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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绣花鞋-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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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手抄本:一只绣花鞋 作者:张宝瑞
张宝瑞简介
张宝瑞与曹禺
张宝瑞与金庸
张宝瑞,著名文学家、书画家、社会活动家,1952年8月23日出生,男,1982年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 ,新华社高级记者、新华出版社副总编辑,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纪实文学研究会理事、中国武侠文学学会理事,金蔷薇文化沙龙主席。他1971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主要从事小说、影视剧本、诗歌等创作。他是中国“文革”手抄本文学代表作家之一,代表作《一只绣花鞋》、《梅花党》、《落花梦》、《叶飞三下江南》、《绿色尸体》等。他又是我国当代内地武侠小说代表作家,代表作《醉鬼张三》、《八卦掌董海川》、《太极奇侠传》、《东归喋血记》、《形意游侠录》等。金庸、梁羽生、萧逸都对他的武侠小说给予很高的评价。他描写当代中青年知识分子情感历程的长篇小说《你到底想要什麽?》、《人为谁活着?》、《老庆》等也受到读者的热烈欢迎。他还编剧上演电影《醉鬼张三》;电视连续剧《梅花档案》、《八卦掌董海川》、《儿童城…中国独生子女启示录》、《神医朱丹溪》等。
他又是书画家,早在文革时期他就为自己创作的手抄本小说《一只绣花鞋》、《落花梦》等配置插图,其人物形象颇有特点,栩栩如生。如姜太公隐士国钓鱼、郝隆街头晒肚皮、李白诗客国举办赛诗会、贾宝玉大观园重开梅花社、秦始皇阿房宫反省击筑台、孔子夜闯烟花巷等。他笔下的各色人物寥寥几笔,人物呼之欲出。近年来他的水墨画人物和花鸟已进入一个更高的境界,灵气十足,气韵生动,充溢着浓烈的古典文化气息。米颠拜石的癫狂,贾岛骑驴的痴迷,敦颐爱莲的怡然,李白醉酒的放荡不羁,李清照的孤芳自赏,琵琶女的哀怨,都达到出神入化的意境。尤其是钟馗的形象点线结合,虚实相间,神韵顿生。他笔下的小沙弥、达摩、庄周等只用几条线,人物形象便惟妙惟肖,使人流连往返。
张宝瑞的书法作品气势磅礴,似有万钧之力。他写的诗词多是自己创作,他有旧体诗的雄厚功底,早在文革时期就写过《咏史一百零二首》,并写过一部论述古典诗词格律的著作〈墨海淘沙〉,现已由民族出版社出版。70年代北京的鹫峰、仙人洞、八大处等处都曾留下他的诗词墨宝。
张宝瑞已列入《世界名人录》、《世界优秀人才大辞典》、《中国当代文学家艺术家辞典》等辞书中。
像张宝瑞这样才华横溢的才子,周围朋友如云,时常鲜花簇拥;他在鲜花、彩云的环绕之中,用心观察和体验人生的真谛。在这个充满着灵气和卓识的文化圈中,应者如云。虽然有的已飘洋过海,但是这个金蔷薇文化沙龙却香火不断,而且愈来愈盛。这跟张宝瑞的个人品质和魅力分不开。而张宝瑞又从这个文化沙龙的成员中,汲取了大批的创作素材。
