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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夜未央-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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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还有一个匈奴出身的金日磾。
刘病已相信,立今上的确是先帝的意思。
然而,刘病已的否认并没让兮君的脸色好转,她的神色竟更加阴沉了。
“兮君?”刘病已不解地轻唤了一声。
年幼的皇后嗯了一声,却径自思索着,并没有更多的反应。
刘病已不由有些担忧,寻思着是不是自己之前说得过头了。
“兮君,我不信。”刘病已郑重地言道。
兮君讶然抬头:“嗯?”
“那些传言……”刘病已低声道。
兮君皱眉:“我知汝不信!”
——他方才不是摇头了吗?
刘病已顿时语塞,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那……汝……”
兮君笑了笑,神色却有些凄冷:“尔不信……自有人信……”
“那亦是无可奈何……”刘病已顺口劝道,随即便反应过来——兮君……恐怕是有所指……
思忖了一下,刘病已若有所悟,却是有些不敢相信了。
“兮君是指……”
刘病已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兮君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地点头:“县官……相信……”
“啊!?”刘病已真的是不敢置信了,“怎么可能?”
——刘弗陵认为自己不是先帝所立之嗣君?
——这也……太过分了……
兮君抿了抿唇,有些苦笑的意味了。
“为何?”
定了定神,刘病已很严肃地问道。
兮君按着身边的凭几,一边思忖,一边慢慢地言道:“非嫡、非长、非贵……如何似真心立嗣……”
——汉制重嫡,孝武皇帝能以中子得立,就是得益于立嫡,虽然上有长兄,十六即位,但是,何曾有人非议他的帝位?
——无嫡立长,孝景皇帝以长子立为皇太子,之后,母以子贵,其母立为皇后,皆是众望所归,虽然,孝文皇帝前有適妻王后,亦有嫡子,但是,也无人说孝景皇帝得位非正。
——所谓贵,皇室不讲究,但是,列侯以下,適子之外,立庶子时,先考虑其母的地位。
——列侯之適称夫人,其下置孺子、良人。
——无適子,则以孺子子、良人子为后子。
——这个顺序是不会乱的。
偏偏——刘弗陵一条都不占!
——本来,其母为婕妤,的确算是当时仍在世的诸皇子的生母中,地位最高的一位了,但是,她以过见谴,死后葬于云阳。
——按制,后宫诸女,五官以上皆陪葬帝陵司马门内。
——可以说,赵婕妤的待遇连少使都不算了。
非嫡非长……这也就算了,连他唯一的一点优势也被那样不明不白地抹消了……
——说先帝爱少子,其得以立为皇太子……
——谁信?
兮君不相信!
刘病已已经学了《诗》、《礼》。他如何不明白兮君这番话的意思?不过,沉默了一会儿,他还是道:“何必执着于此?上以皇太子即皇帝位。正是先帝立其为皇太子。”
——嫡也罢,长也罢,最终,真正的继承人是皇太子!
——皇太子是储君,是副君。
——那才是正统所在!
“上……”刘病已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刘弗陵的行为了。
兮君微微一笑,抬眼看向刘病已,神色再次显出之前的复杂莫测。
“兮君……?”
刘病已不喜欢兮君lou出这样的神色。
兮君深吸了一口气,神色稍敛,半晌才慢慢道:“君不明白?”
刘病已只能点头。
兮君微笑:“真的……不能责备上……”
“小哥哥能属籍宗正,亦是先帝遗诏。”兮君垂下眼,心中开始有些怜悯年少的天子了。
“正是。”刘病已更加不解,“有何不妥?”
兮君摇头:“无不妥。”
兮君慢慢地言道:“太子死后,朝中无人敢提此事,小哥哥亦是一直无属籍,后来遇赦,送至史家,若无先帝遗诏,小哥哥根本不会属籍宗正……”
刘病已一怔,有些懂了。
——只有宗室可以属籍宗正。
——那意味着先帝承认他是皇曾孙……
兮君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据我所知,故皇太子出生不到百日,其母即立为皇后……长子、嫡子……皆是其一人!”
