人生遇合是有前定的。”舜谦让几句,就问道:“豫州多贤士,究竟是哪几个?”灵甫道:“最著名的,就是八元、八恺,其余尚多。”舜道:“怎样叫八元、八恺?”灵甫道:“八元,是先帝高辛氏的帝子伯奋、仲戡、叔献、季仲、伯虎、仲熊、叔豹、季狸八个。他们个个生得忠肃恭懿,宣慈惠和,所以天下之民给他们合上一个徽号,叫作‘八元’。八恺,是颛顼帝高阳氏的世子苍舒、陵敤、梼戭、大临、庞降、庭坚、仲容、叔达八个。他们个个生得齐圣广渊,明允笃诚,所以天下之民亦给他们合上一个徽号,叫作‘八恺’。这十六个人,真可谓天下之士了。”舜道:“足下都见过吗?”灵甫苴:“某只见过庞降、季仲两个。伯阳也只见过叔豹、庞降、梼戭三个。其余散在各处,都没有见过。”舜听了,记在心里。当下又谈了些学问之事,舜觉其人可交,遂与之结为朋友,住在他家里两日。灵甫将舜的农产物,统统替他脱售了,又替他换了些得用之品,自己又拿出些物件来送行。舜辞之不能,亦即收下,辞别动身。
舜因记念父母之故,归心如箭,一路绝不停留,看看已到乡村了,不觉心中又不安起来。暗想:“此番归家,如父母再不容留,将如之何?”一心踌躇,两脚不免趋趄。恰好秦老迎面而来,舜慌忙将担放下,上前施礼。秦老看见大喜,即说道:“仲华,你回来了吗?我很记念你,你好吗?”舜道:“多谢长者,托福平安。家父家母安好吗?”秦老道:“都好,都好,只有你令兄故世了。”舜一听,仿佛一个睛天霹雳,呆了一歇,不禁一阵心酸,泪珠夺眶而出,忙问道:“何时去世的?何病去世的?”秦老忙安慰他道:“是老夫嘴太快了,你不要悲伤。
但是,我就使不告诉你,你少刻到了家,亦是要知道的。你兄本来有病,饥饱冷暖,都不能自知。你去了无人照料,自然更不可问了。有一天,我在家里,听说令兄病故,我慌忙去慰唁你尊大人,兼问问情形。哪知竟不明白是什么病,既无人知道,亦无从查究,连死的时候都不明白呢!真是可怜呀!仲华,事已如此,我看你亦不必过于悲伤,还是赶快去见你堂上吧。”
舜听了,心里非常悲伤,勉强拭了泪,问秦老道:“近来家父家母对于小的怒气,不知如何?老伯可知道?”秦老道:“你出门之后,我就代你去疏通,然而尊大人口气中,深怪老夫当时不应该和你串通,共同欺骗他。老夫亦不分辩,将所有你的过失,统统由老夫一人承认,说你是受了老夫之愚,不是你之过,那么尊大人的气亦渐渐平下去了。前几天老夫去望望,尊大人还提你一去半年多,不知在何处,似乎有记念之意,你赶快回去吧,这次想可无事了。”
舜听了,忙道了感谢,与秦老作别。挑上行李,急急向家门而来。只见象和敤首正在门首游玩,舜便叫声:“三弟,妹妹,一向好吗?父亲母亲都好吗?”象见了舜,虽则是平日所媒孽的人,然而究竟是骨肉兄弟,半年不见,亦不觉天良萌动,不禁亦叫道:“二哥,你回来了吗?”舜应了一声:“回来了。
”却不免泪流两行。
敤首究竟年小,且是女子,长久不见,有点生疏,反腼腆起来,于是一同进去。舜拜见了父母,自己先引罪乞怜。后母一声不语。瞽叟道:“我当日并非无父子之情,一定要赶你出去,不过你欺蒙父母,实在太不孝了,所以不能不给你一个惩创。现在你既知改悔,姑且暂时容留你在家,以后倘再有不孝之事,你可休想再饶你,你可知道吗?”舜连声答应,叩首谢恩。
瞽叟道:“你半年多在哪里?一个信都没有,我还当你是死掉了。”舜尚未回答,他后母在旁冷笑一声,轻轻说道:“他哪里会死?恐怕正在别处享福,你真做梦呢。”当下舜便将在北方耕田之事说了一遍,因人生路远,没有熟人,所以无人寄书。瞽叟道:“你阿兄死了,你知道吧?”舜答应道:“儿已知道。”瞽叟道:“你怎样会知道?莫非已经到了几日吗?
”舜道:“儿今朝才到家乡,路上遇着秦老伯,是他说起,所以知道的。”那后母听了,又哼一声道:“原来又是这个老头作怪,两个人狼狈为奸。”说着,又接连哼了两声。瞽叟道:“秦老伯告诉你阿兄什么病死的没有?”舜道:“没有说起。
”瞽叟无语。
这时已近黄昏,舜连忙到厨下劈柴,淅米,作炊。晚膳时,舜又从衣包中取出两包鹿脯并果品等,献与父母。又取出几包饼饵来,送与弟妹。又将这次在北方务农所得的货物,除留出一份归还秦、东二家外,其余悉数供诸父母。瞽叟夫妇至此,方有笑容,许他同席膳食,这是从来不常有的异数。餐毕之后,一切收拾完毕,侍立父母之旁,将这次游历所经的风景名胜,一一说与父母消闷。过了一会,瞽叟道:“汝风尘劳苦,早点去睡吧。”舜答应了,待父母弟妹都睡了,方才退出,回到自己从前所卧的卧室,不觉悲恸欲绝。
原来舜从前在家时,本来是兄弟同榻的,如今兄长已没有了,那间屋里堆着许多废物硬器,而且尘封埃积,鼠矢蛛丝,触处皆是,好像有许久没有人到的模样。舜一手持炬,一手件件理开,偶然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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