张宝瑞1952年出生在北京一个知识分子家庭里,他美丽善良的母亲对他年小时影响不小,母亲给他买来大批的古今中外文学名著连环画,这对他的文学修养的形成,文学创作的发展和书画艺术的提高起到潜移默化的作用。1969年3月1日他被分配到北京铁合金厂当炉前工,直到十年后考入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整整10年“火烤胸前暖,风吹背后寒”!张宝瑞说:“工厂的十年生活就像一场梦,这场梦是在一个人一生当中最美好的岁月中度过的。冬天上夜班时,寒风呼啸,炉前大火熊熊,火星四溅,全班十来个人围坐在炉前听我侃故事,风卷炉灰,我们都成了“雪人”。真有点‘江舟蓑笠翁,群钓寒江雪’的意境。”当时张宝瑞住在北京东城喜鹊胡同的一个古老的四合院里,左邻一个西洋式小楼,大门时常紧闭,后花园里有一棵老槐树,树干上藏着一个喜鹊窝,胡同得名于此。《一只绣花鞋》中的梅花组织北京总部也取材于这座神秘的小楼。每当夜幕降临,张宝瑞就在他家屋前的葡萄架下创作他的小说,绘画他的作品。院里栽的白丁香飘来淡淡的清香,夹杂着枣林的气韵,灰色的旧屋顶笼罩在黛色之中,偶尔传来灰喜鹊的呻吟声。“开饭了!”善良的妈妈喜盈盈的一声柔唤,让他从遥远的遐思中返航……2001年的春天,当他和电视台的记者重踏这片令人难忘的故土时,古老的胡同已悄然无迹,只有那座小洋楼风景依旧,那棵风韵十足的秋海棠在如血残阳中徜徉。妈妈的呼唤也已逝去,她已长眠在京西柿林环绕的墓园之中……
张宝瑞面对已有的成功毫不满足,这使我们不禁想到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言:“古今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三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此第一境界也;‘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界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界也。”张宝瑞不正是在一次又一次的人生挑战中,经历一个又一个境界的叠进,实现其人生的飞跃和升华麽?书包网 www。87book。com
文革手抄本代表作家张宝瑞访谈录
访谈者:汪兆骞 著名文学评论家 原《当代》副总编辑
被访人:张宝瑞 当代著名作家 文革手抄本《一只绣花鞋》(梅花党)、《叶飞三下江南》、《落花梦》等的作者 电视剧《梅花档案》的原著
汪兆骞:根据你的文革手抄本《一只绣花鞋》改编的24集电视连续剧《梅花档案》,最近在全国播出,引起热烈反响。号称“内地版《午夜凶铃》”,是中国首部悬疑惊悚电视剧。据广东省收视调查网最新调查显示:《梅花档案》最高收视率达到20。14点,平均收视率为18。1点。湖南经视播出《梅花档案》一剧时,收视率最高点竟达到40个点。你作为原著作者如何看待这部电视剧?根据你的文革手抄本名著《一只绣花鞋》改编的15集广播剧《一只绣花鞋》,被评为2002年中国广播剧三等奖。
张宝瑞:这部剧无论从哪个角度都应该进入中国电视剧史,其基本原因:一是定位于中国首部悬疑惊悚电视剧,首先是思想观念上的解放,是重大突破,是改革开放的结果。二是在文革时期流传最广的一部手抄本作品,几乎家喻户晓人人皆知。试想,经历过那个文化饥荒年代的人有哪一个没有听说过梅花党的故事?又有哪一个不知道绣花鞋是特务接头的信物?我要感谢制作集体。
汪兆骞:电视剧对原著的改编大麽?
张宝瑞:比较大,但是基本上保留了文革手抄本的特色,如一幅梅花图、太平间的秘密、五朵梅花、人体炸弹、白薇身体上的梅花图等。如果完全按照原著去拍摄,费用太高,因为原著涉及梅花党在大连、重庆、南京、北京、武汉、香港、台湾,甚至巴黎、仰光、吉隆坡、缅甸金三角等地方。
汪兆骞:你觉得文革手抄本的真正意义何在?
