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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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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一个不受重视的公主忽然变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长公主,鄂邑公主在最初的一段时间,完全无法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身份变化。
在两汉。仪比诸侯王地长公主是皇女所能达到地最高地位。这个“长”字非尊崇者不能加。而不是像后世一样。以皇女相对天子地辈份区分公主地位号。
武帝即位之初。将姑母兼岳母地刘嫖尊为大长公主。但是。实际仪制并没有变化。而且。这种明显带有讨好祖母意味地举动也不可能成为后世天子地惯例。因此。两汉地大长公主仅此一例。
看起来长公主与仪比列侯地公主只是一步之遥。但是。事实上。这一步对于大多数公主来说。是终其一生也无法企望地距离。
按惯例。天子只会册封一个女儿为长公主。鲁元、刘嫖都是长女。又是嫡出。武帝偏爱长女。将当时还不是嫡女地刘元封为长公主。其它皇女自然不可能有相同地荣幸。
第一个将姊妹册封为长公主地是武帝。元鼎三年。卫青尚平阳公主前。武帝将这个姐姐地地位提升为长公主。这倒也不仅是因为卫青地地位尊崇。更是因为作为皇后长女地平阳公主本该在其母册封后。按旧例尊为长公主。但是。当时。景帝一直想补偿在文帝时期倍受委屈地姐姐。在册封女儿为长公主一事上十分犹豫。王皇后出于结好窦氏地考虑。便主动提出不册封长女为长公主。景帝欣然应允。
可以说。想成为长公主。要么你是皇帝地长女。要么你地母亲能成为皇后。若既是长女。又是嫡出。才可能十拿九稳。
而既非长又非嫡、生母无宠、本身已不得帝心的鄂邑公主从没有奢望有一天可以成为长公主。——也许如果她活得够久,久到经历了三四代天子的更迭之后,出于孝道上的考虑,天子会将老祖宗级的她尊为长公主吧……
当然,现在的鄂邑公主十分庆幸自己既非长又非嫡、生母无宠、本身从不入先帝的眼睛——若非如此没有存在感,她怎么能嫁个合心的郎君,悠哉地在那个小侯国一直活到先帝过世?——先帝虽然偏爱长女、长子,但是,对其它儿女却也并不苛刻,在婚事上更是鲜少干涉。
——当初,她第一次在节庆之外被父亲召见,便是被询问是否有意中人。她鼓起勇气说了一个名字后,武帝稍稍诧异却没有多说。一个月后,武帝下诏,隆虑公主之子昭平君尚夷安公主,而她则被指配了自己所说的那个封户不过千户的列侯。
这些感慨在夜深人静时尤为明显,但是,天亮之后,在一众华服宫人的环绕下,她哪里还记得那些感伤的心事呢?
如今,她是长公主,上无太后,今上又未立后的情况下,她是大汉最尊贵的女人。
从妆台前起身,走到悬于壁上的大方镜前,宽近三尺、高逾五尺的大方镜足以让人看清自己的整个妆束。
深青带赤的绀帛深衣上罩了一件菲薄的长命对凤纹的罗衣,深衣的长寿绣隐约可见,腰间系着长二丈一尺的赤黄缥绀四采赤绶,,佩淳赤圭,假结充实的发髻上,插戴着样式精美的玳瑁、华胜以及步摇,配以簪珥,将鄂邑长公主映衬得更加光彩照人。
长公主满意地点头,对服侍的宫女颌首以示赞许,随即走出承光宫,乘辇前往建章宫中的骀荡宫。
征和二年后,先帝一直不入长安,最后崩于五柞宫,却还是按制于未央宫前殿入殡。翌日,今上即皇帝位,本该居于未央宫,但是,不知为何,年幼的天子于即位当日,便从横跨城墙的垂栋飞阁而建的辇道入城西建章宫,随即就进了钩弋宫,无论众人如何劝说都不肯出宫门一步,哪怕武帝葬茂陵的那日也是。
三个月后,在霍光等人几近强迫地劝说下,刘弗陵离开钩弋宫,住进了建章宫中的骀荡宫,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入未央宫。
鄂邑长公主隐隐明白——这个年幼的天子恐怕有着一般稚儿所没有的记忆力。
——知道太多并不是幸事。
因为这份怜惜,她对这个本来从未见过的幼弟是真心疼惜,尽力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她只是长公主,也只能做这些事。
进了帝寝,唤醒年幼的天子,趁着宫人服侍洗漱的时间,鄂邑长公主开始为天子挑选今天所着的衣裳,却忽然听到天子稚气的声音:“皇姊可知道,最近大将军与左将军怎么了?”