“……前有令祖,后有君,先帝所思所虑何曾有半点不妥?”
——同样是遗诏。
——先帝立少子,却不曾给他半点足以令人信服的依恃!
——如此差别……
“小哥哥……县官不是昏庸……”兮君低语,“县官的确聪明……”
——并不是不自信,而是真的无法欺骗自己了!
刘病已默然。
——因为有比较……差别也就无法隐瞒了……
兮君轻叹:“其实……小哥哥……病已……君……有时……的确令人羡慕……”
刘病已目瞪口呆。
兮君却在沉默之后,又说了一句:“羡慕……亦……嫉妒!”
“我亦是!”V
63、掖庭【第三更】
“我亦是!”
兮君直言不讳。
这三个字直接把刘病已砸晕了!
——羡慕?!
——嫉妒?!
——对、他!?
刘病已直接伸手,掌心按上兮君的额头。
——啪!
兮君扬手拍开他的手。
“我并非妄言!”兮君不悦地强调。
——她并未发热!
刘病已微哂,半晌却道:“中宫是否召侍医诊视?”
——他根本不相信她的话!
兮君有些恼了:“不必!”
见兮君动怒,刘病已也不好再说什么,沉默了半晌,才道:“因为先帝等皆为我思虑周全?”
——他不是真的愚蠢,如何不明白兮君之前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只是——
——那……有什么值得羡慕……甚至嫉妒的?
——他的祖父也许的确令人羡慕,但是,他有什么值得羡慕、嫉妒的?
——他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他的父母、祖父母、叔伯、姑……
——他的父族亲人……无一幸存!
——他的母族……无人知晓!
——若不是他的祖父仅剩他一个血裔……他又算得了什么?
虽然张贺从未多说过什么,但是,只从那些只言片语中,刘病已也听得出来,自己的母亲绝对不会是皇孙的適妻。
——他的母亲不过是太子舍人献上的歌舞者。
当然——皇孙的妻、妾无号位,皆称家人子。
——只要良家出身,在宗正的记录上,皇孙的女人就不会有任何区别!
刘病已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大汉的帝后来羡慕、嫉妒的。
——那些思虑……又不是因为他!
——说白了,孝武皇帝也罢,霍光也罢,对他的照拂……都是因为他是那位故皇太子唯一仅存的子嗣了!
刘病已很清楚这一点。
——多年前,他还为此纠结过,现在……他对此却是再坦然不过了。
——受益者是他……
——他何必那般矫情?
这一番心思不过刹那便闪过了,然而,刘病已并未掩饰自己的神色,兮君怔怔地看着少年,半晌才道:“小哥哥不喜这般?”
刘病已点头。
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半晌,兮君才道:“方才,我乃实言……”
刘病已脸色骤变,刚要发作——他也不是真的有多么好的耐性!毕竟,他的确是被宠溺着长大的——就听小女孩很认真地道:“我信君,县官却未必。”
刘病已陡然一惊。
——兮君总是不会害他的,可是,刘弗陵呢?
“县官居然……”刘病已觉得不可思议了。
——那是一国之君啊!
兮君没有再说话。
——刘弗陵的确聪明……但是……
——有时候,那位少帝也的确让人觉得……他不是那些有天子气度……
刘病已闷闷地道:“县官徙未央宫之后,我一定足不出户!”
兮君不由失笑,随即道:“总之……小心再三……我担忧……”
“何事?”刘病已追问兮君未说完的话。
兮君抿唇,半晌才道:“光禄勋迁右将军……上必会多虑……于君,绝非幸事!”
——张贺与张安世的关系太过亲密了,那位少帝会没有考虑?
兮君轻笑:“掖庭令在,县官方会有所顾虑。”
——张贺才是刘病已能安全待在掖庭的关键!
——张贺的背景……太容易查到了!
兮君很清楚,刘弗陵又如何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刘病已倒是惊讶了:“光禄勋迁官与掖庭令何干?”
——张安世一向与霍光亲近,甚至比张贺更容易进霍家,他迁右将军,难道还受惠于掖庭令不成?