张宝瑞:有人说;手抄本犹如文革时期我们嚼过的玉米面窝头和菜团子;可是你们别小看这些菜团子;就如同你们别小看了人类那些光着屁股的猿猴老祖宗一样;当然这种比喻未必那麽恰当。你们想一想;从一九六六年开始的历时十载的“文化大革命”,无疑是中国当代社会经历的一场大灾难、大破坏。一时间,文坛陷入万马齐喑、百花凋零的悲惨境地,连老舍这样的优秀作家都跳了太平湖。但是一向富于反抗意识、想象力的中国人,不能容忍文化沙漠中长途跋涉的饥渴,于是民间口头文学不胫而走,各种手抄本应运而生。诞生于“文革”这一特殊历史时期的特殊历史环境中的“手抄本文学”,是中国文学史乃至世界文学史上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在古代;因为印刷技术不发达;人们习惯于手抄文章;《西游记》、《红楼梦》等文学名著就是靠手抄在民间流传的。而”文革”期间流传的手抄本;则是对”四人帮”文化专制主义的一种叛逆行为。由于当年手抄本基本不署名,而且在长期的传抄中逐步被不同的人加工,因此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实际上是一种群体劳动;一种自由文学创作,它反映了人们不甘被禁锢的思想和对人性、个性、情感的渴求和反思。正是这暗暗涌动着的充溢着蓬勃生命力的潺潺文化春溪,带给受难而顽强的一代中国人精神上和情感上的博大情怀。我是老三届老初一的毕业生;1969年3月进入北京铁合金厂当炉前工;不久当生产班长。在班里有十几个人。我们是三班倒,上夜班的时候最难熬。我为了调动大家干活儿的积极性,于是就给大家讲故事。我现编现讲,到该干活的时候,就结一个扣子:“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哥几个抄家伙干活了!”于是,大家吆喝一声拿起工具开始干活。冬天上夜班时,寒风呼啸,炉前大火熊熊,火星四溅,全班十来个人围坐在炉前听我侃故事,风卷炉灰,我们都成了“雪人”。那时我所在的生产班组年年几乎都是厂里的生产冠军。我最初讲的是梅花党的系列故事,包括《一只绣花鞋》、《绿色尸体》、《太平间的秘密》、《一幅梅花图》、《金三角之谜》等,绣花鞋特务的接头信物。这是描写解放前后我侦察员与敌特斗争的故事。敌特梅花组织的每个成员都带有梅花标志,党魁白敬斋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梅花组织第二号人物黄飞虎也有两个风韵十足的女儿,号称“五朵梅花”,手段各有千秋。当时的故事有的我写下来;通过到内蒙古大草原插队的哥哥,到西北当兵的表哥,到东北军垦,山西、陕西插队的同学,流传到社会上。在初步统计流产的300多种手抄本文学作品中,我写了20多部,至今仍保存着十多种手抄本原创手稿。我始终认为,这世间许多东西都可以没有,但是伟大的文学作品和真实的历史记载是不朽的!中国历史上南北朝时期尽管发生两次废佛焚卷事件,但是隋末的有志僧人静琬在北京京西石经山毅然发起石刻佛经运动,历经隋唐辽金元明一千余年,经数万僧人的磨砺,终于完成石刻大佛经,成为世界佛教史上一件惊天动地的壮举,北京石经山云居寺也被誉为“北京的敦煌”。秦始皇可以“焚书坑儒”,“烟雨骊山君子仇,咸阳四百六十丘”,但“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司马迁可以忍受宫刑,但是著出了辉煌的《史记》。李白可以不被唐玄宗重用,但是成为中国历史上公认的最伟大的诗人!我觉得,着就是文革手抄本的真正意义所在!同时,我也是在手抄本的创作中成长起来,形成了在那种困难的境遇和重体力劳动的重压下的精神动力,以至于在1978年以初一的文化基础考取了中国人民大学新闻系。
汪兆骞:你觉得在文革中创作的20多部作品中最喜欢哪一部?
张宝瑞:1971年至1973年创作的《落花梦》,它流传并不广泛,但是它深刻,是那个失语时代的叛逆作品。
汪兆骞:我看过这部作品,我也想象不出这竟出自文革时期一个19岁的青年工人之手。首先它在故事情节上一反“革命文学”套路,而是笔随性情、姿意而为,勾勒出一个光怪陆离的天国世界。金陵才子陈洪波前往东海寻找蓬莱仙境,却在凄清悲凉的落花楼进入梦境。他在落花楼巧遇落花仙子骆小枝,两人一见钟情,于是偕伴同游天国。在游历圣人国、颠倒国、美女国、诗客国、名利国等天国列国时,中国古代文化典籍中出现的以及中国历史上真实存在的帝王将相、隐者仙人、文人墨客、烈女荡妇、奸臣匪盗一一出场,与陈、骆二人结下或敌或友的渊缘,引发了一系列让人忍俊不禁、啼笑皆非的神怪故事。