她转头,看到身高已超过六尺的天子侧着头,十分天真无邪的样子,眼中闪动好奇的光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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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丁外人的机会
从骀荡宫回到承光宫,步入辇驾,进了宫室,鄂邑长公主再支撑不住,两腿一软,踉跄着便要跌倒,跟随的宫人还没来得及惊呼,就见殿门旁闪出一个白色人影,微带墨色的广袖飞扬间,手稳稳地扶住了长公主的身子。
“长主(注1)小心。”男子温柔的声音动人心魄,令闻者顿觉微醺之意。
宫人一见此人便咽下了已到嘴边的惊呼,同时低头退下。
“你怎么来了?”见到男子,长公主微怔之后,发觉自己几乎是被男子揽在怀中,不禁羞恼,尽管脸色仍然苍白,但是,颊上却不由显出两抹酡红。
容貌清秀的男子听到鄂邑长公主不悦的质问,便垂下眼帘,沉默片刻,才抬眼看向她,轻声道:“臣想念长主。”话中一片深情,无限委屈。
鄂邑长公主的脸更红了,却没有再嗔怒地开口,而是默默地走入内户。
男子乖顺地跟着长公主身后走进内室,见鄂邑长公主径自坐到依窗而设的锦榻,扶着凭几,怔怔地出神,他也不出声,轻轻地走到榻边,跽坐着为她拿捏肩背。
“嗯……”恰到好处的力道让鄂邑长公主不禁闭上眼,舒服地叹息出声。
“今天来是有事?”虽然满意男子的服侍,鄂邑长公主还是再次追问男子的来意。
她已经过了心动、冲动的年纪,这个男子不过是她的儿子寻来给她解闷的玩意,什么感情、爱恋……她想想都好笑,不过,闲着无事,陪着他玩玩豆蔻少女的怀春游戏……倒也不错。////
“长主今天怎么了?”男子没有回答,反而关切地询问。
“没什么……”她觉得没必要与这个男人说今天地事情。
男子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话。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道:“长主可知。如今长安城中流言不断……”
“什么流言?”鄂邑长公主不以为然地反问。“又是说上非先帝子?”
“不是。”男子摇头。犹豫地看了长公主一样。似乎很是苦恼。待鄂邑长公主不耐烦地催促后。方轻声道:“入冬已逾月。大雨之后。至今无冰……如今长安城中都在议论……天意……”
“凡人岂知天意?”鄂邑长公主不屑地撇嘴。“天意?端看人如何解罢了!”
男子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长主明鉴!”
“你究竟想说什么?”到底男子也侍奉自己近一年了,鄂邑长公主哪里不明白他说这些其实是另有深意。
男子没有再卖关子,而是轻声道:“如今,大多数议论都说,这是上天对汉室有功不赏的警戒……”
鄂邑长公主一愣,脸色竟再次煞白。
“长主?!”男子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
鄂邑长公主摇头:“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月雨止之后就开始有议论了。www。fsktxt。com书道最近……比较……”男子的话没有说完,便见鄂邑长公主站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才停步轻叹:“这么说,霍光与上官桀并没有反目?”
男子听到她地话,不禁愕然:“长主怎么会这么想?”