兮君无力地瞪了他一眼,半晌才道:“不是究竟何干?而是,县官以为如何!”
——怎么到现在,他还没明白啊!
刘病已瞪大了眼睛:“任人唯贤,然举贤亦不避亲,难道县官每次除吏,都如此思索?”
——不管其它,先看那人的关系?
刘病已真的惊竦了。
兮君同样无可奈何:“县官……以为大将军并非为之虑。”
——在刘弗陵看来,霍光绝对不是为他考虑的,因此,对霍光的很多安排,他都会联想很多,而不会只考虑那个人如何。
刘病已摇了摇头,不想再说了。
少年觉得,今天在椒房殿的叙话真的是太不愉快了。
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是找不到更合适的话题了,于是,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先离开了。
兮君有些担忧,没有立刻同意,皱了皱眉:“小哥哥往常……”
话没有说完,兮君就发现刘病已脸色骤变,虽然不明白缘由,但是,兮君还是没再问。
“罢……小哥哥先回掖庭。”兮君下了决定。
刘病已一愣,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日后再对君言。”
——他也明白自己今日就是有些不对劲。
兮君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看着刘病已离开,兮君才倚到凭几,默默思索——往常,刘病已总会说些宫外的趣事,或者自己的情况……
——今天……话题一直在宫内打转……
兮君有些担心刘病已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直到就寝时,兮君才有机会问倚华——刘病已最近是不是遇上什么糟糕的事情了?
倚华有些不解:“曾孙近来无事。”
——绝对没有什么事发生!
兮君犹豫了一下,换了一个说辞:“曾孙……似乎不甚愉快……”
——这就有些轻描淡写了。
兮君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描述了。
倚华却是一惊,虽然左右无人,但是,她仍然凑到兮君的耳边,低声问道:“曾孙今日往椒房来?”
兮君点头。
“如此不妥!”倚华不禁皱眉。
兮君抿了抿唇:“我已告诫曾孙,不可再如此!”
倚华一怔,随即伏首请罪——她不该先考虑刘病已的事情的!
兮君没有说话,只是再次问道:“曾孙近日……”
倚华连忙回答:“婢子只知,史家家主近日卒。”
“史家?”兮君一怔。
倚华低声道:“曾孙与史氏甚亲……”
兮君没有回答,半晌才道:“仅是如此?”
——丧亲?
——不止如此才对!
倚华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史家之前,卫君亦卒……”
——卫君?
兮君不明白长御在说谁了。
倚华也有些为难,半晌才道:“卫君……先帝卫皇后之侄……”
兮君这才反应过来:“接连?”
倚华点头。
兮君哑然无言——卫太子全家仅余刘病已一人,对刘病已来说,舅氏便是最亲的人了。
兮君也知道,刘病已的母族不明,因此,他祖母的史家,曾祖母的卫家,便是他所知道的最亲近的人了。
——如今……却是接连遇丧……
——也难怪刘病已不愿说宫外的事情了!