且不说整部小说情节上的荒诞离奇、跌宕多姿;几乎所有古代文化名人、重要作品的主角人物都能在此书中找到一席之地。难以感叹,文化禁锢时代竟能涉猎如此广泛的封建“毒草”,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和毅力。你创作“落花梦”时年仅19岁,一个19岁的青年,要想把中国浩翰天边的古典文化浓缩到一个空间里,既便这是一个没有时空限制的独特环境,没有对文学的深度接触是绝对不可能做到的。在那个文化禁锢的年代,没有人敢把这么一本汇聚众多“毒草”的“毒物”昭之于众,但并不意味人们因此而敬而远之。事实上它却成为那些深受文化饥渴之苦的人们重要的精神食粮。
张宝瑞:我认为《落花梦》是那个###年代不可言说的精神支柱,它更为众多文学爱好者提供了与文学“亲密接触”的桥梁,这是“失语”时代不可忽略的言说。当站在某一个现时条件下看待往昔的文学史时,这个文学史的全部声音、色彩、具象的实体运动等都已消失,剩下来的只有符号化凝固遗留的“痕迹”。 汪兆骞:当自由的话语权被剥夺,主流话语用干涩的声调不断地向人们布道时,你只有求助于荒诞了。所以在中世纪,但丁用《神曲》来总结历史,评价现实;而在“文革”时期的中国,就有了《落花梦》这样的游戏小说。它是一个19岁的炉前工在那个拒斥古典的时代,用整个传统文化说的一个认真的游戏。你仿佛拿着一个内能巨大的月光宝盒在历史文学的时空中自由穿梭,和一位位历史名人、文化名人甚至文学人物结一场绝古旷今的“镜花缘”,让逝去的或虚幻的面孔来聆听你真实的呼喊,在现世的无言中与书中的相识在纸上同游……狂欢般的喧哗都是你独语的回声,夹着亘古不断的长雷滚滚而来,激荡着你的身心,于是你尝到了自由。而你笔下的古典又是着我之色彩的古典,在既定中率性因而荒诞,荒诞因其自由而真实。小说中全部的喜怒哀乐,生旦净丑,究其微旨,不过是自由与真实罢了。而那个时代的文学最难得的,亦不过是自由与真实罢了。所以你选择了古典,选择了荒诞,也因此给这部奇书带来了特殊的意义。我认为这部小说其一,用近乎完美的古典小说的外壳,从八字双排的目录到星罗棋布的旧体诗词,几乎杂揉了所有类型的古典小说模式,这样的一部小说出现在“文革”时期可以说为断代已久的古典小说创作道路后续了一支香火,对于当代文坛的创作仍有相当的意义。此外,我国古典小说一向具有民间的色彩,反映着市民阶层的趣味,而你则具有精英的文化修养。其二,这部小说在古典的外壳下,是不折不扣的荒诞的内容。不仅通篇都是“关公战秦琼”式的错位,你还毫不手软地玩耍颠覆着一切经典、模式和威严,九十年代我们看“大话西游”会觉得新鲜、过瘾但不会奇怪,但七十年代初一个中国青年工人写了一本“大话全部古典”就有了非常先锋性了。若说这是一部中国后现代主义小说的开启之作,恐怕亦不为过吧。总之,这是部兼具阅读价值与研究价值的作品。它让我们看到30年以前古典的落花曾在地下悄悄地开放,荒诞的梦境比清醒更真实。
张宝瑞:首先,《落花梦》具有深刻的思想意义。早在那个时期就愤怒地鞭挞了“买官卖官”现象;可以说与当今社会的某些腐败现象如出一辙。枚千颂(谐音没钱送)即使考官名列前茅,由于没有钱贿赂主考官,结果名落孙山。考布尚(谐音考不上)虽然考绩糟糕,因为有钱贿赂而当上了高官。作者诗云:“寒风落叶泪千行,满腹才学满纸香。无奈茅空官场落,只将考榜做钱箱。”招贤国燕昭王高筑黄金台招贤纳士,高度赞扬了燕昭王任人唯贤,批评了任人唯亲的现象。“年纪大小,各有鹏程;高矮不均,各有本领。有背琴持囊,堂堂仪表;有佩剑握囊,谦逊简恭。有诗书满腹,玉立婷婷。有心机满腹,丝丝哭声。这黄金台上,聚集着多少江湖贤客、山野逸民;这昭王腹中,藏着多少任人唯贤、赏罚分明!”《落花梦》对秦始皇有新的评价,秦皇反思过失,汲取教训,在暴君国阿房宫高筑击筑台,纪念当年高渐离刺杀之举。
汪兆骞:因为根据你的原著《一只绣花鞋》改编的电视剧《梅花档案》在广东、上海、重庆、湖南、湖北、东北等地播出,一路飙升,我还是想更多地了解一下它的创作背景,你能不能多谈一些?