“方才在建章宫,县官对我说,最近一个月,霍光与上官桀从没有一同晋见……”鄂邑长公主喃喃轻语,“我以为……”
男子摇头笑道:“爱女辞世,大将军妻迁怒女婿,大将军倒是没有。不过,顾及嫡妻,自不会如以往一般行事。”
“你敢肯定?”鄂邑长公主盯着男子追问,“霍光素来最疼惜这个长女的。”
男子郑重地点头:“昨日遇到上官安时,他还对我说,若不是大将军明理,他这个父亲恐怕真的连看儿女一眼都没办法。”
霍光的妻子强行将外孙女与初生的外孙带回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再说。母系外家抚育失恃幼儿也是常有地事情,长安居民说过也就罢了。
见长公主仍有迟疑,男子笑了笑,道:“男女有别,行事上自不会一般无二。鄂邑长公主思忖片刻,无奈地点头:“的确,霍光不应该为这种事与上官桀反目。”——
尤其是在金日过世的情况下,霍光需要上官桀的支持,同样。上官桀既无必要也没有办法与霍光对抗——
元狩六年。武帝正式省太尉一职,由大司马大将军掌武事。(注2)——
如今大汉的兵符在霍光手上。任何将校士卒的调动都要经过他,只此一样,便足以让霍光的权力凌驾于其它辅臣之上。
鄂邑长公主并不是精于政治的人,但是,她很清楚兵权是一切威慑力的基础——她出生在卫氏开始显贵地元朔五年(注3),从晓事就听着宫人传唱“卫子夫霸天下”的歌谣,但是,经历过那么多年的风雨沧桑,她早已不会天真地以为卫氏地赫赫权势源自中宫椒房——
若是卫青的手中没有大汉兵符,若是卫青薨后天子不是亲自掌管兵符,那么多宠姬当真无法撼动中宫与太子的地位吗?
“还有一件事……臣不知长主是否已经知道了……”见鄂邑长公主陷入沉思,男子犹豫了很久才期期艾艾地开口。
“何事?”鄂邑长公主随口应道。
“故太子孙属籍宗正……”男子才将话说了一半,就见鄂邑长公主凶狠地盯着自己,不禁一颤,稍顿了一下,才把话说完,“掖庭养视,据说是奉了先帝遗诏!”
“先帝遗诏!先帝临终就他们几个人在身边,尚书令还是张安世!他们想要什么遗诏没有!”鄂邑长公主异常恼火。
“辅少主是遗诏!领尚书事是遗诏!封侯是遗诏!如今,故太子孙的属籍、供养也是遗诏!他们到底有多少份遗诏?”
男子惊恐万分,跳起来扯住长公主的衣袖:“长主慎言!”
话已出口,该发的火已经发了,鄂邑长公主摆袖甩开他的手,重新坐回榻上,冷笑:“原来是太子孙回来了!嫡系正统啊!难怪燕王请立郡国庙,虽然益封万户以嘉孝心却终不允准!”
男子已经不敢再劝阻,只能垂首立于内户旁,静静地听着长公主的冷笑之言,片刻之后,他听到长公主愤然起身,疾步出门:“去骀荡宫!”
辇驾启行的声音远去,男子缓缓抬头,望着内户上垂下地丝绦珠串,淡淡微笑,伸手将摇摆的珠串轻轻抚正,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笑道:“丁外人,这个机会用好了,你就不是主人翁这种身份了!”
注1:长主,指长公主,《汉书…外戚传》记——长主内周阳氏女,令配耦帝。时上官安有女,即霍光外孙,安因光欲内之。光以为尚幼,不听。安素与丁外人善,说外人曰:“闻长主内女,安子容貌端正,诚因长主时得入为后,以臣父子在朝而有椒房之重,成之在于足下,汉家故事常以列侯尚主,足下何忧不封侯乎?”外人喜,言于长主。
注2:《汉旧仪》记“
注3:鄂邑公主的出生时间不详,因为她是燕王的姐姐,而齐王、燕王、广陵王于元狩六年同时封王,估计出生时间在元朔六年到元狩元年左右,我便把她的出生放在元朔五年这个算是有点特殊意义的时间吧!
7、上官安的友谊
(今天是七月七日,原来,已经过去七十二年了……)
每天,都有很多人从大汉的各处赶来长安,心中怀着相似的梦想——在这座繁华的天子之城功成名就、富贵荣华。
丁外人就是其中之一。
外人这个名字十分普通,在函谷关外生活的人,不少都会取这样的名字,即使他们不用,进入关中后,优越感十足的关中人也会用这两个指代性明显的字眼称呼那些关东来的人。
他读过一点书,却很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成为经文大家,而贫寒的家世也注定他没有太多机会赢得世人的关注,因此,尽管以游学的名义将户籍暂时迁到长安,但是,他没有冀望于得到高官显贵的赏识,而是在东市找了个管帐的差事。
凭着灵活的头脑以及能识文断字的优势,丁外人在那家专门经营异域香料的商铺中混得相当不错,但是,距他最初的期望仍然十分遥远,直到某一天,他在商铺后巷被一个锦服男子拦住,一番打量后,那人问他:“想要荣华富贵吗?”