倚华见皇后若有所思,也就没有打扰,半晌,她才听到皇后轻声道:“灭灯。”
倚华连忙放下帐帘,熄灭内卧之中的灯盏,随即退出内卧。
听到倚华退出内卧,躺在床上的兮君才重新睁开眼,盯着帐顶默默地出神,良久才轻声低语:“所以……嫉妒……”
——真的不是她的错……
******
无论刘弗陵多么不愿意从建章宫迁回未央宫,当霍光坚持时候,他都别无选择。
——元凤二年,夏,四月,自即位之后便居于建章宫的皇帝徙未央宫,朝廷为此大置酒。
中外吏民皆对此深感欢欣鼓舞,多有进献牛、酒以贺之人。
于是,徙未央宫当天,皇帝便颁诏——赐郎从宫帛,及宗室子钱,人二十万;吏民献牛、酒者赐帛,人一匹。
兮君同样对掖庭女子有所赐予。
如今,皇帝无子,掖庭女子的秩位都不高,最高也不过美人。对年幼的皇后,诸女无论心思如何,至少表面上是毕恭毕敬的。彼此都客气礼让,倒也算是和睦了。
虽然掖庭的人不少,但是,因为大多秩位不高,兮君倒是没有赐出太多的东西。
看了看郭穰呈上的私府的簿册,兮君倒是感觉很高兴了。
见皇后心情甚好,郭穰犹豫了一下,才将另一册簿册呈上:“中宫……此簿所记乃修上官家冢茔……”
“嗯!”兮君应了一声,伸手按住简册,却没有立刻展开察看。
殿中的气氛一滞,诸侍御都屏住了呼吸,直到兮君将简册转手交给长御暂收,众人才稍稍松了一口气,不过,众人也看得出来,皇后的神色仍然不太好。
这时,掖庭令前来的消息就格外让人欣喜了。
——至少可以让皇后转移一些注意力……
这是张贺入殿之前,中宫诸人的想法。
当张贺上殿之后,中宫诸人心中同时一紧。
——掖庭令的脸色可不太好看……
兮君也是一愣——宫中人多是喜怒不形于色的……
随即,她便紧张起来。
——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张贺顿首行礼,随即便恭敬地说明事情详情。
“掖庭宫人病者甚多?”兮君一怔。
“正是。”
“何故?”兮君直觉地追问。
张贺却是半晌无语。
——原因……可不是那么容易解释的……
张贺不由苦笑,却也不得不认真思索——如何解释才能说服皇后同样他的进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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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和亲?
元凤二年,春风方起。大汉热议的是天子何时从长安外的建章宫还徒未央宫。
——无论有多少流议蜚语,朝野士庶总是盼着太平安定的居多、
同一时间,北方的冰封稍融,匈奴人关心的却是如何应对汉朝的威胁。
——元凤元年的侵袭让匈奴损失甚重,更重要的是,瓯拖王被汉俘虏。
——那意味着汉朝可以得到更多的情报,也就可以更加方便进攻匈奴腹地。
当时,匈奴便急忙往西北迁徙,也避汉军兵锋,随后,匈奴贵人才发人民屯瓯拖。
那是,已然入冬,双方都不宜用兵,那般应对也就勉强够了。可是,正旦一过,春风送暖,眼见就到夏、秋——那可都是汉朝最常出兵的季节。
匈奴不敢南下,但是,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任由汉军肆意妄为。
于是,元凤二年伊始。单于遣九千骑屯受降城以备汉,同时在受降城北建桥,以通余吾,以方便匈奴军民及时北走。
——这些其实都是卫律原来建议。
这个投降匈奴,并掌握了匈奴实权的汉人,从来没有匈奴贵人那样的奢望——汉已不是高皇帝时的汉,匈奴更非冒顿单于时的匈奴了!
——“穿井筑城,治楼以藏谷,与秦人守之。汉兵至,无奈我何。”
匈奴已没有资格去考虑更多——如何安全地将国家延续下去才是他们最迫切的需要。
——这种情况下,与汉和睦共处才是唯一的选择。
可是,在此之前,匈奴人并不相信这个汉人的判断——穿井数百,伐材数千,一应准备都妥当的时候,匈奴却有人说胡人不能守城,构建这些,不过是“遗汉粮也”——卫律不得不终止自己的计划。
元凤二年,在卫律已死之后,匈奴人不得不再次考虑这个汉人曾经的计划——因为他们的想法已经被证实是行不通的了。
元凤元年,匈奴之所以会兴兵,也正是因为卫律过世,匈奴贵人意欲以军功凌迫之前卫律所立的单于。
——可是,结果却并未如他们所想的一样。
卫律在世时,常对匈奴人说和亲的益处,匈奴贵人也是不信的,如今。匈奴贵人中开始有人重新考虑这个问题了。
单于之弟左谷蠡王就是其中的一位。
虽然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但是,左谷蠡王也担心他们先提出要求,汉反而不肯,那就大失颜面了,因此,他绝对不肯先对汉朝开口,最后,折中了一下,便让左右随从对汉朝的使者透lou这个消息。
这个讯息自然被汉使迅速报回长安。虽然不是很确定,但是,匈奴透lou的这个讯息,汉朝是不可能等闲视之的。
因为事情并不确定,霍光也只是与几个心腹在禁中商议了一番。禁中语不能外泄,外间并没有传开这件事的消息,但是,禁中侍使诸人之间,这件事却是迅速传开。
一时之间,禁中气氛就颇为紧张了。
——匈奴屯兵或者王庭内斗,禁中诸人不过当作谈资,和亲却完全不同!