张宝瑞:应该说,我6岁到22岁时的旧居北京东城喜鹊胡同10号大院对我的创作影响非常大。这是一个充满神奇的地方。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就是在十号大院里度过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里正是我创作《一只绣花鞋》、《绿色尸体》等一系列梅花党故事的源泉所在。十号大院是一个典型的北京四合院,一共是三进院落,住着十几户人家。院子虽然只有十几户人家,却有三个精神病患者。他们一个属暴力型,那是一个工厂的女工,有人诬告她偷了工厂的布,实际上她没有偷,一下子就给刺激疯了,疯了以后经常在下雨天从屋里跑出来,拿着菜刀,见人就砍;我记得他梳着短发,两眼发直,冒着绿色的凶光,脸上长满了粉刺。一个属政治型,他是涂家老太太的丈夫,经常骂共产党,后来疯死了;还有一个属青春型,也就十五六岁,看见你就笑,张着大嘴,挺可怕。环境造成了一种特殊的气氛,给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在十号大院唯一的一幢两层的建筑就在我家的对面,女主人带着两个女儿和父母一起生活,她是女十三中的老师,别人都叫她王老师。对面的这幢灰色的二层小楼,对我来说是最神秘的地方。因为就在我家的对面,所以我总是注意观察着王老师家的情况。但是,她家窗户上的所有布帘子总是挂得严严实实的,一年四季都是一样,外面的人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王老师的父亲是一个瘦弱的老头,从来不说话。王老师的母亲是一个每天都出去买菜的老婆婆,她驼背,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把楼梯地板踩得嘎吱嘎吱直响,我一听到这种奇怪的声音,就忍不住出去张望。这些人,使十号大院充满了神秘的感觉。在日后我创作《一只绣花鞋》故事的时候,王老师的两个女儿就成为了故事里黄家姐妹的原型人物。左邻唐家,住的是一条窄窄的院落。户主原是开滦煤矿的资本家,他满头银发,长得威严阴险,这使我想起曹禺《雷雨》里的那个周老板。他的腰有毛病,经常拄着拐杖,在门前晒太阳。他有三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大女儿厚道谦和,二女儿是教师,文雅恬静,三女儿很摩登,穿着时髦的裙子。唐家三姐妹成为我小说中白家三姐妹白蔷、白薇、白蕾的原型人物。十号大院西临一处西洋式建筑,很神秘,院子有围墙,围墙上有铁丝网,院子里有花园,可以看见里面的古槐树和秋海棠,开花的时候,飘来淡淡的幽香,那种感觉美极了。西洋式建筑的主体是一幢二层的小洋楼,有地下室,其实,这就是我后来创作《一只绣花鞋》时描写的梅花党北京总部的原型建筑。抗战时是日本驻北平的领事馆。解放后,有个副部长居住那里。
汪兆骞:你对诺贝尔文学奖如何看?
张宝瑞:试想一个小里小气诺诺唯唯的人怎麽能写出气势磅礴的伟大作品,怎麽可能有大手笔?十年前诗人汪国真曾说向诺贝尔文学奖进军,有的人还嗤之以鼻,但我觉得汪很可爱,他起码还有这种勇气。诗人北岛跟诺贝尔文学奖擦肩而过;法籍华裔作家高行健拿到诺贝尔文学奖,自然使人惊喜,它毕竟是华人世界的骄傲,他得奖自然有它的道理和原因。但诺贝尔文学奖确实师出有名,诺贝尔文学奖的评委们智商并不低。
汪兆骞:我同意你的观点,这牵扯到对文学的看法,你对文学究竟如何看?
张宝瑞:我始终认为,文学是人学,文学本身不能主观地带有宣传色彩,真正伟大的文学作品应当是深刻地挖掘人性的作品,而不是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之作。在中国文学史上,是李白、曹雪芹的成就大,还是周邦彦、柳永的影响大,当然是李白、曹雪芹。李白确实有过丞相梦,但他决不会为了得到这顶乌纱帽,媚颜屈膝于唐玄宗和权臣,“教我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最后浪迹江湖,与山水为伍。我的妻子是清代文学家、《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的后代,2002年秋天,我专门到山东淄博老蒲的故居探访,有意外的收获。原来老蒲是手抄本的老祖宗,他当时守着一眼老井柳泉,烧了茶水,拦住过路人讲故事和掏故事。他屡试不第,但我想他想当官是为了当一个好官,有所作为,而不是想当一个贪官。他虽然连一个科级的官也没有当过,但他的名声和贡献要比他的同乡担任高官的王世桢还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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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兆骞:我知道你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初期陆续推出了9部长篇武侠小说,《八卦掌董海川》、《醉鬼张三》、《太极奇侠传》、《东归喋血记》……这9部小说结集为《中华武林长卷》,横跨唐、宋、元、明、清、民国千余年。梁羽生、萧逸、刘绍棠欣然为你写序,被人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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