“想!”他毫不犹豫,即使随即便看到那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与不屑,也没有改变想法。
男子也爽快:“那就跟我走!荣华富贵不会少,但是,能到哪一步便是你自己的造化了!”
一番近于羞侮的身体检查后,换了一身丝帛衣常的他与好几个模样俊秀的少年被一起带到了一间夹室,狭小的窗户蒙着厚厚的褐布,一盏流金雁足灯搁在窗口,三只灯芯静静地燃烧着。
虽然室内没有人,但是,丁外人还是嗅到了一丝隐约的香味,他知道那是西域传入的珍贵香料——苏合香——
想必有贵人在悄悄窥视他们吧!
不出他地所料。片刻之后。房门打开。一个弱冠男子走进来。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抬手指向他。衣袖摆动间。与之前不同地果布地香味涌入室内。清雅纯净。不掺一丝杂质。他不由有些着迷。却蓦然听到一个优雅如丝锦地声音划破暗室地沉静:“其它人各赏十金。让他们走吧。”
后来他知道了。之前发现自己地男子地是鄂邑长公主地家令。而最后定夺地弱冠男子乃是公主之子文信。
元鼎五年。一百零六位列侯因酎金不善被免侯。大将军地两子未能幸免。鄂邑公主地夫婿也没有逃过。因此。虽然血统尊贵。但是。那位公子仍是无爵地庶民。
再看到那个一身锦绣、周身氤氲苏合香氛地贵妇时。丁外人便明白了自己将要地走地道路——
长公主地情夫!
自从堂邑大长公主私幸董偃开始。大汉贵女间开始流行这种荒唐刺激地游戏——豢养美少年。
作为天子唯一地姐姐,鄂邑长公主就算不热衷,也不能与众望相悖。
从那天开始,他在人们的鄙夷不屑的谄媚中,享受着从未想过地奢华生活,唯一的代价只是取悦一个韶华不再、风韵犹存的三十余岁的贵妇——不算困难,不是吗?
他以为他满足了。这种锦堆绮丛的生活已超过他的期望太多。
直到那一天,在长公主家中,他遇到上官安。
已是羽林令的上官安在长安贵公子本就是拔尖的人物,上官桀又是辅政大臣之一,在鄂邑长公主的儿子面前,他挥洒自如。www。fsktxt。com书道身着螭纹朱锦地广袖深衣,端坐堂上,上官安身上仿佛闪动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彩。
“原来是长主的贵宾。”那时,上官安恍然大悟的声音传入耳中。丁外人第一次产生了无地自容的羞耻感。
随即而来的是扑天盖地的羞侮感觉——凭什么这些人生就高贵,他却只能下贱不堪。
几天后,在建章宫侍奉过鄂邑长公主的他在章城门再次遇到了上官安,这次,身着朱胄的上官安更加耀眼夺目,于是,他对上官安招呼自己地动作视而不见。
“丁君对安不满?”拦下他的辎车,上官安高踞马上,肃然质问。
“与仆这种人交际。会污了上官君的身份。”自卑的感觉笼罩心头。他有些自暴自弃地回答。
上官安却笑了,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休沐日下柬请他到城外一处馆舍叙话。
“丁君不必自视不堪。”丹壁华室内,一身缙帛深衣的上官安轻笑着开解他,“主人翁固然不堪,然相同际遇,亦非皆是如此。”
丁外人不解,却听上官安轻声道:“昔日烈侯亦是平阳主骑奴,后来封侯拜将尚主,卫氏权倾天下,丁君不知吗?”
丁外人茫然地摇头——他那时边连烈侯是谁都不知道。
上官安苦恼地挠头,最后一咬牙,凑到他耳边将前朝秘事细细地讲述了一遍,他这才知道,原来武帝朝权势显赫的大司马大将军也是靠了公主的青眼才有机会飞黄腾达的。
“不过,那般荣耀只此一例,丁君可知为何?”上官安也不讳言卫氏的特殊。
丁外人再次摇头,却不再茫然,双眼紧紧地盯着上官安。
“时势不再!”上官安斩钉截铁地给了答案,“建元伊始,武帝境遇窘困,平阳主荐烈侯,之后,期门建军,帝位鼎定不移,那般君臣之谊岂是寻常君臣可比?”