——汉匈和亲早有先例。虽然都是以公主的名义出塞,但是,汉朝真正遣公主也不过只有一次。
——孝景皇帝即位,赵王阴使人通于匈奴,后来,吴楚七国反,匈奴即欲与赵合谋入边,然而,汉军平乱迅速,没等匈奴出兵,已围破赵国,匈奴即中止入边的计划。随后,孝景皇帝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匈奴,遣公主,皆如故约。
——孝景皇帝五年,汉遣公主嫁匈奴单于。
在汉匈和亲的历史上,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
除此之外,汉朝嫁的除了宗室女就是宫人!
——即便是宗室女,谁又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况?
——皇帝自己不肯嫁女儿,难道还能指责宗室不献亲生女儿?
因此,自从有了和亲之议,禁中宫人就是人心惶惶。
——今上年少,根本无亲子;再加上,他又是先帝少子,诸姊亦皆亡,汉室如今根本没有公主。
——宗室女倒是有不少。但是,和亲匈奴……谁又愿意?
——最重要的是,谁又不知道,大将军如今一心安抚宗室,哪有可能要宗室女去和亲?
——算下来,真要和亲,最大的可能就是从宫人挑选!
……
——谁会愿意背井离乡,独自前往敌国?
也许有人会,但是,很显然,现在的禁中……没有这样伟大的人!
——哪怕在汉,她们只是微贱奴婢,但是,这儿毕竟有家!
于是,掖庭署开始接到络绎不绝的告病上书。
如今,上书的数量已不是掖庭署可以直接处理的了。
这种情况下,张贺的脸色怎么可能好看?
事实上,他能对皇后把事情解释清楚已经不错了!
——中宫这儿也有很多宫人侍使执役的。
一干宫人听到掖庭令向皇后奏言此事,没有一个人对张贺有好脸色的。
张贺只能苦笑。
兮君扫了一眼殿中的宫人,眼中显出几分不悦。
傅母、长御等人有心劝说,但是,看了看皇后神色,众人还是将那份心思先按捺了下来。
——皇后从来都是很有主见的。
殿中陡然寂静。让所有人都倍感压力。
又过了一会儿,兮君才慢慢地对张贺道:“宫人告病,掖庭对之无定制?”
——自然不可能没有制度。
张贺没有敢犹豫,立刻就答道:“按制,宫人告病,即移太医署,或治、或移,皆由太医署决之。”
兮君点头,十分奇怪地询问张贺:“既然如此……循制而行,掖庭令何必再请?”
——根本与掖庭署无关啊!
张贺低头:“告病之人太多,太医署属下亦有限……”
兮君轻轻挑眉。笑着问道:“掖庭令如此言语,可需吾令中宫侍医前去?”
张贺连忙伏首:“臣决无此意。”
“君宜直言之!”兮君敛了笑容,冷冷言道。
——若非说这话的人是张贺,她早就发作了。
——即使对张贺心存善意,也不意味着兮君会喜欢掖庭署这种近似为难的作法。
张贺没有再犹豫,直接道:“太医署尚需侍禁中诸贵人,宫人微贱,不宜多耗其人,臣以为,告病诸人可放出,于官婢中另择人侍使。”
这个回答让兮君一怔。
“这般……”兮君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如此是不是太过了?
殿中诸侍御也同样惊讶不已。
——掖庭令竟敢如此?
——禁中侍使不比别处,多是选十岁左右的官婢仔细调教多年,才能近身侍奉诸贵人。
——直接放出?
——的确是快刀斩乱麻,但是……那么多人……新选入的官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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