丁外人懵懂地点头,隐约有些感触,却还是不明白。
然而,上官安接着便正色道:“时势这种东西,可遇而不可求,如今大将军秉政,主上之位安稳,自不可与武帝建元之况相比。”
见丁外人面露沮丧之色,上官安温言安慰:“事在人为。荀子言:锲而不舍,金石可镂。时势机遇是不会主动来寻人地。”
那一瞬间,丁外人明白上官安地意思了,他谦恭而急切地伏首行礼:“公子教我!”
上官安连忙扶起丁外人,叹息了一声,道:“我如何能教丁君?不过是希望丁君莫要自迫太甚。身份际遇从来不是一成不变的。”
到长安一年多,人情世故上,丁外人已是十分通透,于是,他很坚决地伏在地上,不肯起身。
最后,上官安无可奈何地摇头:“丁君如此信我,我便说两句,不过,这些话,出我口入君耳,便与我无关了。”
“自然!”丁外人连连点头。
“既然如此,安就实话实说,若是措辞不妥,丁君切勿上心。”上官安沉吟着为他解说,“丁君依附于长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长主尊荣则依附县官,县官年幼,长主供养,实有母恩,故县官安,长主安,丁君方能安。”
“然丁君若想更进一步,封侯享国,必于县官有大功方可。“何功为大?莫过拥立、救驾二者。”
“上已继位,自无拥立之功,若说救驾……”上官安稍顿了一下,丁外人立刻困惑地问道:“上位不安吗?”
上官安轻笑:“燕王乃先帝长子,先帝在世便自以为帝位非其莫属,县官年幼,所谓主少国疑,岂有力震慑?”
“不是还有三位将军与御史大夫吗?”丁外人并不傻。
上官安嗤笑一声:“御史大夫是精明之人,最是从善如流,如今大将军秉政,兵权朝政皆在其手,他是我地外舅,与车骑将军素来亲善。此消彼长,臣既强,君必弱。”
“我该如何?”丁外人并不关心小皇帝的处境。
上官安轻笑:“丁君以为是锦上添花好,还是雪中送炭好呢?”——
风险与利益从来都是相当的。
丁外人沉吟不语,片刻之后,他抬眼望向上官安:“不知公子与尊家君如何选。”
上官安轻笑:“丁君以为呢?”
丁外人不由也笑了:“仆虽鄙陋,也听说过公子伉俪情
“忠君乃大义。”上官安大义凛然。
“君所言甚是!”
华室中,两人响亮地击掌,相视而笑。设,丁外人心中思忖了一番,确认今天的事情没有漏洞了,才转身离开。
“待会儿要好好问问太子孙的事情……”一边往外走,丁外人一边想着待会儿见了上官安要问什么。
正文
8、金氏兄弟的消息
(谢谢所有支持订阅的朋友……上架易楚曾经很悲观地怀疑,本文会不会出现没人订阅的情况啊……无论如何,有订阅就比我预计好得多了!谢谢各位了!……对手指——有粉红票的话,也请支持一下,好吗?易楚不想吃鸭蛋来着……)
庄子曰:“惜乎惠施之才;骀荡而不得;逐万物而不反”
骀荡意为放纵、无拘束、舒缓、怡悦。
以此为名的骀荡宫是建章宫春日的景胜之地,所谓“春时景物骀荡满宫中也。”
先帝一般正月幸甘泉,整个春季多在外巡狩,本是供天子春日游幸的骀荡宫也就很少启用,刘弗陵即位却选了此处为居处。
既是以春景为胜,冬日自是一派萧索清冷的枯败之相,让人不由地觉得此处的寒意比别外更盛三分。
坐在辇上,鄂邑长公主陡然想起,天子每日的作息有定,昼食之前都要由文学、博士等人启蒙授学,不禁就是一怔。怔愣之后,积聚的怒火便消散了大半,心中反而兴起了一丝怯意——
她之前那些话可是着实有些不妥——
尤其是关于遗诏的内容……
因为遗诏是天子崩后方由尚书令授御史大夫,而汉室从无此先例,对遗诏的真实性,早在先帝驾崩便有人质疑。当时,卫尉王莽的儿子王忽为先帝侍中,在封三人为侯的遗诏颁下后,王忽对人说:“先帝驾崩,忽常在左右,安得遗诏封三子事!群儿自相贵耳!”话很快传入霍光耳中,霍光没有处置王忽,而是找来王莽,严厉地责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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